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山峻嶺中,眾多的車馬人流像爬行的巨蛇,烏壓壓地在山岳的縫隙之間緩慢蠕動著。婦孺,老者,祭司,乞人,各色人種都在這綿延千里的隊伍之中,拖拉著他們各自的家當(dāng),帶著各自的回憶和悲傷不斷地朝下個一個目的地進發(fā)。
引導(dǎo)他們們前進的,是王國北方邊境司令,獅堡指揮官彭烏斯率領(lǐng)的北方聯(lián)合部隊,以及由皇太子哈爾威斯率領(lǐng)的王都支援部隊。這兩支部隊在三個月之前的碧林城戰(zhàn)役中成功匯合,現(xiàn)在打算前往王國東境最南方的城市,同時也是王國最落后的地區(qū),鎮(zhèn)蠻郡的血葉堡,建立防御根據(jù)地。
軍隊選擇血葉堡作為根據(jù)地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不像碧林城這種北方城市,南方的血葉堡建立之初,便是作為軍事堡壘存在。它位于提尼提半島南段群山的心臟地帶,又地勢險峻,依山傍河,易守難攻。在它的輻射范圍內(nèi),有眾多分散的農(nóng)田可以為軍隊補給,同時它也能反過來為其提供保護。王國的決策者們都認為,如果能夠以血葉堡為據(jù)點與德拉斯人展開長期拉鋸消耗,用地理優(yōu)勢彌補軍隊劣勢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誠然,軍方的考量足夠的合理,但漫長的里程和糟糕的路況也讓南遷部隊遇到了不少困難,武器,糧食等重要物資不足的問題自不必說,最嚴重的還要數(shù)瘟疫的影響。
很多人因為日夜兼程趕路,加上休息條件惡劣,患上了不少疾病。一開始只是個別現(xiàn)象,但隨著人們越向南方深入,病情便越發(fā)的嚴重,等南撤大軍到達關(guān)鍵隘口,雙峰峽谷時,整個南撤大部隊已經(jīng)被被病人填滿了,傷亡率大增。當(dāng)然,其中還計入了因為各種原因掉隊或意外死亡的難民。
即便有天災(zāi)的因素,這依然是對跟隨南撤民眾信心的一個巨大打擊。
因為王國進行的南遷計劃,大多數(shù)的城市還未抵抗就早早的放棄了,它們的民眾都加入了皇太子代表的王國軍隊中。民眾都以為跟著軍隊就安全了,沒想到,他們因為遷徙而死的人數(shù)比因為德拉斯人的入侵死去的人數(shù)還要多!
為了安撫民心,處理瘟疫,也為了休整連續(xù)行軍近數(shù)日的隊伍,彭烏斯與陶諾決定在此地安營扎寨,休息幾日。
當(dāng)休息的命令傳遍隊伍時,每個人都仿佛松了口氣。他們真的太累了!
自打碧林城戰(zhàn)役以后,彭烏斯便更加忌憚德拉斯人的行軍速度,德拉斯人匪夷所思的機動性給他留下來深刻印象。雖然從之后對敵人戰(zhàn)略意圖的分析,以及從亞人戰(zhàn)俘的供詞看來,德拉斯人那次的進攻是特別準備的,冒險輕進的舉動。但就結(jié)果而言,他們出人意料的進攻也讓整個南撤計劃差點胎死腹中!彭烏斯不得不在心中,重新估量德拉斯人軍隊的戰(zhàn)斗能力,這也讓這次在南遷之路上不停催促隊伍前進的彭烏斯背上了無情冷血的指揮官這一稱謂。
談笑聲,哭泣聲,砍柴聲,打鐵聲。。。。。。。。。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聲響,碩大的營地就地建成了。數(shù)不清的帳篷像群蘑菇一樣,在雙峰峽谷的懷中逐漸支棱起來,短時間之內(nèi),便有數(shù)具炊火飄起,消散在峽谷留下的一線天上。原本死氣沉沉的隊伍立馬有了生氣,大家相互交談,忙忙碌碌,在營地里各司其職。
只有當(dāng)他們忙碌起來的時候,他們才會忘記自己悲慘的境遇,回憶起不久前的時光。
在隊伍前段的某處營地,傳來了孩童的嬉笑聲。
“你抓不到我~”艾米·奧格米斯在營地旁的樹木之間躲來躲去。
“等等!艾米!我跟不上你!”歐斯·勃朗被艾米遠遠甩在了后面,氣踹噓噓。
除了兩人,還有其他孩子也在同他們一起玩耍。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面,貴族的孩子同平民在一起廝混?這在平時是絕對不可能的!戰(zhàn)爭卻擁有這種魔力,讓這本不相干的兩者聯(lián)系了起來。
“你們慢點!注意腳下!”伯爵夫人,嚴謹?shù)恼f應(yīng)該是前伯爵夫人,歐斯伯爵的母親坐在椅子上擔(dān)憂地看著孩子們玩鬧?!鞍鹛?,你去看著點他們!”
