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婚
三個月前的安東之戰(zhàn)以遼人大汗突然病逝為由畫上了句號,傅喻銘班師回朝前,想將商知舟也一并帶回朝堂,請旨為他加官進(jìn)爵,對于葉鈺失蹤之事,傅喻銘也深感遺憾,葉鈺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商知舟很明確的表示,當(dāng)初來到軍營也完全是為了葉鈺而來,如今葉鈺下落不明,他要先回雍州城,回凌劍山莊,傅喻銘見他態(tài)度堅決,只好帶著自己的部隊班師回朝
商知舟離開安東,并沒有著急回雍州城,而是先傳書一封給兄長商凌舟讓他派人在安東附近繼續(xù)尋找,而他自己一路沿途一邊找葉鈺一邊打聽祁大夫的消息,這是唯一一個可能知道葉鈺下落的人了,商知舟牽著馬在街上行走,分析著剛才從酒肆里打聽到的關(guān)于祁大夫的消息,突然,前面一陣喧嘩,有雜亂的馬蹄聲,和人們的驚叫聲,還伴隨著一名女童尖叫聲
商知舟下意識反應(yīng),在馬蹄落下來之前,摟著女童在地上一滾,便滾入了人群,而不知為何發(fā)瘋的馬,還在人群附近跳躍著,商知舟確定女童并沒有受傷后,將女童安置在人群后面,施展輕功落在了馬背上,在人們的驚恐注視下,商知舟隨著馬左搖右擺,一瞬間商知舟突然想到了葉鈺在行舟院馴馬的場景,就這一瞬,馬兒突然抬起前蹄,商知舟見此馬確實無法馴服只好一掌拍到馬脖子上,用內(nèi)力震斷了它,自己一個轉(zhuǎn)身落到馬兒對面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這匹馬也不知為何突然發(fā)了瘋,府里沒能攔住才沖到了街上,大家可有受傷,有受傷的,我們會賠償醫(yī)藥費(fèi)用的”此時一個衣著華麗的管家似的中年人從人群后走出來,手里拿著錢袋子,給被馬兒踢毀的攤位補(bǔ)償
“這位少俠,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這馬兒不知還會闖下多大的禍”管家將賠償?shù)氖陆唤o隨行的人,自己上前對商知舟拱手道謝
“不必”商知舟淡淡的回復(fù),拱了拱手,走到女童身旁,蹲下“小姑娘,你家人呢,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謝謝大哥哥,我跟我哥哥出來的,他生了病記不得人,我來抓藥的,哥哥還在拐角處等我呢”小姑娘睜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商知舟
“我送你過去吧,下次別自己上街”商知舟牽起小姑娘就要往街角走
“不用了大哥哥,我還得等爺爺呢,他說了一會兒來接我和哥哥,謝謝大哥哥”小姑娘躲開商知舟的手,晃晃了小腦袋,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人群中
商知舟看著沒入人群的小姑娘有些啞然失笑,難道自己不像好人么?搖了搖頭,牽回雷云,摸了摸它的頭,念道:雷云,你說葉鈺到底在哪兒啊
“傻大個,傻大個,剛才我遇上了一個口音和你一樣的大哥哥,長得可好看了,比你還高一點,武功也很好,你說他是不是你之前認(rèn)識的人啊”小姑娘回到拐角蹦蹦跳跳的圍著一名男子“爺爺說你應(yīng)該是從安東戰(zhàn)場上下來了,讓我不要暴露你的行蹤,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爺爺為什么看到你背上的胎記就哭”小姑娘也不管男子回不回答他,一直悄悄的念叨“走吧回去了,爺爺該等著急了”小姑娘牽起男子的手,往回走著,而男子神情有些茫然,嘴里念叨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
商知舟回到凌劍山莊已經(jīng)是距離安東之戰(zhàn)結(jié)束后的一年了,這一年里,商知舟一路上打聽葉鈺打聽祁大夫,得到的只有只零片語,而這個月底,就是商凌舟和宣然的大婚之日,商知舟必須先回到凌劍山莊
“二少爺回來了,快……快去告訴莊主,二少爺回來了”門童神情激動的將商知舟迎進(jìn)門,然后扯著嗓門朝內(nèi)門喊
“二少爺回來了”
“是二少爺回來了么”
“二少爺回來了”
一路上都是下人激動的喊聲,六子更是一聽見聲,風(fēng)一樣的竄出去,福子扶著福叔在行舟院門口眺望著,就盼著看見那個熟悉的人
“二少爺!”
