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曹福收到了Kevin轉(zhuǎn)過來的一份Peter發(fā)的郵件。是有關(guān)Nathan要到中國檢查工作并參與合資談判的事，并通知讓他參與接待Nathan的工作，主要任務(wù)是負(fù)責(zé)試驗地參觀、對當(dāng)?shù)胤N業(yè)經(jīng)營者拜訪和與中方談判的計劃和安排，Peter是總負(fù)責(zé)人。Nancy在國外待過，英語好，負(fù)責(zé)翻譯?？磥鞬evin對Peter這個“敖先生”翻譯不滿意。在Peter的郵件中，并沒有安排曹福和 Nancy的工作，看來Peter不希望他們參加接待工作，是Kevin后來加的。在合資談判快要失敗的時候，Peter借故請假了，很可能是去安排自己的退路了。當(dāng)曹福挽回談判后，他又?jǐn)D進(jìn)來了，并在明顯的排擠曹福。
Kevin把接待Nathan的事當(dāng)做頭等大事來做，幾乎天天開會討論接待的事，接待方案修改了幾次，對時間、地點、接待人、內(nèi)容、負(fù)責(zé)人作了詳盡的安排，比安排一個國家元首的到訪還要周密，比安排皇帝的巡視還要隆重。各人的匯報報告Kevin都親自聽，親自字斟酌句的修改，甚至連標(biāo)點符號都不放過，真正體現(xiàn)了美國人的認(rèn)真勁。曹福還被安排到河北各地的試驗地看了一遍，最后選定了趙家井村的試驗地，和王弘光商量，對當(dāng)?shù)氐慕哟ぷ饕灰蛔隽税才拧２芨Ｒ郧皼]有這樣的經(jīng)驗，Kevin親自過問曹福，弄得他還是有些擔(dān)心安排的不好。Kevin安排Peter親自把Nathan過來參觀的路線走了一遍，路障該清除的清除了，不便利的該修的都修了，各地經(jīng)銷商插旗子、刷標(biāo)語、門店布置等都安排好了。Kevin把Nathan的喜好都研究透了，知道Nathan對天晴下雨比較在意，愛喝啤酒， Kevin就把參觀這幾天的天氣預(yù)報都查了，并發(fā)給了Nathan，計劃了幾次單獨和集體和Nathan喝啤酒的活動，真正做到了極致。萬事俱備，只欠Nathan來訪。
Nathan是晚上到的，Kevin和Peter很早就到機(jī)場去接了?？磥砼鸟R屁，媚上級，只要是人，外企中企一個樣，外國人中國人一個樣。曹福進(jìn)外企前，聽人說，自己也認(rèn)為，在外企，只要有真本事、努力工作，就能得到發(fā)展，可現(xiàn)實并不如此?？磥碜约耗枪勺x書人內(nèi)在的傲氣和不世俗與這種氣氛有些格格不入了。
Nathan是一個大高個兒的大胖子，估計得有近四百斤重，像很多西方人一樣禿頂，蒜頭鼻子，留著山羊胡，有些滑稽，但人顯得很溫和、友善。一行人坐著辦事處的一輛路虎吉普和一輛桑塔納直奔趙家井村而去。武文、張廣站等已在村口等著大家，把大家領(lǐng)到試驗地邊上，下了車往田間走去。Kevin讓Nathan走在了前面，一眼望去，Nathan、Kevin及一起來的幾個外國人比中國人高一頭。試驗地邊上，站滿了男女老少。到了跟前，人們往后退了退，都好奇的集中在五大三粗的老外身上。胖子老劉說：“這大個兒，比俺胖多了，抵四趙老頭兒。”老鄉(xiāng)們開始往攏靠，大家穿著各式長袖、短袖、T恤、圓領(lǐng)衫，還有各色軍裝中山裝，有些長時間沒有洗了，顯得臟舊。這邊西裝革履，特別是Kevin和Peter還打了領(lǐng)帶，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書記和王弘光笑臉迎了上來。張書記握住Nathan的手，Nathan用剛學(xué)會的中文說：“你好！”張書記還是穿著那件鄒巴巴的西服，說：“歡迎，歡迎！”Peter趕緊翻譯：“welcome.”王弘光介紹：“村里的張書記?！盤eter給Nathan和Kevin介紹：“village leader Zhang.(村領(lǐng)導(dǎo)張。)”張書記正想和Kevin他們多說幾句，Peter接過王弘光遞過來的電喇叭說：“今天美國公司萬事豐的Nathan和Kevin過來拜訪大家，參觀試驗田。請大家鼓掌歡迎！”大家“劈劈拍拍”熱情的鼓起了掌。Nancy在一旁給Nathan和Kevin做同聲翻譯。Peter繼續(xù)說：“現(xiàn)在請美國萬事豐公司海外業(yè)務(wù)經(jīng)理Nathan給大家講話！”Nathan接過喇叭，穩(wěn)了穩(wěn)身子，像一座塔吊一樣站在那兒頭也不動的說開了：“We are an American seed company. I am a farmer. My grand， grandfather were farmers. American farmers are farmers， Chinese farmers are farmers. Serving farmer is our purpose. We will deliver value to Chinese farmers and China seed industry.”Nathan示意Nancy翻譯，Nancy也接過一個話筒，開始翻譯：“嗯，他說他們是一個美國種子公司。他是一個農(nóng)民。他的爺爺?shù)臓敔斠彩寝r(nóng)民。美國農(nóng)民是農(nóng)民，中國農(nóng)民也是農(nóng)民。服務(wù)農(nóng)民是他們的目的。也將，有，有益于中國農(nóng)民和中國種業(yè)?！盢athan最后說：“Thank you!”Nancy翻譯：“謝謝大家！”有幾個人叫了幾聲“好”。Peter接過喇叭遞給Kevin，說：“Please speak to us.(請給我們講講話。)”Kevin接過喇叭，想了一下，對Nathan一笑，搖搖頭說：“No. Nathan gave a good speech.(不。Nathan做了一個很好的演講。)Kevin平時各種會議活動都是滔滔不絕，今天一副謙恭的樣子。Peter趕緊從Kevin手上接過喇叭，隨手就遞到在后面的曹福面前，曹福瞬間有一種下人的感覺，在學(xué)校從沒有過的感覺，不情愿接，但還是接了。
