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獲
只以為中年人會分掉一部分生意,但周尋才怎么也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直接,這是明搶生意?
那老太太看著湊過來的中年人,那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的跟他的牌子一樣,也是富沿廠的。”中年人擠了個難看的笑臉,說道。
?“那……”老太太猶豫了。
“大娘,我的也賣三十五!”周尋才也說道。
“我的賣三十!”中年人立刻說道。
周尋才氣得直咬牙,心說你往下壓價倒挺歡,剛才叫賣的時候怎么沒這個勁頭呢?
“我的也賣三十!”
“我的……二十五!”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xù)降價。
“我的也二十五?!?p> 周尋才瞇著眼睛,就直直的看著對方,他現(xiàn)在倒又不急了。
“二十四!”
“我的也二十四!”
兩人跟比賽一樣,你喊一句我喊一句,倒把那老太太撇在了一邊。
中年人的底價像是不存在一樣,一直往下,直到喊出二十的報價,周尋才突然停下了。
看著那中年人,說道:“你確定賣二十?”
“對??!咋了,你還能管著價格啊?!敝心耆藲夂艉舻恼f道。
他也讓這降價弄的相當為難,這家伙,成心跟他對著干呢。
他面對周尋才倒是不緊張,以為周尋才也是富沿廠的人,心里有些熟悉感,說話也有底氣。
“那好,就二十塊錢一個。你的有多少,來來來,我全要了?!?p> 說著,周尋才就提著壺往中年人在那停著的三輪車走去。
中年人有些懵了,連忙跟過去,“哎,你干嘛?”
“你不是賣壺嗎?好,現(xiàn)在我買壺?!敝軐げ耪f道。
“你說真的假的?”
“真的!你這到底有多少,我全要了。省得你在這搗亂,我看著也別扭?!?p> “那,我……”
“快點?。 ?p> 幾分鐘后……
把東西收好,中年人兜里揣著兩百多塊錢,很快蹬著空了的三輪車離開了。
而對面,周尋才跟前則多了一堆電熱水壺。
現(xiàn)在,這邊就他一個了。
“哎,瞧瞧啊,電熱水壺便宜賣了……”
沒人競爭,這下他喊起來更歡快了。
一上午時間,他去的時候帶著三個壺,回來的時候手里空空如也,但口袋里卻整整多了二百多塊錢!
……
到了下午,周尋才手里也沒貨了,就打算去了趟富沿廠。找那些職工收電熱水壺,這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不過周尋才沒急著過去,先去找蔡老頭借了輛三輪車,不用錢,報酬是回來的時候陪他下幾盤棋。這老頭,廠里沒人樂意跟他下,現(xiàn)在可算找到對手了。
之所以沒找周志遠,則是怕他再問東問西的,到時候再往家里打電話,那就不好了。
剛到廠子門口,周尋才就看到旁邊樹上掛了幾張橫幅,除了罵廠長的,就是要錢的。
廠子的門衛(wèi)懶洋洋的,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周尋才也省了扯理由,蹬著車子就從開了一半的門那過去了。
跟想象的差不多,廠子里一副破敗模樣,地上的垃圾沒人打掃,機器都停著,偶爾能看到樹蔭下乘涼的居民,一個個也都愁眉苦臉。
如果農(nóng)機廠那邊只是少了些生氣的話,那這邊就完全是沒了,只有一股子淡淡的頹廢氣息。估計再拖個一年半載的,滿園子雜草也不是不可能。
打聽著,周尋才一路到了家屬院。隨便問了幾家,果然都存了不少熱水壺。
一聽周尋才要來買壺,感興趣的不少,不過一聽報價,嘆氣的更多。
二十塊錢一個,也太低了。
周尋才倒不慌,就咬著這個價格,他這邊東西賣出去也才四十,價格高了人家樂意,他可不甘心了。
大家都覺得價格低,但也都覺得遇到愿意收的不容易。廠子里那么多存貨,到現(xiàn)在也沒人搭理,廠長想拿去抵欠款還得頂著挨罵的風險。
到他們這些普通職工這,更是這個道理了,他們當然可以去擺攤,可有幾個舍得下面子愿意去頂著大太陽的?幾百塊而已,也沒什么大用。
還有一點,時間成本的問題?,F(xiàn)在大家都忙著找新工作,誰有空為了那幾個壺折騰?
這么多原因加起來,結(jié)果就是這么多天過去了,家家戶戶分的熱水壺還是在那等著落灰,就這么拖著唄,拖延癥果然是多數(shù)人的不治之癥。
所以,就算周尋才的報價很低,但這些職工也真的沒什么好選擇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答應(yīng)了。
總共花了不到五百,周尋才就換回了二十多個壺,裝滿了一輛三輪車。
這一刻,周尋才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種感覺,賺錢好像也并沒什么難的?
……
下午也來不及再去擺攤了,周尋才就拉著壺回了農(nóng)機廠,接著他又去找蔡老頭。
“你打算倒騰那些熱水壺?”蔡老頭一邊擺著棋盤,說道。
“對啊。我在這又沒什么事,不怕麻煩?!侨嗆囄蚁扔弥?。你要錢還是陪你下棋?”
“下棋吧!”蔡老頭捏著黑棋落在棋盤中心,天元。
這老頭就這點討人厭,得意便猖狂,下這擺明了瞧不起人。
“那說好了,傍晚三局,中午不成,我跟你這懶老頭比不了,我得休息?!敝軐げ拍笾鬃右猜湓诹擞蚁滦俏?。
兩人你來我往,沒一會棋盤上就落滿了大半,當然,周尋才又是大劣勢。不過已經(jīng)比昨天好多了,起碼大龍存活了下來,看起來頂多輸個五六十目。
“問你個事,昨天跟你下棋那小孩,叫什么來著……”
“章博衡。怎么了?”
周尋才隨手落了一子,說道:“他家現(xiàn)在跟我鄰居。他真的要當職業(yè)棋手?”
“想的美。”蔡老頭哼了一聲,捏著棋子重重落下。
“怎么說?”
周尋才對這老頭的態(tài)度有些不大舒服,怎么說,這樣評價一個小孩都太刻薄了些。
“沒希望的?!?p> 蔡老頭搖著扇子,看著棋盤說道:“每年有資格參加定段賽有四五百人,定段成功的呢?十幾個!
幾十分之一,比他厲害的一大把。憑什么認為他就能成?”
“也不能這么說吧。只是選擇的路不一樣而已?!?p> “可這條路太難了?!?p> 蔡老頭搖了搖頭,“為了他學棋,他父母賣了房子帶他去首都。你瞧瞧,現(xiàn)在什么樣了。他要是成不了棋手呢?還能去干嘛?沒學歷,沒手藝,只能去教小孩下棋。你說這值得嗎?”
周尋才有些唏噓的點點頭,雖然只是幾句話,他卻像看到了一個家庭掙扎的畫面。
為了孩子的一個不確定,甚至飄渺的未來,把整個家庭的全部力量都賭過去。在周尋才這個一向認為雞蛋不該放在一個籃子里的人來說,當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