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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演義

第八十三回群賢拜章諷和議 奸臣屈膝受虜書

中興演義 凝云志偉 3816 2020-06-25 12:32:25

  【群賢拜章諷和議~奸臣屈膝受虜書】

  話說趙構對秦檜道:“朕本無黃屋之心,今日橫議竟然如此指責朕。朕主和議,只為母后在北國受苦,能及早還朝而已?!?p>  于是秦檜與參知政事孫近,上書言:“臣等比以金使及境,各進愚計,務欲接納適中,可以經(jīng)久。朝廷之體,貴在縝密,不敢漏言。聞胡銓上章歷詆,蓋緣臣等識淺望輕,無以取信于人,伏望睿斷早賜誅責,以孚眾聽?!?p>  高宗說道:“卿等所陳,初無過論。朕志固定,擇其可行。中外或致于憂疑,道路未詳其本末。至小吏輕詆柄臣,久將自明,何罪之有!”至是乃議罪責胡銓。

  秦檜批旨道:“北使及境,朝廷夙夜講究,務欲上下安帖,貴得和議久遠。胡銓身為樞屬,既有所見,自合就使長建白。乃狂妄上書,語言兇悖,仍多散副本,意在鼓眾劫持朝廷。可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送昭州編管,永不收敘。令臨安府差使臣兵級押發(fā)前去,候到,具日月聞奏。仍令學士院降詔,布告中外,深知朕安民和眾之意?!?p>  胡銓上書直諫,秦檜彈劾胡銓狂妄兇悖,鼓眾劫持,趙構下詔除名,編管昭州。胡銓妾室有孕臨月,遂寓居湖上僧舍,欲生產(chǎn)之后再走,而臨安已遣人械送貶所。

  秘書省正字范如圭、敕令所刪定官方疇二人,見吏部侍郎晏敦復,為胡銓求援。

  晏敦復長嘆道:“不久前我曾說秦檜奸詐,諸公不以為然;今日方專國事,便敢如此。此人得官家信任重用,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晏敦復即往見守臣徽猷閣待制張澄,語道:“胡銓論宰相,天下共知。祖宗朝言事官被謫,開封府必不如此?!?p>  張澄愧謝道:“你等說的對,這就遣人追還?!?p>  諫議大夫李誼、戶部尚書李彌遜、侍御史陳剛中等,皆聯(lián)名上書,請恕胡銓罪。秦檜大怒,送陳剛中吏部,差知贛州安遠縣。贛有十二邑,安遠濱嶺,地惡瘴深,諺曰:“龍南、安遠,一去不轉(zhuǎn)?!毖员厮酪?。陳剛中果死。秦檜迫于公論,乃以胡銓監(jiān)廣州鹽倉。

  既而校書郎許忻、樞密院編修官趙雍同日上疏,力排和議。曾開見秦檜,言今日當論存亡,不當論安危。秦檜駭愕,貶出朝廷。

  新除禮部侍郎尹焞獨上疏:“臣伏見本朝有遼、金之禍,亙古未聞,中國無人,致其猾亂。昨者城下之戰(zhàn),詭詐百出,二帝北狩,皇族播遷,宗社之危,已絕而續(xù)。陛下即位以來十有二年,雖中原未復,仇敵未殄,然而賴祖宗德澤之厚,陛下勤撫之至,億兆之心無有離異。前年徽宗皇帝、寧德皇后崩問遽來,莫究不豫之狀,天下之人痛心疾首,而陛下方且屈意降志,以迎奉梓宮、請問諱日為事。今又為此議,則人心日去,祖宗積累之業(yè),陛下十二年勤撫之功,當決于此矣。不識陛下亦嘗深謀而熟慮乎,抑在廷之臣不以告也?《禮》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苯癖菹滦懦饠持H詐,而覬其肯和以紓目前之急,豈不失不共戴天、不反兵之義乎?又況使人之來,以詔諭為名,以割地為要,今以不戴天之仇與之和,臣切為陛下痛惜之?;蛞越饑鴥?nèi)亂,懼我襲己,故為甘言以緩王師。倘或果然,尤當鼓士卒之心,雪社稷之恥,尚何和之為務?”

