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很怕我
“你很怕我?”邱時南低頭看她。
阿蕎搖頭,“不怕?!?p> 怕!她已經(jīng)怕死了!
“你剛才說什么?”邱時南忽然溫聲問。
阿蕎以為他沒聽清,便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跟阿南是清白的?”邱時南問。
阿蕎毫不猶豫點(diǎn)頭,那必須啊,她跟阿南真的是清清白白,連照片都沒有見過的那種清白!
邱時南露出一絲冷笑,當(dāng)初他看上阿蕎,除了那顆眉間的小紅痣外,還因為她給他的感覺是十分積極向上的姑娘,接觸之后,他跟她有聊不完的話題。
他見多識廣,阿蕎剛好很喜歡聽他講世界各地的趣聞,寂寞的邱時南以為終于找到一個不是奔著他的錢、又聊得來的、真實的女孩子,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動過的心,終于跳了;可笑的是,阿蕎就是安蕎,一直潛伏在他的身邊!
甚至同住一個屋檐下。
邱時南問自己,這就是自己喜歡的真實的女孩兒嗎?
大錯特錯。
阿蕎感覺到邱時南渾身散發(fā)的冷意,她被男人抵在桌子上,驚慌地抵住胸膛,“邱老板……”
“你為了一份合同,深夜來赴約,就不怕我對你做出什么事嗎?”邱時南抬手握住她又細(xì)又長的脖子,他平時最喜歡看安蕎的脖子,細(xì)長奶白,像只高雅的天鵝,可現(xiàn)在看起來,怎么那么臟呢?
阿蕎脖子上的血管在他手掌里跳動,她懼怕道:“成年人就要負(fù)起成年人的責(zé)任,這份合同因我而起,又因為我終止,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由我來解決誤會?!?p> “誤會?你覺得我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情來?”他的拇指摩挲她細(xì)嫩的皮膚,已經(jīng)磨出了紅印子。
阿蕎垂眸,“只要能讓邱老板改變心思,做什么事都可以。”
話落,空氣凝固了下。
邱時南眸一瞇,此時真恨不得掐死她!
“你覺得我應(yīng)該在這波光了你,然后像其他人那樣對你?”他這話像咬出來的一樣,他忽的放手撤身。
突然失去支撐點(diǎn),阿蕎摔在地上,滿眼震驚地抬頭,男人高大的身軀化作黑影罩在她身上。
“立刻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邱時南抄兜而立,目光冰冷得像把刀子。
貝塔對阿蕎說,這一出都是邱時南自導(dǎo)自演,為的就是得到她,可為什么事情的發(fā)展并不一樣?
面對她的投懷送抱,邱時南渾身都是拒絕與厭惡。
阿蕎坐在地上,委屈、屈辱、不堪地砸在她麻木的自尊心上。
此時,在邱時南面前,她不知自己到底是阿蕎,還是安蕎,總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當(dāng)她狼狽地走出這場舞會,夏天的臉變得比六歲娃娃還快,頃刻間雷電交加。
阿蕎身穿昂貴的禮服,卻不如路邊的乞丐,身邊不再有周到的阮松接送,只有她一個人。
阿蕎打不到車,打電話叫貝塔來接,貝塔聽她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語氣一沉,說:“你這個笨蛋,公司要?dú)г谀闶掷锪耍∧氵€欠老板十五萬,如果還不上,就等著收律師函吧!嘟嘟嘟……”
耳邊傳來一串忙音,阿蕎心如死灰,舞會正門傳來一陣歡聲笑語,一輛輛豪車整齊駛來,還有撐著黑傘上臺階接送貴人們的保鏢。
在前不久,這些她也曾經(jīng)擁有,邱時南讓她以為自己也能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可今晚,泡沫被刺破了,她本就是一只丑小鴨,現(xiàn)在終于被打回原形。
阿蕎認(rèn)命地跑進(jìn)雨里,邊跑,邊咬緊牙關(guān)。
沒事的安蕎,這些都只是命運(yùn)無盡悲痛的一角,如果連這點(diǎn)困難都能讓你屈服,那以后該怎么辦?
