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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鵠輕鸞

第三十回 復歸龍螭⑧

沉鵠輕鸞 寥落風87 3375 2021-02-25 06:28:02

  至于太初護法,雖不如三花護法灼流源滾,卻將全身內(nèi)力凝于一點,常于倏忽間噴射而出,存于體內(nèi)何處已無人知曉,何時噴發(fā)射向何處更難預料,他手中兵刃為“八腳章魚”,八條軟爪表面上徐徐舞動,然則任何一腳可能生出氣刃追魂索命。

  當真與之為敵,即便走近五步以內(nèi),也不得搶先出手,好比前胸正被千弓萬弩隨時對準,每一刻都得提防身首異處,一旦兩相對攻,未及向前一步,已先被穿成刺猬,但若穩(wěn)站不動,又是有守無攻有敗無勝的局面。

  可就在十五人眼前,晉無咎孤身一人,手持三“龍”二“螭”,在十大護法煽動的強大氣墻中穿來插去,無論陽流如何強烈,“龍”索紅光到處,必將陽流逼退,無論陰流怎樣凌厲,“螭”索藍光到處,又將陰流抵消。

  十五人起初道他疲于奔命險象環(huán)生,定睛再看,竟是他以三“龍”二“螭”主動牽引,看似東躲西藏倉惶逃竄,實則南來北往縱橫自在,所謂倒退不過暫時,一得縫隙登時轉(zhuǎn)為欺近,所謂回守亦為戰(zhàn)術(shù),稍有契機又即化作強攻。

  雖言之優(yōu)勢尚早,但迎擊趨避掌控精絕,一時間全無敗相可言,自入“振音界”后,只聽他吐出寥寥數(shù)字,真到出手之際,竟嶄露此等通天徹地之能,十五人直看得瞠目結(jié)舌,渾然自忘身處“振音界”,身處盤龍教,身處天地間。

  直至晉太極大喝一聲,一個個如夢初醒,莫沈兩家六人反應畢竟較快,伴隨刷刷聲響,五柄長劍出鞘一半,惟獨莫玄炎平靜回頭,一臉云淡風輕。

  卻見晉太極說完一個“上”字,三人并未身后偷襲,晉太極與班陸離一右一左,分別來到西南側(cè)與北側(cè),卓凌寒筆直沖出,直朝對側(cè)東南而去,沈碧辰反應最快,道:“他們要搶‘三花盤龍’之位?!?p>  回頭見卓凌寒自晉無咎與十大護法的戰(zhàn)陣中一穿而過,回想剛被巨風刮得七零八落,握住“蓐收劍”的右手顫抖兩下,轉(zhuǎn)頭莫玄炎呆呆俏立,一雙艷眸脈脈含情,便只晉無咎一人,尖聲怒道:“你看夠了沒有?再看一眼,我立時要了他的狗命!”

  莫玄炎與他一同長大,可說青梅竹馬,他待自己素來依慣,不想此刻氣急敗壞至斯,朝他輕蔑一笑,道:“你若有此能耐,何須驚動十大護法?”

  沈碧辰兩眼圓睜,舉起左掌便要朝她右頰拍下。

  莫蒼維見愛女尚未過門,沈碧辰已敢當面動手,換作數(shù)月之前,他必即刻翻臉,回絕這門親事,可數(shù)月過后物是人非,他右手緊握“畢方”劍柄,竟難出言制止。

  莫玄炎絲毫不避絲毫不懼,反而抬頭逼視,道:“今日局面,你敢打我一下試試?!?p>  沈碧辰與莫玄炎只幾句爭吵,卓凌寒竹棒撐地,提氣高高躍起,第一躍落在“六道盤龍”,第二躍已穩(wěn)穩(wěn)踏上“三花盤龍”,見晉太極與班陸離就位,高聲道:“沈碧辰,你不是很想和我分出勝負么?我便給你這個機會,你敢不敢來?”

