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原來你也看青豬2
(接著上一章的內(nèi)容)
「謝謝你告訴我」
楓聽到麻衣的聲音一瞬間探出頭來,但從咲太手中搶過那須野后便立刻脫兔似的逃出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明明在咲太面前話那么多,對外人卻一直都是這樣。以前佑真來玩的時候也是,沒有咲太夾在中間對話就無法成立。
「不好意思。她極度怕生還請見諒」
「別在意。等下也這樣告訴你妹妹,『傷都治好了真是太好了呢』」
很不可思議,連傷疤都消失得干干凈凈。這一點確實是太好了。畢竟是女孩子。明明如此,為什么咲太的傷卻沒有消失呢,這一點還留有疑問……不過那不是現(xiàn)在該考慮的事,咲太選擇了專心面對麻衣。
麻衣兩手撐著床翹起了腳。
「不過,真是稀奇啊,她居然不認識我」
「那是……因為她不怎么看電視」
「哼~」
一副不知是接受還是沒接受的表情。
「于是,言歸正傳……麻衣同學,回來路上說了『想去到誰也不認識我的世界』這句話。這又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呢?」
「百分之百」
「真的?」
「……如果去了那樣的世界,也就吃不到奶油面包了,所以有時候還是會糾結一下呢」
麻衣從包里拿出奶油面包,雙手捧著小小地咬了一口。
「我是在認真問的」
「……」
麻衣閉嘴咀嚼著。
等了十秒左右,她吞下去之后
「我也是認真回答的」
這樣說道,
「想法也會隨著時間改變的不是么?」
「嗯,也是」
「那么輪到我發(fā)問了。為什么要問這種事?」
「楓是通過和網(wǎng)絡環(huán)境保持距離,姑且控制住了事態(tài)」
不看SNS群。也不看留言板。也不通過群體郵件交流。楓的智能機被解約,咲太的則是被丟進了海里。這個家里也沒有電腦。
「『姑且』呢」
「做檢查的醫(yī)生說這和『認為肚子疼肚子就真的會疼』是一個道理。斷言受傷的原因在楓自己……」
雖然那個醫(yī)生的話無法完全接受,但也不能全盤否定。被朋友的壞話傷到,心不斷裂開,然后以傷口的形式表現(xiàn)在了肉體上。在旁邊看著楓的咲太只能得出這一種結論,也能夠理解精神狀態(tài)影響到身體狀況這種感覺。遇到討厭的事,身體狀態(tài)也不會好。不喜歡的食物光是看到就會想吐,因為不喜歡游泳課而發(fā)燒了之類的……這樣的經(jīng)驗誰都有的吧。
但是就算事態(tài)的程度完全不同,『覺得肚子痛的話就會怎樣怎樣』的話在咲太看來是一矢中的。
「于是?」
「簡而言之就是說,把受傷的理由解釋成楓的臆想」
「這我知道。于是,你想說我也是完全一樣么?」
「畢竟麻衣同學在學校不就完美地扮演著『空氣』么?」
「……」
麻衣面不改色。雖然看起來對咲太的指摘有一點興趣,卻只是用眼神說著『于是?』,興趣索然地催促著咲太說下去。這種表現(xiàn),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說,我覺得為了不讓狀況繼續(xù)惡化,麻衣同學還是回到演藝圈會比較好」
咲太刻意地移開視線,故作輕松地說道。沒有必要去算計什么。就算站在同一擂臺上戰(zhàn)斗也沒有勝算。
「你什么意思」
「在電視上那么顯眼的話,就算麻衣同學再怎么完美地扮演空氣,周圍也無法置之不理的吧。就像隱退之前那樣」
「哼~」
「而且那樣的話麻衣同學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豈不是萬事大吉」
咲太一邊偷偷看著她的情況,一邊說出了最后一句。
「……」
麻衣的眉毛跳了一下。那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注意不到的細微變化。
「什么啊,我想做的事是……」
語氣依舊平平淡淡。
「——是回到演藝圈」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她『唉』地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很掃興。但咲太認為那應該是演技。
「如果沒有興趣的話,為什么會在電車里死死地盯著電影的廣告?」
咲太立刻尖銳地反問道。
「只是因為那是喜歡的小說電影化,有點在意而已」
「不是想要自己去演女主角?」
「你很煩啊,咲太君」
從容的笑容。麻衣的假面很難摘下。
就算如此,咲太也沒有放棄。
「我覺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畢竟你有那個實力,更有實績。而且,還有等著你回歸的經(jīng)紀人,這還有什么問題可言嗎?」
「……跟那個人沒關系」
沉靜的聲音。但是,有種仿佛是從心底涌上來的地震一般的感情支配著語言。證據(jù)就是麻衣吊起眉梢瞪了過來。
「別說多余的話」
看樣子是踩到地雷了。
「……」
麻衣無言地站了起來。
「啊,廁所的話出門右轉」
「我要回去了!」
麻衣拽起包,猛地打開了門。
「咿呀」
發(fā)出悲鳴的是端著茶盤的楓,好像是剛好來到門前。明明剛才還穿著睡衣,現(xiàn)在卻換上了襯衣和吊帶裙。
「那,那個,那個……不來杯茶么」
看到怒氣沖天的麻衣,楓完全嚇傻了。
「謝謝」
麻衣一瞬間做出笑臉,謝過之后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多謝款待」
麻衣輕輕地把杯子放回楓拿著的盤子里,走向了玄關。
咲太慌忙跑出房間,向麻衣追去。
「啊,等等,麻衣同學!」
「什么??!」
麻衣正在穿鞋。
「這個」
拿起裝著兔女郎裝的紙袋給她看。
「送你了!」
「那至少讓我送……」
你回家,在說完之前
「家很近不用了!」
麻衣就噴出了明顯的怒火,沖出了玄關。
雖然想要追出去,
「哥哥,會被逮捕的!」
但被楓指出自己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這一點,只得放棄了。
走廊里只剩下咲太和楓。
「……」
「……」
呆立數(shù)秒后,二人的視線自然地落到了紙袋里。
兔女郎裝備一套。
「這個要怎么辦?」
「我想想……」
總之先拿出兔耳,戴在了手上拿著茶盤無法反抗的楓頭上。
「楓,楓才不會穿!」
楓為了不讓剩下的茶灑出來,踏著慎重的腳步盡可能快地逃進了客廳里。
強扭的瓜不甜,于是暫時放棄了讓楓穿上。一邊祈禱著她有一天能變得對兔女郎Play感興趣,一邊把兔女郎裝收進了衣柜里。
「這樣就好了」
不那么好的是麻衣那邊。完全惹怒她了。
「明天不好好道歉可不行」
第二章和好的代價
就結論來說,惹怒麻衣的第二天,咲太沒能道歉。
