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此時看著盤膝坐下的上官一,心中震蕩。這可是靈覺,若不是他的孫子小海,且他們之間早已定下,只限年輕一輩之間各憑本事爭奪。否則倘若是老人能得這一靈覺,近一根基也將會得到填補,借此可沖擊那天域的第六席位。
他沒有想到,上官一就這么放棄了。這個時候的應仲,激動,震驚,喜悅,內(nèi)疚,復雜的神情糾結(jié)在臉上,以致于伸出的手略微顯得顫抖。
“少年郎,老夫代吾孫小海謝你相救之恩。未來如果有用的上我這把老骨頭的,老夫定然相助?!?p> 上官一聽著言語,微微頷首,緩緩閉上了眼睛。
接著,老人右手手掌覆上上官一臉龐,隨后微微彎曲,一股吸力凝聚掌心,上官一只覺靈魂似乎也在同時被拉扯,撕裂般的疼痛傳遍全身,明明沒有外傷,仍感覺渾身要碎裂了一般。
劇烈的痛感使他眼睛睜開,只見血絲爬滿眼珠,血跡順著眼眶流出,接著是耳朵,嘴角,鼻間,匯聚到老人右掌,緩緩滴落。
老人看著上官一,心里微微有些不忍,彎曲的手指微微放松,似要松開。
“繼續(xù)啊,我還受得??!”上官一吼道。
老人眼神微凝,不再猶豫。
右掌用力往前一推,帶著上官一頭顱往后倒去,“砰”的一聲,隨著上官一倒地,老人上前兩腳各踩住他的兩只手腕,五指扣住上官一整張臉。
這時的上官一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嘶吼“?。 ?p> 小黑狗在床邊微微驚醒,虛弱的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這一幕,他沒有一絲挪動的力氣。
不斷的重復著:“不要,爺爺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老人感受到小黑狗微弱的呼喊,眼神痛苦的閉上,隨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多久呢,對上官一來說,像是一萬年,又像是一瞬間,痛感遍布全身。
恍惚間仿佛又聽到了老人焦急開口:“遭了,老夫沒有絲毫準備,沒想到靈覺強取如此艱難!要失敗了!”
上官一意識模糊間聽到要失敗,腦海里想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小黑狗。
緊接著,此時的小黑狗,仿佛看到了幻象一般,好像有一個虛化的上官一突兀出現(xiàn),伸手一撕,接著便消失了。
老人猛然起身,看著鮮血遍布的右手掌中的一團無形白霧,顧不得其他,急步上前,投進小黑狗的鼻間。
隨著白霧被小黑狗一點點吸食殆盡,他逐漸呼吸平穩(wěn),緩緩又閉上了眼睛,渾身骨骼嘎吱作響,似在重塑,靈臺泛起絲絲靈光。
老人癱坐在地,喘著粗氣,滿臉的欣慰和激動。
隨即想到地上昏死過去的上官一,支撐起身,將其抱到床上,接著回到桌邊坐下,看著床上的兩人一狗,一時無言,緩緩閉眼冥想。
此時,已過第七日,天破曉,竟是過了整整一夜!上官一自此五感靈覺盡失!
等再次醒來時,上官一只覺渾身乏力,四肢麻木,沒有一處不痛,也沒有一處想動,就這么怔怔的看著屋頂,出神的發(fā)著愣。過了許久,他緩緩抬頭,側(cè)著身子挪動著靠向床頭,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呼”出一聲后,終于靠上了床頭。應仲隨即睜開雙眼,走上前,
緩緩抱拳,躬下身體,開口道:“怪族應仲,多謝上官少俠救命之恩!”隨即不再出聲,不再起身。上官一艱難開口回應:“應族長不必如此,請恕小子不能扶您起身,上官一只是踐行承諾,且小海救我兄妹二人在前?!?p> “我,該還的?!?p> 老人立起身形,看著此時臉上血跡干枯,面色慘白的上官一,久久無法開口再言語。他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端來一盆溫水,將毛巾浸入水中打濕,輕輕擦拭著上官一的臉龐。
上官一實在累了,溫熱毛巾在臉上擦了幾下,就此又睡了過去。
這時的渭城客棧外,迎來了一輛豪華非凡的馬車,拉車的竟是兩匹混血靈駒,異常的高大威猛,隨著兩聲嘶叫,停在了客棧前。小二殷勤上前,只見馬車兩側(cè)的隨從,輕眼一瞥,小二仿佛被定在原地,不敢再上前。隨即扈從走到馬車前,開口道:“小姐,到客棧了,可以下來歇息了,今晚我們便再次修整?!闭f完,耐心等待。
過了一會,馬車內(nèi)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后帷幔掀起,約莫幼學之年的少女出現(xiàn)眼前,
