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一直沒說話,只是仔細(xì)看著孔,左看看又右看看。
“今華,我給你的戒指呢?”河洛猛然回頭,扯住我一頓晃,我被晃得前后搖擺了一下,半天暈暈乎乎的才回過神。
“戒指?”啊咧,我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沒有摸到,在我和河洛大眼瞪小眼的功夫里,鳳之一把抓過我的手。
“這不在這嗎?”
手上不大的指環(huán)將將套住我的食指,我撇嘴,突感無語,這叫什么?騎驢找驢?
我尷尬的甩開鳳之,自己脫下戒指交給河洛,中途我一直垂著頭,也不去看他。
他肯定又在心里說我笨,當(dāng)然,他這種人,臉上都會寫滿你真蠢。
我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河洛身上,就看她拿著指環(huán)一掰,指環(huán)就變成了一根長棍。
我是說河洛怎么會想到給我這么一個玩意,原來是大有用處。
河洛將棍子拿著,伸到那個圓孔中去,圓孔不深,棍子只進(jìn)去了一點。
河洛拿著一轉(zhuǎn),咔嚓一聲,圓洞上面的土墻就破了一個四方的門。
????我們?nèi)嗣婷嫦嘤U,從彼此的眼里就看得出來我們想的一樣。
就這?就這么打開了?這么簡單嗎?
門四方大小,鳳之拿手大致比了一下,就剛好夠一個人鉆出去。
“我先鉆出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危險,我們就在想其他辦法。”鳳之將自己的袖子挽起來,我和河洛都很自覺的讓了位置。
這一下我到發(fā)現(xiàn)鳳之這人居然很瘦,腰帶把他的腰勾勒的仿佛我一雙手能握下,寬肩窄背異常和諧。
他趴下來,額頭上的一丟劉??赡軗踝×怂囊暰€,他甩了甩頭,就朝門外鉆了出去。
鉆到一半,他停了下來。
我和河洛屏息,以為是他出了什么問題。
“怎么了嗎?”河洛小聲詢問。
一半身體在外的鳳之輕輕咳嗽一聲,“這事有點難說,你自己出來看吧,反正情況不太好。”
啥?看著鳳之緩慢爬出去的身體,我和河洛又對視一眼。
這次,河洛選擇先出去。
“我現(xiàn)在法力恢復(fù)了,好歹能自保,看鳳之這樣子,外面可能有什么情況。”河洛抓著我的肩膀,“要是實在太危急,你就先在這里等我們。”
“嗯,對了,出去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華年,你在麟書閣……好像呆不下去了。”
我越說到后面聲音就變得越低,河洛能到現(xiàn)在這地步,都是因為我。
她……要是那個婦人說的是真的,河洛不是河家人,想必他們更容不下她。
河洛微微一笑,“這里是我的家呀?!?p> 她語氣淡淡卻溫柔,臉上的光好像都在這一刻柔軟下來,她笑的露出兩顆小虎牙,我看著她的臉,只傻傻的點點頭。
她蹲下去,朝著洞口緩慢的爬行。
她怕臟,拿袖子墊了手。
結(jié)果,河洛也愣了一下,她原本緩慢的身形停在原地,就卡在洞口中間。
“怎么了?”我問的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
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這個樣子。
河洛卻是沒有回答我,只咳嗽了兩聲。
“出來吧。”河洛爬出去時,對我說了這么一句。
我有點奇怪,心里也慌,但河洛都敢讓我出去了,外面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我給自己做了點心理準(zhǔn)備,也蹲下去,往外鉆。
門不深,前面還有光,我鉆到一半時,腦袋就從門那探了出去。
我晃了晃頭,就看見遠(yuǎn)處有不少的人。
那個長老陰沉著臉色,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他發(fā)白的胡須。
我嚇得往后縮,腰卻被門卡住了。
難怪他兩都愣了一下,這陣勢,簡直就是逃跑被抓現(xiàn)場。
我退不了,沒辦法再鉆回去,只能又慢吞吞的爬了出來。
爬出來后,我就又自覺的站到了河洛旁邊。
我們?nèi)齻€像犯錯的孩子,整整齊齊的靠著墻站立。
長老背后還有閣主和那日的婦人,外加一些穿著花花綠綠衣袍的侍從,我卻沒有看見面熟的那幾個青衣男,倒是換了一批青袍。
“叔祖……爹,二娘?!焙勇逡灰缓斑^人去,我在她后面,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手指攥著衣服,纖長的手指都發(fā)了點紅色。
“倒是膽子不小?!遍L老摸著胡須,渾濁的眼直盯向我,“看著是個凡人,卻不想是只小鳳凰?!?p> 什么小鳳凰?我立在河洛背后,想了半天悶悶的朝他說道:“我不是鳳凰,我是桃花妖?!?p> “原來是只妖孽?!遍L老語氣凌厲起來,河洛卻連忙把我一扯,小聲道:“你胡說什么?”