  尹焞且移書切責秦檜:“今北使在廷,天下憂憤,若和議一成,彼日益強,我日益怠,侵尋朘削,天下有被發(fā)左衽之憂。比者,竊聞主上以父兄未返,降志辱身于九重之中有年矣,然亦自是未聞金人悔過,還二帝于沙漠。繼之梓宮崩問不詳,天下之人痛恨切骨,金人狼虎貪噬之性,不言可見。天下方將以此望于相公,覬有以革其已然,豈意為之已。甚乎。今之上策,莫如自治。自治之要,內(nèi)則進君子而遠小人,外則賞當功而罰當罪,使主上孝弟通于神明,道德成于安強,勿以小智孑義而圖大功,不勝幸甚。”

  秦檜大怒,把奏疏及書信皆毀之,不報官家知道。尹焞于是固辭新命不拜。

  奉禮郎馮時行召對,言和議不可信,至引漢高祖分羹事為喻。

  趙構顰蹙而起,慍怒道:“朕不忍聞?!?p>  秦檜乃貶謫馮時行知萬州,尋亦抵罪。

  張浚在永州,上疏言:“燕、云之舉,其監(jiān)不遠。蓋自宣和以來,挾詐反覆,傾我國家,非可結以恩信。借令彼中有故,上下分離,天屬盡歸,河南盡復,我必德其厚賜,謹守信誓,數(shù)年之后,人心益懈,士氣漸消。彼或內(nèi)變既平,指瑕造釁,肆無厭之求,發(fā)難從之請,其將何詞以對?顧事理可憂,又有甚于此者。陛下積意兵政,將士漸孚,一旦北面事仇,聽其號令,小大將帥,孰不解體!陛下欲經(jīng)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無與赴功而共守者也。”共上奏章五十封,都被秦檜焚毀,不報御前。

  只說接伴使范同,奏金使遣人議過界。趙構道:“若使百姓免于兵革之苦,得安其生,朕亦何愛一己之屈!”時上下洶洶,趙構手札交付范同,路上稍有生事之人,當議貶謫編置。

  金國詔諭使、尚書右司侍郎張通古、簽書宣徽院事蕭哲已入宋境,范同迎之,向北再拜,問金主起居,軍民見者,往往流涕。

  洪州知州李綱聽聞,上疏道:“臣竊見朝廷遣王倫使金國,奉迎梓宮。今倫之歸,與金使偕來,乃以“詔諭江南”為名,不著國號而曰“江南”,不云“通問”而曰“詔諭”,此何禮也?臣請試為陛下言之。金人毀宗社,逼二圣,而陛下應天順人,光復舊業(yè)。自我視彼,則仇讎也;自彼視我,則腹心之疾也,豈復有可和之理?然而朝廷遣使通問,冠蓋相望于道,卑辭厚幣,無所愛惜者,以二圣在其域中,為親屈己,不得已而然,猶有說也。至去年春,兩宮兇問既至,遣使以迎梓宮,亟往遄返,初不得其要領。今倫使事,初以奉迎梓宮為指,而金使之來,乃以詔諭江南為名。循名責實,已自乖戾,則其所以罔朝廷而生后患者,不待詰而可知。臣在遠方,雖不足以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金以此名遣使,其邀求大略有五:必降詔書,欲陛下屈體降禮以聽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班示郡縣,二也。必立約束,欲陛下奉藩稱臣,稟其號令,三也。必求歲賂,廣其數(shù)目,使我坐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為界,淮南、荊襄、四川,盡欲得之,五也。此五者,朝廷從其一,則大事去矣。金人變詐不測,貪婪無厭,縱使聽其詔令,奉藩稱臣,其志猶未已也。必繼有號令,或使親迎梓宮,或使單車入覲,或使移易將相,或改革政事,或竭取租賦,或朘削土宇。從之則無有紀極,一不從則前功盡廢,反為兵端。以為權時之宜,聽其邀求,可以無后悔者,非愚則誣也。使國家之勢單弱,果不足以自振,不得已而為此,固猶不可,況土宇之廣猶半天下,臣民之心戴宋不忘,與有識者謀之,尚足以有為,豈可忘祖宗之大業(yè),生靈之屬望,弗慮弗圖,遽自屈服,冀延旦暮之命哉?臣愿陛下特留圣意,且勿輕許,深詔群臣,講明利害、可以久長之策,擇其善而從之?!?p>  李綱雖與眾論不合。趙構不以為忤,只說:“大臣當如此矣。”

  秦檜怕議論者不停,請下詔告誡訓諭。趙構下詔:“朕以眇躬,撫茲艱運,越自初載,痛二帝之蒙塵,故茲累年,每卑辭而遣使。不難屈己,徒以為親,雖悉意于經(jīng)營,終未得其要領。昨者驚傳諱問,恭請梓宮,彼方以講好而來,此固當度宜而應。朕念陵寢在遠,梓宮未還,傷宗族之流離,哀軍民之重困,深惟所處,務適厥中。既朝慮而夕思,又廣詢而博訪,言或同異,正在兼收,事有從來,固非創(chuàng)議。樞密院編修官胡銓,職在樞機之屬,分乖廉陛之儀,遽上封章,肆為兇悖,初投匭而未出,已謄稿而四傳,導倡陵犯之風,陰懷劫持之計。倘誠心于體國,但合輸忠;惟專意于取名,故茲眩眾。閔其淺慮,告爾多方,勿惑胥動之浮言,庶圖可久之大計?!?p>  秦檜又奏請高宗以吏部尚書李光素有時望,使押和議榜以鎮(zhèn)浮言。趙構不想用李光。

