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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鵠輕鸞

第二十九回 花月成空⑦

沉鵠輕鸞 寥落風87 3007 2021-02-16 08:32:38

  卓凌寒等四人未到之時,佛道兩邊已在爭執(zhí)不休,一言不合再度說僵,慧寧目露兇光,道:“你無憑無據(jù),再要目無尊長妖言惑眾,不用你親自動手,貧尼自有‘瑤池’,替你挖出這對沒用的招子?!?p>  單以年齡而論,北戴子與斗極子比慧寧還大得三歲,輩分卻沒有她高,斗極子一聲冷笑,道:“好,那日貧道身為卓府遠客,不宜喧賓奪主,趁現(xiàn)下機會難得,貧道便以崆峒第二代弟子身份,領(lǐng)教峨眉掌門高招?!?p>  周子魚趕緊上前,道:“因果尚未查明,二位稍安勿躁,別要受了奸人挑撥?!?p>  國丙戎亦向斗極子道:“退下,不得對師太無禮?!?p>  語氣中責備之意甚淺,無人知他一邊說話一邊心道:“斗極子最后這兩句話說得極為得體,崆峒面子上已然蓋過峨眉,不必再咄咄逼人。”

  斗極子道:“正道同盟中,貧道對卓盟主心服口服,若由他繼任盟主,第一件事便是闖入盤龍峽谷搭救卓夫人,換作你佛門任何一人,貧道寧死絕不入盟,待在你們這班小人麾下,貧道倒不如死在盤龍峽谷來得干凈,事既至此,懇請恩師允準,容我?guī)熜值芏穗S卓盟主前往?!?p>  國丙戎道:“咳咳……你先坐下,至于前去救人……還是從長計議為好?!?p>  斗極子道:“師父?!?p>  國丙戎道:“坐下?!?p>  語速雖緩,聲音卻提高了幾分。

  北戴子與斗極子不敢違抗師命,惟有落座。

  周子魚走到不塵身旁,向卓凌寒拱手道:“卓幫主,終南山英雄大會乃是天下正道江湖結(jié)盟的大日子,你也不想引得雙方開戰(zhàn),在下有一個提議?!?p>  卓凌寒拱手回禮,道:“周掌門請講。”

  周子魚道:

  “今日各門各派齊聚終南山草堂寺,大家舟車勞頓都已疲憊不堪,諸葛掌門已在南面紫閣峰頂設(shè)有擂臺,相約明日以武功定勝負,以此推舉盟主之位,卓幫主年少有為,更得丐幫前任班幫主真?zhèn)鳎尾幻魅占級喝盒?,再率領(lǐng)正道同盟,以排山倒海之勢踏平盤龍峽谷,勝算豈不大大增加?”

  沈碧痕心下一顫,暗道:“天下武林合成一盟,那是愈百萬人之眾,我教再有高手,也不可能以卵擊石,難道卓幫主表面放棄丐幫,實則想要聯(lián)合所有門派,誓將我教鏟平?當真如此,我該幫誰?我該幫誰?”

  瞥眼朝晉無咎看去,見他雙目游離,對身旁人事充耳不聞。

  卻聽卓凌寒道:

  “周掌門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但冰兒性命攸關(guān),在下如坐針氈,恕不能再多耽一日,此為其一,為救冰兒一人,引得天下大亂,江湖從此血流漂杵永無寧日,更非在下所愿,此為其二,當真如此,在下寧愿舍此殘軀,以一己之力前往了斷,不勞各門派大動干戈,不勞眾英雄勞心費力,這便告辭?!?p>  這番話大義凜然,堂中群雄無不動容,沈碧痕更是暗暗心驚,默念道:“難怪卓幫主與哥哥年歲相仿,卻能統(tǒng)率天下英雄,哥哥武功雖不弱于卓幫主,可說到胸襟氣魄,委實差得遠了?!?p>  一時間對他充滿驚佩,想到數(shù)日間便要命喪谷內(nèi),不由深自惋惜,轉(zhuǎn)念卻想,倘若七條鎖鏈中縛住的是晉無咎,自己亦必以死相救,無怨無悔。

  身后忽一老者道:“善哉善哉!卓幫主舍身成仁,老衲代天下人,向卓幫主致謝?!?p>  卓凌寒、晉太極、晉無咎齊聲道:“崇印方丈!”

  回頭果見二僧并肩緩近。左首僧人天庭飽滿,眉如滴墨,為少林派方丈崇?。挥沂咨吮强锥反?,脖頸奇粗,背上一個包袱,為少林寺“達摩院”首座崇化。

  當日少林寺中,四大高僧二者主擒二者主縱,主縱者便是眼前二僧,晉無咎雖不記恨法報,卻對印化滿存感激。

  唐桑榆見崇印與崇化一同出現(xiàn),忙上前跪拜,道:“弟子唐桑榆,叩見師父師叔?!?p>  錢銳仍寸步不離,跟在唐桑榆身后磕頭。

  崇印笑道:“起來罷?!?p>  不塵行禮道:“崇印大師,好久不見?!?p>  崇印雙手合十,道:“不塵道長?!?p>  二人友情深厚貴在交心,雖只短短數(shù)語,卻是由衷暢懷。

  佛門十五派見少林造訪,無不大喜,終南雖為東道,可佛門畢竟只有十五派,相較成立已久的前正道同盟,聲勢上難免不足,可少林一出,雙方立即棋逢對手難分伯仲。

  周子魚道:“崇印方丈,少林能駕臨英雄大會,真乃江湖之大幸,我們一早便在商議,這樣的大日子,怎能少了武林泰山北斗?”