Peter對大家說：“l(fā)et us to visit trials.(讓我們參觀試驗田。)”雖然有語法錯誤，但老外都能聽懂。一行人進(jìn)到地里開始參觀，參觀中間，Nathan問Peter：“what do you think of Wonsifon hybrids? In term of comparing with local hybrids.(與當(dāng)?shù)仉s交種相比，你怎么評價萬事豐的雜交種？)”Peter略微思索后說：“ I think， Wonsifon hybrids are much better than local hybrids.(我認(rèn)為，萬事豐的雜交種比當(dāng)?shù)氐钠贩N好的太多了。)”Nathan說：“really？such as:（真的嗎？比如：）”Peter因為很少到地里參觀，對品種了解不多，臉上掠過一絲緊張，但很快鎮(zhèn)定的回答：“In growing vigor， resistances， yield， our hybrids have advantages.(在生長活性、抗性、產(chǎn)量上，我們的雜交種有優(yōu)勢。)”Nathan轉(zhuǎn)向曹福問：“what’s your comments?(你有什么評價？)”曹福聽了Nancy的勸告，沒有亂插話，沒想到Nathan會問自己，咯噔一下，但他的內(nèi)心還是想和Nathan交流，就說：“Based on our trials， our hybrids have had better performances in germination， seedling vigor， seedling disease resistances， uniform， but， we need further observation in disease resistances， yield， grain quality and other characteristics.(根據(jù)我們的試驗，我們的雜交種在出苗、苗期長勢、苗期抗病性、整齊度方面表現(xiàn)較好，但是關(guān)于后期抗病性、產(chǎn)量、品質(zhì)和其他特性，需要進(jìn)一步的觀察。)”Nathan認(rèn)真聽取后說：“Good! Kao.(好的，靠)” Nathan本來是想說“曹”，發(fā)成了“靠”，這是罵人的話，相當(dāng)于“操”的意思。曹福心想Kevin這樣讀他的名字，Nathan也一樣，忍不住笑了，笑的Nathan不知所措，問：“what？（怎么啦？）”曹福說：“My name should be pronounced [C]，[au]， Cao.(你可以讀我的名字，[C]，[au]，曹。)”Nathan跟著發(fā)音：“[cau].(操。)”尾音還拉得老長，更難聽，抽著旱煙的老張大笑起來，其他人哄堂大笑，Peter忍著只是嘴角微微咧了咧。笑的Nathan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曹福沒有顧大家，還是不斷地教Nathan發(fā)音，Nathan不斷地模仿，Kevin也加入學(xué)習(xí)，發(fā)錯一次，大家笑一次，幾遍之后，基本能發(fā)正確了，大家才不笑了。
他們從地里出來，很多農(nóng)民仍然尾隨著Nathan他們繼續(xù)參觀。一個小男孩想碰碰Kevin，被Kevin逮住了，抱了起來，小孩笑著使勁掙脫，好幾個人拿著相機(jī)照了下來。老張觀察了半天，對梁福英詭秘的說：“外國人身上手上的毛真多，像猴兒一樣，沒我們先進(jìn)。”梁福英回他一句：“你身上毛少？”和農(nóng)民照了幾張相，Nathan他們就離開趙家井到縣城去了。
王弘光自己剛做生意，手上沒什么錢，但他看好萬事豐公司在中國的發(fā)展，想自己和萬事豐聯(lián)系上，做萬事豐的經(jīng)銷商，所以沒有告訴李興旺、吳曉燕。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晚上，他狠心借錢把大家請到了縣里最高檔的縣賓館的飯店吃飯。曹福自覺坐到了大圓桌的下面，靠近門端菜上桌的位置。Peter非常了解外國人喜歡吃什么，更多的點了肉食，如土豆燉牛肉、蔥爆羊肉、糖醋排骨等，可惜這兒沒有外國人最喜歡吃的BJ烤鴨，還特別點了Kevin喜歡吃的松鼠桂魚。點的都是高價菜，每點一道菜，王弘光的心就顫一下，但他在不斷暗示自己“值！值！”Peter知道Kevin喜歡喝中國白酒，在王弘光的極力推薦下，就點了當(dāng)?shù)氐拿坪馑习赘?，大家開始邊喝酒邊吃上了。
Kevin喝的最多，有一些醉意了。Nathan是第一次來中國，剛學(xué)使用筷子，使勁夾上一塊牛肉，顫顫巍巍的，準(zhǔn)備放到盤子里，說：“Chinese food is very delicious. It is totally different from west food. It is a part of Chinese culture.(中餐非常美味。與西餐完全不一樣。它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Peter迎合：“Yes， a lot of foreigners like Chinese food. Chinese culture is very good.（是的，很多外國人喜歡中餐。中國文化非常好。）”Kevin夾了一塊松鼠桂魚吃到嘴里，說：“Yes， but， China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westernization. For example， the way of life， clothing， social structure， education.