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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桌哪有這么可愛

青春豬頭不會夢見理性小魔女2

我的同桌哪有這么可愛 古月逸忍 19699 2021-03-27 20:30:00

  「好啦,去拿雙葉學(xué)妹的行李吧?!?p>  麻衣不等咲太回應(yīng)就轉(zhuǎn)身朝網(wǎng)咖走回去。咲太與理央對看之后,并肩追在她身后。

  「出乎意料相處得很好呢?!?p>  理央斜眼一瞥這么說。

  「不要用像是看者妻管嚴(yán)的眼神看我?!?p>  「不愧是梓川,真清楚呢?!?p>  「男友甘愿被女友管,感情會進(jìn)展得比較順利喔?!?p>  「你就是因為這種嘴硬不服輸?shù)膫€性才會變成豬頭少年?!?p>  「如果是麻衣小姐,我當(dāng)然愿意一輩子被管得死死的?!?p>  「……」

  咲太感受著理央瞧不起人的視線,跟在麻衣身后前進(jìn)。

  4

  咲太回家之后,首先對睡眼惺忪出來迎接的楓說明狀況。適度隱瞞思春期癥候群的事,讓她接受麻衣與理央住進(jìn)來。

  「哥哥又帶新的女人回家了……」

  「講得真難聽耶?!?p>  「可……可是楓是妹妹,所以即使是這樣的哥哥,也會下定決心接納的?!?p>  楓剛開始會緊張,卻意外地早早對理央放下戒心。應(yīng)該是理央客氣穩(wěn)重的態(tài)度令她安心。此外,麻衣數(shù)度來到家里使她逐漸習(xí)慣也是一大原因。

  說服楓之后,接著討論洗澡順序。楓已經(jīng)洗完了,所以是討論咲太、麻衣與理央的順序。

  「我最后洗。」

  咲太純粹基于一番好意禮讓,麻衣與理央?yún)s回以厭惡的反應(yīng)。

  「好像會懷孕?!?p>  「麻衣小姐,請問這是什么原理?」

  「我回家一趟放行李,也會洗完澡再過來。而且我也想準(zhǔn)備換洗衣物?!?p>  麻衣單方面告知之后離開。

  「所以,你先洗吧?!?p>  「原來如此。雙葉認(rèn)為我是變態(tài),會因為女高中生泡過的洗澡水而興奮?!?p>  咲太覺得沒必要刻意抗拒,所以先去洗澡。

  大約十分鐘洗完之后,輪到像是暫時寄養(yǎng)的貓一樣乖乖坐在客廳的理央洗。

  不久,咲太察覺忘記幫理央準(zhǔn)備毛巾。他拿著洗凈摺好的毛巾進(jìn)入更衣間。

  理央已經(jīng)在浴室了,隔著一扇門傳來蒸氣的熱度。

  「雙葉?!?p>  咲太一叫,門后傳來響亮的水聲。

  「什……什么事?」

  難得聽到理央聲音慌張,明顯變調(diào)了。她似乎嚇一跳而逃進(jìn)浴缸,大概以為咲太會開門吧。她一點都不相信咲太。

  「毛巾,我放在這里喔。」

  「嗯?!?p>  「你有換洗衣物嗎?」

  從網(wǎng)咖回收的理央的行李只有一個大托特包。

  「有啊?!?p>  「如果沒有,我可以借你兔女郎裝或是熊貓睡衣?!?p>  「我剛才說有?!?p>  理央終究不肯穿兔女郎裝吧,不過楓有好幾套備用睡衣,真希望她穿穿看。

  「你剛剛穿的衣服,我可以拿去洗吧?」

  洗衣機里放著咲太與楓要洗的衣物。咲太將理央剛才穿的T恤也扔進(jìn)去,啟動洗衣機。

  洗衣機注入水流,開始熱衷工作。

  「衣服我自己洗……這個聲音,你已經(jīng)洗了?」

  「正在注水?!?p>  「內(nèi)……內(nèi)衣呢?」

  「嗯?原來你是不愿意自己的衣服和爸爸的內(nèi)褲一起洗的類型啊?」

  很遺憾,咲太的內(nèi)褲也在洗衣機里。

  「我……我是在問內(nèi)衣啦!」

  「好好地手洗就可以吧?我知道的?!?p>  洗衣籃里是理央剛才穿的整套內(nèi)衣褲。咲太朝看起來很柔軟的淡黃色薄布料伸出手。

  「根本不知道!梓川你不準(zhǔn)看!不準(zhǔn)碰!給我滾出去!」

  「這里是我家?!?p>  「我的意思是滾出更衣間!」

  「先不提這個,沒問題嗎?」

  「只要你從那里消失就沒問題?!?p>  「嘿咻……」

  咲太放棄洗理央的內(nèi)衣褲,背靠洗衣機坐下。

  「你為什么在浴室外面放松了?」

  「我剛才問的『沒問題嗎?」是問思春期癥候群的事?!?p>  理央肯定也明白吧。

  「……」

  她以沉默回應(yīng)就是證明。

  「……我不太清楚?!?p>  片刻之后,傳入咲太耳中的是沒什么自信的聲音,感覺有所顧慮。

  「只有這樣?」

  「你想要我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聽聽你老實的感想。」

  即使咲太不是當(dāng)事人,他內(nèi)心依然不平靜。理央處于這種狀況,不可能毫無感覺。

  「……有一點怕?!?p>  浴室里傳來理央換姿勢的聲音。

  「只有一點?」

  「一個人待在網(wǎng)咖的時候,我好怕?!?p>  理央的聲音在顫抖,大概是回想起當(dāng)時的心情。

  有另一個自己。

  理央處于無人經(jīng)歷過的恐懼之中,害怕是理所當(dāng)然。

  「不過,這種事有可能發(fā)生嗎?同一個人居然有兩個個體……」

  咲太記得小學(xué)時代紅極一時的都市傳說就有這種內(nèi)容。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生靈;遇見這樣的生靈就會死掉。這是最像都市傳說的都市傳說。

  在現(xiàn)在的狀況,無法對這個傳說一笑置之。

  「如果量子隱形傳態(tài)在宏觀世界成立,或許就有可能?!?p>  「我一聽到『量子』,臉部肌肉就會緊繃。」

  「聽到『隱形傳態(tài)』呢?」

  「那是科幻電影的玩意吧?」

  「并非如此喔,是現(xiàn)實的玩意?!?p>  「真的假的?」

  對咲太來說,「隱形傳態(tài)」完全是虛構(gòu)世界的用語。

  「記得之前聊過『量子纏結(jié)』吧?」

  「嗯,記得是相隔一段距離的兩個量子會同步?」

  依照咲太的記憶,處于這種狀態(tài)的兩個量子可以在瞬間共享情報。

  「沒錯。要是套用在這次的事件簡單說明……假設(shè)有一張設(shè)計圖,記載了建構(gòu)我這個人的所有情報?!?p>  「這叫做簡單說明?」

  咲太光是站在起點,臉頰就快要抽搐。

  「假設(shè)可以利用量子纏結(jié),將這些情報瞬間移動到遠(yuǎn)方?!?p>  「也就是你明明在我家浴室,你的情報卻跑到學(xué)校了。我可以這樣想像嗎?」

  「就這樣想像吧。建構(gòu)在學(xué)校的我這個人的情報被某人觀測,從機率性的存在變成你所認(rèn)知的雙葉理央。」

  「這就是觀測理論吧?」

  「你居然記得呢?!?p>  「因為我聽你說過很多次?!?p>  在量子世界,物質(zhì)的位置是經(jīng)由觀測確定。在這之前只以機率的形態(tài)存在……本應(yīng)如此。

  不過,咲太只懂表面上的意思,完全不想好好理解。不只如此,這次甚至進(jìn)展為學(xué)名叫做「隱形傳態(tài)」的瞬間移動。到了這個地步,感覺就像是聽別人說「魔法是真實存在的」。

  「不過,依你現(xiàn)在的說法,應(yīng)該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你吧?」

  既然叫做「量子隱形傳態(tài)」,肯定和復(fù)制不一樣。

  「是沒錯……我明明沒說明,你居然懂呢。」

  「觀測之后就不是機率性的存在,所以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吧?你在我家浴室的時候不會出現(xiàn)在學(xué)校。是這個意思對吧?」

  「我好驚訝,你真的懂耶?!?p>  「因為我有一個好老師。」

  「不過,你說得沒錯。其實我沒看過另一個我。」

  「咦?」

  「所以,如果你問我是否同時存在于兩地,我沒辦法斷然肯定。不過,另一個我以某種形式存在,并且在其他地方進(jìn)行不同的行動,我認(rèn)為只有這一點沒錯。因為我檢查房間狀況以及手機操作紀(jì)錄,發(fā)現(xiàn)了我沒印象的變化與痕跡?!?p>  「既然這樣,只要我持續(xù)觀測你,另一個你就無法存在?」

