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胡商會出手
喬珊陷在記憶里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我進(jìn)來半天了都沒察覺?”
“我的房間,能進(jìn)來的人還有誰?懶得動罷了?!眴躺呵謇涞幕氐?。
“阿珊!”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一張嘴已貼上喬珊的脖頸,急切中喃喃道:“你越來越疏離了,可我就是好你這口怎么辦?”
喬珊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猛地推開身后伸過來的頭,起身冷冷道:“我說過,你再這樣非禮,我一定殺了你!”
“殺我?”男子欺身而上一把抱住喬珊,嗤笑道:“你的武功都是我手把手教的,要?dú)⑽矣邪盐諉幔吭僬f......”
他深深嗅了口喬珊頸間的幽香,曖昧地低笑:“你八歲便跟著我學(xué)武,你的哪里還有我不熟悉的呢!”
“滾!”喬珊憤怒地低喝。
掙扎著跳出男子的懷抱,轉(zhuǎn)身正對他冷若冰霜道:“我是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自己。你若再敢侵犯,我一定立馬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在主子那里怎么交代?”
男子氣結(jié),半晌恨恨地道:“主子讓我來告訴你,盡快實(shí)施任務(wù),馬騰就要回來了?!?p> “是。”喬珊惜字如金,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
男子默默地站了一會,沿著來路從窗口跳出去走了,臨走惱怒地丟下一句:“哼,還真把自己當(dāng)王妃了!”
他始終黑斗篷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沒有露出過真容。
喬珊聽見了窗扇被北風(fēng)吹得吱呀亂響,也無心去關(guān),咬了咬牙眼淚便流了滿臉。
……
胡商會的賽吉會長永遠(yuǎn)都是最忙的那個人,也永遠(yuǎn)都是笑容滿面的樣子。
他剛剛處理完一樁糾紛,兩個商人為爭一塊人流比較多的地盤大打出手,就都跑來找他評理。像這樣的事本應(yīng)地方官府去管,可是胡商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賴賽吉這個會長,他才是最公平公正的中間人,人們都服他。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他還不能推辭,更不能表現(xiàn)出不耐煩來,因?yàn)樗琴惣獣L,即使心里惱恨也得笑臉待人的老好人。
賽吉打發(fā)走了兩個握手言和的胡商,收起笑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
寬大的矮榻上一個人仰躺著好整以暇地翻看一卷薄簡,正是賽吉的新仆人,對外稱作黑奴的安息國六王子賽汗斯勒,但此刻卻沒有人知道這只是他的身份掩飾。
“人走了?”賽汗斯勒頭都不抬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老拖拖拉拉辦不成一件像樣的事了?!?p> 賽吉恭敬地彎著腰不敢答話。
又聽賽汗斯勒道:“整天這些破爛事纏身,你還哪有精力去做正事?”
“請主子示下。”賽吉身子躬的更彎了兩分。
黑賽汗斯勒卷起書簡,直直地盯著賽吉道:“四兒那里怎么樣?”
賽吉眼神閃了閃道:“一切都在按計劃進(jìn)行?!?p> “好!讓她加快些速度,馬騰就快回來了,你盯著她不要出差錯?!辟惡顾估辗愿赖馈?p> “可是......”賽吉略有遲疑道:“四兒她好像并不喜歡我盯著。”
黑賽汗斯勒瞥了眼賽吉,哼了一聲:“那你就遠(yuǎn)遠(yuǎn)盯著,不要誤事就好,四兒辦事一直都利落,我還是比較放心的?!?p> 說著臉上流露出一絲向往道:“她還是那副倨傲的樣子,真是泥地里的一朵青蓮呀!”
賽吉心頭猛然一顫,看主子的表情似乎對那丫頭果然有了心思,便大膽試探道:“主子,要不要讓四兒來親自拜見您呢?”