  沈碧辰本就在氣頭上,被他言語一激,更是暴跳如雷,莫蒼維舒出一氣,道:“炎兒,你與辰兒同去,也好有個照應?!?p>  沈墨淵亦道:“調(diào)教妻子本是家事,待你們成了親,辰兒你大可關起門來解決,別教外人看笑話。”

  沈碧辰聽父親意思,明顯站在自己一邊,魔界式微之際,莫家三人無一出言頂撞,心意微平,遙向卓凌寒道:“好!我這便來送你歸西!”

  見莫玄炎不作一聲,徑朝“盤龍玉柱”直行,走的正是卓凌寒適才那一條路,想要跟隨而去,只邁出兩步,冷風熱風夾雜一體撲面而來,逼得雙腳卻步連連。

  自出江湖以來,惟獨鬼界具備此等能耐,卻也另有因由,如眼下這般為強大內(nèi)力所阻,那是前所未見前所未聞,揉過雙眼,莫玄炎體態(tài)婀娜步履端莊,一路悠然如履平地,自是晉無咎纏斗十大護法之余,猶自分心旁顧,容卓凌寒與莫玄炎通行,而將自己拒于千里。

  沈碧辰才剛平息又被激怒,對她背影吼道:“你這賤人!等我殺了他們再來收拾你!”

  卓凌寒穩(wěn)居十丈高空,頭頂傳來絲許微弱而又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夏語冰妙目惺忪,輕輕叫道:“凌寒哥哥,凌寒哥哥?!?p>  卓凌寒竹棒一撐,躍上“太初盤龍”,二人一別三月,夏語冰腦袋耷拉,神情憔悴,嘴唇泛紫,身子瘦了一圈,只剩奄奄一息,叫道:“冰兒,冰兒你再忍忍,我們來救你了?!?p>  夏語冰道:“凌寒哥哥,你,你不要弛兒了么?”

  卓凌寒頃刻間淚如泉涌,道:“我已將弛兒托付丐幫,在這世上我只要你一人,今日要不救你平安脫險,要不陪你共赴黃泉?!?p>  晉太極與班陸離聞聲抬頭,見卓凌寒哭成淚人,亦道:“冰兒,一定要挺住?!?p>  夏語冰見到二人,鼻子一酸,兩行淚珠滾落,不知哪來的氣力,道:“太極公,班師父,冰兒何德何能?害你們冒死相救?!?p>  聲音竟大出一倍有余。

  班陸離道:“我把凌寒當作兒子,你自然是我兒媳,乖兒媳,你且在上邊多乘會兒涼,看班師父替你出這口惡氣。”

  夏語冰勉力一笑,道:“好?!?p>  又轉(zhuǎn)向卓凌寒道:“凌寒哥哥,他們來了,我一定,我一定撐住這口氣,等你,等你救我。”

  卓凌寒伸袖抹去眼淚,見沈碧辰與莫玄炎一者狂奔繞行,一者信步直走,重又躍回“三花盤龍”,二人各自身負上層輕功,左右雙足各如蜻蜓點水,幾乎同時踏上“三花盤龍”,并肩站于六邊長鏡遠端。

  卓凌寒并不知曉二人片刻前發(fā)生爭執(zhí),只道他們夫妻同心,舉起竹棒,棒尖朝向二人鼻尖,來回兩下,雙目冒火,冷冷道:“你們一起上罷?!?p>  莫玄炎卻不看他,扭過嬌軀雙手負后,走到靠“振音界”內(nèi)一側(cè),又再專心俯視“盤龍玉柱”,靜觀晉無咎與十大護法之戰(zhàn)。

  沈碧辰大怒,卻知不宜發(fā)作不能發(fā)作,自從西安城一戰(zhàn)過后,他早將卓凌寒視作一生對手,兩年苦練只為勝過他掌棒雙絕,眼看勁敵當前,強自穩(wěn)住陣腳,隨金光一閃“蓐收劍”出鞘,左掌右劍擺好架勢,終究沒能忍住,默默再罵一句“賤人”。

  晉太極站于西南一側(cè),距離余人最近,雙手一對白色軟鞭,朝腳下四人道:“蒼維墨淵,墨壤垂文,你們不認師尊,老頭子便打到你們認,還不上來?”