  「如果塑造我的這個觀測者是你,或許是這樣沒錯。正確來說……應(yīng)該形容為『只要觀測者正在觀測其中一人,就無法觀測另一人』。」

  「嗯?我聽不太懂?!?p>  「這是考量到有復(fù)數(shù)視角的狀況。假設(shè)在現(xiàn)在這個狀況……剛才回家的櫻島學(xué)姊在外面遇見『冒牌貨』的我?!?p>  「嗯?!?p>  「要是櫻島學(xué)姊和『冒牌貨』一起回到這里,我與你眼中的世界,或許不會有櫻島學(xué)姊帶來的『冒牌貨』。反過來說,櫻島學(xué)姊眼中的世界或許沒有我。」

  「……真是不得了呢?!?p>  說起來真是奇妙得不得了。

  「是啊。在這個狀態(tài)下,你與櫻島學(xué)姊見到的世界會矛盾不一致?!?p>  「不過,剛剛在網(wǎng)咖遇見你的時候,我打手機給另一個你。當(dāng)時在我眼前的,是現(xiàn)在在這里的你吧?」

  「你講電話的對象真的是我嗎?」

  這個問題暗藏玄機。

  「就是你啊?!?p>  「你確定?」

  「聽你這么說,我就發(fā)現(xiàn)我并非親眼看到?!?p>  「換言之,這是處于『幾乎等于我卻沒能證實』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接電話的『我』具備不確定的要素。」

  「所以可以同時存在?」

  「這畢竟只是臆測,是一種可能性。不過我之所以沒遇見『冒牌貨』,或許也只是巧合,不能斷言別人不可能同時看到兩個我?!?p>  「這么一來,你果然不能貿(mào)然外出呢?!?p>  要是峰原高中的學(xué)生看見兩個理央,在各方面都不太方便,有時候也需要說明吧。是否能以雙胞胎為理由敷衍過去也很難說。

  「啊,不過關(guān)于你說的『量子隱形傳態(tài)』,如果建構(gòu)你的情報相同,那么無論是哪一邊接受觀測取得實體,都具備相同的意識與記憶吧?」

  觀測只會特定位置,基本使用的情報應(yīng)該都是「雙葉理央」。要是兩者各自具備意識與記憶分開行動,不就變成有兩個人自稱是「雙葉理央」嗎?

  「接下來真的只是假設(shè)……」

  理央有些吞吞吐吐。一沉默下來,洗衣機的運轉(zhuǎn)聲就特別明顯。

  「雙葉?」

  咲太輕聲催促她說下去。

  「這次,或許是因為我……『雙葉理央』的觀測者就是我自己,而且我這個觀測者的意識基于某些原因變成兩個,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p>  「意思是有兩個人格?」

  「但我覺得沒有區(qū)隔得這么明顯。」

  「假設(shè)真的是這樣……起因又是什么?」

  「我不是說過心里沒底了嗎?」

  「比方說遭受什么強烈的打擊,或是承受不了沉重的壓力?」

  「你講得真順耶。但我也聽說這樣會造成意識或記憶出現(xiàn)障礙。」

  咲太體驗過這種狀況。那是兩年前的往事。當(dāng)時楓遭受霸凌,咲太親眼目睹強烈的壓力對人體造成負(fù)面影響。

  「總之,之前發(fā)生過一些事?!?p>  「……令堂的事?」

  理央的語氣像是在猶豫是否該問。咲太對理央說過他的母親因為楓的霸凌事件而精神衰弱,進(jìn)而住院。

  「就是這么回事。」

  「對不起。」

  「沒關(guān)系啦。說起來,這話題是我先提的?!?p>  「嗯……所以啊,梓川?!?p>  「嗯?」

  「我差不多想出去了??炫輹灹??!?p>  「我知道了?!?p>  咲太就這么坐在洗衣機前面回應(yīng)。

  「我的意思是叫你滾出去。」

  理央的語氣不太耐煩。聲音在浴室回蕩,不悅的程度聽起來增加兩成。咲太乖乖起身。

  「我出去了,你可以一直待在我家喔?!?p>  「……那個,對不起。」

  「別在意。」

  沒有老實地道謝真像理央的風(fēng)格……如此心想的咲太走出更衣間,并且確實關(guān)緊門。

  此時,門鈴響了??磥砺橐禄貋砹?。

  「來了來了,我現(xiàn)在開門~~」

  理央也洗完澡之后,眾人討論起誰要睡哪里。

  咲太與楓居住的這個家是兩房兩廳,只有咲太的房間以及楓的房間有床。家里姑且有一組供客人使用的寢具,所以能提供良好的睡眠環(huán)境給三個人。

  「那么,我覺得讓麻衣小姐與雙葉小姐用哥哥的房間,哥哥來楓的房間一起睡就好?!?p>  「駁回?!?p>  咲太隨口否決楓的提議。以結(jié)果來說,楓睡在自己房間,咲太房間鋪上客人用的被褥給麻衣與理央睡,咲太在客廳睡地板。這是妥善的結(jié)論……應(yīng)該說打從一開始就只有這個選擇。

  「晚安?!?p>  咲太關(guān)上兩個房間的門,然后關(guān)掉客廳電燈,躺在電視前方的空間。

  天花板的LED吸頂燈留下朦朧的白光。在寧靜的空間里,冰箱壓縮機的聲音特別明顯。

  即使閉上眼睛也沒能立刻入睡。

  靜靜躺了一段時間,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從聲音傳來的方向推測,是咲太的房間。

  以為要去上廁所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客廳,最后在咲太身旁停下腳步。

  而且,感覺對方當(dāng)場躺下。

  理央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所以應(yīng)該是麻衣。如此心想的咲太睜開雙眼。

  正如預(yù)料,側(cè)躺的咲太面前是麻衣美麗的臉蛋。即使光線微弱,輪廓依然清晰可見,也看得出她似乎很開心。

  「麻衣小姐?!?p>  「嗯?」

  聲音聽起來也很愉快。

  「你在做什么?」

  「看你的臉?!?p>  「哎,是沒錯啦……」

  「看男友的臉?!?p>  「……」

  剛才那句話有點犯規(guī)。咲太心臟跳得好用力,看來更睡不著了。

  「你剛才臉紅心跳了對吧?」

  麻衣露出捉弄般的眼神。

  「麻衣小姐,你很開心?」

  「久違終于可以好好見男友,又住在男友家,當(dāng)然開心吧?」

  不只是做作,還有點胡鬧的笨拙演技,眼神蘊含某種不滿情緒。咲太察覺這一點的瞬間,麻衣伸手捏了他的鼻子。

  「雙葉呢?」

  咲太以鼻塞的聲音詢問。

  「睡得很熟。大概是這幾天都沒辦法安心睡覺吧?!?p>  「這樣啊?!?p>  女生連日住在網(wǎng)咖,動不動就會精神衰弱吧。尤其理央似乎在這方面相當(dāng)神經(jīng)質(zhì)。

  「比起就在眼前的我,你更在意雙葉學(xué)妹啊?!?p>  「其實是因為麻衣小姐看起來心情不好,所以我覺得講正經(jīng)話題比較安全……」

  看來這也是地雷。

  「唉~~我明天整天休假,原本想陪你約會的耶……」

  麻衣撇頭這么說,手指也放開咲太的鼻子。

  「你就是為此提早一天回來啊。」

  「……」

  麻衣沒肯定也沒否定。不過她隱約以不滿的眼神看向咲太,所以應(yīng)該猜對了。

  「可是,為什么講得好像已經(jīng)不能約會了?」「你會去調(diào)查雙葉學(xué)妹的事吧?」

  麻衣毫不猶豫地說中咲太的想法。

  「我覺得『冒牌貨』明天也會在學(xué)校進(jìn)行科學(xué)社的活動,總之想去看看?!?p>  隱瞞也沒用,于是咲太乖乖坦承。首先,他想重新確認(rèn)雙葉理央是否有兩人。

  「我就說吧,果然?!?p>  「所以,我想拜托麻衣小姐一件事?!?p>  「不要?!?p>  咲太還沒說完,麻衣就插話拒絕。

  「反正一定是在你去找『冒牌雙葉』的時候,要我監(jiān)視『正牌雙葉』在做什么吧?」

  「不愧是麻衣小姐,真懂我?!?p>  最快的方法是將真正的理央帶到學(xué)校,和「冒牌貨」擺在一起。不過這么做有風(fēng)險,要是被別人目擊這個場面就糟了,會造成恐慌。

