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看著兇神惡煞又帶著點(diǎn)嬌憨。隨著華年結(jié)印的手停止,那怪物居然睜開了眼。
“找到了?!比A年說完,脖頸處的銀白色光線又消失不見,一切恢復(fù)如常。
看我一直盯著他的脖子,華年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領(lǐng)口,喉結(jié)滾動下他道了句:“那是我的本體。”
本體???
我錯愕,華年在我心里是個能掐會算的道人,怎的本體像個邪物。
我太過震驚,細(xì)細(xì)看他的眉眼確是天人之資,渾身正氣一點(diǎn)也不像妖怪。
“我是魔物。”華年添了這樣一句話,我再次震驚起來。他有種攤開了的感覺,整個人松弛下來。我下意識的抬了抬下巴,心里的訝異大過其他。
這是個怎么回事呢?華年說他是個魔物,是在和我開玩笑還是真的,鳳之那天臉都變成了其他人,他會不會也是魔?
那河洛呢,河洛的身世肯定非同一般,不然華年早就說了,還至于支支吾吾的讓我去問本人。
“你怎么想到和我說這個?”
我尋思了很久,有點(diǎn)摸不準(zhǔn)他是什么意思,和我講這個是為了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他是魔物,然后呢?
“既然你都和我說了個秘密,我自然也要告訴你一個?!比A年聳肩,“你肯定不會因?yàn)槲沂悄Ь秃ε?,對嗎?!?p> 那還真是,華年在我心里雖然有點(diǎn)輕浮但總歸是個好人。不過,他說我告訴他了一個秘密,什么秘密。
“?什么,”我不太懂,“我和你說什么了?”
許是覺得走路太慢了,華年從袖子里又拍出了兩道符紙。
我以為這符是和之前一樣,會讓我飛起來,沒想到那符紙落地就變成了一個漩渦,黑壓壓的。我有點(diǎn)悚,使勁拉著華年的手不松開。
“你說你可能是凰女轉(zhuǎn)生,這也算一個。”華年反手握住,“我們都不告訴別人,好不好。”
他的笑帶著蠱惑,語氣循循善誘,手尖的溫度也逐漸滾燙起來
“…好?!蔽疫@人向來聽話,當(dāng)初天帝和西王母都不讓我離開南山,我自是一步不離。
雖然我還是不怎么理解,那句話,怎能算一個秘密呢?
但不等我想明白,華年就已經(jīng)牽著我的手走入了漩渦。這讓我有點(diǎn)怕,又有點(diǎn)期待。
早就聽聞人世間有傳送的陣法,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呢。
“我沒想到聽到我是魔物后,你反應(yīng)居然如此平淡?!彼蝗粵_我說道。
“那我先開始也以為你會嘲諷我,說我不自量力,妄想成為凰女轉(zhuǎn)生?!?p> 說完,我倆相視一笑。在一陣短暫的眩暈后,我和他落到了一處平坦的地方。
眼前的臺階一黑一白,錯落有致。前方,樹藤拔地而起,彎彎繞繞的寫著麟書閣三字。
我下意識的嘆了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沒過幾天,我又回到了這里。
說實(shí)話,華年說他是魔物的時候我沒什么想法。畢竟在我的認(rèn)為里,人魔妖神,都是一樣的。
自我小時,西王母便教導(dǎo)與我,眾生平等。魔物如何,人如何,妖又如何。
只是……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進(jìn)去呢?我可不會忘記那天河洛說的話,里面的幾扇門都有機(jī)關(guān)。就連大門前的三條龍,此刻眼珠子都黯然無光。
“華年?!蔽依死?,“河洛說,里面一扇門是木,一扇門是雷,你,你注意安全?!闭f著,我退后半步。
華年看我這一退,嘴角不明顯的抽搐了下,他似笑非笑,又拉著我往前扯。
“你怕什么?這還能吃了我們不成?!?p> “可……”我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可要是還沒找到河洛他們就被機(jī)關(guān)整死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誰說我要進(jìn)去了?我們直接敲門,他們肯定會出來迎接我們的。”華年伸手一打,我的腦袋吃痛。
他竟然又拿扇柄敲我!
“笨蛋?!彼f。
我氣急,又只能惡狠狠的瞪他。
我發(fā)誓!等青鳥好了,河洛鳳之出來了,我就、我就打他!
他只會舞文弄墨不會武功,我定能打過他!
