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呈回到蓉城后,又開始了他忙碌的工作。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依然會像以前一樣站在窗前,遙望著寂靜的夜色。芒山之行后,他的思想開始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的人生差點就交代在了那里。
人的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瞬間生、瞬間死,其實很多時候根本不由我們自己作主。對于險些喪命的郁呈來說,更加懂得了生的可貴,也不再害怕死的恐懼,他覺得這一生活得瀟灑自在就可以了,不受拘束、不被羈絆。
可是,生活哪里會盡如人意,瀟灑自在只不過是一種理想。郁呈一直追求的是活得明白,這基本算是實現(xiàn)了。
這些年他吃的虧和吃的苦一樣多,他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太多的爾虞我詐,有時候別人噘噘嘴、動動屁股,他就能看出他們那點小心思,但他還是保留著自己的桀驁不馴,那份對生活的純情。
在冬水村和心雨相遇后,他的心里似乎泛起了一點漣漪。他常常拿起手機,想給心雨發(fā)個信息,但總會猶豫很久。不是那種不想發(fā)信息的懶惰之情讓他猶豫,而是那種青春的羞澀、不好意思的情緒讓他猶豫。
其實,每次他發(fā)過去的信息,心雨都積極給予了回應(yīng)。他能感受到心雨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灑脫、純真、自然,不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做作、裝清高的女孩子。他覺得他的心和心雨的心似乎能夠靠得很近。
他們的聊天不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交流。他想到自己以前相親的時候,每次和認識的女孩子聊天,都是絞盡腦汁地想話題,一問一答,無聊至極。
這段時間,郁呈和心雨通過無形的網(wǎng)絡(luò),聊了很多很多。他們找到了很多共同點,他們都喜歡八九十年代的港臺音樂,都喜歡看歐美的奇幻電影,都喜歡去自然風景優(yōu)美的地方旅行,都喜歡看古典小說…….
郁呈也知道,理想和現(xiàn)實是有差距的。但他始終認為,人在滿足基本的物質(zhì)欲望之后,就應(yīng)該跳出中間層次的物質(zhì)欲望,去找尋精神共鳴體。他不是那種想要大富大貴之人,追逐名和利,最終只會成為名和利的奴隸,這與他想要的自由是相違背的。
在快消文化盛行的今天,一切東西都可以拿來消費。郁呈堅信,可以拿錢來衡量的愛情都不叫愛情,說得好聽一點叫現(xiàn)實生活,說得不好聽點就叫生意買賣。
冬水村,這個讓郁呈遇險而生的地方,也許是他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一個周末的早晨,郁呈給心雨發(fā)了一條信息,“心雨,你這周末回家了嗎?”
心雨回到,“沒有呢!下周有檢查,周末和其他村干部們一起加班準備迎檢資料。”
然后,郁呈就沒有再發(fā)信息過來了,心雨還在想,這人是怎么回事,有點莫名其妙。
中午一點過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村活動中心門口。
心雨正在屋里準備迎檢資料,壓根兒沒有注意到。突然她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郁呈打來的,她口里念到,這個人在搞什么鬼?上午發(fā)的信息不回,這會兒又打電話來。
接通電話,只聽郁呈神秘兮兮地說,“心雨,在忙著沒呢?”
心雨說,“就是正在忙啊,從早上你發(fā)信息到現(xiàn)在,一直在整理資料呢,午飯都還沒有來得及吃呢?!?p> 郁呈說,“那剛好,我給你帶點吃的東西過來。”
心雨冷冷地說,“你是要從蓉城飛過來嗎?”
郁呈說,“飛過來是不可能了的,但是走過來還是可以的?!?p> 心雨說,“你少瞎說吧,我可不能像你一樣周末躺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覺。我要準備去做中午飯吃了,忙完了再聊?!?p> 郁呈說,“別、別、別啊,我真的給你送吃的東西來了,不信你出來院壩里看?!?p> 心雨出來一看,看見郁呈身上穿了一件鵝黃色立領(lǐng)T恤、一條牛仔短褲,加上藍色網(wǎng)布運動鞋,比上次見的時候精神帥氣多了。她有點吃驚地說,“你還真跑來了?!?p> 郁呈說,“早上問了你之后,我就直接開著我哥們兒的車過來了?!?p> 心雨說,“你跑來干啥?。俊?p> 郁呈說,“上次出院走的太急,都沒來得及感謝鄉(xiāng)親們的救命之恩。我早就想專程回來一趟,向他們表示感謝。”
心雨說,“不用那么客氣的,冬水村的鄉(xiāng)親們都是熱心助人的,只要你心里記著這里的人曾經(jīng)救過你就行了?!?p> 郁呈說,“我郁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況且還是這種救命大恩,此生都不會忘記,將來我肯定會報答這里的鄉(xiāng)親們?!?p> 心雨說,“有你這份心就夠了?!?p> 郁呈說,“人家都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光有心是不夠的,我這趟給你和當時救我的吳醫(yī)生以及其他幾個鄉(xiāng)親都帶了點小禮物。”
心雨說,“禮物不禮物的都不重要了,既然你來了,那下午我?guī)惴謩e到救你的鄉(xiāng)親們家里去坐坐。對了,你是不是也還沒有吃午飯?”
郁呈說,“沒有呢,我一路趕著過來,路上也就沒有找地方休息吃東西。”
心雨說,“那我?guī)闳ユ?zhèn)上的館子吃點算了,反正開車過去也就10多分鐘。我這廚藝也就不在你面前獻丑了,況且還耽誤時間。”
開車去鎮(zhèn)上的路上,郁呈說,“這頓飯,可一定得我請你哈。”
心雨說,“那不行,我得盡地主之誼。你就下次吧?!?p> 鎮(zhèn)上的集市很小,就那么兩條街,只有零星幾家吃飯的小館子。心雨選了一家環(huán)境相對好一點的炒菜館,兩人點了三個小菜,郁呈在吃飯過程中,借機去上衛(wèi)生間時就把賬結(jié)了。吃完飯,心雨去結(jié)賬才發(fā)現(xiàn),心里還有些責怪郁呈。
郁呈說,“你就給男士一個機會嘛,況且我好難得請你吃一回飯?!?p> 心雨打趣地說,“那你這可不夠啊!我救你一命,你請我吃一次飯就想把人情還完了???”
郁呈忙說,“不是那個意思啦,這份恩情,多少頓我都請。只是怕你不愿意給我請客的機會?!?p> 心雨笑著說,“給你開玩笑的啦,你還以為我是個吃貨啊?!?p> 離開鎮(zhèn)上,心雨先帶著郁呈去村醫(yī)吳醫(yī)生家拜訪,郁呈送上精心挑選的一份特產(chǎn)、一份補品、一條名煙,起初吳醫(yī)生說什么也不收,在心雨幫著勸說下,他才勉為其難的收下。和吳醫(yī)生簡單寒暄一陣后,他們接著到村文書柳成巨家和其他幾個鄉(xiāng)親家,送上禮物,一一表達謝意。
拜訪完幾位有過救命之恩的鄉(xiāng)親,已經(jīng)是下午差不多四點。心雨考慮郁呈還要回去,就沒有再留他,只是叮囑他回去路上,開車要慢一點,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