賽汗斯勒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笑道:“還是算了吧!等時機(jī)成熟了,我會見她的。以她的機(jī)敏和美麗,家中那些女人相比而言簡直是一堆牛糞了?!?p> 賽吉跟著干笑了兩聲,就辭了出來。
臉上又掛起了招牌式的親切笑容,而心里卻煩躁地暗忖:“主子居然真的看上了她,當(dāng)真棘手?!?p> 他隱隱有種棋子要脫手而飛,掌控不了的危機(jī)感。
唉!誰也想不到主子時隔幾年,又不遠(yuǎn)萬里會親自來大漢啊!自己這十年在西涼府摸爬滾打,培養(yǎng)了一批人來做事,而最出色的一個就是喬四了。
殺手的培養(yǎng)向來都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在那個過程中豈止殘酷,應(yīng)該說慘烈更恰當(dāng)一些。
他還記得,喬四從一個嬌滴滴的病弱小姑娘,到武功卓絕的冷面羅剎;從一個見血就暈過去的弱質(zhì)女流,到眼都不眨一刀斃命的冷血?dú)⑹帧?p> 看著她一天天強(qiáng)大,有些時候自己也覺得非常有成就感。她是自己的心血,也是自己的手臂,賽吉早已經(jīng)把喬四看做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如今,主子卻看中了她,只要入了主子的眼,就沒有什么可更改的希望,倘若不從,以主子的脾性必然就是個死。
這個風(fēng)險他承擔(dān)不起,喬四也承擔(dān)不了,賽吉仿佛就感覺到從自己的身體上切去一部分的疼痛。早知如此,就該給她多一些的溫和與關(guān)心了,想起自己執(zhí)著皮鞭揮在她身上,動輒打罵已成家常便飯,賽吉此刻不敢去想那些,他在懊悔。
“如果,當(dāng)初對你和顏悅色一些,會不會你就不那么討厭我了?”賽吉望著空蒙蒙的天,喃喃自語。
看來,只能隨機(jī)應(yīng)變了。最終他也只是嘆了口氣。
敢跟主子搶女人?他還沒有那個勇氣和膽量。
……
阿諾的日子還是照舊,每天畫畫圖樣、聽老夫人嘮嘮家常,喬珊隔天就來一趟陪她說話,總要待上半天,或是午飯或是晚飯,吃了才告辭。
只是,阿諾身上越來越冷,總是要靠著火爐才會獲得熱量,即便是天氣的原因使然,這樣也有些太不正常了。
終于在一天早飯時,阿諾端著碗的手僵硬的不成樣子,一碗熱湯從她凍僵的手中滑落摔得湯汁四濺,而阿諾也隨同那一聲碎裂倒在了桌邊。
將軍府一時間人仰馬翻,老夫人急命去請郎中。
直到晚間,阿諾才悠悠醒轉(zhuǎn),房間里燈火明亮照的刺目,抬手要遮擋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牢牢攥在一只大手里。
阿諾的動靜驚醒了床邊人,他猛然睜眼與阿諾的視線對個正著,那是阿諾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牽掛的容顏,只是臉上微微有些疲憊。
“夫君?!夫君你回來了?”阿諾驚喜叫道。
“是,我回來了?!瘪R騰微笑握著阿諾的手更用了力道。
“真的是你回來了!”阿諾想起身,渾身卻沒有半絲力氣,撐了撐身子便又頹然躺下去。
她看著馬騰,眼睛里慢慢有了水汽氤氳,哽咽道:“夫君,我天天在盼你,可是,我卻這么不爭氣,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病了。”
馬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牽起嘴角笑道:“誰還沒個小病小災(zāi)的,要是人人都爭氣不生病,那郎中們可不就都沒飯吃了嗎?再說,你還懷著孩子呢!好好養(yǎng)著,很快就好了?!?p> 阿諾破涕為笑,馬騰這一趟回來居然會說玩笑了。
她開心道:“嗯,看見你,我都覺得好了幾分呢!”
說完臉上驀地升起兩片紅暈,不好意思地撇過眼去。
馬騰見阿諾慘白的臉頰,因?yàn)楹π叨砹藘赡t,這種病態(tài)的美令他心頭狠狠一疼,鼻頭微酸著不敢再看。
良久,他替阿諾掖了掖被角,溫聲道:“餓了吧?你先睡一會,我讓春兒給你去準(zhǔn)備點(diǎn)吃的來?!?p> “好?!卑⒅Z輕聲道。
見馬騰轉(zhuǎn)身要走,又出聲問:“你還走嗎?這一聲里竟有怯怯的擔(dān)心和不舍。”
馬騰頓了腳步,忍著心里的酸楚,回頭微笑道:“放心,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不走。”
“哦。”阿諾放了心,柔柔的笑著應(yīng)他。
馬騰腳下似有千斤重,一步步出了房門。
外面是沉沉的夜色,西北風(fēng)凜冽的卷起屋頂殘雪,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馬騰瞇眼倚著廊下的抱柱。
身后親衛(wèi)走上前道:“將軍,您已經(jīng)幾天沒有合眼了,先回房間睡一會吧!”
“查的怎么樣了,大夫怎么說?”馬騰問。
阿諾都成那樣了,他哪有心思休息?
親衛(wèi)覷了覷馬騰的臉色,如實(shí)稟道:“已經(jīng)讓城里醫(yī)術(shù)最高明的郎中都會診過了,他們說夫人的癥狀不是疾病,而是中毒,還是一種從沒見過的奇毒,估計來自西域?!?p> “西域!好,好得很!”馬騰切齒道:“傳令連夜查抄胡商會?!?p> “是?!庇H衛(wèi)領(lǐng)命去了。
馬騰回頭看了眼房門,阿諾就在房里遭受著痛苦,門里門外兩處愁苦。
出征歸來本該是一家團(tuán)聚的喜慶時刻,可是他還在半路就接到了母親打發(fā)去報信的家丁。一聽阿諾重病不省人事,馬騰便不敢稍作喘息,將大軍交給其他將領(lǐng)帶回,自己一馬當(dāng)先往家中奔來。
沒有預(yù)想中倚門而立的笑顏,只有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憔悴不堪,馬騰的心都要碎了。
那個曾經(jīng)樹林中野性嬌憨的美麗女子,那個月夜里含羞帶嗔的俏皮佳人,那個成親后溫婉賢淑的小妻子,那個懷孕后滿臉期盼的準(zhǔn)母親,她或喜或惱、或笑或泣的樣子一幕幕從馬騰腦海里飄過,無一不是鮮活生動的。
而今,她卻被奸人所害命懸一線。
西域奇毒?除了胡商會他再想不出是誰要處心積慮的害自己一家。
馬騰暗暗咬牙,倘若阿諾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個閃失,他不介意讓胡商會那些人都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