雖然期待早上坐電車的時候偶然遇到,但完全撲空了。認為有主動出擊的必要的咲太,在第一課時結束后不長的休息時間造訪了麻衣所在的三年一班的教室,但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
一問離門較近的三年級女生——
「櫻島同學?誰知道呢,今天有來么?」
她便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然后,『話說啊,昨天……』——又立刻回到了和朋友的對話中。
「……」
沒有麻衣的教室里,充滿了互相調(diào)笑著的學長們的傻笑與大聲攀談著的學姐們的歡聲。休息時間的氣氛無論是二年級還是三年級都差不多。一想到在這之中孤零零的麻衣的樣子,胸口就感覺一陣不痛快。
「請問她的座位在哪里?」
「咦?啊啊,那邊」
學姐指著的是靠窗第二列的最后一排。看到孤零零的桌子上掛有書包后,咲太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在那之后,每到休息時間就往三年級的教室走,但麻衣依舊不在。包還是放在那,課桌上也擺著下節(jié)課要用的教科書,所以應該肯定是來了學校的。但每次都是徒勞無功。
這樣一來最后的希望就是放學的時候。班會一結束,咲太就快速走向了樓梯口,環(huán)顧四周搜尋著麻衣。持續(xù)了二十分鐘左右。
知道找不到之后,便走出校門踏上了前往車站的道路。果然還是沒有。麻衣也不在七里浜站里。
結果這一天別說是和好了,連面都沒見到。
然后,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三天之后,就算是笨蛋也知道是被有意識地避開了。
麻煩的是,麻衣的這種態(tài)度在之后也沒有絲毫改觀。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星期,咲太依舊沒有任何突破。
昨晚回家時下定決定在車站埋伏,但仍沒有成果。麻衣似乎是特地走到了隔一個站的車站去坐電車,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出現(xiàn)。
總之很難辦。
這是在演藝活動中練出來的回避媒體鏡頭的技術吧。有時甚至能像霧一樣消失。
「看來我是踩了個超大號的地雷啊」
麻衣這種頑固的態(tài)度讓咲太日漸確信這一點。
惹怒她的原因是催促她回歸演藝圈。直接點燃導火線的恐怕是『經(jīng)紀人』這個單詞。
這會不會就是麻衣停止演藝活動,想要復出卻又為此感到猶豫的原因呢。
用學校的電腦調(diào)查了一下,但關于『櫻島麻衣』停止活動的理由卻只有『難道不是過勞呢?』,『果然是和制作人有一腿吧』,『反正是男人的問題吧』之類的臆測或傳聞。
這樣一來就只有直接去問本人了,但她卻完美地躲避著咲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天放學后,知道笨拙的追蹤沒有用的咲太稍微改變了一下想法。在打掃完教室后,走向了物理實驗室。
為了去見另一個朋友。
輕輕敲了敲門后,不等回應就溜進去了。
「打擾了~」
進去關上門,
「想來打擾的話就滾出去」
迎面而來的是毫不客氣的回話。
寬敞的物理實驗室里只有一個學生。她正在教師授課用的黑板前的講桌上準備著酒精燈和燒杯??匆膊豢磫D太一眼。
是個身高約155公分的小個子,戴眼鏡的女生。套在校服外面的白大褂非常惹眼。抬頭挺胸的站姿讓人覺得有些帥氣。
她的名字是雙葉理央。縣立峰之原高中給二年級學生。去年和咲太,佑真在同一個班的女生。隸屬于部員只有一個人的科學部。由于在社團活動中引起學校局部性停電還有各種騷動,成為了一個廣為人知的怪人。經(jīng)常穿著白大褂也是招來奇怪目光的理由。
咲太把一旁的椅子拿過來,隔著講臺與理央面對面而坐。
「最近如何?」
「沒有需要跟梓川報告的事」
「說些好玩的事來聽聽啦」
「別把我卷進閑過頭的高中生一樣的對話里」
抬起視線的理央瞪著咲太。說不定真的是覺得很礙事。
「反正本來就是閑過頭的高中生,無所謂嘛」
理央無視繼續(xù)寒暄著的咲太,用火柴點燃了酒精燈。把酒精燈放在裝有水的燒杯下面。是打算做什么實驗么。
「梓川你才是,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沒什么好報告的啊」
「騙誰呢。最近不是對人氣童星很執(zhí)著么」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說誰。人氣童星指的是麻衣。
「那個人早就從童星畢業(yè)了,現(xiàn)在該叫演員或者女優(yōu)了吧」
現(xiàn)在已經(jīng)停止活動的她說不定應該叫普通人吧。
「說到底,這事你是從哪聽來的?」
「還用問么」
「嗯,也就只有國見了吧」
知道咲太的情況的只有佑真。會合在學校里一直穿著白大褂的離群者理央搭話的,也就只有佑真和咲太了。以上,證明結束。
「他很擔心了。擔心梓川是不是又插手了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叫又啊」
「為什么國見總是這么爛好人啊……居然擔心梓川這種掃帚星」
「如果能解析他構造的話還務必同時我啊」
感覺『性格好』這個詞就是為佑真而誕生的。打心底里這么想。
去年『送進醫(yī)院』的傳聞在校內(nèi)流傳的時候,也只有佑真沒有改變對咲太的態(tài)度。他并沒有隨便相信傳聞,而是在上體育課組隊的時候面對面直接問咲太『那個傳聞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就說嘛」
佑真微微一笑。
「……國見你相信我說的話么?」
說實話有些意外。大部分的同學都選擇相信傳聞,在找咲太確認之前就和他拉開了距離。
「因為事實本來就不是如此吧?」
「話是這么說沒錯」
「那么,比起空穴來風的傳聞,我更相信眼前的梓川的話」
「國見真是最差勁了」
「啊?照現(xiàn)在話題的流向,怎么會蹦出這種話啊?」
「連性格都好,這已經(jīng)是全體男性的公敵了」
「什么啊那是」
那是距現(xiàn)在一年前左右的事。從那之后開始,咲太和他說的話就漸漸多了起來。
正呆呆地看著酒精燈的火焰時,
「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總感覺被很失禮的視線刺中了。
「人和人的差距居然這么大」
很明顯,理央在用憐憫的目光在看著咲太。
「不要把我和國見比較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別在意」
