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深處,一人獨自靠在樹邊,急促的喘息著。
他面容蒼白,胸前沁出血跡,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
忽然,男人面容一寒,冷喝道:“誰在那里?出來!”
澹臺衍緩緩自樹后走了出來,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二十出頭的模樣,一張正人君子的臉,穿著卻并不整齊。
這人赫然就是“梅公子”!
澹臺衍心中駭然,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道:“你受傷了?”
梅公子憤恨地看著他,道:“你竟看的出來?”
澹臺衍卻搖了搖頭,道:“不是看的,而是猜的?!?p> 話未落地,梅公子就破口大罵,道:“放屁,老子的衣服都被鮮血浸透,你這雙眼睛是瞎的不成?還他媽的看不出來?”
“噗嗤!”
娜兒再也忍受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梅公子卻是臉色一變,看著澹臺衍,道:“這是你的同伴?”
不等澹臺衍開口,娜兒就自己跳了出來,道:“你就是梅公子?”
梅公子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我?”
娜兒笑盈盈道:“這江湖上,人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唯有一人例外,便是你梅公子!”
梅公子嘆了口氣,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好個聰明的姑娘?!?p> 他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澹臺衍,道:“你可要小心了,有這般漂亮的女伴跟在身邊,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好過?!?p> 娜兒面頰一紅,嗔道:“都已傷成這樣還滿嘴鬼話,當(dāng)真是個下流胚子!”
梅公子也不生氣,非但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起來,牽動傷口,頓時疼的滿頭大汗。
娜兒卻是“嘻嘻”一笑,輕聲罵了句:“活該!”
澹臺衍眉頭緊緊皺成一團(tuán),連忙上前,伸手點在他身前的幾處大穴之上。
直到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梅公子的一條手臂詭異的扭向一旁,竟似是沒了骨頭一樣。
澹臺衍驚道:“你這是?”
梅公子“嘿嘿”一笑,道:“斷了,若是三日之內(nèi)接續(xù),或許還能保住。”
澹臺衍連忙將他背了起來,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似是碰到了傷處,梅公子身子輕輕抽搐,他咬牙忍耐,道:“停下,回頭!”
澹臺衍道:“白中寺就在前面,寺中的空寂大師乃是得道高僧,斷不會因為你的秉性就見死不救!”
梅公子喘著粗氣,道:“空寂大師宅心仁厚,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他或許能保住我的性命,卻注定保不住這條手臂?!?p> 澹臺衍道:“為何?”
梅公子恨恨道:“我這手臂乃是被藥王堂的獨門功夫所斷,也唯有藥王堂的人才能接上?!?p> 澹臺衍目光閃爍,道:“藥王堂早已倒灶多年,門徒四散,你怎會招惹上他們?”
“并非是我招惹他們,而是他們招惹上你?!?p> 澹臺衍道:“什么意思?”
梅公子嘆了口氣,道:“給你們看看這個?!?p> 梅公子掙扎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遞給了娜兒。
這冊子不過巴掌大小,四邊已有些許泛黃,顯然年頭已是不短。
娜兒接過冊子,輕聲讀了出來。
“堂主尊鑒:
我等奉命前往漢中清水河,徹查疫病之源,現(xiàn)已初步得出結(jié)論。
據(jù)史書記載,三百里清水河清澈無垢,水勢兇險湍急,乃當(dāng)世一等絕地!
然,月許之前,此地天降異象,天狗吞月,一點寒光劃破夜空,撞入這河水之中。而后河水顏色生變,呈淡金色,遠(yuǎn)遠(yuǎn)望去,似有金沙沉與河底,引來數(shù)萬淘金者,疫病就此蔓延!
如今,清水河面已被各方勢力封鎖,各地瘋傳的‘毒河’并非謬誤,確有其事也。
另,河面雖已封鎖,各地卻仍有疫病爆發(fā),實不合常理,故屬下愚見,其幕后定有另人也!”
娜兒將冊子遞給澹臺衍,輕聲說道:“這般說來,疫病爆發(fā)的源頭,并非是咸陽,而是漢中?”
沒人回答娜兒,因為他們也并不清楚。
忽然,澹臺衍問道:“你是在何處得的此物?”
梅公子嘆息一聲,道:“寺后那片樹林?!?p> 澹臺衍道:“白中寺?”
梅公子笑道:“不錯?!?p> 澹臺衍轉(zhuǎn)過頭,瞪了他半晌,道:“莫非......”
未等他將話說完,梅公子就點頭道:“不錯,正是你被追殺的那夜,也正是那個晚上,我在將你擊下樹木的那人身上得到的此物?!?p> 梅公子盯著自己的斷臂,不停地咳嗽著,道:“而我這條手臂,也正是被他廢的?!?p> 澹臺衍目光閃爍,道:“藥王堂的人為何要與我為敵?他們到底在隱瞞什么?”
梅公子眼睛一瞪,張口咳出一口鮮血,道:“這口血壓在胸口,可是把我難受壞了,此時咳了出來,當(dāng)真是暢快異常!”
澹臺衍嘆了口氣,道:“方才你讓我回頭,想必是已知何人能保住你的手臂?”
梅公子笑道:“你總算是聰明了一回?!?p> 澹臺衍眼睛盯著他,道:“快說,若是晚了,你這條手臂廢了,可怪不得我!”
梅公子道:“莫急,莫急,此人距離這里極近,耽誤不了多少時間?!?p> 娜兒看著梅公子,就好像是見了鬼似的,道:“你說的那人,不會是位姓寒的棺材鋪老板吧?”
梅公子愕然,道:“寒老板乃是當(dāng)年藥王堂的掌柜,這雖然不是什么秘密,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夠知曉。
你是如何知曉的此人?”
娜兒看了澹臺衍一眼,沒有說話。
梅公子誤以為是她是從澹臺衍口中聽說的此人,便不再追問,只是和澹臺衍輕聲聊著什么。
娜兒卻是滿心疑惑,楊瘋子讓他們?nèi)ず习?,這梅公子恰好也要他們?nèi)ず习濉?p> 究竟是巧合?還是早有預(yù)謀?
不知為何,從見過蒲一那刻起,娜兒就有一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或許,谷家并未非安得什么好心?
為什么每個人都不將話說完,點到即止,推給他人?
他們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一切,或許唯有見了寒掌柜后,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