(是的，但是，中國正在變得越來越西化。比如，生活方式、穿著、社會結(jié)構(gòu)、教育。)Peter緊盯著Kevin，笑臉微微變得嚴(yán)肅和緊張，又變成媚笑，接口說：“You are right. Such as teeth brush， hairstyle， construction， Nearly all aspects.(你說得對。比如刷牙、發(fā)式、建筑。幾乎所有方面。)口氣完全轉(zhuǎn)變了，順著Kevin的口氣說下去。曹福覺得Kevin有非常強的文化優(yōu)越感，Peter更是崇洋媚外，迎合Kevin，有點兒過了，看不慣。最近廖鷺鷺考慮怕對孩子又不好的影響，允許曹福了睡到床上，兩人關(guān)系似乎有所改善，雖然曹福知道廖鷺鷺是一個信教和很傳統(tǒng)的人，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事，但想到廖鷺鷺與Kevin一起上教堂，他本能的增加了對Kevin的反感。忍不住插話：“In the world， there are 2 main civilization systems， west and east. Chinese culture represents east civilization and has its independent and complete system. Chinese language， Chinese painting， Chinese music， Chinese arts， we have all west has.(世界上主要有兩個文明體系，西方和東方。中國文化代表東方文明，且有他自己獨立和完整的體系。中文、中國畫、中國音樂、中國的藝術(shù)，西方有的我們都有。)” Kevin聽清楚了，說：“Which one is the main trend and more popular? West.(那個是主要的潮流？那個更流行？西方。)”Peter趕緊接著說：“I more like west oil painting， more like west symphony. More like violin.(我更喜歡西方的油畫，更喜歡西方的交響樂，更喜歡小提琴。)”Kevin接著說：“English i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 By the way， if you can speak English，you can go anywhere in the world. Only Chinese speak Chinese. Chinese is difficult to learn.(英語是一種國際語言，這樣，假如你能說英語，你能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有中國人說中文。中文難學(xué)。)”曹福知道Kevin學(xué)了一段時間中文，覺得難學(xué)，就放棄了。這說明Kevin還是不了解中國，或者是他不愿意了解。曹福還是想多向他多介紹一些中國，就繼續(xù)說：“Chinese is an independent and complete system. The expression of Chinese is easy， clear， and simple. It can easily use its own words to express the meaning of loanwords and new things. Such as telephone， in Chinese，‘Dian’ means electricity，‘Hua’means talking.‘Dianhua’means ‘electric talking’. Chinese and English are so different that it is some what difficult for western people to learn Chinese.( 中文有獨立的和完整的體系。中文表達(dá)容易、清楚和簡單。很容易使用自己的詞匯表達(dá)外來語和新事物。比如‘電’意思是電，‘話’意思是‘說話’，‘電話’就是電的說話。因為中英文差別太大，對西方人來說，學(xué)習(xí)中文是比較困難的。) Nathan看見大家爭論，笑了笑說：“Each civilization has its advantages. You cannot say which one is better.(每個文明都有它的長處。你不能說誰更好。)”Peter又轉(zhuǎn)過來附和Nathan說：“Your comments are absolutely good?。愕脑u價絕對對！）”曹?？碞athan在打圓場，也想緩和一下，就說：“Two systems learn from each other. China has a long history. Learnt a lot from other civilizations.(兩個體系互相學(xué)習(xí)。中國有一個很長的歷史，從其他文明學(xué)習(xí)了很多。)”Kevin可能是喝多了酒，并沒有順著Nathan說下去，紅著臉，執(zhí)拗的堅持：“America， short history， but， the world leader. It has good social structure and system. It’s American to fight against terrorism in Afghanistan， in the world. We protect the world.(美國，歷史不長，但是，是世界領(lǐng)導(dǎo)。它有很好的社會結(jié)構(gòu)和體系。是它在打擊阿富汗和世界上的恐怖主義。我們在保護(hù)全世界。)”