「這肯定會在意的好么。嗯,不過,越是那種家伙就越可能有不可告人的變態(tài)興趣啊。世界一定就是以這樣的原理平衡著『好人度』的」
「梓川今天也同樣人渣到家了呢」
理央呼地嘆了口氣。
「哪里?」
「在背后說為自己擔心的友人是變態(tài)」
令人無法反駁的精準指摘。
「……我現(xiàn)在好像痛徹領悟到了自己和國見的差距」
「那個先不管」
理央有些做作地加上了前言。
「什么啊」
燒杯里的水開始咕嚕咕嚕沸騰起來。
「牧之原的事想開了啊」
「……國見也好你也好,為什么都糾結這個」
「梓川你自己最清楚吧?」理央熄滅酒精燈,把燒杯中燒開的水倒進了馬克杯。然后往里面加入了一勺速溶咖啡粉。看樣子并不是在做實驗。
「給我也來一杯」
「真不巧,馬克杯只有一個。嗯,用這個試管就好了吧」
理央平淡地拿出了長約三十公分的細長圓筒狀玻璃容器。
「用這種東西喝咖啡的話,里面的東西會一下子涌進來,釀成大禍的吧」
「梓川的假說是否成立是有必要用實驗進行說明的。而且也沒有什么別的東西好用來代替」
「就沒有『直接用用來燒水的燒杯』這個想法么」
「太理所當然了沒意思」
理央一邊抱怨著一邊也還是往燒杯里剩下的水中加入了速溶咖啡粉。
「雙葉,砂糖呢?」
「我不加糖」
理央從抽屜里取出藥劑瓶,咚地一聲放在咲太面前。標簽上寫著二氧化錳。
「沒問題吧,這玩意……」
「里面大概是砂糖吧。反正是白色」
「我好歹也是知道世界上有無數(shù)多種白色粉末的」
總之也知道二氧化錳是黑色的。
「一點點加進去嘗試會比較好」
咲太無視理央切實的忠告,直接用瓶子倒了。
見狀露出了有些遺憾的表情的理央再次點燃了酒精燈。還以為這次肯定是要做實驗了,她卻架起石棉網(wǎng)烤起了烏賊。烏賊的腳慢慢彎了起來。
「我也要」
雖然覺得和咖啡不搭,但聞到就覺得想吃。
理央只切下一根腳分了過來。
咲太一邊嚼著一邊說出了正題。
「我說啊,你覺得會有無法被看見的人么?」
「擔心視力的話去看看眼科如何?」
「不,不是這種問題……在你面前但卻看不到——像透明人那樣的」
麻衣的情況是『看不見她的人也聽不到她的聲音』,所以與這個稍微有些不同……不過還是先問點初步的東西吧。
「于是,你是打算潛入女廁所么?」
「我對排泄物沒有興趣,所以還是換成更衣室吧」
「真不愧是梓川,真是個渣滓呢」
理央把手伸進書包,拿出了插在書包外側的手機。
「你想給誰打電話?」
「警察」
「沒發(fā)生什么事件的話警察可是什么都不會做的哦」
「說的也是」
理央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關于剛才的問題,人眼如何看到東西的原理物理教材上有寫。你去學學光和透鏡就行了」
咚的一聲,理央把物理的書放到了咲太面前。
「就是因為麻煩才來問雙葉的啊」
咲太慎重地把遞出來的書還了回去。
理央毫不在意地嚼著烏賊腿。
「重要的是光。物體受到光照,人就能通過進入眼睛的反射光辨認對象的顏色和形狀。在沒有光照的黑暗中便看不見東西」
「反射啊」
「理解不了的話就換成聲音來想想吧?海豚的超音波之類的還是聽說過的吧」
「通過反射回來的超音波探測和障礙物之間的距離?」
「沒錯。實際上應該連物體的大致形狀都能摸清。船的聲吶也一樣。若非亮到刺眼的光,根本就沒有光進入眼睛的實感吧。可能正因為如此,理解起來才比較抽象吧」
「嗯~」
「也就是說,不反光的透明玻璃很難被看見」
「啊~,的確」
那是說麻衣的身上沒有被光照到么??傆X得對于停止活動中的藝人來說,這句話的諷刺意味可不是一般的強。
或者說是,麻衣像是無色透明的玻璃一樣沒有難以……這樣想說不定也可以,但就算如此,無法說明的問題還是有很多。
『聽不到聲音』這一點很蹊蹺,更重要的是,有的人看不見她,有些人卻看得見她。這比『透明』要復雜多了。
「剛才的話基本明白了」
「真的么?」
懷疑的眼神。
「雙葉是把我當成笨蛋了吧」
「不是」
「是把我當成超級笨蛋了?」
「明明知道我想說什么還要故意問出來,我覺得很煩人」
「還說煩人,我說你啊——」
「明明會看氣氛,卻要裝作不會看的討厭家伙」
「我錯了。別再說下去了」
「然后又像這樣漂亮地『服軟』,簡直討厭」
理央不動聲色地喝著咖啡。
看來還是快點把話題拉回正軌比較好。
「呃,那么,這次加上限定條件來問,我像這樣坐在雙葉面前,有辦法能變得讓雙葉看不見么?」
「我閉上眼睛就行了」
「在睜著眼睛直接看著我的情況下」
「可以的」
理央的回答和想象的完全相反,而且還異常干脆。
「我只要專心做些什么,或是發(fā)呆就行了。這樣就會變得不會在意梓川這種家伙了」
「不,和這種稍微有點不同啊」
「唉,先聽人把話說完。從與光線反射不同觀點來解釋的話……對『看見』來說,人的主觀意志有時候會比物理現(xiàn)象更具影響力」
不知是不是咖啡沒有了,理央向另一個燒杯里倒水,把它放在了酒精燈上。
「比如說,在梓川看起來我說不定很小,但讓小學生來看應該就會被說『大』了吧」
「不,雙葉很大的吧。雖然一直都穿著白大褂防御很堅固,但從外面也能看出來啊」
視線投向理央隆起的胸口。
「別,別拿胸說事」
理央害羞地兩手遮住胸。
「啊~,抱歉。原來你很在意啊」
「難道梓川就不懂得體貼別人,不懂得羞恥么?」
「或許這些概念都被我落在這附近了吧」
來回環(huán)顧著四周。
「沒有認真問的打算的話就回去。補課結束」
理央站了起來。
「抱歉。我會認真問的。也不會看你胸」
「都讓你別說胸了」
實際上,就算說『不看』也沒有真不去看的自信。因為視線被自然吸向那邊已經(jīng)屬于無意識動作,不對遺傳因子進行修正的話,恐怕很難改正了吧。
喝著咖啡蒙混道。
「也就是說,能看見什么是有主觀因素的?」
「沒錯。不去看不想看的東西——人的大腦做得到這種事」
也有『視若無睹』這種說法。不放在眼里。根本沒在意。沒有意識到……總之叫法有很多。這樣說確實挺合理的。
但剛才理央剛才說的話里,也有完全否定咲太眼中麻衣的狀況的部分。
直白的說,咲太認為可能是因為麻衣在扮演『空氣』所以才會不被周圍的人看到。原因在于麻衣。
但理央的話全都是站在『看』的一方的角度說的。也就是說這些理論,和被看的一方的想法與立場之類的東西無關。
「也有觀測理論這種說法」
在咲太整理好思緒之前,理央就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guancelilun?」
原樣重復了一遍不認識的單詞。
「說極端一點,就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物質(zhì)『在被誰觀測到之后,存在才能被確定』……這種說法,在一般人看來是不著邊際的理論」
理央不帶感情地淡淡說道。
「箱子里的貓的故事你總聽過的吧。薛定諤的貓」
「啊~,只聽過名字」
理央從桌子下面拿出空箱放在咲太面前。
「假設這里面有貓」