  或許無法同時確認(rèn)兩者的存在。這是理央的假設(shè)。

  此外,生靈的都市傳說有點令人在意。感覺稍微厘清狀況再讓兩人見面比較好。

  「不準(zhǔn)高興?!?p>  麻衣捏住咲太的臉頰。

  「好痛好痛~~」

  「不準(zhǔn)開心。」

  「就是這樣,拜托麻衣小姐了?!?p>  「……」

  麻衣不再說話,手指也放開咲太的臉頰。

  「那么,賠禮就用這個扯平喔?!?p>  「是指麻衣小姐這段日子冷落我的賠禮?」

  「沒錯。」

  「咦~~」

  「這是當(dāng)然的吧?」

  「這次的事件,我會完成麻衣小姐任何一個愿望作為答謝,所以我希望該賠禮就要賠禮?!?p>  「我現(xiàn)在就在陪你睡了?!?p>  「我想要那種……像是小鳥叫聲的行為。」

  「……」

  麻衣露出打從心底感到傻眼的表情。

  「咦,你聽不懂?」

  當(dāng)然不可能。麻衣就是因為聽懂才傻眼。小鳥的叫聲是「啾」,換句話說就是接吻。

  「用不著拿賠禮當(dāng)理由,只要選對時間、地點與氣氛,你也可以主動喔。」

  麻衣講到一半臉上都還掛著惡作劇的笑容,卻在講完的同時嬌羞地移開目光。

  「麻衣小姐?」

  「什……什么事啊?」

  麻衣?lián)P起視線,逞強般看向咲太。

  這可以解釋為「OK」嗎?應(yīng)該可以吧?假設(shè)不行,也只會挨麻衣一頓罵,這對咲太來說也是一種獎賞,所以咲太沒理由猶豫。

  「……」

  「……」

  四目相對。

  一秒、兩秒……三秒后,麻衣睫毛顫抖,靜靜閉上雙眼。

  咲太探出上半身要吻麻衣,麻衣在同一時間害羞地收起下巴,導(dǎo)致嘴唇還沒碰到,額頭就先相撞了,甚至還發(fā)出「叩」的聲音。

  「好痛?!?p>  麻衣一臉不悅地瞪過來。

  「都是因為麻衣小姐害羞得低頭?!?p>  「是……是你太猴急啦!」

  麻衣一邊抱怨一邊撐起上半身。

  「麻衣小姐?」

  「今天到此為止?!?p>  麻衣如此告知時,雖然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但側(cè)臉?biāo)坪跞旧弦荒t暈。

  「咦~~」

  走到這一步卻打退堂鼓是一種煎熬。

  「還不是因為你技術(shù)太差了。」

  「唔哇~~這樣很傷人耶。我可能會失去男人的自信,罹患女性恐懼癥?!?p>  「不會變成那樣的。」

  麻衣頗為堅決地否定。

  「為什么?」

  「因為我會陪你練習(xí)到技術(shù)變好。」

  「……麻衣小姐?!?p>  「怎么了,不愿意?」

  「我超喜歡你?!?p>  「我知道。」

  語氣聽起來嫌煩,但轉(zhuǎn)過身來的麻衣嘴角掛著笑容。

  「那么,晚安?!?p>  麻衣說完站了起來。

  「好的,晚安。」

  麻衣輕輕揮手之后回到咲太的房間。咲太聽到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之后閉上雙眼。

  雖然這么說,但咲太感覺無法立刻入睡。麻衣剛才做那種事、講那種話,要求情緒別亢奮是強人所難。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要素令咲太心情煩躁。

  理央的事掠過腦海。白天陪同商量的理央;在咲太房間熟睡的理央;似乎有兩人的理央。

  現(xiàn)在正在咲太房間熟睡的理央稱呼另一個自己是「冒牌貨」。要是能夠接受這個說法,心情或許就不會煩躁。

  關(guān)于這一點,咲太有另一個感想。

  ──只覺得兩者都是雙葉理央。

  如果其中一邊是冒牌貨,只要除掉就好。但咲太覺得事情沒這么單純,這就是內(nèi)心煩躁的真正原因。

  不過,如果兩者都是真貨,那么「有兩個雙葉理央」的現(xiàn)狀就會造成困擾。無論是家庭、學(xué)校,恐怕還包括社會,都沒有準(zhǔn)備好接納兩個雙葉理央。咲太覺得自己親身感受到這個現(xiàn)實。

  所以,咲太內(nèi)心持續(xù)煩躁。

  「啊~~混帳。在這種時候,最好的解藥就是回憶麻衣小姐的兔女郎打扮啊。」第二章青春是矛盾集合體

  第三卷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到理性小魔女

  1

  看海。

  兩年前的自己坐在通往沙灘的階梯,心不在焉地看著海。

  在反覆上演的夢境中回憶的景色。七里濱的海。

  所以,這肯定也是夢。咲太在睡眠之中也如此自覺。

  他也知道接下來的進(jìn)展。

  翔子肯定快來了。

  「咲太小弟今天的心情也處于低潮呢?!?p>  翔子踩著輕快腳步現(xiàn)身,坐在咲太身旁。

  「翔子小姐今天也有點煩人呢?!?p>  「少年即使每天來海邊,也沒能治愈荒廢的心嗎?」

  「知道自己和水平線的距離是一大敗筆?!?p>  以為在遙遠(yuǎn)的另一頭,實際上距離卻只不過四公里左右。即使看似遙遠(yuǎn),或許也意外地近。翔子大概是傳授這個教誨吧。

  「哎呀呀,我覺得自己有責(zé)任耶。該怎么做,咲太小弟才會恢復(fù)活力呢?如果是我做得到的事,我會幫忙哦?!?p>  翔子從旁看向咲太的臉,柔順的頭發(fā)隨著這動作絲絲滑落。微微傾首的這個舉止非??蓯邸?p>  「如果翔子小姐肯讓我摸胸部,我想我就會打起精神?!?p>  咲太不負(fù)責(zé)任地如此回應(yīng)。

  「這樣真的就會恢復(fù)活力?」

  疑惑的視線。

  「會?!?p>  「可是,我……沒有很大耶?!?p>  翔子揚起視線這么問。

  「……」

  咲太定睛注視,翔子隨即臉紅。

  「如……如果只摸一下下……」

  「我剛才是開玩笑的,請不要當(dāng)真?!?p>  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愿意讓咲太摸,所以咲太主動退讓。

  「這種事,我當(dāng)然知道?!?p>  「真的嗎~~?」

  「但如果真的可以恢復(fù)活力,我可以考慮一下?!?p>  翔子擺出大姊姊的架子,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請不要憑著這種大小就囂張起來?!?p>  「真敢說耶?!?p>  翔子迅速起身,繞到咲太身后。

  「嘿!」

  翔子輕聲一喊,壓在咲太身上,雙手從咲太的肩頭環(huán)抱他。翔子的胸部當(dāng)然緊貼在咲太背上,多虧這樣,咲太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背上。

  「翔子小姐?!?p>  「什么事?」

  「你比想像中還有料耶?!?p>  「對吧?對吧?」

  滿意的聲音傳到耳際。

  「不過終究是比較級。」

  「心臟明明跳得這么快,真不可愛耶。」

  「彼此彼此?!?p>  咲太即使如此指摘,翔子也沒有立刻離開。兩人就這樣不經(jīng)意看著海,維持這個姿勢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不著邊際的對話。翔子的體溫從背后傳來,令咲太感到安心,所以他已經(jīng)忘記是基于什么契機聊到那件事。應(yīng)該是順其自然吧。

  「咲太小弟沒能拯救妹妹,所以抱持罪惡感是吧?」

  「……這樣錯了嗎?」

  「沒錯。不過,要是你無精打采,我想你的妹妹也會難受。自己害得哥哥失去笑容是一件悲傷的事?!?p>  「遭到霸凌并不是楓的錯啊?!?p>  「就算如此也一樣?!?p>  「……」

  「『對不起』的心情很重要喔。雖然重要,但要是一直面對這份心情,有時候會被『對不起』的重量壓拷。」

  「那么,該怎么做?」

  「咲太小弟,你聽別人說什么話會高興?」

  「……」

  「你喜歡別人對你說『對不起』嗎?」

  「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褐x謝』、『你好努力呢』以及『好喜歡』是我喜歡的話語,是我喜歡的話語前三名?!?p>  從身后環(huán)抱的手微微使力,咲太感覺被翔子緊抱。雖然有點難受,卻好舒服、好溫暖。

  「咲太小弟好努力呢?!?p>  「!」

  傳入耳中的話語使得胸口出現(xiàn)悸動反應(yīng)。

  「為了妹妹好努力?!?p>  「……」

  接著,鼻腔深處緩緩變得溫?zé)?。咲太覺得不妙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淚水隨著眨眼從咲太的眼眶滑落。

  沒有依賴任何人,也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協(xié)助。楓因為思春期癥候群而傷痕累累時,唯一能做的只有旁觀,即使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因為襲擊楓的這個神秘現(xiàn)象,甚至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

