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語成讖
魏君遇唇角微勾:“非本人栽贓。”
王符沒那腦子，徐橋沒有理由。
這只油燈，只能是第三個人的作為了。
沈言琢磨了一番，卻是更疑惑了:“好端端的，作何要栽贓，難不成是韋方？他被王符打了懷恨在心？”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么個理由。
魏君遇嘆了口氣，用一種“你好蠢”的目光看著沈言:“你怎么就不往案子上想想，就沒覺得這油燈，性質(zhì)上和劉慎思收到的書沒差別么？”
沈言默了，首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
王符生來力大，徐橋除了嘴角，胳膊亦是青了一大塊，三人過去時，柯楊正往上抹著藥。
“嘖這王符下手真狠，徐橋你也真夠倒霉。”
右宇認(rèn)可地點了點頭，一邊助徐橋?qū)⒁路┥?，抬眼看見門口的三人，笑的溫潤:“魏兄來了？”
魏君遇遞過一只白瓷瓶，笑道:“吶，這可是好藥。對了，徐兄今日怎么招惹了他？”
徐橋沒好氣地拍了拍手邊的包袱:“我剛回家拿了幾件衣服，剛進(jìn)來就被他揍了，說什么他的油燈在我桌膛里頭，真是莫名其妙……嘶阿楊輕些！”
柯楊動作微頓，開口道:“王符不會無故找你麻煩，你想想最近是不是惹了誰不快，來陷害你?！?p> 魏君遇眉梢微挑。
這人真是敏銳，嗯，是個好苗子。
右宇驚了驚:“還，還有這種小人呢？”
田友敏嗤笑:“瞅你這傻樣，這世道人面獸心的多了去了！”
魏君遇點了點頭:“畢竟好人惡人都是兩條腿走路，不干點事情，誰分得清？”
田友敏嘻嘻笑道:“魏兄是想干點啥？”
“田兄莫不是在打啞謎？”
“哈哈……”
右宇和徐橋好奇不已，唯有柯楊面色無波，將藥瓶放在桌上后，轉(zhuǎn)身走出門:“我去凈手?！?p> 魏君遇使了個眼色，沈言頷首，隨之跟出去了。
身后的腳步聲隨柯楊的動作頓住，他一邊細(xì)細(xì)擦洗著，一邊頭也不抬道:“閣下有事？”
沈言倚在墻邊，斜了他一眼:“不用這么警惕，我們雖如你所想不是來讀書，但也不是來害人的，后頭還需要你們幫忙呢?！?p> 柯楊轉(zhuǎn)身看著她，眉頭微蹙:“什么意思？”
“呵……可能又要死人了吧？可要記得別一個人亂跑啊，嘖，危險的很?！?p> 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留下柯楊滿心驚異。
又要……死人了？！
……
清晨，一個穿著粗布襖子的婦人正滿眼惺忪地開了后門，額頭卻冷不丁觸上一抹刺骨冰涼，將未盡睡意攆了個干凈。
甫一抬頭，一雙灰白腫脹的腳正隨著風(fēng)在腦門上微微晃蕩著，偶爾還有腥臭的水低落。
婦人魂都嚇沒了，下意識往上看，卻腦子一嗡軟倒在地！
“我的兒?。。。?！”
“沈言！沈言起床了！出事了！”
魏君遇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大吼著闖進(jìn)了沈言的房間，卻是忽而聞到一股軟香，沒來得及思考沈言一個大男人為何要用香，屏風(fēng)后突地傳來沈言咬牙的怒聲:“殿下！”
魏君遇摸了摸鼻子:“你怎么一大早沐浴……”
說著退出去的動作卻是迅速得很——沈言一聽就在怒頭上，萬一忍不住揍他……
里面恢復(fù)一片安寧，沈言深吸一口氣，起身將衣服穿上，拿過白絹布，上頭卻是布著兩個黑乎乎的腳印，看的她一陣冒火。
“這混賬！”
一路上沈言都黑著臉，魏君遇很識相地走在后面，阿漆備好了馬車過來，見狀一頭霧水:“公子，您是不是惹著小將軍了？”
魏君遇訕訕：“差點，差點?！?p> 沈言往后瞥了一眼，沉了一口氣:“跟上來。”