此時,一輛車子慢慢駛過來。
“停?!弊诤竺娴呐吮犻_淡色的眼睛,“那是誰?”
司機(jī)看了一眼安蕎,“哦,又是一個傍大款失敗的拜金女咯,在宴會上很常見的。”
陳星星蹙起眉,“下去看看她要去哪,順便送一程?!?p> 司機(jī)知道,這位可是娛樂圈的大明星,有錢,雖然冷漠麻煩了點(diǎn),但有錢人都這個德行。既然她發(fā)話了,就下去看看吧。
于是,司機(jī)不耐地?fù)沃鴤?,鄙夷地看著雨中的女子,說:“老板要送你一程!”
大雨夾著大風(fēng),安蕎嬌小的身軀像棵營養(yǎng)不良的小樹,東倒西歪。
她聽見有好心人要送自己,立刻感激地點(diǎn)頭,跟在司機(jī)后面小跑著上車。
她的禮服布料多,此刻浸滿水,像身上綁了個鐵塊,她跌進(jìn)寬敞的車?yán)?,一邊往外把裙子的水?dāng)D掉,一邊連聲感激道:“謝謝謝謝……”
可當(dāng)安蕎轉(zhuǎn)頭,看到陳星星靜靜的眼神后,收住聲,閉住嘴巴關(guān)上車門。
陳星星看著她,覺得這妝花的女人既可憐又眼熟,但她想不起來是誰了。
陳星星問她:“住哪兒?”
安蕎說了自己的出租房地址,貝殼小區(qū)是黎城白領(lǐng)租住的“貧民區(qū)”,司機(jī)聽了,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
陳星星對旁人不太愛搭理,她看了幾眼安蕎,便收回視線,閉上眼靜靜閉目養(yǎng)神。
安蕎抱住自己的胳膊,剛才淋了陣雨,此刻凍得發(fā)抖。
陳星星被身邊女人發(fā)抖的聲音吵到,她蹙眉把搭肩遞過去,也不開口說話。
安蕎垂眼看著這份好意,她眼睫輕輕抖動,最后吸了吸鼻涕,拿過來捂住自己,一瞬間,陳星星搭肩上的暖意包裹住自己,安蕎鼻頭忽然就酸了,眼淚跟頭發(fā)上的雨水一齊滴答滴答往衣服上砸,綻出無數(shù)朵淚花。
陳星星閉上眼,輕輕嘆出口似有似無的氣。
到了目的地,安蕎把搭肩還給她,陳星星看著她搖搖頭。
安蕎以為她嫌棄搭肩濕了,便收回來,跟她小聲匆匆又說了聲謝謝,轉(zhuǎn)身就跳下車,鉆進(jìn)黑暗狹窄的小區(qū)。
陳星星聽見她的聲音一怔。
安蕎跑進(jìn)自己的小出租屋,關(guān)上門。
她從胸依里掏出濕噠噠的手機(jī),希望沒有壞。
此刻,屏幕忽然亮起,是安冬尼的號碼。
安蕎愣了很久,才慢慢接起來。
“安蕎,外面雨下大了,這兩天晚上你別再給我送飯了。”安冬尼穿著病號服,單薄的身軀盯著外面的雨幕,“我感覺自己病快好了,我能出院嗎?”
安蕎問:“出院?”
她一出聲,是濃重的鼻音,一聽就是哭過了,她捂住嘴巴,怕安冬尼追問。
可安冬尼像沒聽見一樣,他笑著看外面的狂風(fēng)暴雨,“對,出院,安蕎,我要出院,等我……”
等我出院!
安蕎狠狠咬住嘴唇,眼淚無聲滑落,一片淚花中,她眼神越來越堅毅,“你安心治病,錢的事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