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肆無忌憚
聞聽此言,榮王心里一顫,這是才剛剛開始?
沉默良久,榮王才開口說道:“回去稟告官家,若是內(nèi)庫中的金銀之物足夠多,可以支撐起大宋的稅收,那不妨下令讓各地官府收賦稅的時候,直接收取會子。于國于民皆有大益?!?p> 錢貴深深的看了榮王一眼,躬身施禮道:“殿下之言,老奴必稟明官家。”
待將三輛馬車的金銀之物盡數(shù)安置好后,錢貴便帶著人恭敬的離開了榮王府。
只留下榮王一人,對著那些染血的金銀搖頭嘆息:“也不知此事究竟是對是錯??!一旦行將踏錯,官家你只怕要留下千古罵名啊!”
這次臨安城北的應(yīng)呂山山火一事,造成的轟動很大,城中有好多人,放著皇家園林不去,跑來了還在冒著滾滾黑煙的應(yīng)呂山看熱鬧。
畢竟皇家園林就在那里擺著,又跑不掉,而應(yīng)呂山這么大的山火,可是十分的罕見。尤其是在臨安府境內(nèi)。
一時間,應(yīng)呂山周邊的山腳下,居然有些人滿為患的意思。
當(dāng)然,最先趕到應(yīng)呂山的還是臨安城軍巡鋪的防隅軍。如今已經(jīng)在全力撲滅那些零星的山火。
最后這場出動近千人的消防救火,在日頭偏西的時候,才終于落下帷幕。
負(fù)責(zé)此次救火的將軍左義先,看著大寶寺的殘垣斷壁。不由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里居然有這么濃重的猛火油氣味!
只怕是有人故意縱火啊!
“將軍,南面發(fā)現(xiàn)了四十多具燒焦的尸體!”
“將軍,北面也發(fā)現(xiàn)了尸體,有六十多具!”
“將軍,這邊也有!”
聽著手下士卒此起彼伏的匯報,左義先大手一揮,高聲命道:“所有人,都撤到山下去,不要讓任何人上山?!?p> “于老五,你帶些人快點趕回臨安城,將這里的事情稟告大人,然后跟著大人去臨安府衙報官!應(yīng)呂山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只怕是為了毀尸滅跡!”
聽到這話,周圍的防隅軍士卒紛紛開始向山下撤去,更有十幾個人乘著軍中僅有的馬匹,急急忙忙的向臨安城中趕去。
直到日落西山,臨安城那邊的人手才趕到此地。來人正是剛剛升任臨安府通判的,朝議大夫宋秉孫。
宋秉孫是宋慈最小的兒子,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能在這個年齡爬到正五品的朝議大夫。已是殊為不易。
即便是有世叔劉克莊這個工部尚書從中斡旋,宋秉孫也是在外地當(dāng)了好幾年的知州、通判。
最后還是世叔走了賈丞相的門路,才為自己求了一個朝議大夫的清閑職位。
沒成想,還沒等自己清閑幾天,就被臨安知府孫子秀設(shè)計,給整到了手下當(dāng)副手。真是令人郁悶非常。
臨安府的通判豈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p> 別的州府的通判可以節(jié)制知府知州,在臨安府,你敢嗎?你能嗎?
知府孫子秀是皇帝的提拔的心腹,你節(jié)制一個試試!還不是要到處擦屁股!
還好有劉世叔給自己兄弟三人拿主意,不然,真當(dāng)昨日朝會上,監(jiān)察御史會無故彈劾自己兄弟三人?
雖然此事最后被孫子秀給攔了下來,但他是攔不了多久的,自己兄弟三人只要小心謹(jǐn)慎的在這個位置上,坐上兩個月,必然會被調(diào)走兩個。
至于最后剩下的那個,劉世叔也給了一個定心丸,那便是賈丞相。到時候賈丞相的母親胡老太君過七十大壽。
自己兄弟三人跟著劉世叔一起去祝壽,多說些討喜的話,送些禮品,那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就這樣,宋秉孫騎在馬上想了一路,這胡老太君大壽的時候,自家哥仨該送什么禮品?便已經(jīng)不知不覺得到了一片焦土的應(yīng)呂山。
待與此地的將軍左義先交談過后,宋秉孫不由眉頭緊皺,急忙帶著仵作上山查看。
火把照耀下,眾人每走一步都會濺起一片的灰塵。嗆得眾人咳嗦連連。直到走到大寶寺的殘垣斷壁之處,情況才好上許多。
宋秉孫看著那些被燒焦的尸體,不由陷入了沉思。
半響后,才緩緩的說道:“左將軍,本官此次帶的人手不夠,還請左將軍施以援手,將這些尸體都收攏到那塊空地上?!?p> 左義先會意,面色沉重的問道:“宋大人,不用再看了嗎?我手下的人一翻,可就全都亂了!”
宋秉孫搖了搖頭,嘆氣道:“不用看了,這些尸體都被燒成焦炭。看不出什么來的。不過,等查過尸體,左將軍你就會明白了!”
左義先點了點頭,立刻命手下的士卒全力收斂,那些被燒焦的尸體。
直到深夜,才終于將所有的尸體收斂起來。密密麻麻的排放在空地上。顯得極為陰森恐怖。
宋秉孫拿出一本文書看了看,又親自數(shù)了一遍尸體的數(shù)量,點了點頭嘆道:“對上了,大寶寺上下五百三十六人,都在這啦!”
一側(cè)的左義先如今已是臉色煞白,誰都不傻,一次性將大寶寺滅寺!一個僧人都沒能跑出去。
這該是多么龐大的勢力?該出動多少人手?
要知道,這可是在臨安府境內(nèi),離著臨安城不足百里!
如此明目張膽!如此肆無忌憚地殺戮,放火!
這下手之人,該有多么的猖狂!
自己真是卷進了一個大麻煩里了!為什么要讓人去報官吶?左義先真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娘的!被煙給熏傻了!這種事情,居然也敢上桿子往前湊!太他娘的不知死活了!
看著遠(yuǎn)處的漆黑夜色,左義先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不能突然殺出一群人來,將自己這些人都?xì)⒘藴缈诎桑?p> 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唾液,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左義先還是往自己的隊伍那邊挪了挪,好像這樣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而此時的宋秉孫,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這應(yīng)該是本國立朝三百年來,最大的一次兇殺案。以往那些被兇人屠殺滿門幾十口的案子,在大寶寺滅寺案面前,只能是小巫見大巫。
可是自己真的要繼續(xù)查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