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嗎？”
清塵看著少女纖瘦背影，抬起手想要將她擁入懷里，可看到手腕上佛珠，臉上閃過痛苦糾結，雙手合十，低首斂目。
自那日之后他的心再也無法無波無瀾，想要見程無雙心騷動著，卻不敢去看她一眼，只能站在程無雙曾停留空地處遙遙望著山腳下隱隱約約能看到的程無雙的家。
“恨？”程無雙看著空空茶杯，“無愛，何來恨？”
她說恨有何用？
她說愛又有何用？
他不會回應她一分一毫。
狠狠攥住手里撥動的佛珠，心劇烈的疼痛著，無愛？無恨？那……她……為何……要以身救他？
只為了那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p> 一時屋里安靜了下來，兩人一坐一站，不言不語。
清塵整日坐在佛前焚香誦經(jīng)，身上總是散發(fā)著若有若無檀香。
程無雙被鉆進鼻腔檀香攪得心神不寧，莫名煩躁，扭過身看著清塵，“圣僧還有事？”
“無……”心神一震，呆呆看著突然轉過身的程無雙。
程無雙盯著如玉面孔看了半晌，見清塵只是盯著她不言不語，嘆氣道，“你還有事？”與和尚比禪定，她絕對會輸。
“我……”清塵垂下眉眼，不知心下矛盾來自何處。
“圣僧這幅打扮是去往何處？”
“回小雷音寺。”
“那正好，我們一路，邊走邊聊吧！”程無雙煩躁揉了揉太陽穴，以前見清塵她還不覺得如何，自從那一夜情開始，一切就變得不一樣。
一看到清塵就渾身不舒服，想要靠近，想要擁抱，想要親吻他，想要……
靠！她這是欲求不滿了！
程無雙小臉漲紅，扭過頭再也不敢看清塵一眼。
她怕她真的撲過去，這樣那樣的。
清塵疑惑看著突然小臉漲紅，羞澀扭過頭不看他程無雙，她怎么了？
兩人一前一后除了包廂，下了樓。
“公子，您一共消費十兩銀子。”掌柜截住程無雙，客氣道。
“十兩銀子？就一壺茶水？”程無雙咂舌道。宰相每年的有多少工錢，多少外快才能負擔起如此高消費？
“公子，您剛才喝的可是上等碧螺春。”掌柜上下打量下程無雙才開口解釋，眼底是一閃而過鄙視。
“我來付吧！”清塵從袖袋里掏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了掌柜。
掌柜接過錢笑瞇呵呵瞥了程無雙一眼走了。
“你也喝了一壺十兩銀子茶水？”程無雙驚訝道。
“攀香樓是京城第一樓，這都算是便宜的?！鼻鍓m低聲解釋。
“哦！”程無雙打了下這奢華裝潢，“這環(huán)境也對得起那壺茶水錢，可惜就是人不對?！睘榱顺虄A城花這十兩銀子還真不值得。
“你……與她攤牌……不用怕……我會幫你！”清塵自是知道程無雙說的是程傾城。
“那就多謝了！”程無雙淺笑。
眼前少女又恢復成他知道的那個溫柔善良模樣，仿佛剛才那個狠辣威脅程傾城的是另外一個人。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不遠處的糕點坊，就看到馮雨焦躁不安在門前走來走去。
“阿雨?！?p>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看到程無雙平安歸來，馮雨忙迎上前，伸手抓住程無雙雙臂，上下細細打量，確認程無雙安然無事，才松了口氣，“小姐，看你無事就太好了。”
“我沒事?！背虩o雙淺笑安慰。
“太好了，那程傾城太過刁蠻，我真怕小姐出事?！瘪T雨松了口氣。
身后戴著黑紗斗笠清塵盯著馮雨抓著程無雙雙臂的手，劍眉微皺，心底涌起一股惱怒，男女授受不親，程無雙怎能與男子當街拉拉扯扯？
許是清塵隔著黑紗目光太過扎人，馮雨看了眼站在程無雙身后戴著黑紗斗笠男子，才察覺自己行為太過孟浪，羞赧收回手，退后一步，“小姐，失禮了?！?p> 知馮雨是關心自己，程無雙笑了笑，“無妨?！?p> “小姐，這位是……”馮雨不解問程無雙，站在她身后的男子。
“我一個朋友，路上遇到的?！背虩o雙扭頭看了清塵一眼，才對馮雨囑咐道，“阿雨，這幾天我就不來店里了。這段時間京城應該會不太平靜，若需要關門歇業(yè)……”
“好！我會視情況而定的?！?p> “天氣越發(fā)炎熱，每日糕點適量做，若有剩下……嗯，就便宜處理?！背虩o雙看了眼頭頂上散發(fā)著熾熱溫度的太陽，“也可以把每天剩下糕點送給那些需要的人，只要不浪費就行?！?p> “是，天氣太熱，小姐就別來回跑了，有事我去尋你?！瘪T雨體貼道。
“這倒是小事，主要是……防人之心?！背虩o雙想到程傾城最后怨恨眼神，“阿雨，你在店里立一個牌子溫馨提示，因天氣炎熱，過夜糕點禁食。另外……算了，說多了反而易出事。就這么著吧！”程無雙想讓馮雨寫明或是告知顧客，隔夜糕點若是壞了，吃壞肚子，糕點坊，概不負責?？捎峙抡f明了，給了壞人空子鉆。
“小姐，我知道該怎么做?！瘪T雨知道程無雙話意思，定會打起十二分精神。
“嗯，若有事你去宰相府尋程無經(jīng)，說……雷音村程姑娘尋他，他就會幫你了?！背虩o雙叮囑道。若店里出事，她遠水救不了近火，平民百姓斗不過官家，只能求救于程無經(jīng)。
如此說來，認下程無經(jīng)這兄長還是有好處的！
“是。”雖奇怪小姐為何讓他去尋宰相府大公子程無經(jīng)，可也知有些事他不便知道。
“那我就先走了?！背虩o雙伸手拍了拍馮雨肩膀，向一旁?？狂R車走去。
站在程無雙身后，馮雨失落，“小姐路上注意安全?！?p> 清塵看了眼馮雨，緊跟上程無雙腳步，輕聲低語，“你與他相認了？”
“這算得上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程無雙踩著車夫擺好的上馬凳，進了馬車。
“他是個好兄長?！鼻鍓m上了車坐在程無雙對面。
車夫收了上馬凳，因在京城繁華街道，熙熙攘攘人群，只能牽著馬慢慢往前走。
“圣僧能做主將小雷音寺山頭承包給我嗎？”程無雙問道。
“承包？山頭？做何用？”
“秘密。”
“貧僧平時不參與寺里事物，不清楚。”清塵如實回答，“若有需要，貧僧可以幫你與慧宇師兄溝通?！?p> 略有失望嘆道，“嗯，到時再說吧！”本想與清塵討個便宜價錢，沒想到他卻指望不上。
與慧宇方丈打了幾次交道，很清楚沒有足夠利益是打不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