“是的,夫人?!辈舴蛉私衼砹艘晃黄腿?,陪伴孩子們玩耍。
“夫人不必太擔(dān)心,小孩子都是這樣活力四射的。”
“是啊,以前陶諾也是這樣喜歡到處瞎跑?!?p> 說話的是一對靚麗的男女,男人年輕英俊,儒雅溫潤,女人古靈精怪,美麗異常。這二人便是皇太子哈爾威斯以及他的精靈守護者瑪菲。
可能是因為那次合唱的緣故,在離開碧林城后,小伯爵與艾米在路上成為了好朋友,也因為這個,皇太子與伯爵一家逐漸熱絡(luò)了起來。
“艾米!抓到你了!”歐斯在艾佛特的幫助下成功追到了艾米。
“?。∵@不公平!你作弊!”艾米撅著個嘴生氣了。
“對!不公平!”孩子們也跟著瞎起哄。
“你們知不知。。。。。。。”艾佛特剛想斥責(zé)孩子們,讓他們注意身份,卻被伯爵夫人的眼神制止了。
孩子們雖然被嚇到了一下,但很快又鬧了起來。
小伯爵被艾米的反應(yīng)弄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提出自己再當(dāng)一次鬼,沒想到艾米立馬換了副笑臉,又跑了起來。
“少爺還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啊。。。。。。。?!惫芗荫R修擔(dān)憂地看著被小姑娘弄得昏頭轉(zhuǎn)向的少爺,不由地擔(dān)憂起少爺?shù)奈磥怼?p> “是啊,真是讓人擔(dān)心他以后娶妻了可怎么辦吶。”伯爵夫人同樣是一臉愁容。
他們說話時絲毫沒有掩蓋內(nèi)容,全部聽到的哈爾威斯只能摸了摸臉,緩解尷尬。
“小艾米還真是,,,,,,,魅力四射啊?!惫柾箍嘈Φ馈?p> “艾米本來就長得漂亮!”原本坐著的瑪菲突然躍起,跑到了孩子們中間,隨他們一同嬉鬧。
“嘿??!大家!誰想跟姐姐一塊兒飛上天空啊?”瑪菲用魔法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帶著他們飛來飛去的。
“恕我失禮了,太子殿下,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瑪菲大人真的已經(jīng)有六十多歲了嗎?”伯爵夫人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問。
她這個疑問已經(jīng)憋了一路了。
“呃,夫人,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您,瑪菲她已經(jīng)有六十八歲了,她自從我的爺爺,賢王魁扎爾時代就已經(jīng)作為使臣為我們?nèi)祟惡途`奔走了?!惫柾闺m然覺得瑪菲的舉止實在太過脫線,但還是有必要向大家說明,這個精靈畢竟還是位值得尊重的長者。
“哦!抱歉,提出了這樣失禮的問題?!辈舴蛉藦堥_扇子訕笑道。
“夫人無需道歉,經(jīng)常會有人因為瑪菲的外貌誤解她,畢竟精靈和我們?nèi)祟惒煌?,他們的壽命比我們長得多?!惫柾挂膊恢肋@是第幾次回答這個問題了。
“太子殿下與瑪菲大人認識多長時間了?”伯爵夫人好奇的問。
“多長?嗯。。。。。。。。。。。幾乎自我出生起,瑪菲就認識我了吧。”哈爾威斯回憶起自己幼時,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瑪菲,在他母后去世后,瑪菲幾乎成了他的第二個母親。
“這么長?!”伯爵夫人微張著嘴,接著說?!凹热皇沁@樣,想必太子殿下同瑪菲大人一定感情非常深厚吧?”
“是的,如果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豁出命去保護她?!惫柾裹c了點頭?!暗芸上?,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她保護我。”
“太子殿下不用諷刺自己?!辈舴蛉诵α诵?。“就像我的丈夫,我嫁給他這么多年,他一直沉溺在酒食之中,我從來就沒有想象過他揮劍的模樣。誰又能想到,他會在德拉斯人來臨的時候,這么勇敢地拿起武器呢?”
