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解
周欣一直伺機而動。
而很快也被她抓到了這個機會,突破口就在袁珊的貼身大丫鬟身上。
翠竹是個虛榮心極強的女子,和另一個丫鬟碧蘭一起照顧了袁珊快十年。
從前袁珊是將軍府眾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小姐,她跟著袁珊得到的好處自是不少。后來嫁給楚偉,雖不是太子妃,但在楚偉的寵愛下日子也不難過。
可現(xiàn)在,楚偉一顆心都放在了周欣身上。對袁珊就越發(fā)冷淡了,這倒不是最令翠竹生氣的,生氣的是袁珊不僅不立即去向楚偉道歉認錯,反而還自己生悶氣。
有時楚偉心情大好之下想來看看袁珊,袁珊不迎接,還命令所有人不準開門。
恃寵而驕,可當已經失寵了還這樣時,在翠竹看來就是不知好歹了。
這天,翠竹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說沒被采納,而且袁珊還生氣的讓翠竹離開里屋,只讓另一個大丫鬟碧蘭留下來陪伴。
冥頑不靈!不知好歹!
周欣派的人就是此時出現(xiàn)的。
那人道:“真是奇了,這么為主子著想的人偏被趕出了屋。”
翠竹覺得找到了知音,義憤填膺道:“可不是!那碧蘭個賤丫頭只知道縱容小姐,簡直是害了小姐!”
“姐姐,我真同情你?!蹦侨伺牧伺拇渲竦募纾T道:“其實我有一辦法,能夠讓你家小姐聽的進你的意見。比起碧蘭,她往后定會更加倚重你。”
小姐更倚重碧蘭一直是翠竹心里的刺,但她沒有直接應下來。而是懷疑的上上下下看了面前的人,一副平平無奇的模樣,放在人堆里許久才能被注意到的那種。
翠竹疑惑道:“你是哪個主子家的,我從未見過你,我有何事又與你何關。”
“姐姐?!蹦侨说吐涞溃骸懊妹貌贿^一個灑掃丫鬟,身份最是卑劣,姐姐自是不認識我。”
翠竹眼神變得鄙夷起來,一個灑掃丫鬟竟妄圖通過一個不知為何的辦法來攀上自己的線。
不自量力。
“但我仰慕姐姐已久!”這個自稱卑劣的灑掃丫鬟抬起頭,語氣激動起來:“姐姐那么優(yōu)秀,我一直想向你請教!”
這句話極是動聽,翠竹的臉色好看了些。施舍般道:“你方才說有何辦法,我正巧無事,有時間聽你說上一兩句。”
這個丫鬟便欣喜道:“謝謝姐姐,妹妹再未見過比姐姐更溫柔良善之人了。”
翠竹擺擺手,嘴角上揚。故作清高道:“你快說罷,我還很忙。”
“姐姐,依妹妹淺薄之見看,姐姐主子落到現(xiàn)在這般境地。其實是因為大家都忘記了建武將軍府的厲害。”她道。
“這是何意?”
那人四處小心的看了看,確認沒人后才神秘的湊到翠竹耳邊道:“依妹妹看,不如姐姐悄悄去趟建武將軍府。就說皇妃現(xiàn)在過得極好,希望以后無要事,不想府里再有人打擾自己與夫君的小日子?!?p> 翠竹皺眉:“你這是什么道理,若要引起老爺們的關心,自然是得訴苦?!?p> “不對?!币姶渲褚蜃约旱姆瘩g臉色變差,那個丫鬟急急道:“不是說姐姐說的不好,只是皇妃的情況有所不同。畢竟皇妃出嫁時不是與家中爭吵了嗎?”
翠竹一頓,眼神銳利起來:“你一個小小的灑掃丫鬟,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的!”
丫鬟暗咒一聲,這個人竟如此難拿下。
轉而聲音帶著些哽咽道:“姐姐,建武將軍府的嫡小姐以死相逼嫁入皇子府的事情已是人盡皆知了。大…大家都知道的,不止我。嗚嗚嗚,姐姐你信我,我不敢騙你的?!?p> 翠竹眼神稍稍緩和了一些,平靜道:“若要小姐娘家來撐腰,自是要訴苦的,我不可能…”
“姐姐!”丫鬟激動的打斷了翠竹,見翠竹眼底懷疑之色又起,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再次帶上了泣音,拉著翠竹的手道:“姐姐,你聽妹妹說完。
既然皇妃是與家里大鬧過后才來的這兒,雖小姐的嫁妝有好幾條街的盛景,但難免將軍他們心中有所怨言。此時訴苦,不但不能讓他們盡快趕來,還會讓他們存有給皇妃一個教訓的心思。
可如果…”丫鬟小心的觀察著翠竹的臉色,見其認真思索,像是在考慮自己的建議。放下心來,接著道:“如果姐姐你去說了先前妹妹的那套話,將軍府定會直接趕來?!?p> 翠竹與該丫鬟的眼神對上,順著思路道:“雖然會帶著憤怒而來,但只要見到了小姐的真實處境。一定會心疼更甚…”
那丫鬟道:“這樣一來,殿下定不敢再敷衍皇妃!”
翠竹被徹底說服,對這個丫鬟也和顏悅色起來。
“好,就這么辦?!?p> ——
事情在翠竹不清楚的情況下超其預料的發(fā)展。
當晚袁暉就親自來了楚偉宮外住處,只是沒走正門,而是直接抵達自家女兒屋外。
“珊兒…”聲音不再有曾經的中氣,低沉發(fā)啞,里面是濃厚的化不開的悲傷。
“爹爹”袁珊眼睛一亮,但很快勉強穩(wěn)住聲音冷淡道:“爹爹…我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p> 翠竹的話尚且響在耳邊:“老爺,大少爺,二少爺。小姐說了,現(xiàn)在小姐與夫君相處得極好,怕你們頻繁來訪讓夫君不自在,希望無要事別來打擾小姐的生活…”
袁暉不信,親自來了這,他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定是有其難以言說的苦衷。可他聽到珊兒說:“她過得極好…”
過得極好,之后呢?
——“無要事,不要打擾小姐的生活?!?p> 原來,沒有什么苦衷。一切不過是他們自欺欺人而已。
袁暉澀聲道:“你既過得好,爹爹不便打擾了?!?p> 話落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離開。
從始至終沒有人跑出屋急急的喊一聲停下。
袁暉恍惚想起很多年以前,珊兒不過四歲時。
有一回自己在軍營耽誤了時間,錯過了與珊兒約定的去看花燈的時辰。
匆匆忙忙趕回來時,珊兒也是一個人悶在房里不讓人進。袁暉在外夸張的喊:“哇,這里怎么有一串那么大的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