  咲太即使說明到聲音沙啞,依然沒人愿意聽。父母無法接受現(xiàn)實,學(xué)校老師們開始逃避責(zé)任,朋友不再接近。愈是拚命,周圍的人就愈是遠(yuǎn)離咲太與楓,眼神像是在嘲笑兩人不懂察言觀色。這令咲太感到煎熬、煩悶、束手無策,只能懊侮。

  「我……」

  「咲太小弟很努力了?!?p>  翔子這句話使咲太一直克制的情感一口氣決堤,涌現(xiàn)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原本以為沒人愿意理解,這里卻有唯一的例外,有一個愿意理解的人……這讓咲太滿心歡喜,光是這樣就有種獲救的感覺。

  「翔子小姐,我……」

  咲太任憑情感漩渦驅(qū)使而想要轉(zhuǎn)身,但是做不到。兩頰突然「啪」一聲被某種東西夾住,因而無法轉(zhuǎn)頭……

  咲太的意識因為臉部的壓迫感而清醒。

  右臉頰好熱,左臉頰也好熱,如同挨耳光般隱隱作痛。

  咲太隨著這股疼痛睜開雙眼,看見麻衣上下顛倒的臉蛋。

  「……」

  不高興的表情,難得的圍裙打扮因而失色。之所以上下顛倒,是因為麻衣蹲在仰躺的咲太頭部上方。

  麻衣雙手夾住咲太的臉。

  「對不起?!?p>  嘴巴被擠成章魚嘴形狀的咲太總之先道歉。

  「為什么?」

  「那個……」

  咲太只想到一個原因。說夢話的時候,或許說了不該說的名字……

  「小的方便請教原因嗎?」

  咲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詢問。

  「明明和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一臉悠哉呼呼大睡,我看了就火大。」

  麻衣移開視線,面不改色地說謊。

  「因為麻衣小姐住在男友家,遲遲睡不著?」

  「只不過是住在年紀(jì)比較小的男友家,算不了什么?!?p>  麻衣裝出自然的態(tài)度,卻在講完的同時稍微打了呵欠。明明之前在大垣那間商務(wù)旅館投宿的時候,即使咲太就在身旁,麻衣依然可以熟睡……難道是如今和當(dāng)時不一樣,稍微把咲太當(dāng)男人看了嗎?不過很可能只是因為直到昨天都在京都拍戲,疲勞還沒完全消除才打呵欠……這時候就樂觀一點,認(rèn)定是前者吧。

  「憑咲太的程度,不準(zhǔn)講得這么囂張?!?p>  「咦,為什么穿幫了?」

  「都寫在臉上了?!?p>  「我臉上寫了『純情的麻衣小姐很可愛』嗎?」

  「真的很囂張耶。」

  麻衣「啪」一聲打向咲太的額頭。好悅耳的聲音。

  「我做好早餐了,去洗臉。」

  咲太抬頭一看,餐桌上擺著法式吐司以及炒蛋。

  「但我擅自拿材料來用了?!?p>  「請隨意,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就好。」

  「不要講蠢話了,快給我起來?!?p>  「嘿咻……」

  咲太假裝要起來,卻把抬起的頭放在麻衣大腿上。世間俗稱的「大腿枕」,不過并非完美的狀態(tài)。因為麻衣雖然雙膝著地,腰部卻微微上浮,所以莫名有點斜斜的。

  「麻衣小姐,我脖子痛?!?p>  「是你自己過來躺的,不準(zhǔn)抱怨。」

  即使如此,麻衣依然沒有抗拒地移開咲太的頭。幸福無比的時光緩緩流動片刻。

  「?。 ?p>  另一個地方突然傳來這個驚訝的聲音。起床的楓走出房間了。

  「啊,楓,早安……呃,喔哇!」

  咲太說早安說到一半,麻衣突然起身。咲太的頭因而失去支撐,重重落在客廳地板上。

  「……!」

  咲太痛到發(fā)不出哀號,就這么默默以雙手按住后腦杓打滾了好一陣子。

  「早安,小楓?!?p>  害男友受苦的麻衣面不改色地問候楓??磥砉坏谜J(rèn)定是剛才說夢話叫了翔子。麻衣之所以沒有明講,應(yīng)該是她的自尊使然。她不想承認(rèn)自己在意翔子。

  「早……早安。楓什么都沒看見!」

  咲太終于起身之后,楓以雙手掩面,忸忸怩怩。

  「我什么都看不見,前方一片黑暗!」

  「當(dāng)然啊,因為你掩住臉了。」

  「也看不到明天!」

  「那是人生。」

  「是一出沒有大綱的戲呢?!?p>  「梓川家的早上真熱鬧啊?!?p>  走出盥洗室的理央戴上眼鏡,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肯定是沒自信融入這股氣氛吧。

  后來,咲太等四人圍坐在麻衣準(zhǔn)備的早餐周圍。

  「我要開動了。」

  自從咲太與楓住在這個家,這張餐桌周圍第一次坐滿人。

  雖然就座之前花了一些時間,不過楓也坐在咲太身旁,將軟綿綿的法式吐司送進(jìn)口中。她莫名黏著咲太,所以不太好用餐。

  「哥哥,這個好好吃!軟綿綿的!」

  「蛋也很好吃喔?!?p>  「這道黏糊糊的!」

  「今后每天都請麻衣小姐做給你吃吧?」

  「好!」

  楓笑容滿面地點頭。

  「不準(zhǔn)利用小楓?!?p>  麻衣在桌子底下踩咲太的腳。

  「嗚!」

  「哥哥,怎么了?」

  「我的愛在接受考驗。」

  麻衣踩著咲太的腳用力扭。

  楓歪過腦袋,一副呆愣的樣子。理央則是不知為何停下動作。

  「雙葉學(xué)妹,不合你的口味嗎?」

  「啊,不是。」

  理央聽到麻衣這么說,便將法式吐司送進(jìn)口中。

  「我很久沒和別人一起吃早餐,所以……」

  這么說來,理央常在學(xué)校的物理實驗室吃吐司,還擅自泡物理老師自用的即溶咖啡喝……大概是沒和家人一起吃早餐吧。

  咲太想開口詢問的瞬間,小小的震動聲介入場中。聲音細(xì)微得必須豎耳才聽得到,但咲太依然立刻察覺是手機來電震動,因為坐在一旁的楓抖了一下。

  「啊,抱歉,是我?!?p>  麻衣從圍裙口袋取出裝了兔耳手機殼的智慧型手機。

  「我離開一下,經(jīng)紀(jì)人打來的。」

  麻衣說完之后起身,走到陽臺,將手機抵在耳際。

  「喂?」

  態(tài)度成熟,語氣沉穩(wěn)。

  『啊,麻衣小姐?』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大嗓門還是手機音量大,連咲太都聽得到聲音。

  「怎么了?」

  『抱歉一大早打給你?,F(xiàn)在方便講電話嗎?』

  「沒問題?!?p>  『拍片到昨天辛苦了……難道你在外面?』

  大概是從話筒傳過去的聲音察覺的。不過正確來說是在陽臺。

  「在男友家。」

  麻衣以極為自然的態(tài)度告知。看樣子,她已經(jīng)對電話里的經(jīng)紀(jì)人提過交往的事。

  咲太如此心想的時候……

  『原來如此,男友家……慢著,咦咦?』

  傳來這個驚訝的聲音。看來經(jīng)紀(jì)人是第一次得知。

  『你……你剛才……男……男友?你說了「男友」?』

  「說了?!?p>  麻衣冷靜地回應(yīng)慌張的經(jīng)紀(jì)人。

  『請……請待在那里別動!我去找社長商量!晚點會到府上拜訪!』

  大概是結(jié)束通話了,麻衣回到屋子里,還說「這樣就行了」將手機關(guān)機。

  「小楓,對不起?!?p>  麻衣一坐下,首先向楓合掌道歉。

  「沒……沒關(guān)系!楓只是聽到那個聲音會抖一下而已!」

  「麻衣小姐不要緊嗎?」

  「或許咲太會害我被事務(wù)所的社長說教喔?!?p>  「……」

  「開玩笑的。」

  麻衣若無其事一笑,將法式吐司送進(jìn)嘴里,還說「做得挺好吃的」自夸。實際上真的很好吃。說真的,咲太希望麻衣每天做給他吃。

  「麻衣小姐的演藝圈笑話,我聽不出來是開玩笑還是真的,所以請別再說了。」

  「只不過是交個男友,沒問題的?!?p>  「不過,那位經(jīng)紀(jì)人?剛才相當(dāng)慌張吧?」

  「只是因為剛簽下一支廣告,所以對八卦題材很敏感罷了。總之,或許會要求我們暫時不要一起外出?!?p>  「這樣不算是沒問題吧?」

  該不會演變成要求兩人分手吧?咲太不禁如此猜測。

  「啊,還有,經(jīng)紀(jì)人恐慌是家常便飯?!?p>  「這也不算是沒問題吧?」

  雖然咲太不太清楚,不過經(jīng)紀(jì)人應(yīng)該是負(fù)責(zé)安排藝人的工作,處于管理行程的立場。剛才的狀況令咲太擔(dān)心。說起來,明明是對方打電話過來,卻沒告知任何事就結(jié)束通話……而且麻衣顧慮到楓而關(guān)機。要是經(jīng)紀(jì)人想起忘記通知事情,大概會再度慌張起來吧?

