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瓜騎著機車,一路風馳電掣,沒有葉沐陽在車上,他感覺無比舒暢,不過這么久沒見他和王野了,還是有些想念的。
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都是窮苦命,一起分食過面渣餅,那玩意兒,比黑面包難吃十倍,簡直難以下咽,算是他們共同的童年惡夢了。
現(xiàn)在好了,大家都長大了,能自己賺到錢了,再也不用吃那東西了。
礦場瞭望塔的值班,因為只有宋瓜一個人,所以幾乎無休,不過盧工頭有時候會給他放假,平均一個月會有一天,心情好時,能有兩天。
這個時候,宋瓜都會回到自己在集鎮(zhèn)的家,打掃打掃衛(wèi)生,再看看屋頂漏沒漏,這是爸媽留下的唯一念想,可得好好照顧,將來要是幸運,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還要住回來呢。
盧工頭在眾多工友心中,絕對算是好領導了,偷偷給宋瓜放假,這在礦場一百零八項規(guī)定里是違規(guī)的,要是被經(jīng)理知道,鐵定要挨罵,說不定更慘,要被扣工錢。
但盧工頭從來不在意,該放的假,一個都不會少,他說,人這一輩子,如果眼里只有工作的話,那多半是對生活失去了敬仰,咱們活在這世上,工作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得知道自己為什么工作。
宋瓜當然知道自己為什么工作了。
他是個樂觀的人,也安靜,很少看到他心急眼紅的樣子,對他來說,世事無常,能活著就好,所以他很享受瞭望塔的工作,也不累,就是每天看看風景,再發(fā)發(fā)電報。
生活中的細微瑣事,在他眼里,能成為逗自己開心一整天的樂趣。
對他來說,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
近些日子,不知道為什么,礦場原有的深井里面,煤礦像是蒸發(fā)了似的,一下子少了大半,從礦石表現(xiàn)的剝離層看,好像是被蟲族咬的。
以前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怪事,蟲族啃食煤礦,只是偶爾發(fā)生的事情,像這種大規(guī)模的侵蝕,還是頭一回。
據(jù)估計,現(xiàn)有礦井里的煤炭儲量,只夠開采一個月了,如果再不尋找新的礦脈,礦場就要停工。
所以,盧工頭讓人把鉆探頭往下打了三百米,分段取樣,讓人送到辦事處去分析,看底下到底還有沒有礦源。
大家都忙著,閑著無事的宋瓜,自然成了送貨的不二人選。
機車轟鳴地駛入辦事處大院兒,宋瓜背著一個布囊,里面是二十斤的礦石樣本,今天的任務,就是將這個布囊親自交給經(jīng)理。
工作日,大院里除了掃地的大爺,就沒有其他人影了。
將機車停好,空曠的大院里,宋瓜一眼就看到了經(jīng)理室門口停著的機甲,一臺黑白相間的戰(zhàn)斗機甲,也不停在劃好的機位里,就這么矗立在經(jīng)理室門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經(jīng)理室關著門,應該是黑白機甲的主人在里面與經(jīng)理會談。
那就等等吧。
宋瓜小心翼翼地靠近經(jīng)理室,找了處臺階坐下,把背包放下,抱在胸前。
距離黑白機甲不遠,他能感覺到機甲里面有人,因為機甲的引擎正在怠速運轉(zhuǎn),能聽到低沉的轟鳴聲。
一般來說,為了節(jié)省能量,機師離開機甲之后,就會關閉引擎。
如果引擎正在運轉(zhuǎn),那就說明里面有人!
“難道經(jīng)理室里不是機甲的主人?”
宋瓜看了眼經(jīng)理室,收回視線時,又偷摸摸瞧了眼黑白機甲。
“真大啊?!?p>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觀察戰(zhàn)斗機甲,以往都是匆匆路過,與那些高大的戰(zhàn)斗機甲擦肩而過。
等回頭想仔細看看時,機甲已經(jīng)走遠了。
“果然不是礦機可以比擬的,一條腿,都快趕上三四個我這么高了!”
宋瓜心里嘀咕著,也不知道在里面駕駛的機師,會不會恐高呢?
自己原先是有些恐高的,但因為工作的原因,克服了,想來那些天賦異稟的機師,肯定要比自己厲害,區(qū)區(qū)恐高,應該不算什么。
“要不要找葉沐陽和王野玩呢?”
宋瓜的思緒一下子從身邊的機甲,跳到別處去了。
今天來送樣本,可以暫時不回礦場,明天再回去。
看天色,應該還有時間去找他們,一起吃個面什么的,飯就算了,還要點菜,更貴。
這些日子,宋瓜攢了不少錢,請兄弟們吃一頓不算什么。
不然老是吃他們的,也怪不好意思。
聽盧工頭說了,葉沐陽和王野都辭工回家了,不知道現(xiàn)在在做什么,要是沒找到掙錢的活計,鐵定要餓肚子。
一想到這里,宋瓜開始埋怨經(jīng)理室里面的人,怎么還不出來,兄弟們嗷嗷待哺,正等著自己呢!
……
黃壑瞇著眼,來回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兩個曾經(jīng)的員工。
何遠芳和保鏢正在數(shù)錢,十萬流幣,如果都是整數(shù)還好,關鍵里面還有數(shù)額較小的紙幣,數(shù)半天,也不過一千流幣。
何遠芳估計是這小子故意的,他們帶錢來的時候,將一個布包扔在桌子上,只說了句“你們數(shù)吧”,然后就坐在沙發(fā)上,自己給自己倒茶,悠哉地喝著。
看得出來,布包里面的錢是數(shù)過的,只是后來打亂了,故意要刁難他們。
何遠芳和保鏢累得滿頭大汗,想發(fā)火,卻又找不到理由,畢竟人家?guī)淼氖钦驽X。
“葉沐陽,王野?!秉S壑收起自己的目光,笑道:“真是年輕有為啊,才一天不見,就湊出了十萬流幣,厲害?!?p> 葉沐陽心說,不是湊,是掙,老子一天掙的十萬!你行嗎?
但一想,這樣是不是太高調(diào)了,容易引來麻煩,還是算了。
“多虧了黃經(jīng)理的鞭策,不然,這十萬流幣還真不好弄,我可是求爺爺告奶奶,才把這十萬流幣給摳出來?!?p> “呵呵,謙虛了?!秉S壑抿嘴一笑。
“辭了礦場的工,不知道小葉現(xiàn)在正在忙什么呢?”黃壑問道。
“沒做什么,天天在家睡覺?!比~沐陽真誠說道:“害,人嘛,就是活個運氣,你說氣人不,我今早一起床,下樓撒個尿的功夫,剛邁出一腳,就被門口的東西絆了一個跟頭,差點沒摔死我,定眼一看,原來是個包?!?p> 葉沐陽擦擦嘴角的茶水,“我心想,誰這么缺德,放個包要暗算我呀?打開一看,你猜怎么著?”
“十萬流幣!”
“看得我眼珠子都直了!差點腿一軟,給滾下樓梯!”
“你說你一個包差點害我摔死,我拿走不過分吧?”
王野配合的點頭。
“這不!就給您送來了!”
葉沐陽哈哈大笑。
黃壑提起嘴角,哼笑一聲。
信你,我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