今年的五月剛到,天氣就熱的要死,別說孩子受不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只想著躲在空調(diào)屋里不出來,恨不得調(diào)到最低度再低。
邯城一高,高二1班,整個班級安靜的不行,本來的體育課因為也太熱取消了,換成可以自習。
老師不在,真正學習的沒有幾個,就算已經(jīng)是快要升高三了,可是再這樣炎熱的天氣,沒幾個同學是學的進去的。
房頂上的電扇,還在不停的履行著自己的使命,可惜在這七十個學生的教室里并不管用!
教室后面的學生,除了學習不好的,就是個子實在是太高,無處安放的。
而,王靜和蘇綰就是這樣的存在,班級前十名的存在,因為個子太高,只能被安排在了后面。
“蘇綰,這個星期你要回老家嗎?”
兩人是同桌,還是好朋友,剛上高中就一直在一個班級,一個桌子上,所以關(guān)系特別鐵,熟的不能再熟了。
“嗯,我奶奶打電話給我了,說是想我了,讓我回家看看?!?p> 蘇綰長的很白,皮膚很細膩,很好看,不是那種一眼驚艷的好看,而是那種越看越好看的耐看型。
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水瑩瑩的清澈透明,已經(jīng)是16歲的少女了,眼睛竟然還如嬰兒般純凈無垢,聲音清冽冷凝,說話的語氣永遠都是平靜如水。
這么久,王靜都沒有見過她的聲音有過波動。
就算高一新生,那一次打架,她都是冷淡的看著男生,聲音平靜的威脅著那個男生,讓他離得遠遠的,否則后果自負。
真是帥的不要不要的!
所以,在邯城一高,就沒有不認識“蘇哥”是誰的?
自然也沒有人不認識,蘇哥身邊第一寵的王靜是誰的?
不過,只有王靜一個人知道,蘇哥是一個孤兒,父母雙亡的孤兒!
而且,當孤兒已經(jīng)有十年了!
也就是說,蘇綰在六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一個人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長大。
“那好吧,替我向爺爺奶奶問好!”
“嗯!”
蘇綰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王靜,然后平靜的轉(zhuǎn)過頭,冷冷的啟唇。
“老師來了!”
王靜身子一僵,就看到了現(xiàn)在門口看著她的老師,立馬坐直身子,看著書本,只是一張小臉皺的跟苦瓜一樣。
真是損友呀,知道老師來了也不早點說!
被她害慘了!
叮鈴鈴!
今天星期五,蘇綰早就收拾好東西,一下課就準備去車站坐車回家。
“我走了!”
蘇綰路過教室門口,看著站在教室外面被罰站的王靜,嘴角微微上揚,眼中也都是笑意。
“蘇綰,我與你誓不罷休!”
“嗯!”
相對于王靜的憤怒難耐,蘇綰一點都沒有愧疚的表情,背著書包,右手提著一個小行李袋,左手揮揮,就走了!
嗯,真是一個難忘的星期五??!
蘇綰壞心的笑了笑,覺得逗逗王靜,就是她的樂趣所在呀!
王靜:……
學校離車站還有一段距離,蘇綰也沒有委屈自己,打了個出租車過去。
買票,上車,一切都很熟悉,自從上了高中,基本上每隔兩個星期,蘇綰都會被奶奶因為這個或者那個原因叫回去。
其實,她知道,奶奶就怕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久了,就會對老家里的親戚不親近了。
可是,奶奶不知道,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當年剛失去父母,只知道哭泣的蘇綰了。
在他們忙著瓜分,父母留下的生意的時候;
在他們因為,財產(chǎn)分割不均爭吵的時候;
那個六歲的女孩因傷心過度,昏倒在自己的房間里,因為沒人照顧發(fā)燒而亡的蘇綰,已經(jīng)在父母下葬的那日子死去了!
而現(xiàn)在這個蘇綰,只是一個擁有著原主的軀體,來自幾千年前的一抹孤魂罷了。
汽車啟動起來,緩緩的出了車站,朝著邯城外來去。
看著外面倒退的風景,蘇綰再次陷入了回憶里。
“磁州縣到了,有沒有下車的?”
蘇綰聽到報站聲,馬上拿起小行李袋,背著書包,就下了車。
開到縣城的車站,找到開往南村的客車,就走了過去。
“咦?這是蘇綰吧,這個星期又回去,看你奶奶和爺爺呀?”
司機大叔也是南村的,就住在蘇綰爺爺家的一條胡同口,好像還是本家的叔叔,不過有點兒遠了而已。
“是呀,蘇叔,這最后一趟車是您在開?”
往南村有的客車只有兩趟,她記得蘇叔是開中午那一趟的。
“還不是你李叔叔家里有事,給我換了班,明天就換過來了?!?p> “哦,原來是這樣?!?p> “蘇綰,你趕快找個地方坐下吧,朝前坐,前面穩(wěn)一些。”
“謝謝蘇叔,我知道了?!?p> 這時候車上已經(jīng)有四五個人,不認識,應(yīng)該是別的村里的人,都是分開坐的。
蘇綰找了個靠前,第二排的座位坐下,斜對著司機,一抬頭就能看見。
她往里坐了一下,不知道人多不多,至少讓開一個座位,外面還可以坐一個人。
“我今天因為是十點多的車,還看到你奶奶,就在村口老槐樹下坐著呢,不會就是等你的吧?”
