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吉祥冷哼一聲:“大家別聽這老頭胡說!他說的都不是真的!”
周圍人群懶得理他:“別搗亂,趕緊走趕緊走!”
“走就走!”柳吉祥氣呼呼地離開,大步流星地繞過主街,拐了個彎來到了一戶宅院門口,走了進去。
林玦雙眼放光地盯著門口,都快把門盯出一個洞了,看到柳吉祥回來歡樂地蹦著跳著就過去了:“怎么樣?買到了嗎?”
柳吉祥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按照你的要求,加麻加辣,剛出爐的,還燙著呢?!?p> “哇!愛死你了,吉祥!”林玦手還沒碰到紙包,一個擔憂的聲音適時響起:
“堂主,您的身體剛好,怎么能吃這么油膩的東西?!?p> 又來了!真是掃興!林玦悻悻地轉(zhuǎn)身:“閔行,你的鼻子可真靈。”
背著藥包的瘦弱少年與旁邊的小孩洛殤對視一眼,走近,伸手:“沒收。”
距林玦醒來已經(jīng)七天了,在火場被洛殤發(fā)現(xiàn)后由柳吉祥帶倆人逃出來,正巧遇上聞訊趕來參加會談的天一門斬月堂聞喜、章回、閔行三人,三人認出洛殤,沒想到他是顧家的孩子,當機立斷,找了一個干凈的宅子住下。林玦昏迷了三天三夜,閔行學醫(yī)多年,這幾日一直精心照料著“自爆金丹又遭遇家破人亡導致性情大變記憶缺失的顧堂主”。
這少年看著羸弱,實際上脾氣比牛還固執(zhí),已經(jīng)領教過的林玦懶地再跟他爭執(zhí),給柳吉祥使了個眼色,柳吉祥不甘不愿地將燒雞交出去,嘟囔:“都沒收多少東西了...肯定是自己偷吃了...”
英雄所見略同??!林玦拍拍柳吉祥的肩膀,用眼神表示贊同。
柳吉祥立刻高興起來,嘴角還沒來得及翹起來,就聽到聞喜道:“堂主,這邊的事都處理地差不多了,章回已經(jīng)提前回去報信,我們也應該上路了?!?p> “顧堂主,你們要走了嗎?”他可憐巴巴地問,一臉不舍。這段時間和崇拜的顧堂主相處起來,發(fā)現(xiàn)原來高冷的顧堂主是這么平易近人,而且有很多生活小妙招,時不時還會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兩人亦師亦友,關系極好?,F(xiàn)在突然聽到顧堂主要走,頓時難過起來,“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還不等林玦說話,聞喜便一口回絕:“柳道友,天一門隨時歡迎友派修士。但這是我們斬月堂的私事,恐怕不能帶你了。而且,我和師弟師妹一路走來,曾聽聞柳如意道友在找他兄長?!毖韵轮饬槟阍摶啬愕牧_生門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改日我去羅生門找你玩,不是,找你探討修煉的事情?!绷肢i也安慰道。
柳吉祥悶悶地稱是。
那邊閔行已經(jīng)催道:“堂主,該開始今日的診療了?!?p> 林玦再次拍拍柳吉祥,跟著閔行進了屋子。
“堂主氣血兩虧,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應該好好保養(yǎng)才是?!遍h行抿著唇一邊認真地在林玦的胳膊上進行針灸一邊耐心勸告。
“可我感覺精神很好啊。”
“只是表象而已。堂主,難道你不想再修煉了嗎?”
林玦頓時像被打了一悶棍一樣。其實作為一個普通人,修煉成仙固然是錦上添花,但不修煉也沒什么,慢慢來也是可以的??墒穷櫦业娜?,天一門的人,都對她抱有十二萬分的期望。仿佛她稍有懈怠就是不求上進,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真讓人傷腦筋。
診療完畢,閔行收拾好針灸包,沒有像以往一樣立刻離開,而是鄭重地拿出一枚靈識袋:'堂主,早該物歸原主了。這是我們在大屯山附近找到的靈識袋?!?p> 靈識袋,顧林玦的靈識袋。林玦一怔,接過。巴掌大小的口袋,淡青色流紋上血跡已經(jīng)變黑,束帶的流蘇穗子燒地只剩一個焦頭,窺一斑而知全豹,可以想象到那場戰(zhàn)斗有多激烈。
“里面的東西,還好嗎?”
閔行搖頭:“堂主的靈識袋,只有堂主才能打開。”
林玦小心翼翼地去解束帶,解不開,仿佛有股無形的阻力。
閔行見狀嘆氣:“恐是因為堂主失去靈力緣故?!?p> 不,林玦垂眸,將靈識袋放在桌子上,心下明白,這東西有靈,知道她不是顧林玦。
“這東西,還是由你保管吧?!?p> 閔行擔心她見物傷感,點頭同意:“好吧,等回到斬月堂,再交付堂主?!?p> 當晚林玦輾轉(zhuǎn)難眠,她現(xiàn)在算什么呢?占了顧林玦的身體,用了她的身份,擁有了她的屬下,可是這些關系網(wǎng)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顧林玦!那個靈識袋仿佛警鐘一樣提醒著她,想要成為顧林玦,你還差得遠呢!
說到底,她只不過是一個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最普通的混日子的小女生,胸無大志。
可是顧林玦不一樣,人家是天才少女,小小年紀就身居高位,想必平日里也是運籌帷幄、勇敢果斷——那種林玦只能仰著頭看的奮力上進的人。
怎么越想越自慚形穢呢!林玦翻個身,煩躁地將被子壓過頭頂,不行不行,自己哪有那么差,也是有優(yōu)點的!比如說,比如說...隨遇而安?不對,這算什么優(yōu)點,對了!她有兒子!兒子可是她的,只要好好教導,以后出人頭地,她這個媽也是勞苦功高啊。
憋地悶了,她一把將被子掀開,看著黑暗中的床帳瞪大眼睛順著剛才的思路繼續(xù)思考,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會不會喜歡修仙,資質(zhì)夠不夠格。想地煩了,林玦猛地坐起身,正想下床去倒杯水喝,突然僵住。
桌子旁坐著一個人,看不清臉,看身形是個男人,不,或許不一定是人,別忘了這特么是個修真世界。
大半夜就這么大剌剌的坐在人家閨房里,林玦寒毛都快豎起來了,努力控制著顫抖的聲音:“誰?”
黑衣人穩(wěn)如泰山,半響發(fā)出嘶啞難聽的男聲:“殘籍在哪兒?”
殘疾?殘疾人?小明?林玦疑問三連,警惕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你知道!”黑衣人看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微表情,只一瞬間的變化便明白林玦的袒護。
他聲調(diào)奇怪地提起,身形一動,瞬間移到林玦身前,戴著黑手套的手如鐵鉗一般擒住她的脖頸,“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