理央一邊說著一邊把招財貓存錢罐放進了箱子。那是物理老師用來存五百元硬幣的,但似乎很輕。
「再加入一小時內(nèi)會有放出一次射線的放射性原子……」
理央接著把之前用來燒水的燒杯放了進去。
「還有感知到射線就會打開蓋子放出毒氣的容器。假設蓋子打開后貓便即刻吸入毒氣并死亡」
最后又把二氧化錳的瓶子放了進去。
「這樣蓋上蓋子等三十分鐘」
理央一邊說著一邊蓋上了箱蓋。
「那么,這就準備好了等了三十分鐘的箱子」
「這是料理節(jié)目么」
理央無視咲太的吐槽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認為箱子里的貓現(xiàn)在怎樣了?」
「呃,放射性原子一小時放出一次射線對吧?然后感知到那個射線后,裝有毒氣的容器就會打開對吧?」
理央無言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三十分鐘就是一半……所以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對吧?」
「真驚訝。你居然理解了」
「連這種程度都不懂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我要么很蠢要么根本沒聽講了」
「那么,現(xiàn)在的貓是死是活」
「所以說,是五五開的吧?想知道的話搖搖箱子就是了」
「箱子是鋼鐵制,而且是固定不可動的」
眼前只是個紙箱。
「那我相信它還活著」
「其實事到如今,梓川相信哪邊都無所謂就是了」
「那你問個頭」
「只有通過『看』,才能『確定』貓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真是夠普通的方法啊」
理央打開了箱蓋。當然,招財貓存錢罐和燒杯,還有二氧化錳的瓶子都還在里面。
「打開箱子的瞬間。貓的生死就確定了。也就是說,在打開箱子確認之前,都還是生-死疊加的狀態(tài)——至少量子力學的世界是這么看的」
「這算什么理論啊。如果在蓋上十分鐘后就死了怎么辦?那樣的話,就算不等剩下二十分鐘再打開蓋子貓也已經(jīng)死了啊」
至少對于貓來說人生就已經(jīng)玩蛋了。不,這個場合應該說是貓生……不管怎么說,結果都一樣。
「所以最開始就說了是『不著邊際』的理論了啊。嗯,就算暫且不提量子力學本身的解釋,我也認為這個思考方式是更接近真理的」
「真理呢~」
不管怎么想都覺得很可疑
「人類看世界都只看自己想看的。梓川的傳聞就是個不錯的例子。比起事實,傳聞更加優(yōu)先。假設梓川是箱子里的貓,其他全校的學生都是觀測者的話,也就能置換成現(xiàn)實來考慮了吧?」
比起箱子里的情況,之后來看的人的主觀更為優(yōu)先……理央似乎想要這么說。在看的人的觀點決定了對咲太的印象,和身為當事者的咲太自身的想法無關。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但這似乎很難與麻衣的情況有所對應。畢竟咲太看得見而其他人看不見,也不知道在什么條件下才會『變得看不見』。
有種雖然知道了有用的情報,但拼圖還是湊不齊的感覺。
說到底,都不知道能否從物理角度來解釋青春期綜合癥這種虛幻的東西。雖然得到了一些啟發(fā),但感覺和理央聊完,狀況變得更加棘手了。
在麻衣身上發(fā)生的事,可能并不只是讓麻衣回歸演藝圈就能解決得了的。咲太的心理產(chǎn)生了這種不好的預感。因為理央說的話始終都是站在看的人的立場上的……只有麻衣的意識改變的話,恐怕問題并不會得到解決。
「補充一點,通過觀測改變結果的勢力,在物理的世界中是真實存在的」
「真的?」
「有個叫做雙縫實驗的東西……簡明扼要地說結果,就是在觀測了實驗經(jīng)過的情況,和只確認最終結果的情況下,顯現(xiàn)出來的結果會有不同」
「那就是說……日本代表隊去比賽,只在體育新聞上看結果的話會贏,但如果我去看了比賽的話就會輸,是這樣么?」
「我說的不過是粒子的世界……微觀世界的例子。在觀測之前,粒子的位置都還是概率性的東西,并非物質(zhì),而是有波動性的。通過觀測才收縮成了物質(zhì)這種形態(tài)」
「不過,就是那些微觀的東西聚集起來構成了人和物吧?」
就連咲太也清楚,人體和各種物質(zhì)都是由分子,原子,電子之類的微觀粒子構成的。
「剛才說的例子在宏觀世界發(fā)生的話,用梓川的解釋也是可以的。還有,為了日本代表著想,梓川你以后還是少去現(xiàn)場看球吧」
受到了理央值得感謝的忠告,這時
——二年二班的國見君?;@球部顧問佐野老師在找你。請速來職員室
聽到了這樣的校內(nèi)廣播。
「……那家伙犯什么事了嗎?」
「又不是梓川。反正肯定是確認社團練習的課程之類的事吧」
雖然表現(xiàn)得興趣缺缺,理央還是幫佑真說了話。
看向音響的時候順便確認時間。三點過了。
「啊,我接下來還要打工,所以先回去了」
「要走快走」
「幫大忙了??Х纫捕嘀x款待哦」
「要謝去謝擔任顧問的物理老師。反正這不是我的」
理央拿起速溶咖啡的瓶子,露出了寫在蓋子上的名字。
「嗯,稍微少一點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吧」
說著,咲太站起身來,扛起書包往外走。
剛碰到門,咲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頭一看——似乎終于打算認真開始做實驗的理央在調(diào)整這煤氣爐。
「雙葉」
「嗯?」
只有聲音在回答。她的視線依舊看著藍色的火焰。
「國見的事,沒問題么?」
「……」
理央用有些動搖的視線看著咲太。
隨即,
「沒……」
像是要說什么卻語塞了??峙率窍胝f『沒問題』但失敗了吧。音調(diào)變高,強迫自己保持正常的理央的表情已經(jīng)非常僵硬了。
「已經(jīng)習慣了」
理央放棄了說沒問題,露出了無力的微笑。
咲太無可奈何。只能從旁看著理央無法實現(xiàn)的單相思。
「打工要遲到了啊」
她用下巴示意咲太快走。咲太在她的目送下,走出了物理實驗室。
順手關上門的時候,
「習慣……這不是,完全沒有放棄么」
無意間自言自語了一句。
2
「梓川君,在晚飯時間忙起來之前去休息一下~」
「是」
聽到餐廳的店長的話后,咲太進入了男子更衣室兼休息室,這時正好碰到換完衣服從儲物柜陰影處出來的佑真。明明才剛參加完社團活動,卻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
佑真也注意到了咲太。
「喲」
「哦」
咲太沒精打采地回應著帶著颯爽笑容,栓著圍裙帶子的佑真。
「咲太休息了?」
「不休息的話肯定在大廳」
「也是……好了」
貌似栓好了圍裙。在鏡子前確認著出裝。
「啊,對了。咲太」