曹福覺得Kevin太有優(yōu)越感了，我們是來打工的，不是來出賣靈魂的，不能讓Kevin太自以為是了，一股較真的勁兒上來，還想說要不是“911”，美國人會真反恐嗎，這時瞅見Nancy一個勁兒的朝他擺手，他才忍住沒再說了。自從上次酒吧的事以后，曹福和Nancy兩人見面后都有和以前不一樣的感覺，Nancy感謝他，他對Nancy有了一種親近感，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朋友。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話題，曹福心里不爽，對美國人的神秘感沒有了，對Kevin還有些反感，一直沒有說話。Peter不時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瞟瞟曹福。大家都說英語，王弘光和張書記他們基本上插不上話。臨結(jié)束的時候， Kevin紅著臉，搖搖晃晃的對曹福說：“I heard Chinese chess. Most people in the world play chess. Can you play with me?（我聽說有中國象棋。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下國際象棋。你能和我下嗎？）”曹福喜歡下棋，主要是中國象棋和圍棋，也喜歡國際象棋。他謙虛的回答：“Yes， I can play a little.(可以，我只會一點點。)”
不知王弘光從哪兒弄來一副嶄新的國際象棋，因為外國人不希望人們到私人房間，特別注重隱私權(quán)，就在賓館大堂下了起來。 Peter因為給兩個老外擋酒，表現(xiàn)的很仗義，喝了不少酒，雖然酒量大，也喝醉了，讓人扶著進(jìn)房間去了，Nathan時差還沒倒過來，覺得累，也回房間去了，其他人基本不懂國際象棋，但為了捧場或看熱鬧，都過來圍著看下棋。實際上曹福的棋藝不如Kevin，但因為Kevin喝多了，下了一個昏招，把王送到了曹福的口中，Nancy懂，在一邊擺手示意曹福不要吃，可是送到嘴邊的肉不吃也不行，就問Kevin悔不悔棋，Kevin可能礙于面子，堅持不悔，曹福只能吃掉了王，贏了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說話，Kevin悻悻然回房間去了。Nancy責(zé)備了曹福幾句，曹福心情既有高興，又有后悔和擔(dān)心。
事后，Peter把曹福拉到一邊，嚴(yán)厲的說：“你怎么回事兒？讓領(lǐng)導(dǎo)不高興，有你這么做事兒的嗎？領(lǐng)導(dǎo)說什么就是什么?！辈芨２环?，說：“他們瞧不起中國人，說的不對，你也是中國人，你能忍受，我不能?！盤eter生氣了，說：“出來混，就得忍著，這么好的條件，這么好的待遇，忍不住，回學(xué)校去。” Peter比自己年齡還小，做自己的領(lǐng)導(dǎo)，心里多少有些不服，還這樣訓(xùn)斥自己，就說：“再怎么樣，也得有尊嚴(yán)?！盤eter生氣了，說：“就你有尊嚴(yán)，就你有正義感，那叫傻，棒槌！我說你不聽，害的我都要跟著你受連累。光溜溜的來、赤條條的去，都是人，什么中國人外國人的，什么中國外國的，管他這文化那文化，都是打工，都是掙錢，都在同一個公司，就是一個公司的人。記住我們是在美國公司打工，不要再生事兒了?！辈芨＿€想說什么，Peter伸手制止，說：“打?。∫朐谶@兒工作，做好你自己，不要管閑事?！辈芨Ｈ套〔辉僬f了。曹福后來想，Kevin確實偏狹一點，瞧不起中國，又以勢壓人，自己說的沒錯，可Peter也有他的道理，Nancy也那樣說，這又是多大個事兒呢，這是職場，自己是不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要是這次真得罪了Kevin和Peter，對自己確實不利。
睡夢中，曹福被一陣座機(jī)的鈴聲吵醒，他懵懵懂懂的拿起床頭的電話，只聽話筒里說：“你是外國公司的的人吧？”曹?；卮穑骸笆茄?。什么事？”“你們兩個老外消費不給錢，給扣住了?！辈芨１惑@醒了：“在哪里？”“星光歌廳，快過來?！辈芨淼臅r候見到過這個歌廳，就在賓館右手邊不遠(yuǎn)?！昂玫??！彼畔码娫捑徒o王弘光打了一個電話，很快王弘光就到賓館和曹福、張廣站一起趕到了星光歌廳。王弘光叫曹福不要急，他已經(jīng)托人了。
包間滿屋子里都是人，Nathan正對著熒光屏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托著頭，抬頭看見曹福他們來了，眼中冒出希望，欲言又止。Kevin在Nathan的旁邊躺在沙發(fā)上，也瞅見了曹福他們，滿臉通紅，沒有動彈，顯然是喝多了。曹福上去和一個年齡大一點的警察握了握手，討好的說：“警察同志，我是萬事豐公司的曹福，麻煩您了?！本煲荒槆?yán)肅的說：“這兩個老外，消費了不給錢。鳥語又聽不懂，歌廳就報了警?！辈芨Ｕf：“我估計他們不是不給錢，可能他們的外卡在這里用不了?！币粋€穿西服的經(jīng)理模樣的人說：“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糊弄我們，他們要是對中國不了解，還敢到歌廳來？”實際上，Peter在BJ帶Kevin到過高檔歌廳，外卡可以用，所以Kevin自視熟悉，敢?guī)athan過來。曹福覺得歌廳不講理，但也不好駁斥他們，就說：“也許吧，對不起了，錢我們來給，多少錢？”經(jīng)理說：“一千二百三十。”王弘光問：“這么多？”曹福趕緊說：“沒關(guān)系，我們給?！本俨逶捔耍骸八麄儾粌H僅是賴賬的問題，還涉及到三陪的事兒，要把他們帶到所里去?！备鑿d經(jīng)理趕緊說：“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就唱歌沒給錢?！本賲柭暫浅猓骸昂a，唱個歌要一千多，我知道你們的包間價，過后，我去找你老板?！