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已經(jīng)語無倫次了。
她發(fā)瘋咬蘇淺是因為她抗拒相信所有溫存、更不愿意聽到任何跟篤定相關(guān)的聲音。
而后又慫著道歉是怕他生氣惱怒后就有理由脫身離開、徹底丟下她一個人。
憑空想象一個人愛你,然后再用同樣的崩潰去接受他也會隨便消失的現(xiàn)實嗎?
有血緣關(guān)系和教養(yǎng)義務(wù)的父母都可以抬屁股就走。那又何況是無親無故的蘇淺呢?
江小魚從開始就太過于貪戀他身上的那份歸屬感?,F(xiàn)在讓她說拔就拔,恐怕一時間難做到不連絲藕、徹底割斷。
是他先招惹她的。
就算蘇淺拒絕承認(rèn)都無法推卸那希望是他先給她的事實。
這跟向一個溺水的人扔出一根救命稻草是相通的道理。江小魚缺愛,蘇淺的登場方式潛移默化中衍生成她是去接一個歸家之人的錯覺。
她急需那顆來源于親情的救命稻草,因為它是疼了她大半條命后卻仍舊無法痊愈的丑陋瘡疤。
江小魚一直都在藏匿現(xiàn)實。這次她實在是無可逃避才會暴露怯性。
“是不是很疼?我給你揉揉!”說著伸手觸上蘇淺的唇。她就像魔怔了一樣、行為舉止激進(jìn)又怪異。
“不然你咬我吧!你咬回來!”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赤紅的雙目,雜亂的說辭,顫抖的語調(diào),祈求討好的口吻,“你咬回來就不氣了吧?”……
這種歇斯底里是蘇淺對江小魚揭掉隨和之后的諸多設(shè)想里、從沒出現(xiàn)過的可能。
他從沒想過愛會讓人如此卑微。
他更沒見過被愛支配著竟會惶恐至此的人。
蘇淺閉上眼睛迎上了她靠近的臉,貼唇澀澀吻在了她的嘴角處,雙手反扣住江小魚的雙手,鎖住之后攥的更緊也更用力。
“小魚,我在。別怕?!闭Z畢把人攬進(jìn)懷中。
“不丟下你可能是我畢生唯一動過的妄念?!?p> 在江小魚看不見的那張臉上,是蘇淺初敞心扉初涉人事的懵懂憂容。
清風(fēng)化雨,潤物細(xì)無聲。
很久之后。等江小魚再憶起那晚她情緒崩塌的波濤洪流被瞬間平撫下來的原因、是深情。
是蘇淺獨有的,炙熱卻隱忍克制的繾綣深情。
他的愛似滔天業(yè)火。一旦燃燒直至傾付,唯愿她安、不要退路。
……
劉璃渾身都濕透了。直到看見那燈火通明的房窗后才記起來、而今的江小魚已經(jīng)不是孤單一人了。
“真好?!彼畹馈?p> 胡亂擦拭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模樣除了狼狽之外更多的應(yīng)該是局促。
夜半被滾雷吵醒,瘋子一樣奪門而出,穿著的仍是累極了后沒顧得上換就睡著了的那身衣服。雨太大了、費力跑了好遠(yuǎn)后才勉強打到一輛出租車。
江小魚怕黑,怕刮大風(fēng),怕霹雷閃電,怕認(rèn)真。作為彼此多年來唯一的摯友,劉璃自然清楚對方在人前裝傻充愣的行為完全是為了自我保護(hù)。
她定睛愣在那看了很久…
不停糊了自己雙眼的一定是雨水吧?
待她突然發(fā)覺自己真的好冷的時候已經(jīng)沒辦法重新回家去了。
電梯停在15樓,站在江小魚家門口,不用敲門不用按門鈴,它們從來不是她倆之間的障礙。
家門鑰匙她有,門鎖密碼她知道。關(guān)于她家里、劉璃可能比這的主人更熟悉那些繁雜瑣物。
可偏偏此時,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進(jìn)門合適。生生頓在這,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出現(xiàn)才算合適。
江小魚偷偷跟她不止一次的抱怨過蘇淺是個崇黑主義者的事。劉璃每次都鄙夷著對她講那明明是她自己跟燈有仇。
一要找他聊聊就會被她攔下,江小魚說蘇淺剛回國、不能去破壞他的生活習(xí)慣他會不適應(yīng)…
這些穿插的對話場景提醒著劉璃,此時房門內(nèi)那個需要庇慰的人現(xiàn)在確實不需要她來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