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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來自山里

031.小白眼狼(2)

夫人來自山里 不知下落 3084 2020-08-07 21:09:04

  晨曦微涼,天際白吐了一口濁氣,夜雨洗滌過,瑰麗朝霞像蒙著一層清紗薄霧,透過玻璃窗親吻她的發(fā)。

  陳意歡夢見小的時候,她燒的迷迷糊糊姆媽做了一碗陽春面,推醒她起來,熱騰騰順著喉嚨燙到心窩,她的病就全都好了。

  她好像燒了一夜,感覺鈍鈍的,身上還披著陸瑰的外套,青絲垂髫,徐媽端了一碗香噴噴的陽春面放她面前。

  舉著湯匙,陳意歡忽然就這么哭了出來,眼淚滴答滴答,似掉進了棋盤的瑩白瓷子,染濕了羽毛睫瞼。

  徐媽真心疼她,用溫暖的手掌給她拭淚:“哎喲,都多大的姑娘了還哭哭啼啼的,快吃罷!”

  “我……夢見我姆媽了……”含著淚水還不忘吃面,陳意歡鼻尖紅,眼眶也紅。

  陸瑰在門口急轉(zhuǎn)彎,若無其事的走了回去,外邊已經(jīng)放晴,金念真和管家在院子里低語什么。

  她耳力本異于常人,聽清楚了幾個詞,“回去”“下星期”“收拾一下”。

  金少爺要回京都了?

  于她陳意歡或者金念真不過是匆匆過客,可陸瑰究竟舍不得,他走了徐媽還會留嗎?

  深入接觸一下才知道她原只是個不會拐彎抹角的人,喜好明確,一根筋。

  因為徐媽做菜好吃,便舍不得她,沒心沒肺的。

  回京都已經(jīng)提上日程,管家要提早去準備,金念真像老僧入定背著手在樹下站了許久,肩膀?qū)掗煟瑲庥钴幇骸?p>  垂楊柳枝條從他身旁拂過,青紗舞動,遠遠看著像一副如詩的畫。

  怕是再也不會踏足平壤這樣的地方了,他有屬于他的那個世界,這一個多月只能算是年輕縱情山水的一幕,盛夏一夢,垂暮之年回味的佳景。

  只是遺憾怕是再也碰不見像陳意歡這樣的人了,再看不見那雙天真有邪的眸,像琉璃盞般清透湛明。

  金念真既想好好栽培她,又想留住她的純真清明,人總是布滿了橫豎矛盾。

  一碰上陳意歡他思緒便打了結(jié),剪不斷,理還亂。

  只是他好像想岔了,陳意歡絲毫沒有半分難過,金念真好像還看見她眼眸明動,偷偷雀躍了一下。

  瞬間氣笑了,這個小白眼狼。

  她細細手指捧著徐媽準備的甜湯,一小口一小口,濃稠像羹,問:“這是什么湯?從沒喝過?!?p>  金念真涼涼回她:“燕窩,這里最多只買的到黃燕。”

  她表情一下復(fù)雜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傳說中的燕窩,透明中帶著些剔透晶黃,倏地有些張不開口,老中醫(yī)的白屋燕一克都要賣二十幾。

  險些捧不攏青花瓷碗,無論如何她是咽不下去了。

  金念真忽然見不得她這樣,像只吞了毒藥等死的天鵝,這些東西遠不是那么遙不可及,她應(yīng)得的,卻被看待的像賞賜恩德。

  頓時難受,按住她要放下碗的手:“這是你應(yīng)得的的,醫(yī)生說你受了涼氣血不足需要好生調(diào)理,我拽你下的河,這是我的虧欠你必須得收下?!?p>  聽聽這是說的什么話,陳意歡目瞪口呆,金念真挑眉:“看來要我親自喂才行?”

  陳意歡手忙腳亂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腮幫鼓鼓的:“吃!我自己次!”

  “乖?!彼苄牢?。

  等到金念真回老洋樓去,陸瑰吃著徐媽留下的飯菜,冷不丁的:“陳意歡,其實金念真對你蠻好的。”

  她常常語出驚人,陳意歡差不多習(xí)慣了,可還是被這句嗆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又怎么了?”

  陸瑰竟然會露出難過的表情:“我只是覺得你太不領(lǐng)人情,他讓徐媽給你做陽春面還和管家去鎮(zhèn)上買燕窩給你吃,你沒見著他走出去傷心嗎?”

  說著說著她還掩面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這下好了他要趕緊走了,你若是有點良知就應(yīng)該留下他補償些什么。”

  陳意歡筷子一頓,如果是陸瑰正經(jīng)說說她還會覺得是這么一回事,眼下陸瑰抖著肩頭不叫她看見自己傷心透了的模樣。

  她面不改色的又舀了一匙西施豆腐,鮮滑爽嫩,好吃。

  陸瑰假哭了一會兒,發(fā)覺陳意歡是真的不搭理她,才收拾起那幾滴鱷魚的眼淚,臉不紅心不跳的夾菜。

  可心底腹誹:這個鐵石心腸的丫頭。

  村里出了柳長青欲綁架金念真的事,孫嬸從醫(yī)院被接回來,就像是丟了魂似的,她現(xiàn)在人財兩空。

  丟了兒子,失了財,柳長青的通緝令每天在國家頻道循環(huán)通報,終于領(lǐng)會到金家于她這類小人物是什么龐然大物的存在。

  這段時間多少人忌憚住在老洋樓的少爺,村長的鞋都快踏爛了,前前后后都是為了給金少爺?shù)狼?,讓他消氣?p>  孫春蘭整天以淚洗面,雙眼哭的看不太清,她這次是真的怯了懦了。

  雞蛋,陳年藥酒,水果,保健品。

  劉慧濟給金念真送什么,他都照單全收,一則讓他安心,二則,這些他都要留著,能給陳意歡。

  當(dāng)知道陳意歡和金念真一起墜了河,已經(jīng)是幾天后了,劉綺山聽劉慧濟的描述,越聽越心驚膽顫。

  那條河每年淹死的孩子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在家長都不許小孩兒往那里去嬉戲,劉綺山不敢想,那么大的雨,陳意歡還不會水!

