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彼岸

　　“余菀，白色彼岸，無盡的思念?！?p>　　?????????????????????????????????????———俞瀟然

　　“余菀又考的年紀(jì)第一啊。”

　　“真是，長的又漂亮，學(xué)習(xí)好，還家世顯赫，我都想娶她回家做老婆?！?p>　　“哈哈哈滾吧，你一個女的，人家才不喜歡你。

　　—

　　余菀正低頭做題。

　　同桌圓圓的臉湊過來。

　　“班長，聽說今天要來個插班生哎?！?p>　　“嗯。”

　　同桌韓佳習(xí)慣了她冷淡的態(tài)度，

　　自己一個人說的高興。

　　“聽說是別的學(xué)校的大哥。”

　　韓佳低頭撕開一包零食，

　　臉鼓鼓的。

　　“聽說很帥，怎么會把李然比下去吧…”

　　她們是第一排，

　　講臺上的腳步聲很清晰。

　　少年干干凈凈的校服，

　　在講臺上寫上瀟灑的三個大字，

　　一張好看的臉迎著陽光。

　　韓佳手中的零食掉在地上。

　　她呆呆的扭頭，

　　“菀菀，這是個神仙。”

　　她放下筆，抬起頭，

　　恰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他臉上笑容乍現(xiàn)。

　　—

　　俞瀟然長的是真好看。

　　五官精致，

　　笑起來跟天使一樣。

　　他經(jīng)常找余菀講題。

　　后來，

　　他給她疊了個紙飛機(jī)，

　　里面寫著一句話。

　　俞瀟然喜歡余菀。

　　余菀那一天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下去。

　　仿佛是順理成章，

　　他們在一起了，

　　也成了整個學(xué)校傳的神仙愛情。

　　直至一天，

　　李然找到俞瀟然。

　　一字一句仿佛扎在他的心上。

　　“你配得上她嗎？”

　　—

　　俞瀟然和她提了分手。

　　說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她沉默半響，

　　問他。

　　“你是不是…有更喜歡的人了。”

　　他脫口而出。

　　“是?！?p>　　他低下頭，不去看她失望的眼神。

　　他以為兩人徹底斷了。

　　總算躲在暗地看她。

　　期末考。

　　成績榜單貼在公告欄，

　　學(xué)生們都議論紛紛，

　　“余菀怎么回事…”

　　“就說之前她肯定抄了?！?p>　　他擠開人群，

　　看到他的名字上面赫然是熟悉的兩個字。

　　年級860名，余菀。

　　他眼睛一刺，

　　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

　　下晚自習(xí)放學(xué)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

　　他被攔在路上，

　　余菀眼里仿佛綴著星星。

　　“俞瀟然，你看排名了嗎？”

　　他眨了眨眼，

　　眸中被冷漠溢滿。

　　“還以為你多有本事，倒數(shù)第二還要來我這顯擺顯擺？”

　　余菀的笑僵在嘴角。

　　“你不是說我太好了嗎，我成為和你一樣的人好不好？”

　　俞瀟然笑中滿是嘲諷。

　　“你配？”

　　余菀努力維持著平淡的音線。

　　“…你是真的喜歡楊伊？”

　　俞瀟然嘴角的笑扯的更大了。

　　“喜歡啊，長得好學(xué)習(xí)好脾氣好。”

　　余菀低下頭

　　嘆了口氣。

　　“是啊。”

　　—

　　幾乎是剎那間的事，

　　余菀呆呆的站在臺階上。

　　楊伊摔倒在地，

　　腳踝腫起。

　　俞瀟然來的很快，

　　看到余菀松了口氣，

　　僅僅一眼。

　　轉(zhuǎn)身抱起楊伊。

　　旁邊的起哄聲將她淹沒。

　　待兩人的背影都消失，

　　眾人的責(zé)備聲也落在她身上。

　　“余菀你干嘛推楊伊啊?！?p>　　“還不是因?yàn)槿思覘钜翐屃怂哪昙壍谝?，現(xiàn)在還是她前男友的現(xiàn)女友?！?p>　　她沒心思解釋，

　　默默走出包圍中心。

　　當(dāng)晚。

　　學(xué)校貼吧上出現(xiàn)了大批辱罵余菀的帖子。

　　【揭幕校園女神余菀真實(shí)面目】

　　【余菀到底有多婊】

　　【余菀推楊伊】

　　余菀突然好累。

　　她開始嗜睡，腦子每天都暈暈的。

　　—

　　她想找俞瀟然解釋，

　　但沒有機(jī)會。

　　他在躲她。

　　她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

　　直到一天晚上放學(xué)，

　　她踏在回家的路上，

　　幾個小混混模樣的少年走過來。

　　其中一個還吹著哨。

　　他們將她困在角落，

　　她拼了命反抗。

　　只聽見一句，

　　“然哥說搞咱就搞?！?p>　　她死死拽住身上的布料，

　　淚從眼角落下。

　　能有幾個然哥，

　　俞瀟然，

　　你太狠了。

　　李然來的很是時候，

　　他一把拽開那群人，

　　掏出一把刀。

　　“今天誰動她我捅死他！”