“太無聊了,太無聊了,早知道就不該和你們出來,我想回家找我父...王...親?!币庾R到差點說漏嘴的少女,捂了捂嘴巴,隨即下了馬車。陽光透過帷幔,灑在那身著紫衣的少女身上,映襯出她如珍珠般溫潤的肌膚。她的眼,仿佛是秋水初生,清澈中帶著幾分稚嫩,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似乎在訴說著心底的秘密。眉如遠山柳,輕柔而含蓄,為她增添了一分非凡的氣質(zhì)。
扈從似有些無奈:“小姐,您跟著主母省親辛苦了,客棧房間已經(jīng)備好,早點陪主母歇息。小人去準備吃食。”
“紫衣,不可胡鬧?!睈偠曇繇懫?,接著馬車內(nèi)出來一位美婦人出現(xiàn),少女上前攙扶。
“娘親,人家就是小小的抱怨一下嘛?!弊弦律倥锪肃僮煺f道。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有勞兩位崔護院,刑護院請客棧后廚準備些梅花糕,紫衣愛吃?!?p> “娘親,您真好?!鄙倥ξ锨?,抱住美婦人,美婦人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母女二人一起便進了客棧。
剛進客棧,美婦人眉頭微皺,
“好重的血腥氣。”
崔護院上前,小聲凝重回道:“娘娘,是樓上第三間客房傳出來的血腥味,還很新鮮。刑老已試探過,房間內(nèi)感應到的有三人,其中應該是有人在此養(yǎng)傷,具體是何人,暫時不知。而房間內(nèi)傳來的真元感應,修為不在我二人之下的起碼有兩人?!?p> 美婦人微微頷首,說道:“既不是在金國,就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p> “是。”崔,刑兩位應聲道。
隨后,美婦人帶著紫衣少女便進了二樓第一間的客房,崔,刑兩位護院進了第二間。
隨著夜色爬上,屋內(nèi)的上官一再次醒來,上官小小始終熟睡。他放不下心,艱難起身,右手握住上官小小的手掌,左手覆上她的額頭,察覺到平穩(wěn)勻稱的呼吸后,隨即扯著嘴角笑了笑。自己則下了床,緩步來到桌邊坐下,微微抬頭和老人對視,
“多謝應族長為我擦身。”
“上官少俠何必拘禮,如不嫌棄,可隨小海一起稱我一聲應爺爺?!?p> “應族長,你我終歸人族怪族兩別,我知道小海的出現(xiàn)是陷阱,但我也知道小海為救我兄妹二人,卻是真心實意。雖然我救了小海,但不代表我沒有了人族立場,請原諒,上官一還需分清對錯?!?p> 說完,上官一站起躬身,再次開口:“我已還小海救命之恩,過了今晚,明日一早我會帶舍妹離開,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老人沉默了些許時刻,回應道:“好,人族倒是好運道,代代才人出!吾孫正處在化凡成靈的關(guān)鍵時刻,一時半會估計無法醒過來。是否可以等待幾日?好好道個別。之后,你告知老夫你兄妹二人要去何處,不管如何,老夫定協(xié)助送你兄妹二人一程。”
“不敢再承應族長恩情,我會留下書信一封,待小海蘇醒,麻煩你轉(zhuǎn)交于他即可?!?p> 老人見上官一執(zhí)著至此,不再多言。
上官一拿來筆紙,開始書寫,老人轉(zhuǎn)過身去,開口道:“汝妹體質(zhì)異于常人,不必擔憂,兩日后會蘇醒?!?p> 過了些許時刻,上官一封好信件交到老人手中,回頭走到床邊坐下,看一會小海,又看一會上官小小,沒有再睡去。直到天際再次泛白,上官一摸了摸小黑狗身上的毛發(fā),輕聲道:“小海,我先走了?!毙『诠匪剖穷澚祟?。
旋即背上睡夢中的上官小小,微微躬身示意了老人后,便出了客房。
出了客棧的兩人,迎面便碰到了一個身穿紫衣的少女,上官一瞧著應是與他一般年紀,看著攔在門前的碩大馬車,便背著上官小小安靜等待。
紫衣少女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客棧門口的少年,只覺得一股冷寂的感覺映在心底般,怔怔說不出話來。看著慘白臉色的少年,獨自站在一邊,也不言語,就這么的安靜的等待著。
她上前將馬車往邊上趕了趕,少年也是沉默著,低著頭,緩緩從她的身旁走過,
“喂,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我們有馬車哦?!弊弦律倥恢罏槭裁醋约簳⑿﹂_口,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告訴她,要逗一下少年開心。
“謝謝,不用了?!本髲娚倌晖2?,沒有轉(zhuǎn)身。
少女沉默讓開,再次反應過來時,兄妹二人已走遠了,而八歲的少年少女就這樣第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