蘇叔有些開玩笑的說,也就是打趣蘇綰的,因為最早到南村的車也是下午兩點多,就算要等也不可能是那個時間點。
“蘇叔就會打趣我,我奶奶那是在嘮嗑呢!”
“哈哈,蘇綰大了,都不上當了。怎么樣,在學校還適應(yīng)吧?”
“嗯,還可以!”
“我可是聽你小叔說了,你在班級里都是前十呢,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給咱南村爭爭光!”
“蘇叔真會說,苗苗學習更好呢,到時候蘇叔不是更開心了!”
蘇苗苗是蘇叔的孫女,現(xiàn)在在上小學,學習也很好。
“哈哈……她還小,看不出來呢!”
蘇綰笑了笑沒有再說,不管是誰,被夸自家的孩子就算謙虛還是很開心的。
晚班車是下午六點開,現(xiàn)在還差十五分鐘就到了,不過車上的并沒有增加幾個,總共也就十個人。
磁州縣城離邯城半個小時,縣城離南村卻有一個小時,到家也就七點多了。
這是夏天天還亮著,冬天就早黑了,所以,冬天蘇綰回來的次數(shù)就少了,除非放假,一般都不回來!
“看來是沒人了,走了!”
蘇叔看著時間到了,就關(guān)上車門,開出了車站。
路上,蘇叔時不時的和蘇綰聊上幾句,大部分都是他在說,蘇綰在聽,時間但也過得很快。
“綰綰,你回來了?”
蘇綰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大伯母沈秋,看她上車地方,應(yīng)該是回娘家了。
“大伯母,你回柏諾哥外婆家了?”
“嗯,回去看了看,你這是三個星期沒有回來了吧?”
“嗯,要升高三了,學習有些緊張,老人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的,精神頭可足了。”
“能吃是福嘛!”
“還是綰綰會說話,這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樣。”
沈秋雖然是在笑著,但是心里的酸味卻是大的很。
差不多的年紀,一家閨女都沒考到好高中,偏偏一個孤女好命的考上了邯城一高,那可是多少人想進進不去的地方呀!
真是羨慕死她了,可是,能怎么辦,誰讓自家那閨女不成器呢!
不過,好在有老二家的那個閨女作伴,也不算太難看。
蘇綰看了眼坐在隔道另一邊的大伯母,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兩年,因為兩個堂姐年紀比自己大,反而沒有自己考的高中好,大伯母沒少說酸話,有時候氣急都會講到自己父母身上。
蘇綰因為兩個老人不想計較太多,如果太過分她也不會客氣的。
可能是這次在外面,大伯母好歹顧忌著些,并沒有再和她說什么。
而是,轉(zhuǎn)過頭很一個認識的婦女在說悄悄話,可惜,因為蘇綰的特殊,能聽到她們壓低聲音的話。
“這就是你那個四弟夫妻留下的那個丫頭?”
“可不就是她嘛,跟她那個死去的媽長的一模一樣,就是小還看不出來?!?p> “嘖嘖,怪不得你家老四當年死活都要娶她媽,外地的媳婦誰知道是什么來歷,你說你家四弟一個大學生怎么就死腦筋呢?”
“嗨,還不是看上人家那張臉了,我看吧,就是讀書讀傻了?!?p> “那倒不一定,我可是聽說了,你家四弟夫妻出了車禍,人家賠償金了說不少,還有聽說留下的生意也不小,你們一家分了多少錢?總得有個幾十萬吧?”
“這……這哪有的事,根本就沒這回事,就是謠傳,我那四弟就是……就是一個窮大學生,再能干十來年能掙多少錢?你別聽人胡說。這可不是真的!”
“真沒有落到錢?”
“沒有!你聽說了嗎?就是鄰村那個……”
蘇綰譏諷的勾了勾嘴角,聽著大伯母心虛的轉(zhuǎn)移話題,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能不心虛嗎?
別說賠償金有多少,就是她父母的衣服廠,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差一點兒賣掉就能有幾百萬,若是找對了人上千萬都有可能。
每家?guī)资f,幾百萬都有了,只是這些,村里的人都不知道罷了。
最讓蘇綰寒心的是,明明他們都分了幾百萬的錢,卻只給她留下五十萬,說是父母留給她的錢。
而這些,都是爺爺奶奶他們默許了的。
也許,他們沒有想到年紀才六歲的蘇綰,能偷聽到他們的談話,還能聽的懂這些話的意思。
他們以為蘇綰小,不記得事,一直在她的耳邊灌輸著,她是孤兒,多虧了叔叔伯伯的照顧才能長這么大!
所以,就算奶奶一直念叨著讓她多和大伯,兩個叔叔親近,她都沒有做任何的改變!
因為,他們不配!
至于,爺爺奶奶,她只是在為死去的父母盡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