　　那一群混混本就沒想出人命。

　　余菀想，

　　李然也不是那么討厭。

　　—

　　隔了沒幾天，

　　家里公司傳來破產(chǎn)的消息。

　　余菀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一整天，

　　窗簾是拉著的，

　　整個房間昏暗無比。

　　母親和父親的吵架聲在樓下客廳清晰無比。

　　“賣房子現(xiàn)在欠的債怎么還？”

　　“你告訴我能怎么辦！”

　　父親聲音很疲憊。

　　“賣房子可以，菀菀不能退學(xué)?！?p>　　母親的聲音又尖起來，

　　“他一年學(xué)費(fèi)幾十萬，你哪來的錢在供她上學(xué)？還有兒子，他也得上學(xué)！”

　　父親被堵的說不出話，

　　余菀死死捂住嘴。

　　淚從臉頰滑下。

　　整個房間仿佛是個黑暗的世界。

　　房門被輕輕敲響，

　　門被推開，

　　一個小小的身影佇立在門邊。

　　“…姐姐?！?p>　　看見她滿臉的淚痕，

　　他伸手給她擦了擦。

　　“姐姐別哭，小木不去上學(xué)了，讓姐姐上學(xué)。”

　　他話音剛落，

　　母親沖進(jìn)來，

　　再沒有平日里的貴婦形象。

　　她紅著眼，幾乎是祈求的聲音。

　　“小菀，媽媽求你，別上學(xué)了好不好。”

　　她還是愣的，

　　嗓子仿佛哽住。

　　片刻。

　　“…你不用求我。”

　　“我去鄉(xiāng)下。”

　　小，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稚嫩的哭聲響徹整個別墅。

　　“不要！小木不要姐姐走！”

　　—

　　她走了，走的悄無聲息

　　整個校園里都在議論，

　　話也沒有那么干凈

　　“估計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才破產(chǎn)吧。”

　　“就是就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被人打壓呀?！?p>　　她越來越迷茫，

　　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走之前給俞瀟然打了電話。

　　“俞瀟然，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俞瀟然聲音夾雜著嘲諷。

　　“怎么，非得插在我和楊伊中間做三兒？”

　　她掛掉電話，

　　哭的泣不成聲。

　　一夜無眠。

　　她又找了李然。

　　女人的聲音在夜里嘶啞又悲戚

　　“幫我最后一個忙?！?p>　　—

　　第二天。

　　幾乎整個一中瘋了一樣的傳。

　　余菀得了神經(jīng)病。

　　那個校園神壇的女人瘋了。

　　那天沒人看到俞瀟然，

　　躲在假山后，

　　哭的像個孩子。

　　—

　　校園貼吧里又突然轉(zhuǎn)移了風(fēng)向，

　　開始噴俞瀟然。

　　他們看出

　　余菀從校園女神到一個瘋了的女人，

　　這一切的一切，

　　只是因?yàn)樗鲆娏擞釣t然。

　　她走了，

　　俞瀟然也沒必要再演下去。

　　他公開表明，

　　楊伊和他是表兄妹關(guān)系。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

　　轉(zhuǎn)眼他迎接高考。

　　畢業(yè)，填志愿，上大學(xué)，工作。

　　有時候他也在想，

　　他的人生好像少了點(diǎn)什么。

　　后來他明白了。

　　他的人生，

　　唯獨(dú)少了最重要的余菀。

　　余菀啊余菀，

　　他常常喝著酒，

　　喝著喝著就沁出眼淚。

　　—

　　余菀被送來舅媽家時說是神經(jīng)病。

　　已經(jīng)瘋了。

　　可她沒有像瘋女人一樣邋遢，胡言亂語。

　　正相反，

　　她干干凈凈。

　　可以一天坐在那里不說一句話。

　　舅媽家有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兒子。

　　他和媽媽說。

　　“表姐很好看，看起來不瘋不傻，就是…眼中好像少了些什么。”

