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名秦卒們被巫師們圍困。
他們的統(tǒng)帥離他們不過三丈遠,可身邊卻圍著三十五個拿著法杖的巫師。
他們戲謔的用法杖施展著冒著藍火的巫術(shù),跳動的鬼火刀劈不中,槍挑不中,鬼火落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一個圖標(biāo)。
就像是黔首犯罪時被刺字一樣,秦卒們感到的是深深的羞辱。
而他們沖殺出去后,又被那些人用法杖打了回來。
他們笑著,包圍著他們。
有時施展出一些古怪的法術(shù),讓蟲子爬滿他們的身體,啃食血肉,有的則從法杖上拋出一個個綠色的泡泡,落在血肉肌膚上,就如硫酸一樣灼燒著他們的肌膚,甚至從他們當(dāng)中抓來了一個秦卒,用刀子在頭頂上割開一道小口子,在這秦卒尚活著的情況下,生生扒下了他的頭皮。
“二狗!”蒙恬目眥欲裂,他記得那秦卒死前的眼神,他看著周圍的義渠戎,這些人的身軀在他眼中扭曲,像嘶吼的野鬼。
一聲聲歡快的笑聲,像刀劍一樣,刺進蒙恬心中。
蒙恬的憤怒,他的恨,反而讓將他們團團圍住的義渠戎十分的興奮,他們不斷地拍擊胸膛,如戰(zhàn)鼓般沉悶的聲響出自他們的胸中。
不過,對于折磨這些秦卒,他們的興趣不算高,他們更想折磨的永遠是心中的夢魘,那個中華第一勇士。
若非女巫師的本領(lǐng)高超,讓他們望之生畏,不然此刻蒙恬就該享受這種刑罰。
不知道,第一勇士再被割下頭皮的時候,是否也會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如果他跪地求饒,他們會或許只會割下部分的頭皮,然后放些螞蟻,虱子之類的,讓他感受一下痛苦。
如果沒有,他們會更生氣。
折磨在繼續(xù)。
巫師們玩累了,也想停下來,于是松開包圍圈。
身后的義渠戎望著這些傷痕累累,提著刀槍正準(zhǔn)備繼續(xù)沖鋒的秦卒,呼吸漸漸加重了。
等到所有巫師退去之后,他們興奮地沖向這些秦卒。
而就在此時,一道無比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緊接著是隆隆的響聲。
無數(shù)的雷電劈頭蓋臉的落下來,將在場的一些義渠戎活生生劈成焦炭。
而與此同時,秦卒四周逐漸有土墻不斷升起,而土墻四周則化為了一片沼澤,不少原本站立在哪里的義渠戎此刻深陷泥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這一系列變故讓這些義渠戎驚恐,神仙手段讓他們停下了腳步。
這是白衡第一次感受到在殺人后纏身的業(yè)障。
這些業(yè)障如附骨之疽一樣,依附于元氣之中,扎根在五臟之內(nèi),白衡不知道它會對之后的修行造成什么影響。
不過隨著《論玄篇》文字讀完一遍,就是一次周天運行,而完成一次周天循環(huán),體內(nèi)的業(yè)障也就減少一成。
這讓白衡想起下山時曾殺過的那些人。
那時,他還不曾學(xué)會天眼通,所以無法看見所謂業(yè)障纏身的現(xiàn)象,等入城之后,體內(nèi)業(yè)障之力幾乎在一次次運行周天之后,徹底拔除,所以他幾乎沒有感受過業(yè)障纏身的感覺。
雖然現(xiàn)在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白衡站在云端。
云河散人身上濃郁的業(yè)障之力幾乎染黑了他體內(nèi)流動的白色的法力。
“我怕是無法再出手了,剩下的,只能看你們了。”云河對箜青子拱手。
雷法出自他手,沼澤也有他的一部分影子在,他身上背著上百人死亡的業(yè)障,雖不至于墮仙,但也到了極限,再出手,再沾染業(yè)障,這些業(yè)障就會和他的法力相當(dāng),無法用法力抹去業(yè)障了。
箜青子點點頭。
他抽出那名為“百玄”的寶劍,慢慢地走向女巫師。
百玄在他身邊環(huán)繞著。
女巫師看了他一眼,雖然不曾與箜青子交過手,但此前在暗處時就已看見過那一聲巨大的虎嘯之音就來自于眼前這個少年。
妖怪。
這似乎是中原人對于這些人的一種統(tǒng)稱。
“你叫什么?”女巫師開口,但沒有人能為她翻譯。
所以箜青子也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他覺得這娘們說的總不會是好話。
于是,握著劍,沖向了女巫師。
箜青子的劍向落葉一樣隨著手指轉(zhuǎn)動而上下翻飛不斷。
女巫師只能見招接招,法杖擋住了百玄的每一次進攻。
不過劍刃上傳出的電弧令他手掌發(fā)麻。
不過還算勉強能夠擋得住,若是給她空閑時間來念咒施展巫術(shù),她覺得拿下這把飛劍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就在箜青子與女巫師交戰(zhàn)之時,白衡他們也開始出手了。