  雖然這么說,但咲太擔(dān)心也沒用,所以他決定繼續(xù)吃好吃的早餐。

  到了十點,翔子一如往常來訪。她今天戴著帽檐很大的帽子,是在避暑勝地散步的良家千金風(fēng)格。

  「太陽很大,所以媽媽要我戴?!?p>  翔子察覺咲太的視線,解釋般說了。

  「請問……有客人來嗎?」

  玄關(guān)的陌生鞋子令翔子在意。

  「發(fā)生了一些事。沒關(guān)系的,進(jìn)來吧?!?p>  咲太帶著脫掉鞋子的翔子來到客廳。今天除了楓,還有麻衣與理央。

  「咲太先生認(rèn)識好多女性喔?!?p>  「……」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p>  翔子將雙手舉到胸前擺動,想要解除誤會。

  「絕對沒有?!?p>  咲太明明什么都沒說,翔子卻再度強調(diào)??磥硭袆e的意思。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很過分的花花公子?」

  「不,只是覺得咲太先生的地位或許意外地崇高?!?p>  翔子以關(guān)心的語氣說出驚人之語。在誤會加深之前,咲太為她介紹理央。當(dāng)時撿到疾風(fēng)的時候,麻衣也在場,所以兩人已經(jīng)見過面。

  「她是雙葉理央,我的高中同學(xué)?!?p>  「我叫做牧之原翔子?!?p>  翔子鞠躬致意之后,理央稍微繃緊表情,接著朝咲太一瞥。此時的咲太僅止于簡單以眼神回應(yīng)。昨天白天,咲太找另一個理央商量過這件事,但還沒對這個理央提到翔子的事,所以理央難免感到驚訝。

  由于已經(jīng)和「理央」商量一次,所以咲太自認(rèn)已經(jīng)說明過,完全疏忽了這一點。

  翔子和疾風(fēng)玩耍時,咲太對理央說明翔子的事。

  「思春期癥候群真的很喜歡梓川耶?!?p>  理央說出一點都不令人感謝的感想。

  后來,咲太依照昨天的約定,和翔子一起幫那須野洗澡,讓翔子抱起那須野帶進(jìn)浴室。疾風(fēng)也蹦蹦跳跳從后方跟了過來,卻沒有踏入浴室,大概是有所提防吧。

  咲太在洗臉臺放滿溫水。以眼神示意之后,翔子將那須野放進(jìn)水里。那須野乖乖擺出坐下的姿勢。以水杓舀水淋在露出水面的背,那須野就舒服地閉上眼睛。

  接著是洗毛。

  「要順著毛的方向慢慢洗喔?!?p>  「好?!?p>  翔子小小的手幫那須野搓洗。仔細(xì)洗過各處之后,以蓮蓬頭沖掉全身的泡沫。

  「好,洗完了。」

  那須野喵喵叫回應(yīng),一步步走出洗臉臺,在翔子面前停下腳步。

  「啊,慘了!」

  「咦?」

  幾乎在翔子反應(yīng)的同時,那須野甩動濕透的身體,將水滴噴向四周。

  「呀??!」

  嚇一跳的翔子一屁股坐在積水的地板,手上的蓮蓬頭也變成朝向她自己。

  「呀?。⊙桨。 ?p>  翔子身體淋濕,受了驚嚇而放開蓮蓬頭。水勢如同蛇肆虐,水花毫不留情地淋濕翔子全身。

  「唔唔!」

  咲太連忙關(guān)掉水龍頭。

  然而,為時已晚。

  翔子從頭到腳濕漉漉,質(zhì)地單薄的連身裙緊貼身體,別說內(nèi)衣,連肌膚都透了出來。

  那須野若無其事地從一旁經(jīng)過,離開浴室前往走廊。它還是濕的,所以不能扔著不管。

  「楓!那須野去你那里了,幫它吹乾!」

  咲太大喊之后,伸出手拉翔子起來。她輕得嚇人。

  就這樣牽著她帶到更衣間,以毛巾幫她擦頭發(fā)。

  「沒關(guān)系,我自己來。」

  「說得也是?!?p>  翔子不是小孩子。

  「我去準(zhǔn)備換洗衣物。把衣服脫掉吧,畢竟不能感冒?!?p>  「好的。」

  翔子伸手要解開胸前扣子,不過大概是沾到水變硬,看起來完全解不開。

  「我來?!?p>  咲太伸出手,翔子就乖乖交給他解扣子。這樣確實不好解,但咲太還是逐一解開。

  連身裙前方敞開,露出底下的白色小可愛。這件也濕了,肌膚穿透可見。

  為了方便脫掉,咲太想再解開一顆扣子。此時,他感覺背后有人。

  「咲太,你在做什么?」

  站在更衣間前面的是麻衣。

  「在脫牧之原小妹的衣服?!?p>  「不準(zhǔn)光明正大坦白?!?p>  看來女王在生氣。

  「咦?哎呀?我看起來像是對嬌憐少女性騷擾的變態(tài)?」

  「很像?!?p>  「等一下,麻衣小姐,她還是個孩子耶?!?p>  翔子有些年輕過頭,咲太無法將她當(dāng)成異性看待。

  「她是女生吧?」

  麻衣沒有收起不耐煩的情緒,可見雙方的見解有出入??磥淼妹鞔_劃分界線。

  「牧之原小妹。」

  「有?!?p>  即使話鋒突然轉(zhuǎn)過來,翔子依然冷靜。

  「你會和爸爸一起洗澡嗎?」

  「直到小學(xué)三年級都一起洗過?!?p>  「現(xiàn)在呢?」

  「已經(jīng)不會了?!?p>  翔子斷然回應(yīng)。聽她這么說就覺得沒錯。即使年紀(jì)小,翔子也已經(jīng)國中一年級,不是小孩子,是麻衣說的「女生」……

  「那個……麻衣小姐,接下來拜托您了?!?p>  咲太試著以討好的笑容敷衍。

  「結(jié)束之后,我有話要找你談?!?p>  很遺憾,看來沒能敷衍過去。

  「希望是開心的話題呢~~」

  「那個,我沒事,請不要對咲太先生生氣?!?p>  翔子純真的眼神筆直看向麻衣。

  咲太很感謝她幫忙打圓場,不過在這種狀況下是反效果。

  「你將她馴服得很聽話嘛。」

  麻衣皮笑肉不笑。

  「我什么都沒做啦。她原本就是這樣的孩子?!?p>  「別再說了,快點出去。」

  咲太被趕出更衣間,門立刻緊閉。

  「慘了,她那樣是氣壞了吧……」

  「我聽到了,笨蛋?!?p>  「……對不起,請原諒我?!?p>  2

  咲太被麻衣好好教訓(xùn)一頓之后,吃完午餐換上制服,按照計畫前往學(xué)校。

  在艷陽下步行約十分鐘,抵達(dá)離家最近的藤澤站。人口約四十萬的市中心,百貨公司與家電量販店像是圍繞著車站般林立。JR、小田急、江之電……三間鐵道路線行經(jīng)的車站周邊,今天也有許多人來來往往。

  咲太在這里悠哉地搭乘開往鎌倉的電車約十五分鐘,抵達(dá)藤澤站東南方的江之電七里濱站,只有一條軌道的小小車站。

  走出驗票閘口,迎接咲太的是帶著潮水味的海風(fēng)。原本以為通學(xué)久了遲早會習(xí)慣,但即使是現(xiàn)在,下車的瞬間依然感受得到大海。不只如此,還分辨得出季節(jié)與天氣造成的氣味差異。

  不過只有今天,咲太極度在意自己的腳。麻衣逼他長時間跪坐,導(dǎo)致知覺失常。

  車站通往學(xué)校的通學(xué)路上,除了咲太沒有其他學(xué)生??吹疆?dāng)?shù)氐臎_浪手抱著沖浪板行走,就實際體認(rèn)到現(xiàn)在真的是夏天。來玩的學(xué)生集團一邊歡笑一邊走向大海,遠(yuǎn)離咲太。