行舟院的人看到自己主子回來了,都是一副喜洋洋的,六子抱著商知舟的行李先去臥室放下
“福叔,福子我回來了”商知舟看到他們臉上才有了這一年來的第一個笑容
“少爺啊,你可算回來了,這一年來吃苦了吧,看看都瘦成什么樣了,哪還有當(dāng)初的樣子啊,還有葉……”
“爺爺,少爺剛回來得先去見莊主,咱們?nèi)N房看看,讓廚房給少爺和莊主做好吃的補(bǔ)補(bǔ)”福子一聽自己爺爺都要說出葉少爺?shù)拿至?,趕緊拉著爺爺去廚房
福子打岔打的再快,商知舟也明白了福叔想要說的話,神情不免有些落寞
“少爺,你還沒有見莊主呢”六子看著自家主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趕緊出聲提醒
“兄長”商知舟走進(jìn)正院的時候,正好碰上要出去的商凌舟
“行之,你可算回來了”商凌舟本就是等不及了要見自家弟弟,一看見這一年來愈發(fā)成熟的商知舟,激動的將他抱緊,拍了拍他的背,比起一年前瘦了,也更健壯了
“兄長”感受到哥哥的懷抱的溫暖,商知舟這一年來的疲憊,傷痛似乎一股腦的迸發(fā)了出來,心里酸酸的澀澀的
“走,屋里說,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商凌舟放開商知舟,并肩進(jìn)了屋
“這是前些天傳來的消息,你先看看”進(jìn)了屋子,商凌舟便將一封信拿給了商知舟
商知舟一點一點的看完信,眼睛也越睜越大“兄長……這……可信么”
“嗯,都是可靠的人打探的,據(jù)信中所說,確實有一個大夫帶著一個小姑娘,一路行醫(yī),往雍州城來了,而剛才給你看的信,是前些天送來的,他們帶著一名年紀(jì)和你相仿的男子,不過這名男子好像頭部受了傷,除了遇到危險時會主動行動,其他時間都是在發(fā)呆”
“兄長,會不會,會不會……”商知舟的眼里希望的光芒大盛,手里緊緊攥著信紙,有些期待的望著自己兄長
“還不敢確定,跟蹤的人也未曾見過阿鈺,但是他身上確實有枚和你一樣的玉佩”
“他們在哪兒,我要見他們”
“先別急,他們還未到雍州城,大概會在這幾天到”
“兄長”商知舟看著商凌舟,眼里有些掙扎
“沒關(guān)系,就算不是,但玉佩下面的人總不會認(rèn)錯的,那可是凌劍山莊的象征,總歸會有些線索的,你先踏踏實實休息休息,別忘了我大婚,你還得替我擋酒呢”商凌舟一看商知舟的掙扎和猶豫便明白自己弟弟的所想,只好用自己大婚的事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一晃眼便到了商凌舟大婚的這一日,一早上也穿紅衣的商知舟便起來幫忙招呼打點著府上上上下下的事情,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紅燈籠,紅綢,格外喜慶,經(jīng)過這幾天的休息,商知舟的臉色也比剛回來的時候要好
“兄長,該準(zhǔn)備出發(fā)了”看著一身新郎服的商凌舟,商知舟的眼里充滿了笑意
“嗯,行之辛苦了”
“出發(fā)!”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從凌劍山莊出發(fā),街道上滿是湊熱鬧的百姓,凌劍山莊在雍州城風(fēng)評頗佳,來看熱鬧的百姓都是帶著祝福來的
“恭喜莊主”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莊主”
“莊主可算是把莊主夫人娶回家了,我可是從小看他們長大的”
聽著人們的祝福,商知舟低頭對六子吩咐了兩句,六子笑呵呵的點了頭叫了幾個人拿著一些喜錢喜糖給周圍的百姓分發(fā)著
“傻大個,傻大個,你看有人成親呢,這排場真壯觀,聽說是凌劍山莊的大少爺和宣家的大小姐成親呢”小姑娘嘰嘰喳喳的對身邊男子復(fù)述著剛才人群中聽到的消息
“爺爺,爺爺,這凌劍山莊很厲害么,你看大家好像都很喜歡他們呢”
“是啊,凌劍山莊的都是好人,之前的老莊主是,現(xiàn)在的少莊主更是”祁銘摸了摸祁蓉的頭,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隊伍,似是在回憶什么
咚!
