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臉色泛白,但是眼神格外星燦,亮的很有目的。
狄青只瞥了一眼,心里起了疑竇。
隨后看到地上的繪圖被印許收拾的亂七八糟,完全不按年號日月來擺放。視線一下子就被印許給牽引走了。
“哎,你這個放錯了。這里,這里——”
狄青搶過印許手上的繪圖,一張張放好。印許再去收拾其它的,狄青再搶。
“得得得,你自己弄,還嫌我煩?!?p> 狄青一邊翻繪圖,一邊松快的調(diào)子問:“你真的要再考慮?”
這句話是最后刺激印許的一問。
印許被問的怔了剎那,摸摸索索的小聲說:“是?!?p> 當(dāng)扭過頭看到狄青的臉,印許渾然巨紅,咆哮一句:“考慮什么,不考慮?!?p> 說著背著身子去整理。
死鴨子嘴硬。
穩(wěn)了。
印許不會再走了。
狄青看著這些繪圖,真是太多了——就這些看完,每個十天都不行,別提什么找規(guī)律——淺顯的過上一邊都難!
至少整理的這個過程,他粗略的掃了掃,是沒掃出任何規(guī)律可言的。
繪圖收拾的三分之一都還沒有,突然寺鐘撞起來了,悠遠深重,每一下都像是擊撞在心澗一樣,有種慌忙地緊促感。
心臟跳起來的感覺都不一樣。
狄青第一反應(yīng)一把按住印許的后肩:“靈感寺可能要出事——”
果不其然,這個話才落下,外面就能聽到哭聲,很多人一起哭的聲音......
印許轉(zhuǎn)過來的時候,“你是什么神預(yù)測,撞個鐘就知道要出事。”
狄青才張開嘴要說話,一個白衣法師進來,合十一禮之后說:“住持圓寂,還請兩位跟著小僧去大殿見上一見?!?p> 狄青站起來,印許也跟著站起來,兩個人神情都異常凝重。
住持才走沒多久吧?者圓寂的也太快了——
最不懂的就是印許,這個他還要不要出門了,天眼怎么辦?還有其它事宜不需要交代一下嘛?
比如天斗大陣?到現(xiàn)在只聽到這個陣法的名字,是怎么操作的還沒人告訴他們了。
時間不長了!
各位先輩都是這么行事的嘛?這究竟是要解救長安,還是打算拖延大陣不能成?
別說印許是這樣想,狄青更是這樣想。
覺得大家做事根本不對,這完全就不是想解救的樣子。
狄青指了下這個結(jié)界,門口的白衣法師念著什么咒,掌心一歸攏,直接收下了整個結(jié)界。
“請吧——”
他們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狄青指著地上的繪圖,這算是住持的臨終遺托了吧。
“請問法師這個怎么辦?”
等肯定是等不了了,住持圓寂了怎么等。留下印許收拾一下,回去了之后再重新排列一下......
就這法子靠譜一下,結(jié)果那個白衣法師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指尖掐了個咒術(shù),口中不停的念著些什么。
這些東西自己一張一張飛起來,整個殿都是漂浮的繪圖,然后一張張自己疊起來——
半盞茶的時間,規(guī)章的擺在狄青面前。
狄青小聲湊近印許說:“這個你不會嘛?”
印許被侮辱到了,憋了一口氣,“你管我!”
就這整整齊齊疊在一起,也到了狄青小腿這么后,怎么搬回去?
印許蹲下身子,一只手撈腰上蹀躞帶上面掛著的一只錦袋,作出要裝的樣子。
?
就這能裝兩張不得了了吧?
沒想到印許念著咒,將錦袋突然變大,擺放好之后說:“來,一起抬進去?!?p> 狄青浮夸的看著這一幕。
一邊動手一邊說:“素問說世間僅此他一件能裝萬物的袋子,你的這個是不是和他差不多一樣?”
印許搖頭。
“他們佛家叫百納袋,我們叫乾坤袋,功能差不多,但是我這個也是僅此一件——”
合著就是佛家的僅此一件在素問手上,道家的僅此一件在印許手上......
兩個人抬了那么厚的繪圖之后,累的大喘,實在不容易。
印許再氣喘吁吁指尖念了個咒,乾坤袋變小了,又是那個大小。印許順手就掛在自己的腰側(cè)。
“去看看住持剛才好好的,怎么就圓寂了?!?p> 狄青跟著的步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一頓,他好像知道為什么......但是狄青沒說出來,說出來他會聯(lián)想到師傅,從而觸‘景’傷情。
應(yīng)該是為了大陣成功,住持圓寂將自身道行給素問。素問現(xiàn)在身上也是有三輩的道行的人了。
印許是不是因為什么特殊原因,所以還在封印中,狄青估計也要不了幾天,封印會有人替他解決。
他們都是大陣的關(guān)鍵人,不至于到時候道行不夠,從而失去今年除夕的機會。
一路走過去,趕回來的人居多,風(fēng)塵仆仆凌亂的模樣都顧及不上打理,不少人身上帶著疲憊往回趕。
應(yīng)該是外面修補長安的士者,聽到了住持圓寂的鐘聲回來的吧。
狄青去的時候,大雄寶殿上匯集了上千位僧侶,這個人口數(shù)真的是有點嚇人,一個寺廟能有這么多人嘛?
素問在最前面,跪在住持身邊,筆挺到看不太多悲傷籠罩,他在用最中正的姿態(tài)送走住持......
他身邊還有許多僧侶,哭的大哭,嗚咽的小泣,合殿上下跪滿了人。
狄青和印許相對比起來屬于‘奇裝異服’了,故而在角落里跪著,不敢上前惹眼。
現(xiàn)在狄青和印許跪的地方能看到,住持是坐著圓寂的,拈花一笑的那種境界一樣,莞爾的自在。
像是心愿達成,心滿意足一般。
反觀素問,他無聲的兩行水痕,掛著的實在輕飄,要不是這個方向有點反光,不親近的人估計只是覺得他臉色若僵,沒太多悲傷之意。
印許突然靠近狄青,“素問不一樣了?!?p> 狄青尋著他的話又多看了幾眼素問,就那樣子,沒什么不一樣。
“這么了他?”
印許:“他身上有一層金光,夜間流螢?zāi)欠N。微弱不顯眼,但是能看上去道行深了許多......”
這話帶著感慨和艷羨。狄青回頭,印許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素問。
他很想說:你馬上也有這么一天——
只要有人解除他身上的三輩人的道行封印,不會比素問差多少吧,狄青支愣著下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