  咲太穿過只開了三分之一的校門進(jìn)入校內(nèi)。操場傳來社團活動的吆喝聲,是追逐白球的棒球社。金屬球棒偶爾打中球,響起令人舒暢的聲音。

  夏季大會結(jié)束,三年級退休,球隊肯定以全新體制啟動。神奈川縣的高中數(shù)量特別多,只有極少數(shù)球員能踏上甲子園的土地。峰原高中今年第二場比賽就遇到實力派強敵,早早落敗。

  遙遠(yuǎn)的巔峰。正因如此,朝著頂點揮汗努力的他們看起來好耀眼。

  咲太聽著身后傳來棒球社充滿活力的吆喝聲,進(jìn)入校舍躲避陽光。

  「雙葉,你在嗎~~?」

  咲太一邊輕聲詢問,一邊打開物理實驗室的門。

  「……」

  沒有回應(yīng)。室內(nèi)無人。不過用來清洗實驗器材的流理臺擺著沒喝完的咖啡杯。

  看來「冒牌貨」有來學(xué)校。

  是去上廁所嗎?咲太朝走廊探頭,觀察數(shù)公尺遠(yuǎn)的女廁入口。感覺不到有誰會走出來。

  書包就這樣放在桌子下面,所以應(yīng)該還沒回家。

  咲太在物理實驗室里閑晃,等待理央回來。這里有一般教室兩倍大,獨自待在這里過于寬敞。散亂擺放的椅子令人感覺到某人待過的痕跡,隔著窗戶遠(yuǎn)遠(yuǎn)傳來社團活動的吆喝聲,凸顯出這里的靜謐。

  待在這里,會覺得彷佛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留在校內(nèi)。

  明明不久之前還有許多人,現(xiàn)在卻都走了……咲太覺得這間寬敞的物理實驗室里洋溢著這種氣氛。

  這種感覺令他不安,對胃部造成莫名的壓迫感。理央也每天抱持這種感覺嗎?還是咲太想太多了?

  「……」

  咲太打開窗戶想換個心情。

  歡呼聲隨著溫暖的風(fēng)從窗外傳來。探頭一看,體育館方向傳來大股熱氣。建筑物周圍有些身穿籃球社隊服或T恤的學(xué)生,穿不同顏色隊服的似乎是別校學(xué)生。

  「這么說來,國見說過練習(xí)賽?!?p>  咲太是在昨天打工時得知的。國見說附近的高中都會來共襄盛舉。

  這么一來,就無須推測理央現(xiàn)在在哪里了。

  咲太回到校舍出入口,換鞋之后走向體育館。距離體育館愈近,籃球的彈跳聲、選手們的跑步聲、球鞋和體育館地板「嘰!」的摩擦聲就愈是清晰。

  別校的籃球社占據(jù)正門,所以咲太繞到旁邊。體育館在地面形成一大塊影子,看似打完球賽的學(xué)生們伸直雙腿坐著。

  等距離設(shè)置的三扇體育館側(cè)門為了通風(fēng)全部開啟。咲太在最深處的側(cè)門發(fā)現(xiàn)理央。

  「找到了……」

  自然脫口而出的聲音有點緊張。

  咲太昨天也見過「冒牌貨」,還當(dāng)面交談。咲太找她商量事情。雖然當(dāng)時毫無感覺,不過如今得知理央有兩人的事實之后,親眼目睹另一個理央令他背脊稍微發(fā)寒。

  咲太靜靜觀察理央。

  和昨天在書店見到時一樣,她將頭發(fā)綁在后方。沒穿白袍,平常隱藏在長衣襬底下的雙腿如今大方裸露。大腿肉肉的。女用襯衫胸口似乎很緊,將套在外面的背心推擠成山峰。由于領(lǐng)口確實扣好,發(fā)育得和正經(jīng)外表相背的胸部更引人注目。

  別校男學(xué)生不時偷看理央。

  「那是三年級嗎?」

  「感覺好色。知性情色派?!?p>  「你去搭訕啦。」

  「你去啦?!?p>  咲太經(jīng)過他們身旁的時候,聽到他們?nèi)绱藷崃医徽劦穆曇簟?p>  咲太可以理解他們?yōu)楹蜗肓倪@種不正經(jīng)的話題?,F(xiàn)在綁起頭發(fā)的理央確實洋溢成熟氣息,看起來也很迷人。而且沒戴眼鏡的那雙眼帶點憂傷,令人忍不住想搭話。

  不過,理央眼中只有一個人,目光只追著這個人。她看的不是籃球賽,是國見佑真這個人。

  事實上,理央的視線沒有跟著球跑。

  「國見大顯身手嗎?」

  咲太來到她身旁,裝作一如往常地搭話。

  「!」

  理央嚇得身體一顫。

  身后傳來剛才那群男學(xué)生說著「咦,男友?」或「不對,不是吧?」這樣的對話。

  理央朝咲太一瞥,然后立刻撇過頭。微微俯首的側(cè)臉看起來非常不自在,而且更是尷尬。

  「我只是趁著社團活動順便過來看看?!?p>  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什么都沒說啊?!?p>  「反正你會問吧?」

  「當(dāng)然,因為害羞的雙葉很珍貴?!?p>  「去死吧?!?p>  「我還有很多事想和麻衣小姐做,請讓我緩刑八十年?!?p>  「梓川,你想活到九十多歲?」

  「我這種家伙應(yīng)該會活很久吧?」

  「這種話不應(yīng)該由自己說?!?p>  理央嘆息般說了。她的視線至今依然追著佑真。

  咲太確認(rèn)比分。雙方差距很小,峰原高中只領(lǐng)先三分?;@球有三分球,所以可能瞬間就同分。身穿黃色球衣的敵隊選手正是在這時候射出三分球。

  球描繪弧線……打中籃框反彈,身穿白色球衣的長人選手搶到籃板。白色是峰原高中。

  已經(jīng)跑向?qū)Ψ交@下的佑真舉起手。犀利的長傳飛過。

  兩隊選手晚一步起跑,體育館充滿忙碌的腳步聲。

  佑真接到球,立刻運球切入敵陣。黃色球衣的選手回防,佑真以胯下運球的假動作閃躲甩掉,在無人防守的狀況下作勢跳投。在這之前,連忙回防的高大選手沖了過來。對方大概有一九〇公分。但佑真這個動作是幌子,他的雙腳依然穩(wěn)穩(wěn)踩在體育館地上。

  完全避開對方防守的時機之后,這次確實瞄準(zhǔn)射籃。

  籃球描繪平緩的拋物線漂亮旋轉(zhuǎn),「唰」一聲穿過籃網(wǎng)。

  觀戰(zhàn)的女社員尖聲歡呼,哇哇大喊的大概是一年級吧。別校的女學(xué)生也高聲加油。

  「這幅令人不爽的光景是怎么回事?滿格火?!?p>  「梓川,你心胸太狹窄了?!?p>  「雙葉,你也喊聲『呀啊~~國見~~!』來聽聽吧?」

  「……」

  理央狠狠一瞪。

  「國見一定會嚇到失誤喔。」

  「我有在為他加油?!?p>  「在心里?」

  「……」

  沉默就是肯定的證據(jù)。

  「雙葉缺乏表達(dá)喔?!?p>  再度響起歡呼聲。看來對方選手得分了。

  一進(jìn)一退的攻防??粗車磻?yīng)就知道這場比賽打得火熱。

  剩下時間不到兩分鐘。

  「我說啊,雙葉……」

  「希望你別妨礙我看球?!?p>  「國見哪里好?」

  咲太投出直球正中籃網(wǎng)。

  「梓川,你明明是國見的朋友,卻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他是個好家伙,爽朗到令人火大,而且不會先入為主評定別人?!?p>  不是聽他人評論,而是以自己的想法看人事物。佑真說過這是母親的教誨,但咲太覺得這并非教過就會的東西。在這世界上,站在評價差的人那邊,自己的評價也會變差,所以咲太并非無法理解上里沙希當(dāng)面要求他「不準(zhǔn)接近佑真」的心情。不過聽到這種話的咲太忍不下這口氣……

  「可是,這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人來欣賞吧?我是男生,所以完全不曉得女生感受到那個家伙什么樣的魅力?!?p>  咲太知道佑真五官工整,個頭也比自己高,又是籃球打得好的爽朗帥哥。咲太也聽打工餐廳的女大學(xué)生說佑真笑起來的臉莫名稚嫩很可愛。不過咲太感覺理央的執(zhí)著不是基于這種理由。

  「你知道又能怎樣?」

  「不能怎樣,只是興趣。這種對話很像高中生,很棒吧?」

  「這是普通高中生的特權(quán)?!?p>  「原來雙葉覺得自己很特別啊?!?p>  「我的意思是說,我連普通的高中生活都過不了。」

  語氣毫無情感,雙眼一直只追著佑真的動作。

  「任何人都有戀愛的權(quán)利喔,又不是開車需要考駕照?!?p>  任何人都被準(zhǔn)許做這件事。不對,說起來,這肯定處于「權(quán)利」或「準(zhǔn)不準(zhǔn)許」這種概念之外。只是內(nèi)心擅自亂跑,被拖著到處跑罷了。有人因而快樂,有人因而煩惱,煩惱過頭而覺得喘不過氣。如此而已……