魏君遇:“好嘞！”
……
魏君遇和沈言到時，衙門的人還沒來，也沒人敢動那尸體，遙遙看著，讓人頭皮發(fā)緊。
魏君遇擠開嘰嘰喳喳的人群上前去，細(xì)細(xì)看著這具尸體。
和陳遠(yuǎn)一樣，尸身還濕漉漉的，衣袍上還粘著些水草。
脖子上鐵鏈纏繞，一個書箱就這么被掛在尸體脖子上，尸體則是被粗麻繩吊綁在木梁上。
下首一個婦人哭的死去活來幾欲昏厥，卻還是牢牢拽著尸體的腳不肯放。
“……我早跟你說了讓你去找孩子回來……你，不肯，如今，如今……”
說著，她怨怒地看著那站在椅子上，正嘗試著把尸體取下來的男人。
男人手顫了顫，沒說話。
“沈言，沈言?！?p> 魏君遇指了指書箱子。
沈言見他急切的樣子，忽而心生惡意，嘴型微動:求我。
魏君遇臉都黑了。
沈言見好就收，也不再逗他。
“咔嗒！”
尸體毫無預(yù)兆地墜下，將身邊看熱鬧的人驚得尖叫四散，椅子上的男人被壓摔了下來，費了半天勁，在旁人幫助下才脫身，一片混亂中，沒人注意那小箱子去了哪。
沈言沒費多大力就開了鎖，然讓二人意外的是，箱子中只放了兩只墨條，兩只上好的狼毫筆。還有一只發(fā)青浮腫的斷手，依舊是緊握成拳，捏著一模一樣的題。
活人數(shù)幾何，失蹤數(shù)幾何。
魏君遇冷笑一聲:“嘖，看來還增加了難度啊……”
僅僅兩只墨條兩支筆，陳遠(yuǎn)的箱子里可是有學(xué)舍所有人的東西，這次只放了兩樣，還是那么不具辨識度的東西，可不就是增了難度？
以之前劉慎思的例子來看，第二個死者學(xué)舍人的東西，應(yīng)當(dāng)也會被兇手悄無聲息地交到某些學(xué)子手中！
兇手要讓他們在出現(xiàn)下一個死人之前，找到其余東西，并且把題解出來！
要找到東西可不簡單，除去現(xiàn)在死的二人和失蹤的劉慎思，要在五十七個人里找……更何況，收到東西的人，可是會像車昇岸那般將東西藏起來的！
沈言看了看他的神色，道:“車昇岸之前不是收到過一只墨條么？我想，兇手殺的不是收到東西的人，而是這些東西的其中一個主人?！?p> 魏君遇點點頭:“六十個人，隨機(jī)抽到包括死者舍友以外的人給東西，但解題的，是學(xué)院所有人。兇手，在同時考驗他們的情誼。不過很明顯，不過關(guān)?！?p> 沈言頓了頓，問道:“那車昇岸豈不是危險了？”
魏君遇卻是搖搖頭:“衙門的人正守著呢，再說了，誰說兇手只將東西給了他一個人?！?p> 沈言明了了:多給幾個，失蹤的是誰可就說不定了！
二人將東西拿著往回走，魏君遇腦子飛快轉(zhuǎn)著:陳遠(yuǎn)死了，劉慎思失蹤了，而失蹤之前他收到過陳遠(yuǎn)的書。
沈言見他眉頭緊皺，頓了頓問道:“殿下，您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怎么查？”
魏君遇:“自然是要先查有哪些人收到了兩位死者的東西，而且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p> 沈言看著他，一雙眸子滿是好奇:“什么？”
“死了一個人，又失蹤一個人，這似乎是在保持失蹤人數(shù)的恒定。你看，陳遠(yuǎn)要是沒死，那他就屬于失蹤者，但他現(xiàn)在死了，原本的失蹤者少一個，所以，劉慎思失蹤了，這樣一來，失蹤數(shù)就還是和之前的一樣?！?p> 然后現(xiàn)在，第二個死者出現(xiàn)了，就意味著，眾學(xué)子中馬上就要失蹤一個，但車昇岸還安全著……
想通這關(guān)節(jié)，沈言忽而道:“王符！”
他的油燈被交給了徐橋！
若按魏君遇的說法，王符豈不就是下一個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