“我才沒有胡說!”我委屈,我本來就是只桃花妖,莫名其妙法力盡失變成凡人,可愁悶死我了。
長老不再說話,伸手便是威壓,將我們?nèi)藟旱拇贿^氣。
我胸腔被壓的生疼,氣血上涌,噗的一聲,我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叔祖,不要,父親,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呀?!焙勇逡痪湟淮?,鮮血也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流。
可那閣主紋絲不動,只板著一張臉,半晌他道:“你既執(zhí)意要與這些妖孽為伍,為父也管不了你?!?p> 他說話,聲音微顫。
“你哪里是他父親?這河洛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我河家人天生火脈,他連你的血脈都沒繼承,光有一身靈力,你不是真以為他是你女兒吧!?”河祿的母親用尖酸刻薄的語氣,一氣呵成的將這句話說完,初見她時便看她不大好惹,如今更像一個潑婦。
“你看看她,她現(xiàn)在還向著外人,死的那個人可是她表哥!她不把兇手交出來,還護(hù)著兇手,我看,他們就是一伙的,保不準(zhǔn)就是你這個女兒做得好事,不過是怕我兒子越級威脅到她少閣主的位置!這才伙同人把我兒子殺了?!?p> “是你們家河祿先把我和鳳之抓了的,我殺了他是他罪有應(yīng)得,再說,他又沒死?!蔽液鸬?,戲本里都說了,對付壞人不能手軟,我殺他也不是有意,倒是麟書閣這些人把我步步緊逼。
這婦人還顛倒黑白,本是她兒子做錯事,到還被他說成了受害者。
我胸腔里的血液倒流,眼睛漲的難受,雙腿毅像生了跟般邁不動。
我很生氣,尤其是看到河洛二娘那般丑陋的嘴臉,像極了小人得志。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自己是腌臜之人,就把別人也想的同她一般。
我可是還記著她同她兒子密謀的那些丑事!
“我兒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很好,我看著這婦人,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難怪看不出什么修為,原來非我族類,跑到麟書閣來撒野,說吧,安的什么心思?!遍L老橫了一眼婦人,示意她閉嘴。
“我說了,是河祿欺人太甚!”
“不說實話?是要為夫動手了?”
這人和聽不懂話一樣,我無語,看著他揮手就是一堆火箭朝我們?nèi)松鋪怼?p> “小心!”鳳之將河洛一扯,護(hù)到身后。
我看著原本在我前面的河洛到了旁邊,我就這樣被暴露在火光之下。
這個鳳之……他在做什么???
“今華!”河洛撕心裂肺的喊叫在我身后響起。
我眼中卻只有漫天火光。
它們的速度在我眼前像是蝸牛移動般緩慢,我伸手,抓住其中一支箭。
那箭上的火被我握在手里,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都……停下來啊。
我在心中吶喊,手里的火苗歡舞雀躍,這些箭……居然真的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這是?。?!我看見眾人雙目瞪圓,也看見那火光之中,一個人影緩慢出現(xiàn)。
她依舊帶著兜帽,露出嬌艷欲滴的唇。
她伸手,在我耳邊輕點。
然后,她就進(jìn)入到了我的身體里面。
我渾身散發(fā)出柔和的光亮,從我腳底開始生長出一枝嫩綠的樹苗。
在瞬息之間長大,茂盛。
最后化作一顆桃樹。
“果然是妖孽!”長老眼睛像見到了獵物一樣放光,“給我拿下她?!?p> 一聲令下,眾人彎弓,箭雨再來。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我閉眼,默念。
停下來,都……停下來。
再度睜眼,漫天箭雨就停在半空之中,我眼睛直視長老,他現(xiàn)在興奮的兩頰泛紅,眼里是對我的渴望。
我知道人間中有修仙者,用妖丹練藥。
他這個表情,我便知他在想什么。
我剛剛閉眼之時,驀然想起華年和我說的話。
人妖不算和平。
妖害人,人吃妖。
難怪這長老知道我是妖時,那么激動。
我現(xiàn)在越強(qiáng)大,他就越開心。
“古書有云,人心不足,蛇吞象?!?p> 我說,我現(xiàn)在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我伸手握拳,暗自祈禱。
這些箭雨,要是都能射向他們就好了。
箭雨依舊停在半空之中,我再接再厲。
要是,都能射向他們就好了。
射向他們。
射向他們??!