  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之前就在想,梓川莫名具備戀愛體質(zhì)呢。」

  「是嗎?」

  「追著初戀的高中女生報考峰原高中,花了一年忘記她,回過神來居然和那種名人交往,根本有問題?!?p>  「你這樣夸獎,我也很為難?!?p>  「理所當(dāng)然的,我沒有在夸獎你。」

  「真遺憾。」

  「雖然沒夸獎,但我有點羨慕你能夠忠于自己的情感,一般來說都會虎頭蛇尾。畢竟現(xiàn)在的時代不流行聽話、率真或忠實?!?p>  理央嘴里說羨慕,態(tài)度卻始終平淡。咲太沒有被羨慕的感覺。

  「原來雙葉也會注意流行趨勢啊?!?p>  「有些人際關(guān)系要是率直表達(dá)情感,就會變得和現(xiàn)在不同?!?p>  她說的當(dāng)然是佑真。

  「所以?說到底,你喜歡國見哪一點?」

  咲太感覺話題被巧妙帶開,強行回到最初的話題。

  「……」

  理央投以忿恨的視線。

  「唉……」

  她露骨地嘆氣,眼神暗示咲太「識相一點」。

  「在聊戀愛話題的時候嘆氣?」

  「聽你說出『戀愛話題』這種字眼,我就渾身發(fā)冷?!?p>  「那我會小心一點,今后不會再犯?!?p>  咲太也隱約覺得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講這四個字。

  「巧克力螺旋卷?!?p>  理央突然輕聲說。

  「意思是要我狂奔去買?」

  「不是。我沒帶便當(dāng)?shù)哪翘欤瑖娊o我巧克力螺旋卷?!?p>  「噢……」

  峰原高中沒有「學(xué)校餐廳」這種美妙的設(shè)施,午餐基本上是帶便當(dāng)。如果沒帶,只能等阿姨中午開貨車來賣面包的時候買。這是在校舍入口旁邊開張,午休限定的面包店。

  學(xué)校附近姑且有便利商店,想去的話可以去。不過溜出學(xué)校違反校規(guī),因此實際上這么做的人有限。

  因此,唯一合法供給午餐的面包車當(dāng)然人滿為患。饑餓的學(xué)生群聚,如同大群蝗蟲搜刮箱子里的面包。

  蝗蟲過境之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塑膠箱以及一臉滿足的阿姨。

  「一年級的第一學(xué)期……那天,我第一次買面包……」

  聚集在阿姨周邊的無數(shù)學(xué)生看起來確實具備魄力,懦弱的學(xué)生大概沒勇氣擠進(jìn)去吧。

  「所以國見瀟灑地出現(xiàn)在為難的你面前?」

  「他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在吃戰(zhàn)利品咖哩面包了?!?p>  「是咖哩面包王子殿下呢。」

  「我被人潮嚇到時,國見向我搭話……笑著說:『雙葉是女生,所以愛吃甜的吧?』」

  不用親眼看,咲太也能輕易想像那幅光景。理央佇立在前來買面包的學(xué)生們不遠(yuǎn)處,雖然想買卻沒有勇氣沖進(jìn)學(xué)生群。佑真大概是在她正要沮喪離開的時候前來吧,臉上掛著一如往常無憂無慮的笑容……

  得知契機了。

  「嗯?!?p>  咲太微微點頭,等待后續(xù)的話語。

  「……」

  「……」

  然而理央微微臉紅,不發(fā)一語。

  「然后呢?」

  咲太不得已,出言催促。

  「只有這樣?!?p>  理央的回應(yīng)一如往常。

  「原來如此,只有這樣啊?!?p>  「對?!?p>  「巧克力面包卷多少錢?」

  「一百三十圓。」

  「雙葉真好騙耶?!?p>  「如果是你給我面包,我就不會喜歡上你了?!?p>  「到頭來依然是看長相?」

  「因為除了你,國見是第一個叫我『雙葉』的人?!?p>  在咲太、佑真與理央都是一年級的一年前,三人同班。一年一班。教室里,總是披著白袍的理央特別突出。她沒加入任何一個女生小團體,當(dāng)然也不和男生說話,孤單地坐在自己位子上的身影莫名令人印象深刻。不和任何人扯上關(guān)系,班上同學(xué)暗自叫她「博士」或「白袍」,習(xí)以為常地不叫名字。這就是雙葉理央。

  「既然這樣,不是應(yīng)該喜歡上我嗎?」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哎,你這種類型的人與其當(dāng)女友,我更想把你當(dāng)朋友?!?p>  「真拿你這家伙沒辦法。」理央說著笑了。

  「說到底,我覺得是因為時機。因為我當(dāng)時心情很消沉?!?p>  「嗯?那個時期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就算沒發(fā)生任何事,有時候心情也會消沉吧?你不會嗎?」

  「你或許不知道,所以我話先說在前面,我和你是相同的人種?!?p>  「好震撼的事實啊?!?p>  「哎,隨你怎么說。所以呢?因為國見在你消沉的時候稍微對你好,你就開始覺得國見是特別的人?」

  「……聽你這么說,就覺得我確實很好騙呢?!?p>  理央自嘲地哼笑。

  咲太思考該說什么的時候,宣告比賽結(jié)束的哨聲響了。

  雙方選手列隊。

  「謝謝指教!」

  充滿氣勢的問候聲響遍體育館。

  比賽之后,汗流浹背的選手們紛紛走出體育館。看他們脫掉上半身的球衣,還以為他們會大喊「就這么跳進(jìn)海里吧~~!」,卻是跑到水龍頭那里沖涼。

  在社團鍛煉的結(jié)實肉體。峰原高中當(dāng)然不在話下,其他學(xué)校的學(xué)生也和海邊高中一樣,曬成恰到好處的小麥色。

  佑真他們的這副模樣使得一年級女生發(fā)出又羞又喜的尖叫。同年級的女生幾乎都是說著「男生爛透了」賞白眼。只有男生才能在賽后做這種事。

  雖然這么說,但咲太對男生的肉體沒興趣,所以不看了??戳酥粫X得悶熱。

  理央也和咲太一樣,將頭撇向一旁。但她的原因和咲太不同。她的耳朵很明顯隨時跟著佑真他們相互潑水的嬉鬧聲起反應(yīng),而且連脖子都紅了。

  「想看就看啊?!?p>  佑真痛快地沖涼之后,像是小狗搖頭甩水,接著以毛巾擦乾身體,換上新的T恤。

  「啊~~他穿上衣服了?!?p>  「……」

  理央微微轉(zhuǎn)過頭來,眼中蘊含冰冷的殺氣??磥碜詈貌灰^續(xù)捉弄她,不然友情會龜裂。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

  「明明沒事卻在暑假跑來學(xué)校?你沒這么熱愛學(xué)校吧?」

  「哎,我覺得暑假最好持續(xù)一輩子?!?p>  不過,必須每天都見得到麻衣……這是附加條件。

  「這是小學(xué)生的想法?!?p>  理央冷漠地駁回之后,斜眼催促咲太進(jìn)入正題。

  「那我就明講喔。」

  「所以是什么事?」

  「現(xiàn)在啊,雙葉在我家?!?p>  「……」

  理央眼角微微顫動。

  「原來如此。你昨晚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怪怪的,就是這個原因?!?p>  理央自言自語般輕聲說。

  「這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某種狀況吧?」

  「這種事,你去問另一個我啊?!?p>  「你很乾脆就承認(rèn)還有另一個你耶。」

  而且語氣也毫無情感,甚至像是置身事外。不過這是咲太熟悉的理央的態(tài)度。拿佑真的話題捉弄理央時的反應(yīng)也果然是咲太熟悉的理央。說來傷腦筋,咲太完全找不到她不是理央的理由。這樣的她哪里是「冒牌貨」?