辈芨Ｇ笏骸八麄儾涣私庵袊鴩椋院笠欢ㄗ⒁??！本俨恍迹骸安涣私鈬?，還敢到歌廳，到哪個國家就該服哪個國家管。走吧！”這時王弘光站出來說：“張警官，我見過您?！本倏纯赐鹾牍?，說：“是嗎？”王弘光遞上一根煙，警官沒接，王弘光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手下留情，下次不敢了。”警官說：“我們是在執(zhí)法，不是賣小菜?！蓖鹾牍膺B連點頭，伸手拉住警官說：“您到外邊，有個事給您說一下?！本倥ぶ^說：“在這兒說不行嗎？”王弘光說：“還是外邊說比較好?！蓖鹾牍獍丫僮С鋈チ恕＿^了一會兒，可以隱隱約約聽到張警官的聲音：“王局啊，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焙芸?，張警官和王弘光兩人進(jìn)來了，張警官清清嗓子后非常正式的說：“這兩個老外是到我們這兒來投資的，我們歡迎，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兒，是個誤會，叫他們把錢交了，讓他們走?！辈芨Ｎ兆埦俚氖郑粋€勁的感謝，張警官說：“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又對著歌廳經(jīng)理說：“叫你們老板過來一下。”經(jīng)理趕緊吩咐邊上的一個服務(wù)員說：“就收他們的包間費和茶水費?！睆埦贌o可奈何的罵了一句：“真是個傻瓜！”曹福他們付了錢后，攙扶著Kevin一行幾個人回到了賓館。
在上升的電梯里，Nathan仍然驚魂未定，充滿感激：“Thank you， Cao. Thank you， very， very much! I did nothing， just sang some songs.(謝謝你，曹。非常非常謝謝你!除了唱歌，我什么也沒做。)”Kevin靠在電梯的墻壁上，清醒一些了，他瞅瞅曹福說：“Grateful！ Keep it to you!(謝謝！保守秘密！)”曹福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曹福又交代王弘光和張廣站保守秘密后，就睡覺了。曹福想Nathan第一次到中國，肯定不敢到那種地方去，看來Kevin不止一次去過歌廳，要不然不敢?guī)е鳱athan去。Kevin看上去道貌岸然，也好這一口。曹福對Kevin與廖鷺鷺交往就更有芥蒂了。
后來，縣里的最大經(jīng)銷商李興旺知道老外來過，不以為然。吳曉燕了解萬事豐后，認(rèn)為可以聯(lián)系一下，也不是太當(dāng)回事。
Peter第二天不知怎么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非常后悔自己喝醉睡著了，所以很早就在餐廳等著Nathan和Kevin，他們一下來，就一直陪著Nathan和Kevin，寸步不離，非常熱情。
退完房后，Nathan他們一行人趕到SJZ新農(nóng)公司總部。這是建在郊區(qū)的一棟老舊的二層小樓，中間一個走廊，二樓兩邊是董事長、副董事長、總經(jīng)理等各種辦公室。他們被領(lǐng)到了二樓頂頭會議室坐下。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矮個兒男人走了進(jìn)來，曹福在一次全國的什么會議上見過他，他是新農(nóng)的董事長楊世安，穿一件對襟褂，滿頭花白頭發(fā)，比朱總更像農(nóng)民。楊董事長和Nathan、Kevin打完招呼后，徑直走到曹福跟前，握住曹福的手說：“哎喲，這不是農(nóng)大的高材生嘛，都跑到外企去了，我們一個都招不到，嫌我們廟小吧？”曹福謙虛的說：“不是！不是！”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Nancy在做翻譯，Nathan頻頻點頭。楊董事長和每個人打招呼后，就和Nathan、Kevin，加上翻譯Nancy到董事長辦公室談事去了，其他人都留在了會議室。剩下的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曹福很少和Peter交談。
過了下午一點，他們才從董事長辦公室走出來。中方建議為了將來能得到政府有關(guān)部門的支持，加強聯(lián)系，晚上由萬事豐公司請省里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吃飯。后來Nancy告訴了曹福會談內(nèi)容，除了中外方在總經(jīng)理和財務(wù)總監(jiān)的人事安排上還有分歧以外，其他基本達(dá)成一致。中方投資51%，外方49%，中方控股，董事長由中方楊董事長擔(dān)任；外方不再收取管理費；雖然中方認(rèn)為品種使用費12%仍然較高，最后還是勉強同意了，但非常擔(dān)心政府可能不會批準(zhǔn)，需要再做工作；雙方簽訂品種種質(zhì)資源保護(hù)協(xié)議，并盡力得到政府的支持。張董事長還表揚了曹福在合資談判中所起的作用，在兩個老外面前說了不少曹福的好話。朱總對曹福格外親近，陳煒明反而表現(xiàn)的生疏。
中午就在新農(nóng)公司內(nèi)部食堂吃的飯，由公司廚師做的農(nóng)家飯，張董事長一個勁兒的說外邊餐館的菜不僅貴，還難吃，他們家的菜最好吃。兩個老外，特別是Nathan還特別喜歡吃，喝的也是最便宜的衡水老白干，Nathan比昨天喝的多了，看來張董事長也愛喝點酒，一時興起，和Nathan、Kevin一起唱起了《紅河谷》，其他人也跟著合了起來。傳說中的張董事長節(jié)約還真是名不虛傳。
曹福他們住在帶有政府性質(zhì)的五星級賓館河北世紀(jì)大飯店，公司有規(guī)定，不能住在三星級以下的賓館，理由是不安全，公司的高管和外國來的員工都會住五星級賓館，最好是住涉外賓館，曹福覺得外國公司就是奢侈，有錢。本來應(yīng)該住在更好的SJZ皇冠酒店，是新農(nóng)公司給定在了河北世紀(jì)大飯店，Kevin并不十分滿意。