  金念真怎么敢就把她拉下水,稍有不慎就是兩條性命。

  他鈍了這么些日子,突然警覺醒來,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看看她。

  哪怕是聽聽聲音也好,真是菩薩保佑,讓她好好的沒有成為河底沉尸。

  劉綺山一路狂奔,跑的藏在衣領(lǐng)下的白玉觀音吊墜都掀翻出來,氣喘不已的停在陸瑰的院前。

  熱風(fēng)揚起他的額前碎發(fā),陳意歡抬著一籃漂亮的杏子和楊姨有說有笑著出來,楊姨看陳意歡已經(jīng)不怎么來洋樓,就送到河畔宅子這兒來了。

  她看起來面色紅潤,不像是落過河的人,氣色還不錯,看見他,楊姨道:“這不是綺山嗎!你也來看意歡了?”

  劉綺山像個愣頭青,手足無措,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耳角微微發(fā)燙發(fā)紅,紅的像山柿子。

  可心里卻想:太好了!她沒事。

  陳意歡已經(jīng)好些了,這幾天沒去老洋樓是金念真和管家忙著收拾行李。

  她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徐媽還要多做一個人的飯,怪麻煩她的。

  金念真忙起來她也樂的清閑,只是陸瑰整日念叨徐媽走了吃不上飯了。

  陳意歡不知道原來有人也能像唐僧念緊箍咒,吵的她腦殼疼,楊姨送新鮮杏子過來就借口出來送送她逃脫一陣。

  楊姨省得,瞧瞧劉綺山又看看陳意歡,她家意歡可是嫩的掐的出水的姑娘,心照不宣的笑笑,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留著兩個人瞪眼,陳意歡掂了掂杏子,有點沉,劉綺山就默默地上前幫她提了起來:“要放在哪里?”

  反倒是陳意歡不大好意思,支吾了聲:“就里屋門口吧?!?p>  放下那筐杏子,劉綺山覺得自己來的唐突,匆匆來又幫忙搬了一下杏子匆匆走了。

  陸瑰在里屋探出頭:“是誰來了?”

  “是劉綺山?!标愐鈿g仔細挑了幾顆飽滿漂亮的,洗了洗,“吃嗎?”

  “吃!”她要化悲憤為食欲,多多適應(yīng)這些普通的飲食,以免徐媽走后牽腸掛肚的。

  倒是金念真每日里沉在房間里不知道在忙弄什么,徐媽端了茶水點心進去,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白紙,全是字。

  原來在鉆研學(xué)問喏。

  傍晚,陳意歡過來送杏子,雖然是楊姨送予了她,她再借花獻佛給了徐媽。

  可說的很清楚:“雖然是楊姨疼我給的,但徐媽待我這么好,我也不能吃獨食,那么大的一筐子吃不完,好東西不就浪費了嘛,您就和管家金少爺一塊嘗個鮮罷?!?p>  徐媽樂的咯咯笑,輕輕刮了她的鼻尖一下:“瞧你這小嘴甜的,吃了蜜才來的?”

  楊姨早送了一筐過來,徐媽都做成了杏子糖水,而這另外的就是陳意歡的心意,美滋滋的,還真是沒白疼她。

  想到要離開了,更是不舍,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天色都要黑了才讓她回去。

  金念真聽見聲響也沒下樓,他的滿心注意力都投擲到筆尖上,一字一行,行云流水。

  他對旁人是冷眼旁觀,互不交涉的,金念真心眼多,五臟六腑都黑,可對陳意歡是實打?qū)嵉暮?,一筆一劃仔細打算,真希望她能明白其中用意。

  陳意歡應(yīng)該是不明白,夢里翻了個身,金念真那張俊雅的臉晃來晃去,惹人心煩,陸瑰睡眠很淺聽見她好不耐煩的“嘖!”

  清早起來,陸瑰問她昨晚夢了什么,怨念這么重。

  她起的早,頭腦不清明,多半是忘記了,搖頭:“不記得了?!?p>  陸瑰平淡的哦了一聲,繼續(xù)給陳意歡要吃的燕窩扇火,這每日都要燉三克,金念真買了整兩年的量,每個月都要讓陳意歡去鎮(zhèn)上中藥鋪去取。

  她昏睡不醒的時候,徐媽只得把煲燕窩的法子教給陸瑰,她倒是聽話沒有異議,每天起了就默默守在爐子前,點火上燕窩。

  兩人心思迥然不同。

  陳意歡感慨:這哪兒是什么叛逆少女?。≠N心的要命。

  陸瑰內(nèi)心是覺得陳意歡這小玩意太弱雞了,掉一次水就半死不活的,需要好好養(yǎng)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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