說來我就不該把扇子還給他,要是一早知道這會成為敲我腦袋的工具!真是氣人。
我揉了揉頭,他打的其實(shí)也不重,就是讓人無端惱火。
不行,我得現(xiàn)在就還回來,我想著,伸手正欲推他一把。
——算了,我手停在半空中,他聰明,他既然敢那樣說肯定有他的安排,我要是一推觸動了機(jī)關(guān),保不準(zhǔn)我還得給他陪葬。
“怎么?!”華年還有心思和我調(diào)笑,一點(diǎn)也不著急的樣子。他彎腰撿起地上的一顆碎石,也可能是他憑空變出來的,總之是一塊只比他手掌小一塊且圓潤漆黑的石頭,突然從他手心里冒了出來。
他往后甩了甩胳膊,一個使力,碎石就刷的一下沖了出去。
看得我目瞪口呆,那石子從上方穿行時,下面的黑白土塊開始移動,如同那日一樣,一個一個的小燈從地下鉆了出來,這次,我聽到了那日在麟書閣內(nèi)才聽到的蟲鳴。
“這是什么?”我豎著耳朵,蟲鳴聲漸漸擴(kuò)大,石子嘭的一下捶打在門上。
“是一種妖蟲,子蟲之眼可錄人像,母蟲則負(fù)責(zé)接收。一般用在關(guān)押妖獸的時候?!?p> “啊?”我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彎來,這和河洛說的不太一樣。
所以,麟書閣的人從來就沒有把河洛當(dāng)成過少閣主,我沒猜錯的話,這蟲應(yīng)該是用來監(jiān)視她的,只不過現(xiàn)在用是來監(jiān)視我們了。
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我還不確定這是不是我那天看到的東西。
結(jié)果,那石子才打到門上,三條龍就開始旋轉(zhuǎn)。一支珠子緩慢升起。
和那日所見一樣。
“呵,可算是來了。”
?。?!這聲音,我脊背挺直,雙腿下墜,手下意識的握成拳。
麟書閣大門重重打開,里面沖出十幾個藍(lán)衣侍衛(wèi),列陣,唰的一下將刀抽出,面向我們。
華年一手垂在腰間,一手舉扇,輕點(diǎn)下巴。他悠悠掃過眾人,最后將目光停在老者身上。
我在暗中蓄勢待發(fā),獨(dú)自將我的藤蔓從地下運(yùn)轉(zhuǎn)到了各人腳下?,F(xiàn)在就等華年和他們打起來,到時藤蔓飛出,他們一個個的都得被我捆起來。
我做好了一切打算,手在背后旋轉(zhuǎn)召集飛花。華年卻握住了我。
他突然握住,我被嚇得身子一抖。半晌,我便明白了。
他不需要看我,也不需要說什么,我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讓我別急,稍安勿躁,看他安排。
行,底下的藤蔓又匆匆收回,我也盯著那老者。
“河洛鳳之他們在哪?”我直接問道,一點(diǎn)都不想和他廢話。
他身后人多,我卻沒見到河洛的爹,倒是看到河祿陰沉著臉瞧我。
輸人不輸氣勢,我惡狠狠的沖他道:“在看,在看把你眼睛挖了?!?p> 那是必不可能的,挖人眼睛那么血腥的事,我想想都覺得反胃。
“噗。”華年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手緩慢移到他的背后,找準(zhǔn)他的腰就是一擰。他不笑了,還扭了扭。
“想要我放了河洛他們也行?!崩险哧帨y測的聲音從喉嚨管里壓上來,他伸出食指指著我的臉。我頭腦發(fā)熱,暗道不好,心中七上八下,想著這老東西不是要讓我和他那狗屁孫子睡一覺吧。
“把冰炎碎玉和朝落交出來。”
?。?!這個老不死的,估計(jì)從秘境出來就打上了我那兩寶物的主意。
“你做夢!”
“你休想!”
我和華年異口同聲,一起拒絕了老者的無理要求。我嫌棄拒絕不夠過癮,又耍嘴炮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沒事多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p> 老者哈哈大笑。被我說了他也不氣惱,瞪著的眼睛看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
“我手里可還有你的朋友呢,看來你們關(guān)系也不好嘛,拒絕的這么干脆?!边@個被河洛稱之為叔祖的男人,雖個子不高氣場卻是很足。
“不想和你廢話?!比A年左腳后退半步,又足尖點(diǎn)地畫出一大個圓,“直接打吧?!?p> 圓圈里是閃著光的陣法,將我和華年圍起來。啪嗒啪嗒,這是什么?!