說到已經(jīng)逝去的凱文伯爵,伯爵夫人露出了堅毅而驕傲的表情,她以她的丈夫為榮。
“是的,就像彭烏斯指揮官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只有真正的危險來臨時,才能看出誰是勇士,誰是懦夫?!惫柾构室鈱W(xué)著彭烏斯的樣子說。
“確實很像那位大人說的話?!辈舴蛉饲浦柾鼓7屡頌跛沟恼Z氣,不禁被逗笑了。
“太子殿下,陶諾大人讓我來通知您,軍團要開一個短會?!币粋€侍從無聲從角落冒出來,到哈爾威斯耳邊小聲說。
“好的,謝謝你,斯韋茲特。我這就去?!惫柾箤λ碾S從說。
這個名叫斯韋茲特的隨從是哈爾威斯在不久之前收下的,他成為皇太子的侍從后盡忠職守,不僅在行軍途與皇太子形影不離,在生活方面,也照顧得無微不至。同時他也教會了哈爾威斯許多在宮殿不曾接觸的知識,也極大地緩解了瑪菲守護哈爾威斯的壓力。所以,在哈爾威斯的安全有人保障后,瑪菲可以偶爾脫離哈爾威斯,更加自由的活動了。
“抱歉,夫人。有軍中事務(wù)需要我參與,我先告退了。”哈爾威斯行了個禮,便同斯韋茲特一同走向了軍營中。
在前往指揮官駐扎地時,哈爾威斯與斯韋茲特兩人路過了眾多士卒居住的帳篷,看到沿途隨處可見的傷患,哈爾威斯不禁嘆了口氣。
“殿下?”斯韋茲特用疑惑地眼神看著哈爾威斯。
“除了受傷的人,患病的人也有很多。他們本來應(yīng)該安置下來,靜靜修養(yǎng)的?!惫柾拐f。
“殿下,敵人狡猾,隨時可能突襲我們。雖然我們也想停下來,但之前實在沒機會啊。”斯韋茲特理解主人的想法,可現(xiàn)實條件不允許這種想法出現(xiàn)。
“是啊,咱們沒機會。。。。。。。。?!惫柾剐挠胁桓实某姓J道。“我來的時候懷揣著豪情壯志,以為能改變點什么。現(xiàn)在?卻只能像狗一樣被敵人攆著跑?!?p> “怎么能說這種話呢?殿下!”斯韋茲特趕忙制止哈爾威斯接著說下去了?!斑@些都是暫時的,等時機到了,我們自然會在您的帶領(lǐng)下,把那群德拉斯人狠狠地教訓(xùn)一頓!”
“是嗎?希望那一天早日到來?!惫柾箍嘈χf。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的路程,兩人抵達了彭烏斯搭建的臨時指揮所。
“我在門外等您?!彼鬼f茲特鞠躬目送主人離開。
哈爾威斯掀開門簾,看見北軍指揮官彭烏斯與王國之盾陶諾站在地圖旁,角鷹軍團的軍團長格雷也在此地,他身邊還站著兩個個穿著軍裝的陌生人。
“午安!皇太子殿下!”兩位哈爾威斯不認識的人向他行禮道。
“午安,各位不必多禮,在這軍中,我也只是軍團的一份子,不用對我這樣禮待。”
“不,屬下不敢?;侍拥钕律矸葑鹳F,以我等的身份,本不配與太子殿下交談的?!蹦莾扇送泼摰?。
“太子殿下并非客套,各位就依太子殿下所言吧?!碧罩Z勸道。
“對啊,畢竟大家接下來免不了眾多會面的場合,考慮到效率問題,我也贊成哈爾威斯殿下的建議?!迸頌跛挂脖硎玖速澩?。
見兩位重量級人物也發(fā)話了,雖然感到很奇怪,但兩人還是免去了接待王族時的繁文禮節(jié)。
“對了,還未曾向你介紹呢?!迸頌跛箤⒐柾估綆兹嗣媲?。
“這位是新晉的銀犬軍團團長,安德雷特?!?p> 身形魁梧,披堅執(zhí)銳的壯漢微微點頭。他是前軍團長維托的侄子,同屬于雪獒家族。
“而這位則是繼承雪豹軍團的喀琉斯,原本是前軍團長的副官?!?p> 一個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的男人頜首示意。
“我還以為這兩個軍團已經(jīng)并入了烈陽團了。”哈爾威斯有些疑惑的說。