　　后來韓佳聽到了。

　　那個圓臉女生也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

　　她笑著摸了摸余菀的頭。

　　“少了些不需在意的東西。”

　　—

　　那是個平淡的晴天。

　　她把衣服曬好，

　　家務(wù)都做好，

　　安安靜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而韓佳趕去鄉(xiāng)下的時候，

　　只得到四個字。

　　“已經(jīng)死了。”

　　她聽說，

　　余菀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

　　身邊只有一個紙飛機(jī)。

　　她身下全是血。

　　那紙飛機(jī)卻沒染上半分。

　　—

　　晚上。

　　俞瀟然又在臥室里喝了起來。

　　韓佳的電話打過來。

　　她的聲音平淡，

　　卻讓人聽起來絕望。

　　“余菀，死了?！?p>　　“你要來看看嗎?！?p>　　她報了一串地址。

　　俞瀟然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不信。

　　他喝了酒，只好叫人驅(qū)車。

　　他趕到時是凌晨三點(diǎn)。

　　小房屋前。

　　韓佳蹲在那抽著煙。

　　“喲，俞總來了?！?p>　　俞瀟然幾乎失控的吼她。

　　“你他媽電話里說的什么！”

　　她一字一句的重復(fù)。

　　“余菀，死了?！?p>　　末了，她又補(bǔ)充一句。

　　“自殺?！?p>　　俞瀟然眼眶被逼紅。

　　“…老子不信。”

　　韓佳在包里摸了摸，

　　扯出一張紙。

　　死亡證明。

　　她努力平復(fù)情緒，

　　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專門給你留的。”

　　他簽過無數(shù)合同。

　　同是一樣的一份紙，

　　他卻有些害怕。

　　認(rèn)認(rèn)真真看完整張紙。

　　跟著開車來的小助理看到他顫抖的手，

　　心下也有些同情。

　　他抬手將那紙輕而易舉撕成碎片。

　　還是沉聲說。

　　“我不信?！?p>　　韓佳看著他還是淡定的模樣，

　　忍不住替余菀悲哀。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

　　“俞瀟然你個傻子。人活著你不搭理，人死了你還不信。你就是個大傻子！”

　　她繼續(xù)道。

　　“余菀可憐死了?！?p>　　頓了頓，她看向他。

　　“你說…她可不可憐？”

　　“她可不可憐??！”

　　“俞瀟然，她的人生自從有了你，過的是真慘吶。”

　　“退學(xué)，家里破產(chǎn)欠債，精神病，自殺，最后死了”

　　“你說，她上輩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p>　　俞瀟然動動唇，竟說不出話。

　　他的心像是裂開。

　　“她…沒找過我?！?p>　　韓佳聲音聽起來尖銳。

　　“可不是。她找了你能怎么辦？聽你罵她婊子，罵她不要臉？”

　　“俞瀟然，你真惡心。”

　　—

　　俞瀟然在村里找了個住處。

　　住了一周。

　　這期間他知道了很多消息。

　　他得知，

　　余菀的父親出了車禍。

　　是在凌晨四點(diǎn)兼職回家的路上，

　　兜里還塞著剛發(fā)的工資。

　　余菀的母親，

　　接受不了女兒和丈夫雙雙身亡的消息。

　　最后把兒子托付給遠(yuǎn)親，

　　跳樓自殺，搶救無效死亡。

　　俞瀟然第一次覺得，

　　生命怎么這么脆弱。

　　—

　　她的葬禮很簡單。

　　因?yàn)榧依锔緵]有錢給她辦。

　　她的遺照還在笑，

　　那笑容在嘴角仿佛溫暖了整個世界。

　　他捧著一束白色彼岸花。

　　和眾人一樣。

　　他跪在靈堂，

　　聲音聽起來遙無邊際。

　　“余菀，白色彼岸，無盡的思念?！?p>　　—

　　走之前，

　　韓佳把余菀的箱子塞在他懷里。

　　努力平復(fù)聲音里的顫抖。

　　“余菀的東西?！?p>　　他回到家，

　　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

　　打開箱子，

　　最上面的是一個紙飛機(jī)。

　　眼熟極了。

　　他顫抖著手打開那張紙。

　　字跡被淚痕浸的有些模糊。

　　“俞瀟然喜歡余菀?！?p>　　他喝的酩酊大醉。

　　眼前是高二那年，

　　他在講臺上寫好自己的名字。

　　剛轉(zhuǎn)身就對上她的視線。

　　瞧著她眉眼彎彎，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