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藍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兩個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簡逸楓突然開口這樣問他,讓林澈稍稍有些詫異,他轉過臉看向他,“你怎么會問他?”
“因為水猶寒?!?p> “你……”
他不會喜歡上藍汐了吧。
林澈一直知道簡逸楓心里還放不下他那個不告而別的女朋友,再聯(lián)想到昨天他的反常,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感覺到身邊林澈的異樣,簡逸楓想了想,才意識到剛才的話可能讓他誤會了,解釋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知道像水猶寒那樣的人,她喜歡的,是怎樣的人。”
純屬好奇而已。
“哦,藍澈啊,真的是很優(yōu)秀的一個人,從人品到相貌,再到家世,似乎都沒有什么好挑剔的。”
他望著前方,臉上的笑有些無奈,甚至有點像看破一切后的那種滄桑,是早就知道結果,無力改變的心情啊。
“阿澈,你喜歡過她是不是?或者,現(xiàn)在還喜歡著?!?p>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純爺們,只對女孩子感興趣!”
“你知道我說的是水猶寒?!?p> 靜靜地注視著他沉默了一下,林澈一笑,“我說,簡逸楓啊。”
他一把拉過他,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直接?!?p> 他表現(xiàn)得很明顯么,連平時拒談感情的簡逸楓都看出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
“那時候那么小,能懂什么,那時候的喜歡,和現(xiàn)在的喜歡,能一樣嘛?!?p> “你不懂,都記了她這么多年。”他始終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是不是還喜歡著。
“我又沒失憶,記住就記住了唄?!?p> 笑起來像向日葵一樣治愈的女孩子,誰不想靠近?
林澈從沒想過要把她忘記,雖然當初回了中國,卻還是想要保留著她帶給他的那種單純美好,想記著,回憶著,哪怕不能愛。
抬手推開他壓在自己肩上的手,簡逸楓有些失神地望向海的方向,他見她去過最多次的地方就是海邊和離人界,可是昨天晚上,他沒有在海邊找到她,離人界也關著門,她可以去的地方,還有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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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也秋。”
在簡逸楓的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她。
聽見是簡逸楓的聲音,彭也秋抬頭看向教室門口,果然是他,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他終于有時間來找她了,可真是忙啊。
彭也秋跟著他走到一個花壇旁邊,他回頭看她,“你昨天還沒有告訴我,她在哪里?!?p> “你說誰?”
她明知故問,漫不經(jīng)心地掐下一片葉子在手中揉捻。
“你知道我問的是玥桐。”
“簡逸楓,你現(xiàn)在想起她了,昨天你去追水猶寒的時候怎么沒有想一想她?”
“你告訴我她在哪兒?”
他無言以對,本來對待彭也秋,他就沒什么耐心。
“我不知道。”
“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告訴我,對不對?”
他不是傻子,如果她有心告訴他,她早就跟他說了。
“沒錯。”
她抬頭看著他,像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在一起的希望。
如果他喜歡廖玥桐,她無話可說,畢竟他們先相遇,可是,她絕對無法容忍她陪伴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再愛上另一個人,這一點,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我就不信我一輩子都找不到她?!?p> 轉過身看向簡逸楓離去的背影,彭也秋喃喃自語:“那你就用一輩子去找她吧?!?p> -
離人界。
水猶寒坐在鋼琴前面,雙手輕輕地放在琴鍵上,雙眼平視著前方,淡淡地憂傷,重重地惆悵。
她心里好亂,艱難的抉擇又讓她困惑了。
想起那個下午,轉過長街,他一身清爽地沐浴在陽光下迎面走來,他幾乎哽咽地說“我好想你”,他站在客廳緩緩站起身看著她。
如果當時他真的到了她的面前,他會怎么做,靜靜地看著她,還是會和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給她一個擁抱?
他還是那么好看,頭發(fā)那么柔軟,眼睛那么漂亮,下巴線條那么溫暖,六年前二十一歲的他,六年后二十七歲的他,依然是她心中堅不可摧的存在。
她還記得那一段天天待在琴房的日子,她記得他教她彈琴的動作,他的眼神,他的溫柔,他坐在她身邊時呼吸的每一個節(jié)奏。
他的一切,她都記得那么清晰啊,深深烙在了心上的,怎么忘記,怎么才能不去在意。
閉上眼睛輕輕按下去,熟悉的旋律在耳邊緩緩流過,像那一段記憶一般讓她心痛得無以復加。
張景軒坐在吧臺看著她,從他在這工作開始,他聽見她彈得最多的就是這首曲子,歌詞他聽得都能一字不落地背誦了。
然而今天她沒有唱,只是靜靜地彈著它的曲子。
此刻的她,就像是他曾見過的那個音樂盒上旋轉的舞者,無論怎么旋轉,無論旋轉多少遍,都轉不出那片小小的天地,轉不出其中的憂傷。
他注視著她,像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是的,非常美麗的一幅畫,美麗中如影隨形的,是一股濃濃的哀傷,扔不掉,甩不了,絲絲點點扣入血肉,而他,早就被傳染了,從她的第一首歌開始,到現(xiàn)在,病入膏肓。
張景軒從來沒有看見她開心地笑過,干干凈凈的臉上,冷漠是唯一的妝。
這個下午,酒吧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只有他在聽她的悲傷,不知不覺連他也陷入自己的回憶,以至于連琴聲停止了,都未曾察覺。
“景軒……”
聽到她的聲音響起,回神時她已坐到他面前,帶著一股悲傷的氣息卷進他的內心深處,無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酒。”
今天的她,比以往更清冷。
“要喝什么?”
本想告訴她喝酒不利于傷口恢復,但話到嘴邊又改成了這一句。
“我沒有喝過?!?p> 他抬眼看她,臉上有一瞬的不可思議,“喝杯葡萄酒吧。”
他端出一只高腳杯,倒上紅紅的液體,推到她面前。
此時的她,失去了平日里偽裝的目空一切,將自己的寂寞與孤獨全都釋放了出來,她很脆弱,變得很脆弱。
她伸手抓過那只杯子,目光聚焦在上面,她記得他說過,女孩子不要喝酒。
她什么都記得,只要他說過,她就不會忘記,所以,對于當初江子善給她的那一通電話錄音,她記得刻骨銘心,痛得心碎神離。
“我怎么可能對她有什么想法,她只是一個小孩子……”
她只是一個小孩子……
“我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小孩子……”
她嘴里重復她聽到的那句話,端起高腳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