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晚自修,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寢室,洛柏卻留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幾本書,疊了又放,放了又疊,收拾了半天。
直到郝普通也準(zhǔn)備起身離開,她才咬咬牙,抱起書跟了上去。
夜里的風(fēng)是山風(fēng),不疾不徐,清爽中還帶著幾分林木的氣息,吹得洛柏醉醺醺的。
起初,郝普通看到洛柏跟在自己身后,還以為兩人只是碰巧同路,結(jié)果直到走出教學(xué)樓,身后還跟著條小尾巴,與他保持著一種詭異的相對靜止。
這不禁讓郝普通覺得很有趣,他忽然玩心大起,走幾步停一停,然后再走幾步,再停一停...
每當(dāng)郝普通停下的時候,洛柏也跟著停下,假裝抬頭看月亮,然后再停,再看月亮。
“拜托你要裝也裝的像一點(diǎn)好不好,都月末了哪還有什么月亮?!焙缕胀ㄔ谛闹心虏哿艘痪?。
女孩子面子薄,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太過分,于是主動轉(zhuǎn)過身來對洛柏說道:
“洛柏同學(xué),有什么事嗎?”
“啊!沒,沒什么事?!?p> 郝普通回頭的時候,洛柏還在默默低頭走路,眼里只有地板的她差一點(diǎn)就跟郝普通撞了個滿懷。
“真的沒事?沒關(guān)系的,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說,我們是朋友嘛?!焙缕胀ㄕf道。
這姑娘明明滿臉都寫著“我有事”,就是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說,讓郝普通有些頭疼。
洛柏今天穿了一身標(biāo)準(zhǔn)的休閑套裝,白T恤,牛仔褲,褲腿的地方微微卷起,露出了一小截光潔的腳腕。
她雙手背在身后,低著頭,兩只小腳丫一上一下非常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地面,非??蓯?。
抬起頭快速瞥了郝普通一眼,仿佛下了什么很大的決心一般,從身后掏出一樣?xùn)|西遞了出去。
“上次,謝謝你幫我?!闭f完,頓時雙頰緋紅,拔腿就準(zhǔn)備跑路。
那是一朵用紙折出來的蓮花,每一片花瓣都有不同的顏色,看來是單獨(dú)折好以后再固定到蓮座上的,工藝非常精巧,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等下?!焙缕胀ń凶×寺灏?,“在這里等我一下,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差點(diǎn)忘了?!?p> 也沒解釋到底是什么東西,丟下一句話,人就跑沒影了。
洛柏覺得自己凌亂了,“這人怎么這樣啊,說好的我先跑呢?早知道就不送了!”她在心中想到,急得跺了跺腳。
她現(xiàn)在站的地方離寢室不遠(yuǎn),原本計劃的好好的,道完謝以后就跑進(jìn)去,這樣就啥事都沒有了,像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站著,讓她感到局促不安。
沒過多久郝普通就跑回來了,手里拿里拿著一包東西。
“這個是酸棗茶,可以促進(jìn)睡眠,健脾養(yǎng)胃,我覺得比較適合你?!?p> 摸了摸后腦勺,把茶遞給洛柏,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女孩子送東西,心情難免有些忐忑。
“謝謝!”洛柏這下真的跑了,跑得很快,就好像她手里拿的不是什么茶,而是一杯開水似的。
空氣中還殘留著屬于少女的清香,人卻沒了蹤跡。
“一包茶而已,至于嘛?!焙缕胀ㄠ止玖艘痪?,轉(zhuǎn)身向男寢走去,“東西已經(jīng)送到了,希望她今晚能睡個好覺吧”他在心里這樣想道。
回到寢室的時候,成陽正斜倚在門口,看到他過來,便說道:
“離開洛柏,我可以當(dāng)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我可以安排你去港中,也可以給你老爸安排一個更好的職位,考慮一下?!?p> 沒有回答,郝普通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或許在成陽眼中,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價值,有價值的東西就可以通過交易來得到,但對自己而言,任何的情誼都來之不易,它們是無價之寶。
另一邊,洛柏剛回到寢室就撲到了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不肯出來。
“好害羞啊,自己還是第一次給男生送東西,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p> “應(yīng)該是喜歡的吧,自己可是花了一整個周末的功夫才做好,可惜他不知道?!?p> “完了,他不會誤會自己吧,這樣的行為在男生眼里會不會顯得很輕佻,可是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應(yīng)該沒誤會,不然也不會給自己回禮,他居然注意到自己休息得不好了呢,一定是因?yàn)樽约汉谘廴μ亓耍瓷先ヒ欢ê艹蟀?。?p> “這茶真奇怪,明明叫酸棗茶,結(jié)果全是茶葉,棗呢?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p> ......
女孩的心思百轉(zhuǎn)千回,不過簡單的一件事情,就能讓她們的思緒從青海湖一路飄到珠穆朗瑪峰。
用開水沖泡了一杯酸棗茶,看著茶水漸漸變得濃郁,尖尖的葉芽在玻璃杯中上下翻飛,洛柏不禁有些出神。
她仿佛從茶水中看到了少年模糊的身影,他問自己為什么要競選班長,他跟自己一起分享粽子,他說他們是朋友...
覺得有些口渴,洛柏下意識的抿了一口茶水,“真的有些酸呢。”她喃喃說道。
在沒有月亮的夜晚,便能看到漫天星河,它們或許是知道了女孩的心思,頻頻向她眨著眼睛,羞的她趕緊拉上了窗簾。
世間的真實(shí)本就不多,一位少女的臉紅,不知勝過了多少對白。
夜深了,室友早已睡著。
聽著兩人還蠻有節(jié)奏感的呼嚕聲,郝普通有些感慨。想當(dāng)初自己剛來的時候,正是被這呼嚕聲給折騰的不行,沒想到畢業(yè)以后,聽不到反而有些不習(xí)慣。
“端午節(jié)馬上就要過去了,也不知道茱莉亞在家里有沒有吃粽子?!彼谛睦锵氲馈?p> 郝普通思緒有些亂,睡不著,這兩天都這樣,一直清醒到天亮,偏偏還并不感到累。
他覺得自從上次發(fā)生了酒店那件事后,自己就變得有些奇怪,好像特別容易憤怒,但他明明就是一個不會發(fā)火的人。
從前,郝普通一直覺得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所以他會選擇繞過問題,但最近,他卻總有種巴不得讓問題找上自己才好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的很想找人打一架,以此來發(fā)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很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它走向極端。
與此同時,一個道士出現(xiàn)在了海濱門口,他其實(shí)想跟門衛(wèi)說一聲自己是來找人的,但是看到對方睡得正香,也不好打擾。
雙腳在地上一點(diǎn),人便飄飄然越過了學(xué)校的圍欄。
星光下,道士衣袍無風(fēng)自起,雖然在往前走,卻給人一種他并沒有動,而是周圍景物在倒退的感覺。
衣著雖簡,大道在心。
今夜,他為郝普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