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光感覺自己忽然變得很輕,輕到隨時都能飄到空中一樣。
他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有些模糊,他清楚這是受了重傷,即將昏迷前的表現(xiàn)。
但他卻不能昏迷,因為蒲一還沒死。
他眼睛盯著蒲一,看著距離他咽喉不過幾寸的劍鞘,語氣帶著一抹遺憾的味道,道:“你真的很強?!?p> 蒲一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在劍鞘上淬了毒,或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慕容流光抽動了下嘴角,道:“我以為自己不需要使用那種手段?!?p> 蒲一道:“對付常人自然不用?!?p> 慕容流光道:“你已經(jīng)不是常人?”
蒲一道:“不錯?!?p> 慕容流光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看著慕容流光的表情,蒲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是了。
慕容流光在年輕一輩中雖然強悍,但卻遠遠沒到可以殺死自己的地步。
若是對方真想置自己于死地,就絕不可能沒有后手。
否則,他們定將遭受谷家的瘋狂報復。
這絕不是他們現(xiàn)在能承受的。
就在此時,蒲一忽然感到一股勁氣自身后傳來。
他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聲,就要向一旁躲閃。
他用力的挪了挪腿,卻如何也移不開一步。
蒲一抬頭看去,就看到慕容流光那充滿寒意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他死死地抓著蒲一的手臂,將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蒲一想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卻忽然全身一震,再也用不出半分力氣。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穿過自己身體的半截刀尖,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艱難的轉過身子,看到了一張死死沉沉、全無表情的黑臉。
這張臉看上去并不難看,但那雙眼睛卻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蒲一只瞧了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閃雷刀”雷狄。
蒲一的身子已經(jīng)有些抽搐,他喘息著道:“你居然還敢回來?”
雷狄恨恨道:“若不回來,如何殺你?”
蒲一慘笑一聲,他看向慕容流光,道:“他便是你們的后手?”
慕容流光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p> 蒲一喘息的越來越劇烈,嘴邊已經(jīng)隱隱沁出血跡。
他將嘴閉的緊緊的,拼命不讓嘴里的血流出來。
忽然,他眼神一冷,猛地張嘴向前一吐。
鮮血頓時如利箭一般,向著慕容流光射去。
他胸口被雷狄刺穿,傷及肺腑,斷然是活不了了。
既然如此,若是能在臨死之前帶走一名年輕俊杰,這買賣做的也不算吃虧。
但他卻并未如愿。
蒲一雖已身受重傷,但這最后一擊卻仍是快若閃電。
可不知道慕容流光哪里來的力氣,竟然凌空翻身,在空中躲了過去,人也落到了數(shù)米之外,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儼然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
慕容流光似乎是笑了笑,道:“好險?!?p> 他掙扎著爬起來,走到蒲一身前,手臂一揮,斗大的腦袋就掉在了地上。
蒲一本就活不成了,他卻執(zhí)意要補上著一劍。
因為他心中清楚,蒲一寧可死在他的劍下,也不愿死在雷狄的刀下。
雷狄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盯著慕容流光,道:“你受的傷很重?!?p> 慕容流光擺了擺手,道:“還死不了?!?p> 雷狄默然半晌,一字字道:“若是我出手呢?”
慕容流光眼神一寒,盯著他看了許久、許久,嘆息一聲,道:“船已經(jīng)走了?!?p> 雷狄道:“不錯?!?p> 慕容流光道:“這不會是他的意思?!?p> 雷狄道:“不錯?!?p> 慕容流光搖了搖頭,道:“若是如此,你此時出手,尚有三成機會?!?p> 雷狄目光閃爍,道:“三成,實在不算多高的機會?!?p> 慕容流光道:“雖然不多,卻也是你唯一的機會?!?p> 看著他的眼睛,說話的語氣,莫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想要殺他?
不可能,在今日之前,自己絕沒露出絲毫端倪,他絕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
雷狄暗中嘆了口氣,竟猜不出他心中是何想法。
“莫非——他還藏有其他后手?”
雷狄不敢相信。
慕容流光瞧了雷狄一眼,輕輕道:“你若不出手,我便走了?!?p> 雷狄苦笑一聲,道:“且慢,還有一事沒完?!?p> 慕容流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道:“你是說他?”
雷狄道:“不錯?!?p> 慕容流光嘆道:“江湖中能用這般快劍的,不超過一掌之數(shù),縱然我等想存心隱瞞,也是枉然。
既然如此,就讓他隨風去吧。”
秋天的微風,提前帶來了一絲初冬的寒意。
此時臨近黃昏。
天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霞,夕陽透過窗戶,灑在澹臺衍臉上。
夕陽雖然溫暖,卻并不刺眼。
澹臺衍睜開眼睛,感受著微風帶來的濕度,心中卻寒到了極點。
他已經(jīng)醒了幾個時辰,卻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房間不大,但卻整潔。
窗邊擺著幾盆蘭花,桌子上放著一面銅鏡,幾副首飾——竟似是一位女子的房間。
他的心中十分恐懼,因為他猜不到大丫頭口中的少爺究竟是誰?她們又對自己有何居心。
而最令他擔心的,卻是娜兒。
雖然他與她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對她十分信任。
她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險?
終于,大丫頭出現(xiàn)了。
她推開房門,獨自走了進來。
她雖然在笑,但澹臺衍卻感受到了她的憤恨。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已抓住了我們,為何還會表現(xiàn)得如此憤恨?
大丫頭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擔心,我們沒有惡意?!?p> 澹臺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大丫頭低著頭,坐在他對面,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道:“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
放心,你并無大礙。之所以不能動,是因為我家公子給你下了藥,用來醫(yī)治你這幾年攢下暗傷,逼出體內堆積的毒素。
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復如常?!?p> 澹臺衍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丫頭卻繼續(xù)道:“至于冉家小姐——你不需擔心,少爺是絕不會為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