我被嚇得后仰,不知什么時候,地里居然鉆出了一把把鐵劍,鐵劍上電光霹靂。
好在華年畫的陣法將其隔絕在外??晌铱粗阱氤叩睦纂?,依舊渾身顫抖,心臟也跳的極快,整個人都是虛浮的。
“不錯,你還挺聰慧。”見華年居然察覺了自己下一步的動作,老者也沒有偷襲被拆穿的惱怒,反倒贊賞的看了看華年,“就是可惜了,我們是敵人?!?p> 話語最后一下是狠極了。華年不理他,反手利落的甩出一道飛刃,打在那十幾個擺陣的藍(lán)衣侍衛(wèi)上。
他動作快速而優(yōu)雅,干脆利落的就把這十幾人解決完了。
“多謝夸獎?!比A年望著老者,挑眉微笑。
“你這個女孩子,我倒是奇怪你當(dāng)初怎么殺了我的祿兒?!?p> ……無語,這老頭此刻的語氣,像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但實(shí)際上他就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你祿兒不是沒死?”我對不喜歡的人難有客氣,加上心中厭惡他們,語氣極沖。
果然,老者聽了的我話,眉頭下垂。
“無知小兒,看我怎么收拾你?!?p> 不過又是那日的漫天鬼火,我恐華年是第一次見這陣仗,還想著去寬慰他,告訴他我一個人能行,不想他已經(jīng)退后一步躲在了我的身后。
???!
他看著我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朝我說道:“這老頭怎么想的,你一個鳳凰,還怕他的火?”
???我只是說我有可能是,不代表我一定是啊。
“你把它們踢回去?!比A年指揮我,我看他眼里的神情不算作假,好像我真的能行一樣。
我想起那日在禁園,鳳之將我推出時說的話。
他說是華年安排的,有危險將我推出去,能激發(fā)我的潛能。
我回過頭,凝望著漫天的火苗。它們的速度很慢,至少在我眼里很慢。
我伸出手,指尖點(diǎn)到其中一枚綠色火球,它好似在微微顫抖,顫栗著想要熄滅。
我捏住它,像華年甩石頭一樣把它又扔了回去。
!那火苗真的回去了!還打到了河祿的臉上,他歪嘴呸了一聲,狠勁的擦了一把臉。
老者是什么反應(yīng)我不想管,只抬腳又是一踢,其余的幾個我伸手一一掃過,再反手一推,它們就都沖了回去。
我發(fā)覺我只要夢見凰女后,我的法力就會更進(jìn)一步。天地間的靈氣更是會源源不斷的向我體內(nèi)匯集,流轉(zhuǎn)一周后又出去。
現(xiàn)在的我逐漸得心應(yīng)手起來,知道一些事情只要我想,我就都能做到。
這可太棒了!
河祿使勁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跨步向前。本就細(xì)長的眼睛盈滿怒火。
“等著?!?p> 老者看一眼河祿,揮手收回了自己的鬼火,他像個等雛鷹飛翔的長輩,背手而立。
行,我還以為河祿會有什么新鮮招式,結(jié)果也是火球。
不同于他的爺爺,河祿的火球呈現(xiàn)出來的是艷麗的黃色,只是沒有他爺爺?shù)哪敲创?,?xì)細(xì)碎碎。他顯然運(yùn)用的還不太熟練,掃了幾道火苗到自己人身上。
雖然很小,我卻能感應(yīng)到,這比那鬼火厲害,熱度更為純粹。
“說起來,河家一脈還是承的凰女恩典?!比A年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出了一張石桌,一把石凳,一壺茶。
他坐在凳子上,輕輕吹了一口熱茶,很是愜意的晃了晃頭。
慢悠悠的道:“當(dāng)年凰女在禁園面壁思過,恰好河家先祖上山砍柴,受了凰女一滴血,這才有了鳳凰神火的傳承?!?p> “只不過傳承越往后越稀薄,你們要鳳凰血,怕也是為了讓神火重新接納你們吧?!?p> “閉嘴!”內(nèi)心的秘密被人如此直白的拆穿,河祿瘋了一樣的從身體里涌出火焰。
是的,他沒有鳳凰血脈,能傳承到火種已是萬幸。
但是,他怎么甘心!血脈傳承越來越雜亂,就連他的叔祖,修煉了大半輩子都摸不到神火的邊。
我不大懂,但光聽鳳凰神火這名字,就覺得厲害極了。
“可惜了?!比A年喝完一口茶,看著河祿搖了搖頭。他神情好似遺憾,砸砸嘴像是不忍心般又說到,“你這身體太弱了,受不起那鳳凰血,現(xiàn)如今不好好養(yǎng)著反倒出來打架,嘖嘖,真是年輕人,不要命?!?p> 河祿身體涌出的火光確實(shí)亮眼。因著華年說話的功夫,那火光已經(jīng)慢慢的朝我靠了過來。
好,可能快完結(jié)了。(真的,假的)打算青鳥活了后好好寫寫男女主感情線,希望我能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