佑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開口道?!膏牛俊?p> 咲太坐在折疊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茶。喝了起來。
「你有事瞞著我吧」
「那是什么說法啊。國見你是我的女朋友么」
心突然狂跳了一下,還以為他說的是理央單相思的事,但從佑真口中說出來的是另一個名字。
「我沒在開玩笑,是上里的事」
「啊」
一邊松了口氣,一邊移開視線。那倒也是件不太想提及的事。不過佑真好像知道兩周之前咲太被上里沙希叫到樓頂上的事。
恐怕是從本人口中聽說的吧。這樣就無處可逃了。
「國見的女朋友,真是厲害啊」
「對吧?我引以為豪的女友」
「她叫我別跟你說話了」
「她獨占欲很強的。我真是被愛的一塌糊涂啊」
「聽說我和國見在一起國見的身價會降低?,F(xiàn)在你值多少?」
「怎么說呢,抱歉!」
佑真雙手合十低下頭。
「你也真是厲害啊」
「什么厲害?」
「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肯說她一句壞話呢」
「那當然,畢竟是喜歡才交往的。她雖然有點自作多情,但還是個直率的好女孩」
感覺有點直率過頭了來著……
「什么啊,這種被丈夫家暴的老婆一樣的發(fā)言」
「『他有時還是很溫柔的』——這樣?別說蠢話了」
「總之,不用顧忌我。上里跟我說什么都是不痛不癢」
「聽你這樣說我心情也有點復雜啊」
佑真困惑地笑了笑。
「比起那個,我才是不好意思呢」
「突然說什么啊」
「聽到有人說女朋友的壞話,心情肯定不會好吧」
「我沒在意」
「這就有點對不起上里了」
「啊,好像也是」
佑真無邪地笑了。
「反正,無所謂啦。比起那個,咲太,你今后可不要操多余的心啊。躲著我的話我可會真生氣的哦」
「和女朋友吵起架來我可不負責啊」
「那種事到時候再說……而且總感覺憤怒的矛頭會指向咲太這邊,所以沒問題吧」
輕巧地說出了一句很欠打的話。
「喂,你丫的等等」
「不痛不癢的話沒問題的吧?」
佑真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果然能對女孩子說出『你大姨媽來了?』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咲太你的心臟是什么做的,鐵打的?」
佑真大聲壞笑了起來。
「啊,糟糕,到時間了」
看到鐘的佑真慌忙打了卡。
「國見,上工了」
就那樣走向了大廳。
但不到一分鐘就又回到了休息室里。是忘了什么東西么。應該沒什么可忘的東西啊……
佑真直勾勾地看著咲太??雌饋硐袷怯性捪胝f。
「怎么?」
「那個女記者又來了」
佑真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但在認真中夾雜著對咲太的擔心。這表明她對咲太來說并不是值得歡迎的客人。
放棄了休息時間來到大廳的咲太,徑直走向了里面的桌子。在能坐四個人的箱型座位上,坐著一位二十歲后半的女性。給人清潔感,符合春季色調(diào)的半袖襯衣配上及膝的裙子。不顯得太過張揚的自然妝。略知性,整體給人一種播報員的感覺。雖說實際上就是真正的播報員……
「請問要點些什么」
咲太以事務性的口吻開口道。
「好久不見」
「請問您是哪位?」
「原來如此,玩這一手么。那么,初次見面我是這里的人」
女性恭敬地遞出了名片。
電視臺的logo。所屬播報部。中央印著『南條文香』這個名字」
雖然那樣說,但實際上是認識的。在妹妹被欺負的事件那時,認識了以『中學生凌霸問題』的名目來采訪的文香。已經(jīng)認識兩年了。
「今天又有什么事」
「要做銀魚的報道所以來到了附近。傍晚之后就沒事干了,所以就來見你了」
面對刻意做出興奮樣子的文香,咲太的表情也沒有改變。文香的目的他是知道的。
在欺凌事件的采訪中,她知道了青春期綜合癥的事,并對此抱有興趣。當然,也不是完全相信這種都市傳說。半信半疑持懷疑態(tài)度。但如果是真的,就有可能會成為大新聞所以也沒辦法徹底放棄——這是文香以前自己說的。
「閑的話去找棒球選手約個會如何?干一些這種像是你們這行會干的事」
「雖然是個有魅力的提案,但現(xiàn)在正在賽季中,我中意的隊伍的選手正在工作啊」
現(xiàn)在是下午六點。正是打球的時間。
「而且,如果只是約會的話在這里也是可以的」
文香對咲太投去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我對大媽沒興趣」
「看來幼稚的咲太君完全不懂這種大人的魅力呢」
手撐著臉頰,仰視著咲太。
「看得出來比三個月之前見面時更胖了。小臂上的贅肉有點不妙哦」
「……!」
眉梢翹了起來??雌饋碛行┥鷼饬?。她靠在靠背上,
「真是不可愛」
這樣說道。
「與其被說可愛,我更希望走冷酷帥氣風……于是,要點些什么?」
「把咲太君打包帶回家」
「看起來腦子好像有點問題,于是就來一輛救護車,可以吧?」
淡淡地回嘴。
「起司蛋糕的飲料套餐。要熱咖啡」
看著菜單點了單。文香每次來這里都會點同樣的東西。怎么說好呢,這方面的行動很有男子氣概。
「這些就行了么?」
「事件的情況,還是沒有說的打算么?」
文香拿出智能機確認起了郵件。
「一輩子都不會有」
「讓我拍一張胸口的傷的照片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不要」
「為什么?」
她用手指滑動著屏幕。
「那能讓我也拍南條小姐的裸照么?」
「嗯,可以的」
「警察叔叔這里有只癡女~」
「只能個人使用哦?流傳到網(wǎng)絡上的話再怎么說也會被社會淘汰的」
感覺就不該和她多扯——咲太話也不回打算離開。
但是,剛走了兩三步,就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那個」
回來對文香搭話。
「嗯?」
一邊看著智能機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
「南條小姐認識櫻島麻衣么?」
雖然有些躊躇,但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有幾個人不認識她的?」
文香依舊看著郵件。
「她隱退的理由……南條小姐知道么?」
咲太知道文香即在做八卦節(jié)目,也在進行演藝新聞的采訪。
「……」
文香不解地看了過來??磥硎菍D太為什么會問『櫻島麻衣』的事抱有疑問。但那立刻就轉換成了其他的感情。
但是,文香就算把這一點寫在了臉上,也不明說出來。
「至少我應該知道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