  四人面面相覷,均自一臉懷疑,他們同為六界中的頂尖高手,雖然“剝復雙劍”各失半身功力,沈墨淵更因此沒敢親自挑戰(zhàn)前任教主,但沈墨壤與洛垂文實力仍在。

  耳聽得這老者氣息萎弱,登上“三花盤龍”時,屬他身法最為拙劣,雖一招擊退沈墨壤在先,卻大有偷襲意味,聽他張口邀斗,更揚言以一敵四,一個個納悶不已。

  晉太極道:“怎么?以為老頭子被這兩個畜生害成殘廢,便沒資格指點六界了?墨壤,你急功近利狂妄自大,一點微末道行便敢以教主自居,到這時怕被打回原形,已然遲了?!?p>  夏氏兄弟見晉太極說“這兩個畜生”時手指自己,心知此中真相一旦揭破,必是死罪無疑,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字也憋不出口。

  沈墨壤聽他聲音口吻,依稀便是當年高高在上那個師尊大人,十余年過去,敬畏之心猶存,繼而心道:“沈家好容易得來的教主之位,豈能輕易拱手讓人?你自曝其短,那便休怪我心狠手辣?!?p>  道:“嘿嘿嘿哈哈哈!你說我怕?我怕甚么?好,是你自己找死,我們也不必理會江湖道義,亂劍剁了你個大言不慚的老不羞再說,一起上!”

  沈墨壤身為新任教主,六界無不以他為尊,三人聽他下令,各自道一聲是,提氣躍上西南長鏡,“剝復雙劍”站于對面,沈墨壤與洛垂文一左一右,呈弧狀將晉太極逼在角落。

  班陸離叫道:“喂!總共才六個厲害角色,怎么被你倆分了?太不講義氣了罷?老頭,你留兩個給我,我好歹是丐幫前任幫主,不要打底下那幾根廢柴啊。”

  莫玄炎與沈碧痕本在全神關注晉無咎與十大護法的戰(zhàn)況,夏語冰與纖纖眼中亦只各自丈夫,四顆芳心無不紛亂百結(jié),忽聞北側(cè)班陸離大呼小叫,不禁齊齊淺笑嫣然,一笑過后又陷憂慮難安。

  晉太極笑道:“是么?你弄清楚了再來要人,就怕你一會兒忙不過來?!?p>  班陸離低頭去看,才見對面南側(cè)神界弟子分作兩列,從左右各繞半圈而來,在底下圍成一個綠色圓圈,再看身后,紅衣弟子密密麻麻近在足底,當先一批已踏上北側(cè)“六道盤龍”,道:“我的媽呀!老頭,不對勁啊,這兩峰上千弟子,怎么瞧著像是沖我一人來的?”

  晉太極道:“你怕了?”

  班陸離道:“嘿嘿,這才有趣,來罷?!?p>  木棍在掌心轉(zhuǎn)過一圈,直指當先弟子額間。

  ~~

  【注】

 ?、偈绞澜缰笘|、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下,每一方都有無量無邊的佛國世界(佛經(jīng)中有時說東南西北、四維上下,指的就是十方世界),泛指遍虛空界,盡一切世界,佛教謂十方無量無邊的世界,需要說明的是,十方并不是像有些人說的包括什么生門、死位,正信的佛教沒有這些東西,所有的佛經(jīng)中也從來沒有這些說法。

 ?、谌A嚴經(jīng)如來名號品第七:此娑婆世界次上方,有世界,名曰:振音,如來於彼,或名:勇猛幢,或名:無量寶,或名:樂大施,或名:天光,或名:吉興,或名:超境界,或名:一切主,或名:不退輪,或名:離眾惡,或名:一切智,另外其他世界,也在華嚴經(jīng)本章中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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