“因為之前的戰(zhàn)斗,軍隊減員嚴重。原本我們打算把這三個軍團像長劍軍團和月弓軍團一樣,整合到烈陽團的??商罩Z大人說要以這些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的精銳來重塑新軍,我們也就保留了隊伍的編制。”格雷終于插上話了。
“是啊,我們趕到的時候,北軍的情況真的很糟糕?!惫柾官澩恼f。他剛剛進入碧林城時,瞧見王國最引以為傲的北方軍團居然只剩下這么點殘軍時,非常驚訝。
“所以我們才要吸收更多的新鮮血液,軍隊需要更多的新兵,到時候,培訓(xùn)新兵的事情,就得交給你們這些參加完戰(zhàn)爭的老兵了。王國的安危,可就交到你們這群年輕人手上了?!碧罩Z笑著將手搭在了喀琉斯的肩上。
“這!那里的事!我們作為戰(zhàn)士也還遠遠不夠成熟!在您面前,我們也只不過是一群剛剛學(xué)會握棍的農(nóng)兵罷了!我們也還需要您的栽培!”喀琉斯低著頭向陶諾說。安德雷特同樣也低下了頭。
“對啊,陶諾大人,您就別戲耍小輩了?!备窭渍`會了陶諾,以為他要給新晉軍團長們一個下馬威。
“我這可不是開玩笑啊!”陶諾用嚴肅的口吻說道。
“在戰(zhàn)爭里,特別是這場戰(zhàn)爭,每個人都有可能隨時死去,無論那個人是軍團長,士兵長,傳令兵還是普通的民兵,就連‘王國之盾’也不能避免!”
陶諾說的一席話又將死亡的威脅帶到了帳營中。
“這面盾牌傳說能抵御一切邪祟,能夠保護王國的安寧和平?!碧罩Z走到他的大盾前,撫摸著說?!暗S刺的是,歷史上持有王國之盾的人7個,有5個都是死于戰(zhàn)爭。明明擁有最強的盾,但他們都躲不開死亡的利劍?!?p> “陶諾大人,這個話題還是。。。。。。。。。。”彭烏斯出于對陶諾的尊敬,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不,請讓我繼續(xù)說下去!彭烏斯指揮官?!碧罩Z堅決的揮了揮手。
“難道‘王國之盾’死了,仗就不打了嗎?當(dāng)然不是。即便我死去了,戰(zhàn)爭依舊在繼續(xù),剩下的人依舊要抗?fàn)帯!?p> “我想表達的是,真正保護王國的從來不是這一面盾牌,而是我們這群王國的漢子?!碧罩Z拍了拍自己的厚實的胸脯,繼續(xù)說。“所謂‘王國之盾’不過是個符號,我并不重要,即便我死去,下一個人扛起這面盾牌,他便是下一屆‘王國之盾’。真正重要的是‘王國之盾’背后的意義,保護王國不受外邦侵犯。而執(zhí)行這一意義的便是在場的各位,自信點吧年輕人們?!?p> “陶,陶諾大人。。。。。。?!甭牭竭@里,在場眾人都眼中一熱,但男人的眼淚總是排在生命的最后一位,眾人將這番話埋在了自己的內(nèi)心,將其化為了自己的信念。
“好了,我好像說多了。耽誤了說正事。抱歉,各位。”
“不,陶諾大人,您的一席話真是振聾發(fā)聵?!迸頌跛谷滩蛔∨氖?,說?!奥牭交侍拥钕屡c‘王國之盾’前來支援,很多人都懈怠了不少,以為憑借您的力量便能渡過難關(guān)。他們也需要認識到,想要穿過黑暗,必須依賴自身的光芒?!?p> “沒錯,陶諾大人這番話也點醒了我。這一路以來,我都太過依賴陶諾大人了?!惫柾挂灿兴形?。
“哈哈哈,太子殿下不要多慮,您當(dāng)然可以依賴我,這是我作為臣子的義務(wù)。”陶諾笑了笑。
“好了,寒暄也寒暄夠了,先生們。接下來,咱們進入正題吧?!迸頌跛古牧伺淖雷?,示意讓眾人入座。
大家紛紛坐下,等待彭烏斯發(fā)言。
“諸位也知道,因為病情的原因,我們不得不暫時在這峽谷中停留幾日。我想,在這幾日閑暇中,我們應(yīng)當(dāng)考慮好接下來如何應(yīng)對德拉斯人可能的進攻,以及如何組織反攻。”
“彭烏斯指揮官。”哈爾威斯比了個手勢,他有所疑問。
“我的殿下?”彭烏斯示意讓哈爾威斯繼續(xù)說下去。
“現(xiàn)在瘟疫尚在蔓延,我們是不是該優(yōu)先考慮一下瘟疫的問題?”