  「另一個我的見解是?」

  「她說可能是量子隱形傳態(tài)之類的?!?p>  「和我的想法一樣?!?p>  這么說來,咲太昨天在書店見到理央的時候,她買了量子隱形傳態(tài)方面的書。

  「不過在那種狀態(tài)下,我與另一個我無法同時存在,而且必須具備相同的思緒與記憶。」

  另一個理央也講過這種話。

  「所以關(guān)于這次的現(xiàn)象,她推測觀測雙葉的是雙葉的意識本身,而且雙葉的意識基于某個原因而有兩個?!?p>  雖然不知道這樣說明是否正確,但咲太是如此理解的。

  「原來如此。那么,存在兩個意識的原因是什么?」

  「她說她心里沒底?!?p>  「你相信這種明顯是瞎掰的謊言?」

  「我哪會懷疑朋友???」

  「會。事實上,你認(rèn)為我是『冒牌貨』?!?p>  理央犀利質(zhì)詢。

  「坦白說,我曾經(jīng)以這種推測為前提。」

  「講得好像你現(xiàn)在就不這么認(rèn)為呢?!?p>  「無論從哪個角度怎么看,你都無疑是雙葉。話說如果你心里有底,就告訴我意識為什么一分為二吧。」

  「去問另一個我吧?她心里肯定有底。」

  「你為什么這么認(rèn)為?」

  「因為我心里有底?!?p>  換句話說,「雙葉理央」當(dāng)然知道這種程度的事。反過來說,不知道的話就是冒牌貨?;蛟S這就是面前這個理央想表達(dá)的意思。

  「既然問哪一個雙葉都一樣,你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吧?」

  理央的視線只在瞬間移向咲太身后。佑真肯定在那個方向。

  「我要回社團了?!?p>  「不跟國見打聲招呼嗎?」

  咲太覺得追究思春期癥候群的事只是白費力氣,一如往常朝理央身后這么說。

  「……」

  理央以沉默回應(yīng)。她沒停下腳步,徑自進(jìn)入校舍,最后連背影也看不見了。

  「低調(diào)典雅的這一面,正是雙葉的特色呢?!?p>  旁觀的咲太比她還心酸。

  「你說雙葉怎么了?」

  后方傳來聲音,轉(zhuǎn)身一看,身穿T恤加短褲,頭上蓋著毛巾的佑真站在咲太背后。佑真拿著藍(lán)色標(biāo)簽的寶特瓶,是兩公升裝的運動飮料。內(nèi)容物已減少三分之二,他將剩下的也一飮而盡。

  「啊~~復(fù)活了?!?p>  「你直到剛才都是死的?」

  「幾乎死了……所以,你說雙葉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聊到雙葉今天也是雙葉。」

  「這是怎樣?」

  咲太只是隨便敷衍,佑真卻似乎接受了。咲太終究無法透露現(xiàn)在有兩個理央,會被當(dāng)成腦袋有問題。不,感覺佑真應(yīng)該會聽他說明直到接受,不過理央應(yīng)該不希望佑真知道這件事。

  「雙葉剛才都在吧?」

  「原來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

  「比賽開始沒多久,我就看到她在這里看球?!?p>  「比賽的時候?qū)P囊稽c啦?!?p>  「站在球場上會清楚看見周圍的熟人喔。」

  佑真解釋時,投籃般將空寶特瓶扔向垃圾桶。咲太發(fā)送「落空」的意念,可惜漂亮命中。

  「咲太,你剛才希望我落空對吧?」

  「你會讀心?」

  「你都寫在臉上了?!?p>  佑真輕戳咲太的腦袋。

  「國見,雙葉常來嗎?」

  「唔~~很難說。感覺是去科學(xué)社的時候偶爾順道過來?」

  「不曉得哪邊才是『順便』就是了。」

  咲太以明確的意志看向佑真。

  「咲太,你最近給我的壓力好大?!?p>  「我只是不容許你玩弄雙葉?!?p>  「你講得真直接。」

  體育館里,女社員的比賽開始了。

  「這部分我會妥善處理……話說你怎么在這里?」

  佑真問出這理所當(dāng)然的疑問。

  「我不能在這里嗎?」

  「你沒有熱愛學(xué)校到連暑假都過來吧?」

  「雙葉已經(jīng)這么說過了?!?p>  「……難道說,雙葉發(fā)生了什么事?」

  佑真瞬間露出思索的模樣,接著突然這么問。

  「你說的『什么事』是什么事?」

  「我這邊沒發(fā)生什么事,現(xiàn)在明明是暑假,你卻在學(xué)?!@么一來,當(dāng)然會覺得雙葉發(fā)生了某些事吧?」

  感覺合理,又好像不合理……

  不熟悉咲太與理央的人絕對講不出這種話。

  「國見學(xué)長,教練叫你去開檢討會?!?p>  在對話的短暫空檔,推測是一年級的籃球社員插話說了。

  「知道了,我現(xiàn)在過去。」

  佑真回答之后準(zhǔn)備回到體育館,但他很快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咲太。

  「發(fā)生什么事的話要叫我哦?!?p>  「嗯?」

  「雙葉的事?!?p>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么做。就算是半夜聯(lián)絡(luò),你也要飛過來喔?!?p>  「我應(yīng)該飛不了,所以會騎腳踏車趕過去。」

  佑真笑著回應(yīng)之后,回到體育館。

  3

  咲太離開體育館之后,筆直前往距離校舍正門約三十公尺的貴賓入口。進(jìn)門正前方就是辦公室,由于平常不太需要過來,所以學(xué)生很少來這里,頂多只會使用相隔兩間的保健室。

  咲太在鴉雀無聲的貴賓入口脫鞋,換上拖鞋。沒接近關(guān)燈的辦公室,而是站在走廊盡頭設(shè)置的綠色公用電話前面。他拿出身上所有十圓硬幣放在電話上,拿起話筒,只投入一枚十圓硬幣。

  撥打的是自家電話號碼。

  電話立刻接通。

  『喂,梓川家。』

  咲太聽到聲音的瞬間就知道是誰接聽的。是麻衣。

  「麻衣小姐,麻煩再講一次?!?p>  『喂,梓川家?!?p>  剛才的聲音頗為柔和,這次卻像是辦公務(wù)般極為平淡。咲太腦中浮現(xiàn)麻衣嫌煩的表情。

  「多帶點新婚太太的感覺比較好?!?p>  『只是接個電話,你居然可以樂成這樣。』

  「當(dāng)然,因為接電話的是麻衣小姐?!?p>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裝出新婚太太的感覺?!?p>  「不用害羞沒關(guān)系?!?p>  『那邊怎么樣?』

  麻衣完全不理會咲太的撒嬌,進(jìn)入正題詢問。

  咲太想再堅持一下,但十圓硬幣有限,所以決定老實回答。說起來,咲太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打電話。

  他追加一枚十圓硬幣。

  「雙葉來學(xué)校了?!?p>  『這樣啊。雙葉學(xué)妹也一直在這里喔?!?p>  「我出門之后,她做了什么嗎?」

  『主要在教小楓功課?,F(xiàn)在也正在教理化?!?p>  「教楓?」

  『不過兩人莫名有段距離。』

  麻衣從喉頭輕聲一笑。大概是楓從臥室露臉,而理央在客廳教她功課吧。躲起來的楓身高比理央高很多,想像構(gòu)圖的話確實是有趣的光景。楓身高一六二公分,相較之下,理央才一五五公分??梢岳斫饴橐聻槭裁磿?。

  「麻衣小姐做了什么?」

  『打掃了你的房間?!?p>  語氣隱含故意的惡作劇氣息。

  「麻衣小姐,想必你打開衣柜看了我的內(nèi)褲吧?」

  『房間里的猥褻物品,我全部處理掉了?!?p>  「……真的?」

  『像是兔女郎裝,已經(jīng)不需要了吧?』

  「那是第二重要的東西!」

  咲太上半身朝話筒前傾。

  『第一重要的是?』

  「當(dāng)然是麻衣小姐。」

  『是是是。』

  「我是說真的?!?p>  『既然這樣,第二順位以后的東西沒有也沒關(guān)系吧?』

  「咦?」

  『有我就夠了吧?』

  「……」

  『不是嗎?』

  麻衣語帶威脅。

  「夠了?!?p>  咲太不得已,只好輕聲回答。

  『用不著這么失望,我沒扔掉,都幫你收好了?!?p>  「麻衣小姐好壞。」

  『對了,你喜歡偶像?』

  麻衣忽然換了話題。過于突然,咲太猜不透她的意圖。

  「咦?為什么?」

  『因為房里有偶像團體上封面的漫畫雜志。大概三個月前的?!?p>  「啊~~那只是我錯過扔掉的時機。幫我扔掉沒關(guān)系喔?!?p>  『這樣啊?!?p>  麻衣自然接受了。不過這聲回應(yīng)也像是在思考別的事。

  「麻衣小姐?」

  『對了。經(jīng)紀(jì)人再十分鐘就到,可以讓她進(jìn)來嗎?那個……盯著雙葉學(xué)妹比較好吧?』

  麻衣稍微降低音量,大概是在意理央。

  「只要剛才那句話再說一次就可以?!?p>  『喂,梓川家?!?p>  溫柔的聲音,感覺得到幸福的氣息,正是咲太心目中的新婚太太風(fēng)格。

  『咲太,你想和我結(jié)婚嗎?』

  「目前僅止于交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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