「是么」
「于是?這是小孩子的請求?還是大人之間對等的交易?」
「請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
「是么。那我可是不會白白告訴你的哦?」
「照張相就能解決的話」
「嘻嘻,交涉成立」
文香像是按下了什么按鈕似的,把一直把玩著的手機放回了包里。咲太在文香的視線催促下,坐上了大人之間的談話桌。
打工到九點的咲太在途中去了趟便利店后就踏上了歸路。通過人跡漸少的住宅街,走了十多分鐘到達了所住的公寓。
乘電梯直達五樓,注意到了房間門口附近有誰在。
背靠墻壁坐在地上的是身著峰之原高中校服的麻衣。體育坐。而且還是雙膝和大腿緊緊靠攏,只有小腿張開的女生體育坐。恐怕是跟在某個住戶身后『突破』樓下的大門的吧。
來到她旁邊,麻衣恨恨地抬起了頭。
「終于回來了」
「我去打工了啊」
「在哪?」
「車站前的餐館」
「咦~」
「麻衣同學」
「什么啊」
首先『啪(パン)』地拍了拍手。然后手指做出V字形表現(xiàn)『ツ(2)』,之后兩手在頭上比出圓形表現(xiàn)「丸(圓)」。最后用拇指和食指做出眼鏡的手勢放在自己眼前。這當然是表示「見え(看)」。(譯注:パンツ丸見え,內(nèi)褲全露出來了,括號中是手勢直接表示的意思)
「你在玩什么?」
把人當作笨蛋的眼神??磥硎峭耆珱]有注意到純白的內(nèi)褲透過黑色褲襪被看光了。太無防備了。
無可奈何。
「內(nèi)褲全露出來了」
只得明確指出。
恍然大悟的麻衣低下頭去確認自己的下半身。
「我,我是不會在意被比自己年齡小的男生看到內(nèi)褲這種小事的」
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夾緊了雙腿,把裙子正中間向下拉著。比起『看得一清二楚』來,這種遮羞的樣子反倒更給人工口的感覺好么。
「明明臉這么紅?」
「那,那是因為興奮!」
「嗚哇,這里也有一只癡女」
「誰是癡女??!」
麻衣狠狠瞪了過來。
「總之我覺得站起來就好了」
向麻衣伸出手。
在麻衣的手伸到快要與咲太的手碰到的時候,她像是回想起兩人還沒和好似的,迅速地縮了回去。麻衣『哼』了一聲,自己站起來。
「我才不想碰不知道捏過什么的男孩子的手」
麻衣露出了像是炫耀勝利似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高興。但那份優(yōu)越感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她的肚子「咕」地叫了起來。
「……」
「……」
「肚子餓了呢」
用某貓型機器人的口吻為她打圓場。
「性格惡劣」
「這點我還是有自覺的」
咲太將奶油面包,從回家時路過的便利店的袋子中拿出來。
麻衣稍微猶豫了一會,慢慢把手伸了過去??傆X得像是在給野貓喂食
麻衣打開包裝。咬了一口奶油面包。
「什么時候轉型成吃貨角色了」
「……」
無言地繼續(xù)咀嚼著。
在把嘴里的東西都吞下去之后,
「我買不了東西」
她說得好像一切都是咲太的錯一樣。
「啊~,是么」
因為其他人看不見,所以麻衣沒法買東西。之前也看到她打算在車站前買面包卻被老奶奶無視的場景。那副光景看著挺可憐的。
「這兩周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地方越來越多了。藤澤站周圍已經(jīng)完全不行了。就算想要網(wǎng)購,如果不能收貨的話結果還是一樣」
「那要進來么?」
咲太從口袋里拿出鑰匙,指著門。
「賞你點吃的」
「你這說法」
麻衣又瞪了過來。很可惜一點都不可怕。倒不如說有點可愛。
「那么,就請你吃」
「不要。在這種時間進男孩子的房間,不就在暗示『你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哦』么」
「原來如此,這就是麻衣同學的Ok Sign啊。我記住了」
「給我忘掉」
腦袋吃了麻衣一記手刀。
「好痛」
「別說蠢話了,快陪我去買東西」
「啊,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告訴妹妹我回來了」
「知道了。我在下面等你」
麻衣背向正塞入鑰匙開門的咲太,走向電梯。
說服等待咲太回家的楓用了十五分鐘。那之后,又用了十五分鐘安慰等了十五分鐘的麻衣。路上用去十分鐘,咲太和麻衣好不容易來到車站附近的超市時,時間早已過了晚上十點。
在這家營業(yè)到十一點的店里還有不少客人。穿著西裝的年輕男性顧客隨處可見。是一個人住,在上班回家的路上順便來買東西的吧。
雖然咲太平時也經(jīng)常來這家超市,但并不常在這個時候來。所以感覺有些新鮮感。
然后,比那更新鮮的是,這次不是一個人。而且在一起的還是那個櫻島麻衣。
麻衣走在前面挑選著食材。跟在她后面推著購物車感覺十分愉快。嘴角自然地變得柔和了。
「這個畫面完全就是情侶啊」
「你說了什么么?」
兩只手拿著蘿卜比較著的麻衣回過頭來。
「不,沒說什么」
「沒問題,反正周圍的人都看不見我」
看來其實是聽見了的。
「我覺得接下來應該是女友第一次留宿我家,親手做料理的劇情來著」
「老是妄想些愚蠢的事情會變得愚蠢的哦」
麻衣一副敗興的樣子把右手邊的蘿卜放回了架子上。
「那就說些正經(jīng)的」
「真說正經(jīng)的么」
從語氣中能夠聽出自己根本沒有得到信任。
「現(xiàn)在麻衣同學手里的蘿卜在看不見麻衣同學的人眼里是怎樣?浮在空中的?」
「應該是看不到的」
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試驗過了,麻衣的回答很干脆。
并且,還在路過的上班族面前揮下了蘿卜。上班族沒有任何反應。
「你看」
「看來是這樣」
「之前把要買的東西裝進籃子拿去結賬也沒成功。說到底,穿在身上的衣服也一起變得看不見了不是么?」
說起來確實是這樣。這與『僅有身體變得透明』大有不同。
「說不定是我碰到的東西都會變的看不見呢」
「按照那個理論的話地球就會變得看不見了吧」
「思考的規(guī)模還真大呢」
「我可是個很大的男人」
「好好好」
被輕巧地敷衍了。
「不過,那樣的話……如果我碰到麻衣同學的話會怎樣?」
「這是在暗示想要和我牽手么?」
「不,只是個實驗」
只是接觸的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以前招待麻衣進房間的時候讓她碰了胸口的傷口。在電車中也有被說著『會懷孕』推開肩膀的經(jīng)歷。
但并沒發(fā)生過有誰看不見咲太的現(xiàn)象。大概,現(xiàn)在放在購物車里的蘿卜和其他食材由咲太拿去柜臺的話就能夠普通地付款了吧。
