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慕言眼里泛著冷意,漪顏養(yǎng)育他多年,這么多年他都不曾見到漪顏如此這般傷心哭泣,傷她心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他的敵人。
到了傍晚時分,涼川嗓子干疼,每呼吸一口氣仿佛都要將嗓子扯掉似的,疼的她五臟六腑都在顫抖難受。
“水,水。”她迷糊哼了兩聲,接著便感到有人遞到一杯水在跟前。
涼川顧不得看清是誰,饑渴的仰起頭,由于眼睛睜不開,她尋著水的氣息左右搖晃著頭,始終夠不到她渴望的水。最后還是由那人扶著她,這才利落的將一杯水下腹。
有了溫和的水潤下,涼川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旋繞盞花藍(lán)色簾子,旁邊是一串連著一串的琉璃墜子和紗錦。屋子的擺設(shè)富貴華麗,老虎坐地?zé)舯K一閃一閃,照的屋子明。
陌生的環(huán)境總能讓人感覺觸覺放大,涼川立馬醒個透徹,機警的逃離身后扶著自己腰的那人。
漪慕言看著醒來的涼川,笑了笑:“妹妹,你醒了?!?p> 涼川聞聲看過去,便被眼前這男人的模樣驚到了。此人生的一雙璀璨星眸,笑起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里面仿佛裝著星辰,讓與之對視的人為之一顫。五官朝陽俊朗,一頭墨發(fā)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頭頂,身上著的是對著星月好色的袍子,更為其添了幾分大義凜然之氣。
她眨了下眼睛,警惕的裹緊被褥后退:“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里?”
她不是被云深下了藥,那人明晃晃的刀子拿在手里,要活生生取走自己的眼睛去救名為錦年的女子嗎。怎么眨眼間,她便來了另一個地方,見到的人是自己素未謀面的男子,還有,這人為何方才喚她一聲妹妹。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涼川醒來了?!彪[約聽到有人對話,漪顏推開門,激動的快步走來。
她看到床上醒來的涼川,滿眼警惕的盯著她,止住的淚水就肆無忌憚的落下。
涼川警惕之余,便是震驚。震驚與面前這位約莫有三十多歲,保養(yǎng)得當(dāng),穿著華麗的美婦人,模樣竟然和自己如此相似。除了因為年紀(jì)大點,美婦人眼睛有些塔拉外,其余的幾乎和她一模一樣。
她驚訝的長了長嘴,再看到美婦人急切又害怕的眼神和滿臉的淚水,她忽然間明白了什么,卻又覺得那個可能微乎其微,小的她都不敢去想。
“女兒啊,我是你的娘。”漪顏再也控制不住,面對活生生思念二十來年的人,她老淚縱橫,想過去抱抱涼川,卻又怕嚇到她,只能無措的站在一邊流淚。
即便心里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但親口聽到這句話,涼川還是心跳加速,不敢置信。但這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就是鐵證如山。
“你,是我的親娘?”
她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漪顏迫不及待的點頭:“是,我是你的親娘漪顏,你本是我的女兒,名喚漪西洲,他是你的大哥,漪慕言?!?p> 漪慕言微微頷首,笑得親切,主動讓出位置,拉著漪顏坐下:“母親這是高興壞了。也難怪,母親苦苦尋了二十年妹妹,如今終于得以相見,換作誰都是高興的?!?p> 一番話向涼川道明了漪顏并非故意弄丟涼川,這些年也并不是沒有找涼川,而是未曾尋到。
涼川看著哭花了一張雍容的臉的漪顏,心里已經(jīng)微微動容。
漪慕言察覺到?jīng)龃ㄉ裆兓?,知趣道:“母親,妹妹,我便退下了?!?p> 許是血濃于水,親情天生就帶有一股魔力,早年沒有見過面,如今重逢,二人無言對視一會兒,漪顏倉促的竟然搓起了手:“西洲,不,涼川,我……你別害怕?!?p> 她要解釋當(dāng)初不是有意與涼川分離,話到嘴邊卻變了樣。漪顏面上露出兩分尷尬之色,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女宮宮主,竟然會有啞口的一天。
涼川猜到她要說什么,嘆了口氣,也認(rèn)清了現(xiàn)實:“我知道的,我娘早就告訴過我她并非我的親生母親,我的爹當(dāng)年在把我交給他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p> 漪顏眼底一片凄楚痛色,她道:“當(dāng)年情勢危急,將你帶走也是情不得已。你爹爹離去,帶你逃離,他便,他便沒想過活著回來見我。”
涼川眸色微動:“當(dāng)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漪顏便耐心的向涼川講解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即便很多年不曾與人說起,那些被鮮血染紅的記憶仿佛被刻在腦海里,凡是說起都仿佛記憶猶新,猶如發(fā)生在昨日。
“那日我生下你,與你爹爹享受為人父母的喜悅,恰在那時你爹爹府里出現(xiàn)變動,他的好兄弟要謀奪他的盟主之位。我被圣女宮的人打暈救走,獨流你爹爹和你在江南。再后,我從天越朝趕到玄國,便聽說梅氏一族被夜里一場大火吞噬,無人生還。其實不過是那些攛掇之人的推托之詞,事情的真相,他們又怎敢公布于眾。我尋你爹和你,一直杳無音信,這一等便是二十年?!鼻榈缴钐?,漪顏哭紅了一雙眼睛,眸子里滿滿的都是悲戚絕望,在看到?jīng)龃〞r才會有些許神采,卻閃爍微縮,想靠近卻不敢。
“你爹的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娘慢慢說給你聽。”
涼川搖搖頭,虛弱的笑道:“不用了,我便已知道娘你從未將我和我爹忘記,我想爹爹地下有知,已經(jīng)跟知足了?!?p> 她不會懷疑漪顏的話,覺得沒必要,漪顏不會騙她,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孩子的眼神是不會偽裝的,那種赤裸裸,卻望而卻步的渴望。從涼家娘親告知自己爹爹在將自己托付給他們時便斷氣時,她就已經(jīng)揣測不少,覺得自己的爹娘肯定不是一般人。最重要的一點,她看得出,漪顏很不愿意提起當(dāng)年的事,每說一句話,都是很痛苦的樣子。她要了解有的是機會和人,不必急在一時。
漪顏美眸中錯愕萬分,她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她明明已經(jīng)聽清楚了,卻還想再親耳聽一遍,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是我的娘,我自然喊你一聲娘親?!睕龃粗媲斑@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容,心里何嘗不是動容萬分。
漪顏破涕為笑,流著淚將涼川摟進懷里:“好孩子,娘親的寶貝疙瘩,這些年讓你受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