火光沖天而起,箭雨通通調(diào)轉(zhuǎn)方向,眾人驚慌失措。
長老……他果然更加興奮了。
他在拿身后麟書閣的人作為賭注。
賭我的能力。
我不知自己潛力如何,但現(xiàn)在這個時候,保守起見。
我打算帶著河洛跑。
至于鳳之……
我真想把他丟下不管。
“哈哈哈哈哈!”長老開始狂笑,他看著我的眼里放著金光。
無邊綠火從我們?nèi)说纳磉呠S起,這火冒著綠光,如鬼魅。
我在其中,身體發(fā)燙。
啪——河洛伸手抽出鞭子,急切的想要把纏到我們身上的綠火抽滅。
“父親……”河洛依然寄存希望在那閣主身上,她求饒的語氣讓人動容。
她還是希望她的父親在這個時候能夠幫她。
我透過人群,看見河洛父親側(cè)在那里,臉色在燈光之下,他板著臉,一句話不說。
這個……這個懦弱的男人,我想,當(dāng)初河洛母親帶著她一步一步磕頭到麟書閣時,他怕不是也因畏懼那位婦人,像這般沉默不語。
不過。
“夠了!我才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壓抑了多年的情緒迸發(fā)。
河洛甩著鞭子,聽到她父親的這句話,原本黯淡下去的眼都明亮起來。
“父親……”她欲掉眼淚,我卻只看得見長老那嘴角嘲諷的笑。
“你算個什么東西?”
閣主可能被這句話氣到了,他大口喘氣,胸腔涌動,瘦弱的臉被氣的顴骨都縮了縮。
“我才是麟書閣閣主!”他喊道,這話氣勢不足,顯然是慫了,他吼完那句后可能心里也明白了什么,卻還是梗著脖子,想要與長老對立。
我是沒有心思看他們內(nèi)斗的,河洛和鳳之兩人都在合力掃除綠火。
但那綠火就像不死的妖物,掃了又生。
那生長的桃花樹在綠火掩映下都變得像鬼物一般。
他們又爭吵了什么。
長老一掌扇在了閣主臉上,閣主被打的臉一歪,垂頭倒在一側(cè)。
“你這個閣主位子怎么來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別覺得自己坐穩(wěn)了?!遍L老話語陰測測,他上前擰住閣主的腦袋,朝著他接著說道,“你養(yǎng)了個好女兒,居然敢伙同妖物叛變,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收了這三人!至于你,因著女兒蒙羞,自愿讓出麟書閣閣主之位,你可明白?”
“明……明白了。”
這話說的半死不活,我閉眼,想要嘲弄他,卻看在河洛的面子上不再說什么。
看來,無論在哪里,實力都是唯一標(biāo)準(zhǔn)。
他身為閣主打不過一個長老,只能被摁在腳下。
多可笑。
那個河洛母親遇到的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終只是黃粱一夢。
“!父親?!焙勇逶俣群傲艘淮伍w主,綠火把她的劉海燒了一點去,甚至她本白皙的臉也被燒的黑了點。
鳳之把她拽到身后護(hù)著,他兩都有法力,剛剛是河洛不停揮鞭才讓綠火不靠近我。
現(xiàn)在沒了河洛,那綠火也發(fā)現(xiàn)我是三人中最為薄弱的存在,瘋了般的向我襲來。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閣主沉靜下來,對著我們?nèi)齻€人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被打的低了頭,原本身為閣主的驕傲在今天被人碾碎。
“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這一句爆發(fā)震的我耳朵發(fā)聾。
“為什么……你別聽他們胡說,我不是你的女兒是誰的?!焙勇逖鄯簻I光,她搖頭試圖否認(rèn),想要說服她的父親。
“你身上沒有河家的血脈,我也根本就……生不了孩子?!?p> 這句如同雷擊,將河洛震在原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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