  崇印道:“阿彌陀佛!周掌門誤會了,老衲并非為大會而來?!?p>  周子魚奇道:“不為大會?然則方丈所為何來?”

  崇印轉(zhuǎn)向晉太極,道:

  “阿彌陀佛!數(shù)日之前,老衲一位舊友駕臨敝寺,說卓府內(nèi)有人使出神乎奇跡的鞭法,老衲當時便想,是否閣下的無招索刃重現(xiàn)江湖?另外,那位舊友還帶來一個壞消息,說卓夫人身陷盤龍峽谷,加之前不久谷內(nèi)傳出所謂喜事,丐幫少林素來交好,老衲又曾與晉少俠緣慳一面,以卓幫主卓夫人情深,晉少俠莫姑娘愛重,你們竟肯深居一月閉門謝客,更料到是閣下在暗中點撥,老衲攜師弟前來,不為其它,只為確認心中所想?!?p>  晉太極道:“所以方丈是確認了?!?p>  崇印道:“二十八年不見,閣下依舊如此健旺,老衲十分欣慰?!?p>  晉太極道:“方丈是來阻止我們?”

  卓凌寒與晉無咎同時大驚,少林雖只到場二人,但聲威名望無人不服,只消一聲令下,各大門派勢必出手,則登門求救反成自投羅網(wǎng),即便奮力殺出重圍,下一戰(zhàn)亦不必再想。

  崇印道:“阿彌陀佛!恰恰相反,老衲是來助閣下一臂之力?!?p>  卓凌寒更是錯愕,道:“不,不,晚輩任性妄為,怎敢勞動方丈大駕?”

  周子魚、慧寧等人亦齊聲道:“方丈,萬萬不可!”

  崇印笑道:“各位誤會了?!?p>  轉(zhuǎn)頭道:“師弟?!?p>  身旁崇化道:“是?!?p>  將背上包袱取下,雙手遞上。

  晉太極不明所以,伸雙手接過,道:“多謝方丈盛情?!?p>  觸手一握,陡然間臉色大變,道:“方丈,這……”

  崇印笑道:“阿彌陀佛!綿薄之禮,望閣下心想事成,望四位來去平安,老衲告辭?!?p>  群雄見他寥寥幾句說完便走,從頭至尾更只為見晉太極一人,以崇印在武林中的地位,竟對此人如此敬重,不暇細想這個無名之輩究竟甚么來頭,紛紛叫道:“方丈!方丈!”

  晉太極更是一揖到地,道:“多謝方丈?!?p>  二僧卻已去得遠了。

  卓凌寒回向群雄,一拱手道:“是卓某來得冒昧,不耽誤眾位英雄商議正事,這便先行一步?!?p>  慧寧喝道:“站住!”

  卓凌寒道:“師太還有何事?”

  慧寧道:“你們二人要走可以,把晉無咎和這妖女留下,妖女女扮男裝,以為貧尼看不出來么?”

  堂中一陣噓聲,更有二人相視驚詫,卻是當日帶晉無咎入牟莊大會的施豹與吳赫,時隔三年,二人再度參加正道同盟大會,乍見晉無咎均覺眼熟,只因服飾氣度今非昔比而難以斷定,先聽崇印稱其為“晉少俠”,更被慧寧一語道出姓名,方才確認心中所想。

  云臺、云蒙二派非佛非道,雖曾與晉無咎共住一室相談甚歡,卻也不敢公然得罪峨眉派,只在心里替他捏一把汗。

  慧寧上前一步,道:“周師兄,當日冰川鎮(zhèn)外,晉無咎勾結(jié)的便是這個妖女,兩個人摟摟抱抱情話纏綿好不要臉,此事另有寧熊聞三位師兄作證?!?p>  沈碧痕聽她說得曖昧不清,非但不怒,反在心中竊喜,悄悄望向晉無咎,后者心神渙散,對眼前一切充耳不聞。

  覃簫走上幾步,笑道:

  “不止如此呢師太,當日我們前往卓府,丐幫中人說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是誰來著?啊是了,好像是這晉無咎未過門的妻子,可當晚我們?nèi)杀阍凇L樂門’外瞧見那女子和另一個男子在樹林中行茍且之事,直到這一個月我們才知道,那女子竟又和別人定了婚期,晉無咎,你這頭頂,可當真綠得可以啊,哈哈哈哈!”

  晉無咎聽他辱及莫玄炎,雙拳握得格格作響,晉太極按住他肩,道:“沉住氣,小不忍則亂大謀?!?p>  晉無咎這才長吁一氣,十指張開。

  卓凌寒凄然一笑,道:“我們此去盤龍峽谷,是抱了必死之心,二位想置我們于死地,何須親自動手?告辭?!?p>  四人轉(zhuǎn)身離去,沈碧痕居中,卓凌寒與晉太極一左一右,晉無咎走在最后。

  慧寧見激怒不成,又喝一聲:“站??!”

  “刷”的抽出“瑤池劍”,左手成掌向晉無咎后心攻去,心想他既勾結(jié)盤龍教眾,自己為正道武林出手,任誰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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