幾乎是一個第二境的煉氣士對上好幾個巫師,誰讓他們來的只有十二人,去掉一個云河散人,去掉一個箜青子,也就只有十人。
十個人要對付三十五個巫師,于是只能讓剩余的五個第二境的煉氣士對付一人對付六個巫師,不過,還好,好有十三個秦卒可以從旁輔助他們,至少不讓他們斗得艱難。
而白衡,敬,稷,延年和安,五個在之前戰(zhàn)場上殺的最兇最厲害的人對付剩余的五個巫師。
至于云河散人,只能等待時機,將依舊被女巫師護在身后的蒙恬抓回來,然后撤退。
而白衡他們,一旦解決掉,就得加入另一方戰(zhàn)局,輔助他其他人全滅場上巫師。
云河散人站在云端,他拿出了一個竹子往上一丟,天空之上閃爍著流光,遠處的荊童放飛木鳶,李由他們見著火光,在木鳶的指引下,慢慢地朝此處趕來。
白衡看著面前的巫師一陣頭疼。
距離太遠了,若是近些,他完全可以直接沖過去,一劍割下他的腦袋,不過想到這里,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已沒有寶劍。
之前是被箜青子強行拽出烽火臺的,劍估計還在他的睡榻之上吧。
白衡還沒出手,對方就已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手里的法杖勾勾畫畫,頭頂突然出現(xiàn)一片烏云,白衡不斷后退,可退到哪兒,那云就跟到哪兒,強酸般高腐蝕性的酸雨從天而落,白衡連忙施展金光訣。體表生的金光形成一道巨大的護罩,將酸雨隔開。
然后白衡張口,一柄金色飛劍從他口中飛出,穿破云層,那烏云一下子散開。
飛劍瞬間化為精粹的金之元氣逸散于天地之間。
然后就覺得雙腿有人使力,白衡向下一瞥,就看見一綠皮妖精拽著他的腳往下拉,泥土逐漸覆蓋他的腳踝。
白衡手印變化,一瞬間,金光覆蓋雙腳,隱隱向四方傳出。
綠皮妖精手在流血。
金光仿若刀劍一樣鋒利,竟能穿破它的爪子。
同時,白衡念咒掐印。
那巫師一個不穩(wěn),身體向下沉,腳下化作沼澤,巫師手中法杖晃動轉(zhuǎn)圈,腳下出現(xiàn)了圓狀的泥土平臺支撐住雙腿,托著他向上飛。
而后眉心一亮,一滴滴滾燙的鮮血從眉間落下,腳下泥土平臺破碎,而后巫師掉落進沼澤之中。
身體被泥潭所吞沒,最后只有一片樹葉在沼澤之上漂浮。
白衡整個人一躍而起。
蒙恬恍惚中看見了一個少年飛向自己,手中樹葉像龍卷一樣轉(zhuǎn)動著。
那樹葉銳利無比,他剛剛就看見這少年用一片樹葉擊穿了巫師的腦袋。
這么多樹葉,只要有一片落在他身上,瞬間就能掙脫藤蔓逃生。
怎奈女巫師突然回頭,巨大的法杖打出了一個火球。
白衡被火球擊中,倒飛出去,撞毀了無數(shù)大樹。
箜青子見勢一劍,險些將女巫師的腦袋切下來。
女巫師肩膀被百玄削掉了一塊血肉。
女巫師生疼,開始后退。
不過藤蔓突然失靈,讓她不禁回頭去看。
就見另一少年郎抱著藤蔓里的蒙恬飛快地逃跑。
在藤蔓邊上,一個女鬼一臉呆滯。
搶功勞的?
白衡被撞飛的一瞬,就將她從肩頭拋出來,她法力沒有恢復(fù)多少,好不容易斬斷藤蔓,就有一個討厭鬼跳出來,把蒙恬帶走了。
蒙恬當(dāng)然看不見她了。
他看見的,只有那個名作稷的少年,從女巫師的手中救下了自己。
稷搶到了蒙恬,然后一躍而上,飛入云端之中。
姬玥兒氣不過,正準(zhǔn)備往上飛,就被身后的白衡一把拽住。
“對付這女人要緊!”
姬玥兒嘟著嘴,氣鼓鼓地看著云端之上的稷。
她發(fā)誓,再見到這個投機者,她一定擰下他的腦袋給白衡當(dāng)夜壺。
稷可不知道姬玥兒想的這么多,他只是抱著蒙恬走而已,雖然動手的不是他,可救人的也有他。
他又沒和蒙恬說過什么,蒙恬一到云端,就出言感謝他,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也救人了,也不算冒功,不過云河似乎也沒看見那女鬼。
或者說,此刻的他在抹除身上的業(yè)障,沒多余的閑心去看其他地方。
稷施展木之元氣,為蒙恬修復(fù)身上的傷痕。
而此時,白衡,姬玥兒,箜青子三人一同出手圍殺這女巫師。
白衡躲在最外圍,時不時地給女巫師來一道法術(shù)。
總能打的她皮開肉綻。
這也讓他報回了胸口火球之仇。
那火球震得他衣服破碎,胸口偌大的焦痕,甚至帶著熟肉的氣味。
不過,三人聯(lián)手之下,竟沒能留下那女巫師,這真的丟臉。
主要是她的綠皮妖精竟也有第二境的修為,突然冒出來,一爪子擊飛了箜青子手中的劍,拽著她鉆入地下,一下子逃了個無影無蹤。
不過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巫師,都留在了這里,土墻崩塌,成了他們的墓碑。
接下來,就是李由他們的事情了。
白衡被云河散人他們帶了回去。
本就重傷,此刻還耗盡了元氣,一下子昏迷了過去,姬玥兒擔(dān)心白衡,回到他的體內(nèi),用鬼力修復(fù)傷勢,竟一時也沒有去質(zhì)問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