“關(guān)于這個,殿下不必太過擔(dān)憂。瘟疫的原因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現(xiàn)在我們的醫(yī)生正在加緊處理,相信過不了幾天,瘟疫便會消失了?!?p> “原因?原因是什么?”哈爾威斯問。
“具體來說有點復(fù)雜,牽扯到后面我要說的議題。簡言之,是這南方特有的一種熱病,由一種毒蟲造成。具體情況,您可以問格雷?!迸頌跛箤⒃掝^轉(zhuǎn)給了格雷。
“這種毒蟲的名字叫火玉,由蠻族岡提人故意飼養(yǎng)的,他們?yōu)榱瞬蛔屛覀兲みM他們的領(lǐng)地,特意在這群山之中廣泛分散蓄養(yǎng)了這種毒蟲?!备窭讖难g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一種尾部發(fā)紅的小蟲子。
“雖然這毒蟲聽起來很可怕,但是住在當(dāng)?shù)氐木用褚呀?jīng)掌握了對抗方法,所以并不可怕。這次傷亡人數(shù)這么多,主要還是疲憊導(dǎo)致的其他病癥居多。”格雷又說。
“等等,岡提人?”哈爾威斯非常驚訝。“我以為他們百年前就已經(jīng)滅絕了!”
但除了哈爾威斯和喀琉斯,其他人都對這消息無動于衷。
“不,殿下。很不幸,他們還活著。雖然數(shù)量已經(jīng)少很多了,但是還是有不少岡提人逃到了山里面偷生。”安德雷特遺憾的說。
他們口中所言的岡提人,是在克格亞人來到比維澤半島與提尼提半島前,也就是現(xiàn)今南王國的原住民。在初代克格亞國王,繼業(yè)者伯曼尼帶領(lǐng)他的臣民東遷后,王國與岡提人發(fā)生了數(shù)場戰(zhàn)爭。岡提人節(jié)節(jié)敗退,最終,在金穗平原一戰(zhàn)中,岡提人被徹底打敗。
在王國的史冊里,記載了岡提人最終被王國的軍隊徹底消滅,而這也是哈爾威斯所見到的事實。
“怎么會?可是史書上明明說。。。。。。。。。”同樣不知道這件事的喀琉斯也同樣驚詫,他也是來自王國西部的。
“這件事,其實是王國不公開說的秘密?!迸頌跛褂行╇y開口。
“還是我來說吧,這些事情確實不太光彩?!碧罩Z主動接下了話茬。
“各位也知道,在這比維澤半島和提尼提半島生活的,原本是岡提人。原本我們與他們毫無瓜葛,但是帝國遭遇喪亂,皇室蒙塵,幸好有忠義之士護送僅存的太陽血脈來到這里。”
陶諾停頓的時候,周圍非常安靜,沒有人插嘴或打岔,大家都非常認真的在聆聽。
“為了生存,我們的祖先拿起了武器,打敗了他們。我們奪取了他們的土地,將他們驅(qū)趕到了這里,也就是山嶺之中。”陶諾講到這里嘆了口氣。
“相信各位多少也了解關(guān)于這段歷史的故事,我也不多贅述了。就結(jié)果而言,就是我們贏了,岡提人敗了。雖然他們敗了,但他們?nèi)匀欢悴卦谏街?,我們即便想要剿滅他們,也非常困難。為了安下這些拿到新地產(chǎn)的貴族的心思,也為了方便日后有人記述這段史實,我們只能對外宣稱岡提人已經(jīng)滅絕了?!?p> 陶諾所述的事實刷新了哈爾威斯的認識。在他認知中,他還以為岡提人早就消失了。雖然幼年的他看見史書里全是記載著當(dāng)初開疆辟土,消滅岡提蠻子的英雄贊歌,但即便只是個孩子,他也同樣能聞見史書中的血腥味。他甚至幻想過,如果他當(dāng)上國王,他一定會讓岡提人和他的臣民想辦法一同生活。
可他的想法全都落空了,因為當(dāng)他翻到歷史書的下一頁時,岡提人已經(jīng)消失了。。。。。。。就像他們的建筑和遺跡,一切都被王國的存在填滿,剩下的,只有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