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悅齊王?!
蕭柟似是下了決心,眼神里帶著決絕。
蕭凝挽卻是一下子紅了眼眶,兩世了,哥哥還是一心護著她,即便對上的是皇家,賭上自己一輩子的前程。
她上輩子沒有答應,這輩子更不會。
“哥哥,我不去滎陽?!?p> 帶著哭腔的蕭凝挽把蕭柟給驚著了,自家妹妹自小接受出身滎陽鄭氏的母親教導,自小便有才女之名,通曉世事,作為名門閨媛別說哭了,就是小女兒的撒嬌,也是極少見。
“不去不去,別哭?!彼肿銦o措,摸了摸袖口,但他不喜帶帕子,故也沒能摸出什么物件來給妹妹擦眼角,他一時之間自責不已,滎陽那么遠的地界,妹妹自小沒怎么離開京城,怎么能嫁去滎陽。
“哥哥,齊王很好?!?p> 蕭柟頓了頓,這便是決心要嫁去齊王府了?可只是一個側(cè)室罷了,妹妹過去可怎么能行,蕭柟有些著急,“挽挽,你是我們蕭家的嫡女……”
“哥哥,嫡女又如何?!笔捘炜嘈Α?p> “這些年大邕天子持政勤勉,勵精圖治,士族早已式微,如今還能守住門第,不過是數(shù)百年傳承的聲譽罷了?!?p> “數(shù)年前,士族嫡支漸漸進入朝堂,陛下看重士族,是看重咱們傳承這許多年的門第,士族被奉為清流,是因前朝皇帝昏庸,我們占據(jù)一方,可保一方溫飽富庶,可大邕陛下看重民生,四方百姓安居樂業(yè),我們便算不得什么了。”
蕭柟聽著這話沉默了半晌,眉峰輕攏。
自打大邕始皇帝登基,士族便走了下坡路,這些他如何不知,之前在族學時,便已覺士族衰敗之景,可身為大姓子第,終究心有不甘,他原本計劃在蘭陵多待幾年,企圖能夠?qū)ふ彝炀仁捈抑罚筛改阁E亡,他便回了長安,進了橋山書院,書院里先生個個知識廣博,眼界寬廣,世間大事興衰成敗之理細細道來,讓人不由拜服。
他這才醒悟,士族沒了昔日光輝,外界所擾其實寡薄,是士族們太過守成,不思進取,這樣的士族,即使還在前朝,衰敗亦不久矣,何況在大邕朝。
但若一提到妹妹的婚事上來,無論如何,他心中總是不得勁,他沒打算讓妹妹嫁高門,嫁望族,他只愿妹妹快意康樂一生。
蕭柟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只得輕嘆一聲。
“挽挽,我不愿你去王府受磋磨。”
蕭凝挽見他失落非常,咬了咬唇。
“哥哥,我心悅齊王?!?p> 蕭柟一下子懵了,等反應過來驚得眼珠子都瞪圓了。
“挽…挽挽,你說什么?”
“嫁進王府,我是愿意的。”蕭凝挽憋了憋氣,故意做出女兒家嬌羞的模樣,蕭柟這下不信也得信了。
“挽挽,你……你何時……”蕭柟雖未曾見過這位齊王,但也知他相貌不凡,引得眾多女子傾慕,可萬萬沒想到,自家妹妹也被他勾了魂兒了。
“挽挽,齊王……”他還想再勸。
“哥哥,我只這一個愿望?!笔捘鞈┣蟮?。
蕭柟頓了頓,張了張口,終究不忍再勸。父母在時,妹妹便要早晚學習各種禮儀,各種書畫樂器,士族名門的女兒從不嬌養(yǎng),甚至比男子還要更累些,父母亡后,妹妹受盡心酸苦楚,卻從未向她抱怨,還事事都為他想好,懂事得讓他心疼,這樣的妹妹,他如何能不疼惜愛護。
這還是妹妹頭一次與他說,她心有期盼,心有所屬。
蕭柟靜坐了許久,沉思不語。
“挽挽,哥哥定讓你風風光光出嫁。”
說完,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蕭凝挽看著他的背影,不爭氣地再次紅了眼眶。
一旁的楠若見了,忙過來寬慰她,“姑娘,嶸哥兒很為你想好,可別再哭了。”
蕭柟小字嶸,蕭母體弱,兄妹倆都是楠若一手奶大的,感情頗深,此時楠若見蕭凝挽哭了,自然心疼得緊。
蕭凝挽靠在她的懷里,輕輕啜泣,“姑姑,我是高興?!?p> 蕭柟從芳菲苑出來,方佐眼尖,忙迎上去,落后蕭柟幾步與他一起走。
“公子,如今怎么辦?”姑娘身份貴重,卻時運不濟,早失父母,如今只能做側(cè)室,方佐很是憤憤不平。
“去庫房。”
“好嘞。”
方佐雖不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但他一向奉蕭柟的話為圣旨,樂顛顛地跟著蕭柟去了二房的私庫。
*
連續(xù)下了幾日的雨,到了二月初十這天清晨時,天際破曉,一抹朝陽穿簾而來,滿室光輝,很是可人。
“姑娘姑娘,后院杏花兒開得好極了。”蓮禾進了芳菲苑,手里攥著三兩枝杏花,圓圓的小臉兒上盡是喜氣洋洋,“姑娘,你看?!?p> 她把杏花遞到蕭凝挽跟前,如少女般嬌艷的花朵兒十分的喜人,蕭凝挽頗有興致的捏起一枝來,笑意盈盈,輕輕撫摸著花瓣兒。
“下了幾天的雨,花兒都更明媚潤澤了?!遍群陶驹谑捘焐砗笮Φ?。
“是呢,”蓮禾方才見過那一片的杏花,實在美極了,“方才經(jīng)過那兒,近近看著,腳都不愿挪了?!?p> “姑娘您瞧這妮子,偏愛躲懶,借口卻找得十分順溜。”槿禾捂嘴偷笑。
蓮禾羞得小臉微紅,埋著腦袋瓜子,向蕭凝挽屈了屈膝,“姑娘,奴婢平時是懶散了些,奴婢一定改?!?p> “蓮禾近日頗有長進,”蕭凝挽揶揄她,“從前總愛抹眼淚兒,如今倒大方了。”
蓮禾只恨頭不能塞到地縫里去,她從前年小,一被責備便覺得天都要塌了,心里剛一難過眼淚兒就不受控制唰唰的下來了,偶爾受了委屈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卻哽咽的話也說不出來,模樣慘兮兮的,惹了很大的笑話。若不是楠若姑姑和幾個姐姐給她開解,只怕如今還是從前那副樣子。
“姑娘,可別笑話她了,臉蛋兒都快紅得都要滴血了?!遍粽谝慌該芘樉€,看著她被小主子和槿禾欺負,實在忍俊不禁,趕忙出面解救可憐的蓮禾。
“是嗎?讓我看看。”蕭凝挽偏下頭去看蓮禾的紅臉兒,直把她看得直埋頭才作罷。
楠若見她笑得很是開心,便也放下心來。自從圣旨下了過后,她眼見著姑娘抑郁了好些時候,直到了前幾日驚蟄才又仿佛活過來一般,竟也比從前更活潑了些。
許是姑娘自己想通了罷。
楠若笑笑,也不管旁邊的主仆如何鬧騰了,噙著笑低頭繡杏花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