準確地說來,是想知道接觸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是這個理由的話就不給牽」
麻衣快步走向了肉類的區(qū)域。
「說『實驗』其實是在隱藏害羞,實情只是想跟麻衣同學牽手而已」
一邊觀察著她的狀態(tài)一邊對著她的背影說到。
「于是?」
麻衣轉過頭來,露出了看起來很開心的微笑。
「請帶走連跟女生牽手的經(jīng)歷都沒有的我的第一次吧」
「雖然感覺有點惡心……不過算合格吧」
等著咲太追上去,麻衣站到了咲太身邊。那之后,右半身感受到了人體肌膚的溫度。麻衣挽起了咲太的右手。
著實吃了一驚,心跳加速。
高個的麻衣的臉就在旁邊,距離近到睫毛都能一根根數(shù)清。
「……」
在她穿兔女郎的時候就已經(jīng)確認過了,她體型纖細,不過果然該突出的地方非常突出。
散發(fā)出的淡香也勾動著心弦。
「現(xiàn)在在想工口的事對吧」
「在想的事比麻衣同學想的工口一百倍」
說出實話后,麻衣立刻逃開了。
「不過,對于成熟的麻衣同學來說,這種程度不算什么的吧」
「對啊。我,我是不會在意被比自己年齡小的男生做H的妄想這種小事的」
逞強的麻衣更用力地挽住了手。
「唔哈」
不禁發(fā)出了奇怪的聲音。
拜此所賜,近處的上班族都投以奇怪的目光。眼神交匯??磥泶_實是能看見咲太。但他們好像沒有注意到櫻島麻衣的存在。果然是看不到她。
「我說啊,麻衣同學」
「又有什么不滿?」
「不好意思。是我輸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因為某些原因?qū)е伦呗防щy還請饒了我吧」
「這是肆意挑撥人的懲罰」
麻衣起了興致,不打算放開了。好像漸漸對這種手和手之間的交流產(chǎn)生了免疫。
話雖這么說,但麻衣的行為不僅不算是懲罰,反而是爽得不能再爽的獎勵。
「啊,對了?,F(xiàn)在才剛想起,我們好像是在吵架來著?」
「好像是這樣的」
瞬間收起笑容的麻衣一臉無趣地離開了咲太。這個變身速度真令人驚訝。完全分辨不出是認真的還是演技。
雖然有些后悔自己提起這事,但在這之后,和麻衣的購物也進行的十分愉快。
結帳時心頭有一抹不安,但咲太拿著的食材全部都平安無事地通過了收銀臺。像平常一樣付完錢后,把買來的蔬菜肉類和點心裝進了購物袋里。
咲太同時拿著兩個袋子走出了超市。
與麻衣并肩走在歸路上。話雖這么說,但咲太根本不知道要回的是哪里……
「麻衣同學,你住在哪?」
在藤澤站買東西,那肯定就住在從車站能徒步走回去的范圍內(nèi)。
「地球」
她冷淡地說道。咲太選擇老老實實地跟在麻衣身邊。現(xiàn)在他們還朝著與咲太公寓所在地相同的方向邁進。
「麻衣同學的家,好期待啊」
「不會讓你進去的」
干脆地拒絕。眼神也是認真的。
「咦~」
「請不要發(fā)出小孩子一樣的聲音。再說,我們還在吵架吧?」
「那是因為麻衣同學不坦率啦」
「啊?怪我咯?」
「演戲的工作,想做的話繼續(xù)做下去不就好了」
「別插多余的嘴」
靜謐卻又有威嚴的聲音。比否定更強的拒絕,冷冷地將咲太隔開。
「是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是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別插嘴」
「不過很遺憾。麻衣同學決定隱退的理由,我姑且還是知道的」
「好好好」
麻衣嗤笑了,沒把這當回事。
「原因是中學三年級的時候出的寫真集吧」
「???」
聽了咲太的話,麻衣瞬間就臉色大變。
「明明有『泳裝絕對不行』的條件,身為經(jīng)紀人母親卻因為『有的話絕對更好賣』這樣的原因擅自簽了合同什么的」
在那之前,就算是上雜志也沒穿過泳裝。既便是如此,雜志也能有足夠高的銷量。倒不如說因為不讓看見肌膚而確立了特別的地位。只要有『美少女』這一塊招牌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因為那件事和母親大吵了一架,然后麻衣同學就選擇了最能讓母親受到?jīng)_擊的『停止演藝活動』來報復」
「……」
「但那是在胡鬧」
「羅嗦……」
「連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一并舍棄了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你好吵!」
「不,麻衣同學才吵好么。因為會擾民所以還請小聲……」
話說到一半,耳光就招呼到了左邊臉上。響起了『啪』地一聲脆響。
「我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的!」
「……」
「那時候還是中學生好么???但一進攝影棚卻突然被準備好了泳裝,周圍還全是大人……說是已經(jīng)簽了合同,明明討厭到不行卻因為是工作所以只好干……只能強顏歡笑!」
在平凡的日子中可能一句『不要』就能任性過去。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話,或許也能拒絕。但他是櫻島麻衣,櫻島麻衣從六歲開始就在演藝圈以職業(yè)人士的身份工作了。在大人們中間……
給現(xiàn)場帶來麻煩是不被允許的。必須看著周圍人的臉色做出有利的判斷。明明是孩子卻不得不裝出大人的樣子。
「結果,那個人只想著利用我來賺錢」
流露出的感情顏色渾濁,還帶著刺。所以咲太注意到了最重要的理由就在于此。那是對把自己當作商品來看的母親的反抗。
咲太不能說自己能理解這種感情。完全理解不了。雖然理解不了,但只有一點是能弄清楚的。
「我認為既然如此,就更應該回到演藝圈了」
「為什么啊」
「因為明明已經(jīng)有了那么討厭的回憶,麻衣同學仍舊在制造著討厭的回憶」
「咦……」
「想做的話就不需要忍耐。去就好了。這一點連我都明白,所以麻衣同學其實應該也是知道的」
「……」
麻衣低下頭,像是要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
沉默了足足十秒后,
「抱歉打了你」
小聲道了歉。
這時,臉上微微的刺痛姍姍來遲。
「一般來說會去打兩手都塞滿了東西的人么」
「沒用拳頭算好的了」
「……那還真是謝謝了」
以貓型機器人的口吻說出了現(xiàn)在的真實想法。
「完全感受不到謝意」
「那當然,畢竟被扇了耳光的是我、啊~,好痛,好痛啊~」
「太夸張了」
「痛得我都要哭了啊。不被漂亮而又溫柔的學姐摸摸是好不了啦~」
「自作自受」
「咦,哪里?」
在這件事上,咲太認為自己沒有錯。
「刻意選會惹怒我的說法說話的是哪位來著?」
麻衣以不爽的視線瞪著咲太。
「你在說啥?」
雖然到現(xiàn)在才裝傻已經(jīng)晚了,但也不能就這么承認。
