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娜來到這里,其實幫不上什么忙,只是在擔心而已。
哈瑞斯曾不顧一切,就算主動被教廷抓住,就算和巫師做危險的交易,也要去救她。
“這次,輪到我來救你了。”
諾娜說。
當哈瑞斯倒下的時候,她幾乎是即刻的,毫不猶豫發(fā)動了自己的異能。
狼人失去了頭顱,鮮血止不住的流淌,生命力快速流失,邁向死亡。
只有夜晚,異種真正的庇護所,才能救他。
于是,黑夜如她所愿,降臨了。
毫不講理的異能。
也正是看到了這副驚世駭俗的景象,弗雷才終于明白,為什么哈瑞斯總是支支吾吾的,哪怕拼命也要掩蓋她的身份。
…………血族。
這就是尊貴的血統(tǒng),這就是凌駕一切的血族,諾娜的異能,已經(jīng)觸及到了神的領(lǐng)域!
時間,天氣,日月交互,天體運行,自轉(zhuǎn)公轉(zhuǎn)……這一系列知識在弗雷腦內(nèi)閃過。但他無法確定,這位吸血鬼少女,到底是撥動了其中的哪一根弦。
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弗雷而已。
沒有人比蘭伯特更加震撼,更加理解這份動蕩的情緒。
竟然有人,把屬于神的白日奪走了?!
這位審判官,沉默了許久,他望向自己的手掌,能感受到圣光的恩典在其中流逝,血液的活躍度緩緩降低。
周圍黑夜帶來的不適感,讓他有些心焦煩躁。
這確實是夜晚,從任何層面來說,都不是能偽裝出來的跡象。
“呃!”
諾娜釋放完異能之后,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她只是幼年期的血族,使用這么龐大、夸張的能力,差點把她全身的血液都給抽干了。
僅此而已,她能做到的事就這么多了。
不是來逆轉(zhuǎn)局勢的,不是來獵殺審判官的,諾娜只是個滿懷擔心的小女孩。她用了如此強大的異能,只是建造了一間“庇護所”而已。
“…………”
蘭伯特神情凜然,默默接近。
他這次,沒有再說出什么“定罪”的判詞。畢竟,這已經(jīng)脫離了“罪”的領(lǐng)域,這種異能,存在世上便已是忤逆之舉。
這位審判官的內(nèi)心里,憤怒這種淺層的情緒已經(jīng)消散,代替的,是絕對的冷靜和理智。
絕對,絕對不能放走這個吸血鬼。
換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出來,要是讓她成長起來,這個異能,會給教廷帶來怎樣的打擊?
蘭伯特右手一揚,喚出最初的那柄光之大劍,在漆黑的夜里,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步步逼近,毫不留情的蓄勢。即使被夜晚的環(huán)境削弱了,他作為審判官的力量,依舊是不可預(yù)測的強大。
“…………??!”
諾娜連話都說不出來,跌坐在地,掙扎著往后退。
她握著裙角,表情甚是驚恐,完全看不出剛剛發(fā)動異能時的威嚴和優(yōu)美,看來血液帶來的尊貴完全壓制不了此時的恐懼。
“快跑快跑快跑?!?p> 嘴邊是小聲的竊語,諾娜顫抖著嘴唇,她很想逃跑躲閃,但剛剛異能的消耗過大,現(xiàn)在連最基本的蝙蝠都無法變化出來。
這位吸血鬼小姐,是被教廷抓過一次,關(guān)過一次的。
諾娜很清楚,到了他們手里,會遭受怎樣的待遇,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一旁,哈瑞斯的頭竟然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
血肉增長,未知的細線在縫補著皮囊,他獸狀的特征漸漸顯現(xiàn),【不死者】超負荷發(fā)動之下,甚至已經(jīng)能睜開“眼睛”。
雖然目前只是一條細縫而已。
但睜開眼睛唯一的作用是,看著自己的小姐在步步后退,被高舉著大劍的審判官慢慢逼近——
直到,蘭伯特全力劈砍,帶著耀眼光芒的尖刃,一揮而下!
“不——!”發(fā)聲器官還未生長完全,哈瑞斯只能強行發(fā)出難聽的嘶吼,但卻帶著痛苦的絕望。
然而,一瞬之間。
“無名·魔閃弓改!”
一道莫名的能量,打斷了蘭伯特的攻勢。
那是藍色的光束,呈箭頭狀,速度驚人,帶著洞穿一切的勢頭。
“?”
蘭伯特微微向左側(cè)頭,躲過了那擦著耳邊的“弓矢”,但依然帶走了他幾根頭發(fā)。
那道藍色光束并未停下,徑直飛過,轟擊粉碎了面前幾米外的磚墻……
“巫師……”
面色陰沉的蘭伯特,嘆了口氣。
他學(xué)過魔法對抗課,腦子里的那些知識,還未曾忘卻。
回過頭來,看向身后偷襲的對象。
那是勉強站起的弗雷,他身上還穿著些許破碎的【神恩鑄甲】。平舉雙手,舒展肩胛,做了一個“拉弓”的標準動作。
他的身側(cè),是一個白發(fā)的少女,她冷著臉,精致的衣服上沾染著些許血跡。
是無名,她趕了過來。
她側(cè)對著弗雷,在那張?zhí)摕o的弓弦上,搭上“箭矢”,正好瞄準住審判官的腦袋——
他們是一起把這支箭射出去的。
這是一次,合作施法。
……………………
為什么無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就需要回到十五分鐘前了。
……………………
“就這些!就這些!我知道的都說了!沒有別的了!”
德雷亞夸張的大叫道,喉嚨都快要撕裂了,“放過我!放過我!我真的只是一個中間人而已!”
無名閉著眼,沒有什么表情。
原來,原來是這樣。
一切的起因,經(jīng)過,結(jié)果。
德雷亞坦白的一切,她都細細地記在了腦海里,絲毫不差。
??聽他的語氣,不像說謊。畢竟,刀在脖子上劃動的時候,是沒有人能夠面色不改的胡編亂造的。
無名蹲在跟前,手中的匕首,在德雷亞的面前晃悠。
“放過我!放過我啊啊啊啊啊??!”
無視掉德雷亞的悲鳴,她腦海里卻在想別的事情。
比如,開始埋怨自己,為什么說不出話來?
她有很多想說的,想問的,想讓仇人聽的。
這三年來,我是怎么過來的,這三年來,你曾經(jīng)感受到后悔,感受到恐懼嗎?
你知道三年前那天的場景嗎?
你知道人們在被殺害的時候,會叫些什么嗎?
你知道——我為你準備了什么刑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