Peter跟Kevin說，怕參加宴會的人太多，最初沒有安排曹福、武文和張廣站參加，Kevin聽后皺皺眉，覺得不妥，也似乎感覺到了Peter的真正目的，他知道曹福是有價值的，他不希望讓曹福不舒服，很快確定曹福和張廣站參加這次宴會。按照安排Nathan、Kevin和省領(lǐng)導(dǎo)、新農(nóng)公司領(lǐng)導(dǎo)坐在主桌上，Nancy作為翻譯也坐在主桌上，萬事豐公司的其他人都要坐在另一桌上。可是當(dāng)入座的時候，新農(nóng)公司的張董事長和朱總硬是把曹福拽到了主桌上，Nancy還拉曹福坐在了她的邊上。張董事長和朱總是因為曹福在談判中有功，給與他的榮譽，Nancy則是覺得曹福親切可信，要他坐在旁邊，同時自己不懂專業(yè)，希望他能幫他做一些專業(yè)詞匯的翻譯。
約定的時間剛過，省領(lǐng)導(dǎo)魚貫而入，來了不少人，幸好是張大桌子，都坐下了。除了領(lǐng)隊的農(nóng)業(yè)廳副廳長穿著西服打著領(lǐng)帶外，其他人都穿著襯衫，打著領(lǐng)帶，都收拾得整潔干凈，有些人的頭發(fā)還梳的油光發(fā)亮，因為這是一個會見外賓的正式場合。大家希望邀請的省政府領(lǐng)導(dǎo)和農(nóng)業(yè)廳長沒有到，張董事長特別感到失望，Nathan倒也沒什么，因為在美國生意上的事很少與政府打交道，他并沒有認(rèn)識到政府有多么重要。
餐桌上，大家寒暄過后，政府領(lǐng)導(dǎo)也談到了擔(dān)心外國公司進(jìn)入中國后，對中國國內(nèi)種子公司沖擊太大和糧食安全問題，Nathan做了解釋，他說外國公司進(jìn)入中國除沖擊以外，也可以通過競爭提高中國公司的競爭力；外國公司帶來先進(jìn)的管理和技術(shù)，可以提高中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率，實際上是提高了中國的糧食安全，但領(lǐng)導(dǎo)們說如果種業(yè)掌握在外企手上，是不安全的，Nathan則沒有解釋清楚。曹福這時自然而然的站到了萬事豐公司的立場上思考問題，真可謂屁股決定腦袋。他想外國種業(yè)公司來到中國，就會把先進(jìn)的管理和技術(shù)帶到中國，我們這些中國人就會掌握這些技術(shù)，即使外國種子公司離開了中國，技術(shù)留下了，人才留下了，種質(zhì)資源留下了，中國種業(yè)提高了，對中國沒有壞處。他現(xiàn)在學(xué)聰明了，知道這種場合不是自己隨便說話的地方，他沒有說出來，但覺得有些不自在。Peter被安排坐在另一桌，也生一肚子氣。整個宴會期間，慣常的笑容沒了，哭喪著臉，話也少了，他已明顯感覺到來自曹福的壓力，心里在琢磨著下一步對付曹福的計劃。
雖然大家通過溝通，觀點更加接近，但還是有分歧。Nathan還在不斷贊賞中國菜好吃，酒也格外有風(fēng)味。Kevin補充說中國菜種類多，進(jìn)一千家餐館有上萬種菜，口味都不一樣。大家談笑風(fēng)生，氣氛熱烈，友好。政府帶來了一個男翻譯，主要是由他翻譯的，只是有時涉及到較難的專業(yè)知識，曹福才幫忙翻譯一下。Nancy顯得很輕松，大部分時間和曹福聊天，低聲討論官場應(yīng)酬的規(guī)則，還是Nancy教育曹福的多。為了招待好領(lǐng)導(dǎo)，新農(nóng)提議上國酒茅臺，大家喝的很盡興。最后結(jié)賬，按公司規(guī)定由最高領(lǐng)導(dǎo)付錢，Nathan買單時知道賬單以后，驚的他的雙眼張大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四萬八千伍佰元。他直搖著頭，口里念叨：“My God! My God!(天了！天了！)”送走領(lǐng)導(dǎo)后，回酒店房間的路上，Nathan說中國式的就餐，很熱情，很豐富，但比起西方式的正餐或自助、套餐，剩了很多菜，太浪費，還不時的抱怨飯菜太貴，Kevin一個勁兒的給Nathan解釋，說這是中國的傳統(tǒng)，還說喝這種酒是新農(nóng)的意見，他是反對的，Nathan并沒有直接說他的不是。Nancy貼著曹福的耳朵輕聲說：“老外也是井里的青蛙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曹福微微一樂。
按計劃第二天晚上由政府回請萬事豐公司和新農(nóng)公司。第二天一早新農(nóng)公司告訴Nathan，如果萬事豐公司不降低品種使用費提取比例，政府就不回請了，這就意味政府不會批準(zhǔn)合資企業(yè)的建立。實際上當(dāng)天晚上省政府領(lǐng)導(dǎo)和廳長沒有出席晚宴，Peter就說可能有問題，可是Nathan和Kevin沒有這種感覺。Nathan不清楚是政府的意圖還是新農(nóng)談判的計策，但不管怎樣，他已沒有退路，否則，公司多年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中國是世界上最有潛力的種子市場，是公司將來利潤的最大增長點，對公司的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萬事豐一定要搶得先機(jī)，必須往前走。本來這種提取比例在全球是很高的，公司在其他國家基本是獨資，只有在中國等極少數(shù)國家是合資，萬事豐的品種有明顯的優(yōu)勢，希望通過品種提取費保證公司的利潤，Nathan知道降低到10%也是比較高的。他和Kevin商量后，立即給總部打電話匯報情況，總部勉強同意了10%的比例。和新農(nóng)溝通后，政府同意晚上回請。