  秦檜言道:“臣與李光并不認識,只是聽聞李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議自息?!壁w構許之,升李光參知政事。

  秦檜以未見國書,疑為封冊,只怕眾人議論,追究自己罪過,與蕭哲等議,改江南為宋,詔諭為國信。

  秦檜欲高宗行屈己之禮。趙構道:“朕受祖宗二百年基業(yè),為臣民推戴,已逾十年,豈肯受其封冊!兼畫疆之后,兩國各自守境,每事不相關涉,惟正旦、生辰遣使之外,非時不許往來,朕計已定?!蹦讼略t:“金國遣使入境,欲朕屈己就和,命侍從、臺諫詳思條奏?!?p>  司勛員外郎朱松、館職胡珵、張擴、凌景夏、常明、范如圭同上一疏言:“金人以和之一字得志于我者十有二年,以覆我王室,以弛我邊備,以竭我國力,以懈緩我不共戴天之仇,以絕望我中國謳吟思漢之赤子,以詔諭江南為名,要陛下以稽首之禮。自公卿大夫至六軍萬姓,莫不扼腕憤怒,豈肯聽陛下北面為仇敵之臣哉!天下將有仗大義,問相公之罪者?!?p>  又有大臣張燾拜章言:“金使之來,欲議和好,將歸我梓宮,歸我淵圣,歸我母后,歸我宗社,歸我土地人民,其意甚美,其言甚甘,廟堂以為信然,而群臣、國人未敢以為信然也。蓋事關國體,臣請推原天意為陛下陳之?!秱鳌吩唬骸碧鞂⑴d之,誰能廢之?‘臣考人事以驗天意,陛下飛龍濟州,天所命也。敵騎屢犯行闕,不能為虞。甲寅一戰(zhàn)敗敵師,丙辰再戰(zhàn)卻劉豫,丁巳酈瓊雖叛,實為偽齊廢滅之資,皆天所贊也。是蓋陛下躬履艱難,側(cè)身修行,布德立正,上副天意,而天佑之之所致也。臣以是知上天悔禍有期,中興不遠矣。愿益自修自強,以享天心,以俟天時。時之既至,吉無不利,則何戰(zhàn)不勝,何功不立。今此和議,姑為聽之,而必無信之可恃也。彼使已及境,勢難固拒。使其果愿和好,如前所陳,是天誘其衷,必不復強我以難行之禮。如其初無此心,二三其說,責我以必不可行之禮,要我以必不可從之事,其包藏何所不有,便當以大義絕之。謹邊防,厲將士,相時而動。愿斷自淵衷,毋取必于彼而取必于天而已。乃若略國家之大恥,置宗社之深仇,躬率臣民,屈膝于金而臣事之,而凱和議之必成,非臣所敢知也?!?p>  趙構心中不安,又下詔:“大金遣使前來,止為盡割陜西、河南故地,與我講和,許還梓宮、母、兄、親族,余無須索。慮士民不知,妄有扇惑,尚書省榜諭?!?p>  張通古、蕭哲至行在,言先歸河南地,徐議其他事。王倫與金人同回,以病為由請辭,朝廷不許,令其至內(nèi)殿奏事。

  張通古、蕭哲驕倨,受金帝詔書之禮未定,外議洶洶。御史中丞勾龍如淵、右諫議大夫李誼、殿中侍御史鄭剛中到都堂見秦檜議國書之事,勾龍如淵謂得其書納之禁中,則禮不行而事定,秦檜遂用其計。

  秦檜問道:“當初草率答應金人要求,現(xiàn)在反悔,若王倫與金使商量不通,又該怎么辦?”

  勾龍如淵道:“正恐王倫未能辦成此事。請秦相公和參政親見金國使人商量,或許國事能早些辦妥?!?p>  李光道:“哪有這種禮數(shù)!”

  如淵道:“只能如此。陛下都能屈身,我等為臣的,又有何不能?”李光默然。

  勾龍如淵乃召王倫責道:“公為使人,通兩國之好,凡事當于彼中反覆論定,安有同敵使至而后議者?”