“傻大個,你怎么了”
突然聽到一聲悶響,就見祁蓉身后的男子倒在了地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商凌舟送宣然回了新房后,出來便看見,一向不善言辭的商知舟在來客間,游刃有余的說著客氣話,敬著酒,商凌舟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又有些悵然,弟弟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和阿鈺闖了禍過來找自己幫忙的孩子了,阿鈺啊,你又在哪兒啊,商凌舟搖搖頭,將這些想法暫時拋諸腦后,重新掛上了溫潤的笑容,走進(jìn)客廳,和商知舟一起應(yīng)付著
終于宴席結(jié)束,商知舟扶著微醺的商凌舟回了新房,自己拿了兩壇酒,坐在行舟院后院的石桌上,對著隱在云彩后面的月亮獨酌起來,享受著自己獨處的時光,舔舐自己的傷疤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fēng)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商知舟舉著酒壇,看著月亮,已然有些微醺
“一年了,阿鈺,你究竟到了哪兒呢”商知舟的話似乎都被酒淹沒在喉嚨里,可墻頭上的人卻聽得渾身一震,不小心發(fā)出來聲響
“來者即是客,今日我兄長大婚,不妨現(xiàn)身喝杯喜酒?”商知舟一動未動,話里已然有些醉意
半響,墻頭上的人終于下來進(jìn)了院子,卻只肯站在假山的陰影下,不肯走出來,商知舟又喝了口酒,抬眼看向來人,瞳孔有一瞬間的呆滯
“阿……阿鈺”商知舟手中的酒壇落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陰影里的人,緊緊抱在懷里,汲取著對方的味道,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和心跳
“阿鈺,阿鈺,阿鈺”商知舟不停的喚著葉鈺的名字,被抱在懷里的人,有些遲疑的伸手環(huán)住商知舟的腰,將頭靠在商知舟的胸前,感受到對方的動作,商知舟身體僵硬了一瞬,對方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憑著本能回應(yīng),卻換來商知舟摟得更緊的反應(yīng)
商知舟此時已經(jīng)完全醉了,嘴里呢喃著葉鈺的名字,慢慢放開懷里的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對方的臉,想要看出什么,伸出手扶過對方的眉眼,鼻子,臉頰,最后停在對方的嘴唇,來回輕輕的摩挲著,感受到對方有一瞬間的僵硬,商知舟不禁笑出了聲
“阿鈺”商知舟低下頭和來人額頭抵著額頭,兩人的呼吸膠著在一起,聞著商知舟身上有些梨花甜的酒味,對方似乎也有些醉了,不知道是因為酒,是因為心里一直在不斷冒出的念頭,還是因為商知舟的寵溺的溫柔,兩人誰也不想醒來,誰也不想推開對方
月亮依舊在云彩里躲著,假山將自己的影子放大,完全籠罩住自己影子下的兩個人,風(fēng)也輕輕柔柔的吹動青竹的葉子,隱隱傳來一陣陣?yán)婊ㄌ鸬木葡?,石桌上的另一壇酒也跌落在地,月亮躲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