「你是想著我一激動就會說出真心話才這樣誘導我的吧?」
「小的不敢」
「你性格真夠好的」
麻衣伸手碰到了咲太的臉頰。正以為她要撫摸,她卻輕輕揪住了。
沒被打的右臉也同樣被揪住——她朝左右兩邊扯開臉。
「好痛痛痛痛」
「話說回來咲太君」
完全找回了自我的麻衣投來了詰問的眼神。
「我停止活動的原因,你聽誰說的?」
「……」
不由自主地將視線逃向了空中。
「別移開視線」
指尖加了力。
「好痛痛痛」
「于是,是聽誰說的?」
看起來不像是保持沉默就能糊弄過去的氣氛。蒙混也沒用的吧。麻衣自己應該是最清楚這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情報。畢竟,這樣的情報從來就沒被公開過。
「在楓的事件時認識的來調(diào)查凌霸事件的播報員」
「誰?」
「叫南條文香的……」
「啊啊,那個女人」
「你認識么?」
「常年給午間的八卦節(jié)目打下手的吧。我也受過她的關照」
『受關照』當然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為什么和她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交集?你妹妹的事不是兩年前的事么?」
「啊~呃~」
「老實交代」
「采訪的時候只有她對青春期綜合癥有一些興趣。也看到過我胸口的傷。于是就時不時來找我,求我同意她采訪這方面的事」
順帶一提,問麻衣的事的時候她說了,『我的話混有某種程度的臆測,沒問題么?』。恐怕是受到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不敢把事情表面化。
「這樣一來,也就是說咲太君為了得到我的情報,也把什么情報告訴了那個女的,對吧」
麻衣刺到了敏感的地方。
「不,沒說什么」
咲太壓抑著漸漸加快的心跳,故作平靜地回答道。
「騙人。那個女的莫名給人一種記者的感覺,再說媒體的關系者根本不可能白白給人情報。應該肯定是做了什么交易的」
看來關于TV業(yè)界的情況,麻衣知道的要多得多。這的確不是扯謊能蒙混過去的對手。沉默也不會允許的吧。咲太只得放棄,選擇了坦白。
「是照片啦。讓她拍了一張胸口的傷」
是兩人在廁所包間里拍的還是不要說為好。因為甜膩的香水味感覺氣氛有些H——這絕對是不說會比較好。
「笨蛋」
「真過分啊」
「真是笨蛋。你在想什么啊!」
憤怒的感情撲面而來。這表明她是真的在生氣。
「那當然是想知道麻衣同學的事」
「……」
「實話」
感覺有點可怕,所以不敢看她的眼睛,把視線移向了旁邊。
「唉……」
不知是不是感到無可奈何,麻衣的手脫力地垂下了。咲太的臉頰終于被解放了。但臉上還殘留著被拉扯的感覺。
「傷的事情可能會給咲太君帶來不好的回憶哦。甚至可能會害及你妹妹」
麻衣的眼神很認真。
「楓的事我瞞得好好的」
「既然兩年前做了凌霸事件的調(diào)查的話,關于妹妹的情況,她也可能早就察覺到什么不對勁了吧?」
「嗯,那也只能說是沒辦法……」
「給我」
麻衣像是在想要什么似的突然伸出了手。咲太不明白她的意圖,于是把袋子放到自己一邊手上,把自己另外一只手伸了過去。
但在碰到之前就被打落了。
「我是說叫你把那個女人的聯(lián)絡方式給我」
「你有說么?」
追溯了一遍記憶,發(fā)現(xiàn)沒有哪句話有這層意思。
「你自己通過對話的流向判斷啊」
「麻衣同學,你太女王了吧」
「咲太君你太小看TV了。大意也得有個限度。被輿論盯上的話,可是會被記者包圍的哦?你想象一下,連家周圍都全是攝像頭的感覺」
調(diào)動所有想象力,按她所說的想象起來。世間對發(fā)生了不祥之事的人的嚴厲眼神,迎面而來的閃光燈和質(zhì)問……過去見過的很多畫面置換成了自己。
「……」
咲太咽了口唾沫。
「……感覺很惡心」
臉上逐漸失去了血色。
「變成現(xiàn)實了的話還要惡心一百倍」
麻衣的補刀很猛。咲太到現(xiàn)在才有種說不定做了無法挽回的事的感覺,背后一陣惡寒。
「做事要更加慎重一點,懂么?」
雖然麻衣在生氣,但卻不會讓人感到不爽。明明在被發(fā)火,卻感覺其中有種溫暖。那大概是因為咲太注意到了麻衣是真的在為他擔心才斥責他的吧。
「回答呢?」
「是,我知道了。會注意的。但照片已經(jīng)……」
「所以說,給我」
麻衣再次伸出手。
「那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你還是知道的吧?」
咲太從錢包里拿出了今天得到的名片,交給麻衣。
麻衣先看了看正面,立刻又翻看了下背面。
「居然用手寫電話號碼,真是下流」
不知為何被臭罵一頓。
「雖然我的確是喜歡比我大的,但對大媽還是沒興趣的哦」
「哼~」
麻衣不快地輸入了電話號碼。
「于是,麻衣同學你想做什么?」
「你閉嘴」
麻衣把智能機放在耳邊,轉身背向咲太。電話好像立刻就打通了。
「很抱歉突然打擾。我是以前在工作上受過您關照的櫻島麻衣。這不是惡作劇請不要掛斷……是的,是。就是那個櫻島麻衣。好久不見。請問現(xiàn)在有空么?」
麻衣順暢地談著話。
「今天有些關于梓川咲太君的事想要與您商量,于是給您打了電話。他是我高中的學弟。是的,是……」
語氣鎮(zhèn)靜地說著話的麻衣看起來很可靠很成熟。
「希望您能不要公開他胸口傷痕的照片??梢缘脑捯舱埐灰覍<覍で笠庖姟牵斎徊粫且装走@么做。作為代替我會提供一些新聞」
「等,等等,麻衣同學!」
麻衣到底是打算說什么。咲太慌張了起來,她是不是想把自己出賣掉呢。
麻衣轉過頭來,像把咲太當成小孩子似的,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噓~』了一聲。
「是的,我知道。我會準備相應的情報所以請放心」
背對著咲太的麻衣接著說了下去。
「近期我將會重新開始演藝活動??梢源_保到時候貴公司和南條小姐個人的獨家采訪……是的,當然,我知道只是那樣的話話題性不夠。但聽到接下來這句話,我想您就能夠接受了」
麻衣在這里停頓了一下。那之后,說出了可能是早已準備好的話。
「我不會回母親的事務所。會另選事務所復出」
大概,聽到這里,咲太應該比南條文香要更加驚訝。前幾天也是,剛才也是……都是因為這件事才鬧了不愉快。都是以『咲太勸說麻衣回歸,而麻衣反對』這種形式吵起來的。這都不驚訝的話,還有什么好驚訝的。
「比起可能讓世人懷疑南條小姐的常識的梓川君的話題,不覺得這個的收效更加明顯么。請好好考慮一下」
那之后說著『是的』,『是』,『我知道了』,像是在回應文香的確認。
「那么,交涉成立對吧。希望今后也能合作愉快」
直到最后都顯得非常禮貌的麻衣,掛斷了電話。
立刻轉身面向咲太。
「如你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