政府回請的飯店是SJZ剛建成的世貿(mào)皇冠酒店，比河北世紀(jì)大飯店更新、更大、更現(xiàn)代、更有西方情調(diào)，更讓Nathan一行人吃驚的是，宴會廳比昨天的大了兩倍，其他的桌子都撤了，只擺了四張桌子，顯得空空蕩蕩，同時也顯得更加正式莊重，像國宴一樣。大廳金碧輝煌，頭頂兩盞巨大的吊燈，真像西方某國的皇宮。農(nóng)業(yè)廳和新農(nóng)公司的人已等在那兒了，農(nóng)業(yè)廳這次來的人更多，大家一一介紹，廳長來了，也姓曹，是一個梳著背頭，臉長得方方正正的人，一看就是領(lǐng)導(dǎo)，非常熱情。Nathan、Kevin坐在了主桌上，Peter也坐在了主桌上。Nancy、武文、張廣站和曹福都被安排在了左邊的桌子上。Nancy低著頭輕聲對曹福說：“你看，今天變了吧。”曹福說：“看Peter長得胖胖的，心眼真多?！绷闹闹?，突然燈滅了，幾聲呼叫和抱怨，只見前面打出：“祝內(nèi)森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Nathan!”音樂同時響起，大家很快明白過來，用中英文唱起了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一束燈光照射在左前方的門口，只見Peter推著大蛋糕從門后走了出來，徑直向Nathan坐的地方走過去，大家陸續(xù)站了起來，整齊劃一的更洪亮的唱著，嗡嗡的共鳴，一浪高過一浪，甚至連服務(wù)員都唱了起來，群情激動，曹福都有些感動了。Peter走到Nathan旁邊，給Nathan戴上了酒店特制的皇冠帽，Nathan激動的手足無措，切蛋糕時，顫顫巍巍，切得七零八落，沒有人往Nathan臉上涂蛋糕，可是Nathan吃蛋糕時臉上糊上了蛋糕末。大家都分上一小片蛋糕，快樂的反反復(fù)復(fù)唱著生日歌，沒有停下的意思。
Nathan擦擦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音樂停了，歌聲也停了。Nathan紅著臉、聲音嘶啞的說：“I am， am so excited. I do not know who knows today is my birthday. I do not know what to say.”昨天的那個翻譯開始翻譯：“我太激動了。我不知道是誰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說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用手畫了一個十字，又用雙手在胸前交叉往下壓壓，繼續(xù)激動的大聲說：“Anyway， thank you， thank you all.(不管怎樣，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所有的人。)”還沒等翻譯翻譯，大家鼓起掌來，有人用中文喊：“生日快樂！”Nathan向喊的人揮揮手說：“I do not understand Chinese， but， I know your meaning that is happy birthday to me. Thank you!”翻譯說：“我不懂中文，但是我知道你在說我生日快樂！”大家又一次鼓掌。Nathan繼續(xù)說：“A American story says: If a American dig a hole in the ground，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earth， a Chinese is waiting for you. He will pull you out to China. I am here.”聽得懂英語的人開始笑了，翻譯樂著翻譯：“一個美國故事說：假若美國人在美國那邊挖一個洞，地球的另一邊有一個中國人正在等著你，他會把你拽到中國。所以我在這兒了。”又是一陣更大的笑聲。Nathan繼續(xù)說：“It is totally different from what I heard when I was a child. Chinese are kind and enthusiastic people， full of creativeness. Most American never enjoy so exciting and sweet birthday， never! I am a luck man. Thank you.”翻譯說：“完全和我小時候聽到的，聽說的中國不一樣，中國人既善良又熱情，充滿了創(chuàng)造性。大多數(shù)美國人絕對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甜美的生日。我是一個幸運的人。謝謝大家?！惫恼?。Nathan繼續(xù)說：“Wonsifon comes to China， brings different concept， technology， management， especially germplasm that are helpful to China. Joint venture means help each other.”Nathan舉起酒杯說：“Thank government leaders! Thank Xinnong! Thank everybody here! Cheers！(謝謝政府領(lǐng)導(dǎo)！謝謝新農(nóng)！謝謝在這兒的每一個人！干杯！)”還沒等翻譯，大家站起來用中英文說著謝謝，干杯。翻譯補充翻譯：“萬事豐來到中國。他們帶來不同的理念、技術(shù)、管理，特別的是種質(zhì)資源，這些都是對中國有幫助的。合資就是互相幫助。”曹廳長站起來，滿臉笑容，首先對著旁邊的Nathan和Kevin說：“歡迎內(nèi)森和凱文從美國那邊挖個洞爬到這邊來和我們合作！”大家都笑了，Nathan和Kevin一頭霧水，Nathan轉(zhuǎn)瞬假裝微笑，翻譯說：“welcome Nathan and Kevin crawl to China in a hole. Cooperate with us.”聽完后，Nathan和Kevin都大聲笑起來。