  王倫垂淚道:“下官九死一生,往來虎口多次,今日中丞竟這般責我?!?p>  秦檜等人勸解王倫道:“中丞并無他意,也想激公了斷取書之事?!?p>  王倫用衣袖拭淚,說道:“如此,我怎敢不盡力?!北闳ヅc張通古等人商議先取國書,張通古并無退讓之意。

  次日,帝親筆召勾龍如淵、李誼入對。趙構辭色俱厲道:“士大夫只為自己考慮,建炎間朕被兀術追殺到明州時,百官各自逃生,朕向金人投拜百次,也無臣下來問,現(xiàn)在卻頗有微詞指責朕,是何道理?”

  勾龍如淵見龍顏大怒,小心說道:“今日事勢,與在明州時不同?!?p>  李誼道:“此事莫須召三大將來,與之商議,取其穩(wěn)當乃可?”

  趙構不答,良久道:“韓世忠、岳飛不與金和,若召至行在,會惹出潑天大禍。王倫奉命出使,至此亦持兩端;秦檜素主此議,現(xiàn)在也要求去?!?p>  翼日,趙構召王倫入對,責以取書事。當晚,王倫見張通古,以一二策危言動之,張通古遂許王倫,以秦檜至驛館見金使,受書以歸。

  后數(shù)日,吏部侍郎晏敦復,戶部侍郎李彌遜、染汝嘉,兵部侍郎兼史館修撰兼權吏部尚書張燾,給事中兼直學士院樓炤,中書舍人兼資善堂翊善蘇符,權工部侍郎蕭振,起居舍人薛徽言,同班入對,上奏道:“臣聞圣人與眾同欲,是以濟事。是故人君施設注措,未有不以從眾而成,違眾而敗者。伏見今日屈己之事,陛下以為可,士大夫不以為可,民庶不以為可,軍士不以為可,如是而求成,臣等竅惑之。仰惟陛下獨以為可者,謂梓宮可歸也,淵圣可還也,母后可復也,宗族、土地可得也。國人不以為可者,謂敵人素多變詐,今特虛文以來,而梓宮未歸,淵圣未還,母后未復,宗族、土地未得,何可遽為卑辱之事!此公論也。以陛下圣孝,固無所不盡,然天下公論,又不可不從。使天誘其衷,敵人悔禍,惟我之從,而梓宮已歸,淵圣已還,母后已復,宗室、土地皆已得之,則兩國通好,經(jīng)久之禮,尚有可議。豈有但信其虛辭,一未有所得,而遂欲屈膝以從之乎!一屈之后,將舉國以聽之,臣等恐彼之所許,未必可得,而我之為國,日朘月削,遂至不可復支矣。臣等竊聞敵使入境,伴使北向再拜,問敵帥起居;此故事也,然軍民見者,或至流涕。夫人心戴國如此,雖使者一屈猶為之不平,況肯使陛下不顧群議,斷而行之?萬一眾情不勝其忿,而王云、劉晏之事或見于今日,陛下始有追悔之心,恐已晚矣。傳曰:‘眾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臣等職在論思,竊聞輿議,不敢緘默,伏望圣慈俯同眾情,毋遂致屈而緩圖之,不勝幸甚!”

  趙構覽奏,愀然不悅,變色道:“卿言可謂納忠,朕甚喜士大夫盡忠如此。但朕也不至于為敵人所欺騙。還要仔細計議,若決非詐偽,然后可從。如不然,當拘留其人,再遣使審問虛實?!?p>  張燾力詆拜詔之議,秦檜患之,張燾亦自知得罪,托疾在告。秦檜令給事中樓炤告諭道:“北扉缺人,欲以張公為直院?!?p>  張燾大駭?shù)溃骸扒貦u果有此言,我還不如以病休假,更不敢出矣?!鼻貦u不能勉強。

  樓炤亦舉“諒陰三年不言”事以告秦檜,于是帝不出,下詔定秦檜攝冢宰受書。

  何為諒陰三年不言?此語出自《尚書》,意為國君駕崩,天子守喪,三年不談政事,百官各司其職,聽命宰相三年。

  趙官家以方居諒陰,難行吉禮為由,命秦檜攝冢宰,率文武百官至驛館見蕭哲、張通古。

  秦檜對金使道:“官家命我面南背北,接金國書。”

  張通古道:“大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大金天子以河南、陜西賜宋,宋約奉表稱臣,金國使者不可以北面。若欲貶損使者,使者不敢傳詔?!彼焖黢R欲北歸。

  秦檜命設東西位,張通古東面,秦檜西面,跪接國書。

  張通古還要百官禮儀周備,迎請國書入宮,秦檜乃命三省、樞密院吏朝服乘馬導從。當時以秦檜首創(chuàng)和議,致虧國體,觀者莫不憤嘆。

  降御札賜三大將韓世忠、張俊、岳飛,不可妄動。和議已成,始定都于臨安府,即是杭州。此為紹興八年十二月事也。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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