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落在最后,跟著稀稀疏疏的隊(duì)伍,沿著蜿蜒的小徑進(jìn)了深山。
整座山林既陰森又靜美,夜色朦朧昏暗,只有小徑兩旁矮小的燈盞亮著,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如星星之火,照亮腳下的路。
一層接著一層的青石板小臺階上,言心走在前面,宗影跟在后面,前面同行的人很快隱沒在陡峭的山脊線之下,狹窄的小路上,只能看到兩人一深一淺的足跡。
地面長了一層苔蘚,有些濕滑,言心一腳踩上去,沒站穩(wěn),鞋子打滑,身子本能地向后傾。
“小心!”
身后一只大手牢牢將她托住,男人的嗓音回蕩在山間,如清泉滑過松石,溫?zé)岫宄骸?p> “謝謝啊?!?p> 言心回頭微笑了一下,撥開他的手,不甘示弱,邁著大步繼續(xù)向前。
這里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清新,但越往里走,愈發(fā)感到寒冷。
一陣涼風(fēng)嗖嗖吹過,她打了個寒戰(zhàn)。
“冷嗎?”宗影問。
“還好?!?p> 嘴上這么說,手卻不由自主地裹緊了外套,是一層薄薄的防曬衣。
宗影停下腳步,從肩上取下背包,映著微弱的光線拉開拉鏈,從里面翻出一件沖鋒衣外套。
“給?!彼斐鍪帧?p> 言心連忙擺手:“不用,我不冷?!?p> 見狀,宗影兩步跨上臺階,站到她面前,抽下她肩上的背包,將寬大的沖鋒衣往空中一拋,穿過她的發(fā)絲,直接覆上她的肩膀。
一瞬間,衣袖揚(yáng)起的風(fēng)很涼,而他的外套卻透著絲絲熱意,言心抬眼看他時,宗影正垂著眸替她整理衣襟。
“趕緊穿上,替我減輕點(diǎn)重量。”
雖是命令的口吻,卻讓她一下子失去了反駁的意念,她老老實(shí)實(shí)的,配合他將兩只手分別鉆進(jìn)袖筒里。
“哦?!?p> 她應(yīng)了一聲,趕緊穿好,從他臂上取回自己的背包。
手背上忽然一陣濕涼,言心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豆大的雨點(diǎn)已經(jīng)一個接一個地,落在了她的衣服、臉頰、發(fā)梢上。
“下雨了?!毖孕囊贿呌檬终谧☆^頂,一邊說。
宗影插著腰望一眼天際:“嗯,這個季節(jié)山里多夜雨?!?p> “怎么辦?”
言心四處張望著:“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吧?!?p> 宗影目光下移,順著眼前延伸的青石臺階一直看上去,用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
“那兒有座亭子,咱們先上去再說?!?p> “好?!?p> 言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開背包拉鏈,從里面掏出一把黑色的雨傘,用手撐開。
這把傘很小,只夠站下一個人,宗影看了一眼,對她道:“你打吧,我跑兩步?!?p> 說完,他雙手舉過頭頂,舉步就要登上臺階,言心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住他:“等一下?!?p> 他回過頭來,二人隔著雨簾對視,眼看雨勢越來越大,密密匝匝地打在他衣服上,半個袖子馬上就要濕透。
言心上前,將傘高舉過他頭頂,淺笑道:“你忘了,這傘是你準(zhǔn)備的,我哪有一個人獨(dú)吞的道理。”
宗影緩緩笑了,從她手里接過傘柄,順勢將她的肩一摟:“走?!?p> 二人一路小跑進(jìn)了涼亭,里面已經(jīng)坐了幾個避雨的游客,言心環(huán)視一圈,還好沒有自己人,這才微松口氣。
宗影走到最里面的一根亭柱旁,拿出面巾紙擦了擦白色的石椅,向她招招手:“過來坐?!?p> 說著,他已經(jīng)率先坐下,寬闊的身軀映著雕花彩繪的亭柱,渾然一座精美的雕塑。
言心吸了口氣,收起傘,坐在他身旁,長石板凳很窄,沒有多余的位置,二人的肩膀自然靠在一起。
她解開馬尾上的皮圈,長發(fā)散落在肩上,她伸手抖了抖,落下一層密密的水珠。
見狀,宗影從懷里摸出一張巴寶瑞絲巾,抓過她耳后的碎發(fā),開始輕輕擦拭。
“別感冒了?!彼y得溫言。
伊人的發(fā)絲細(xì)軟,他用指腹摩挲著,言心一顆心跳得厲害。
“我自己來?!?p> 她奪過他手中的絲巾,屁股刻意往外頭挪了挪,擦了擦額上、臉上的水漬。
此時,雨水順著亭角滴滴答答往下流,潺潺的雨聲匯入耳中,不覺吵鬧,反而比在市區(qū)更讓人心神寧靜。
宗影側(cè)眼打量著,映著昏暗的光線,隱約可見她一張光滑潔凈的素臉,不由好笑:
“這一路上,你躲著我干什么?”
言心猶在擦頭發(fā),聽了這話,動作一頓,面色如常:“沒有啊,你想多了?!?p>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補(bǔ)充了句:“宗總,我們是上下級關(guān)系,應(yīng)該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
言心沒看他,宗影的眼睛卻直勾勾落在她臉上。
良久,他低喃道:“你知道你怕什么,我和他不一樣?!?
桑榆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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