曹廳長繼續(xù)說：“外國公司到中國對中國種業(yè)公司是一個沖擊，誰叫人家比我們先進(jìn)呢，狼不進(jìn)來，羊永遠(yuǎn)不會強大，也許我的比喻不恰當(dāng)，你們看，我們國家的家電行業(yè)，不就是引進(jìn)了外資以后，競爭激烈了，國內(nèi)企業(yè)成長了，變得強大了。還有一句俗話說：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怕這怕那，閉關(guān)鎖國，什么也辦不成，永遠(yuǎn)不能進(jìn)步。要不是鄧小平同志改革開放，我們哪有今天。”曹廳長示意翻譯，翻譯說：“It is a severe competition that multinational seed companies come to，to China， because they are more，much advanced than Chinese seed companies. If wolf does not come in， sheep never becomes strong，stronger. It may not be a good example. Such as household electronic industry， we introduce foreign companies， more severe， competition. And finally， local industry became stronger. Another proverb: do not drop the child into the wolf den， cannot catch the wolf. Scare， of everything， close the door， cannot succeed in anything. If Deng Xiaoping did not reform and open the door to the world， we do not have succeed today.”Nathan不斷點頭，他也在想公司一直擔(dān)心種質(zhì)資源保護(hù)的問題，如果好的品種被中國同行拿去了，公司就沒有優(yōu)勢了，也同樣要舍得，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
曹廳長繼續(xù)說：“謝謝內(nèi)森和凱文不遠(yuǎn)萬里來到中國，共建我們的共同事業(yè)，謝謝劉總（Peter）和其他萬事豐公司的員工把他們帶到河北，為我們河北的種業(yè)發(fā)展做出貢獻(xiàn)，要是能夠合作成功，在中國是一種創(chuàng)舉，是雙贏，謝謝大家！”很多人鼓掌，Nathan和Kevin雖然沒聽懂，也鼓起掌來。翻譯說：“He just said: thank Nathan and Kevin for your coming to China from far away. You come to set up our joint venture. Thank Peter and other Wanshifeng employees for your helping to introduce Wanshifeng to Hebei province. If we succeed in cooperation， it is a creativeness，creativeness in China. It is a win- win. Thank all of you!”Nathan、Kevin和大家又一次鼓掌。農(nóng)業(yè)廳的領(lǐng)導(dǎo)、新農(nóng)的領(lǐng)導(dǎo)，Nathan和Kevin也入鄉(xiāng)隨俗，學(xué)著相互敬酒，到各個桌子一一敬酒，Peter一直跟在他們的后邊，胖胖的臉上堆滿了微笑，即使見到曹福他們的時候也是一樣?！鞍健毕壬瑫r盡一個翻譯的職責(zé)。同樣喝的是茅臺，比昨天喝得更多，時間更長
走的時候，Nathan還是一個勁兒的“My god！My god!(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今天讓他更加吃驚是看上去今天花的錢比昨天多多了，一比較，他不再為昨天的花費可惜了。Peter跟在Nathan和Kevin的屁股后面，肥肥的屁股一顛一顛的走了出去。曹福幾個人在后面，張廣站一個勁兒的向前面的Peter努嘴，Nancy 鄙夷的說：“媚樣兒，德性?！辈芨ＳX得無法理解：“公司怎么會這樣？還有這樣拍馬屁的人?！盢ancy說：“越是沒本事的人，越是會這些，要不然在公司咋活下去啊，你甭說，他活的比我們都好?！辈芨Ｐ南朐瓉碚f外企靠的是能力，原來也不過如此。張廣站說：“蝦有蝦路，蟹有蟹道?！辈芨２恍迹f：“太沒有人格，我不會這么做?！?Nancy不同意：“知識分子就是知識分子，時間長了就說不準(zhǔn)了，社會現(xiàn)狀無法改變，要想活下去，要想活的更好，你必須適應(yīng)，必須改變自己，到時候就不一定咯。”張廣站相信曹福：“曹經(jīng)理不會的?！盢ancy譏諷的一笑：“等著瞧?！?p> 后來傳說Peter暗地里給Nathan送生日紅包，說是中國的傳統(tǒng)，被Nathan拒絕了，反而被Nathan給說了一頓，沒有留下好印象。實際上Peter在公司里過過一次生日，大家都送了錢，一起吃了一頓飯，在中國很正常，在外企，肯定不行。后來大家議論紛紛，還有人反應(yīng)到總部去了，就再也沒人做這種事了。
Nathan回美國的時候，特意到曹福的座位，感謝他的幫助，并暗示了對卡拉OK事的感謝，也充分肯定了他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技術(shù)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