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柳天陰在經(jīng)過時代新一輪無所謂好與不好的熏陶之下,他深切體會到。但凡能有生物鉆進去的稍微大一點的山洞,都會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果不其然,這種毫無科學(xué)依據(jù)的理論有時也能派上用場。
巖壁那其實有一個小洞穴,只是被垂掛下來是藤蔓遮擋住,致使實現(xiàn)無法穿透,再加上周圍也都是類似的藤蔓,一般人完全不會發(fā)現(xiàn)。
“好一只兔子,可幫了我大忙!”
柳天陰慢步走進洞穴,一股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柳天陰已經(jīng)聽到汩汩的水聲。
再走幾步,柳天陰就看到一個水池。
水池表面有幾根干枯的藤蔓與鮮綠的青草漂浮,還有那只弱小的野兔蜷縮在一邊的巖壁。
柳天陰攔在洞口,并不打算讓它跑掉。別誤會,柳天陰還沒有要食用它的想法,不過在進來的一瞬間柳天陰就想到另一個保險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則需要兔子兄弟的掩護。
取出懷里用黃紙包裹的毒藥,柳天陰再次倒入一半,斟酌過后,又把另一半也投下去。
柳天陰邊搖頭邊嘆息說:“只能怪你們命不好,非要做山賊,卻也偏偏遇見我,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啊?!?p> 在這之后,柳天陰從遠處折來一根較為粗大的樹枝,上面還牽連著枝葉,用來做消除痕跡的掃帚是最好不過。
柳天陰把野兔逼在角落,不讓它移動。再把自己進來的腳步痕跡處理掉,只留下野兔的腳印。
緩緩?fù)顺?,柳天陰心情舒暢,覺得自己終于解決隱患,再無后顧之憂,剩下的就看楊鏖那邊了。
……
楊鏖此時的情況算不得妙,趙卜成完全是壓著他打。他想要近身,卻被趙卜成用長戟逼回來。在兵器方面,楊鏖確實吃虧。
這樣一個糙大漢,心里憤怒難平,正準備和趙卜成拼一個你死我活,突然看見遠處畢精的眼神。
楊鏖心里嘆息一聲,卻回馬奔走。不過也順勢拿走譚池峰的大刀。
趙卜成不追趕,而是到昏迷的譚池峰面前,用長戟的末端杵醒譚池峰。
“三弟?!?p> 被趙卜成喚醒的譚池峰迅速上馬,他不想再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又一次敗在楊鏖手里,實在是太恥辱了。
一騎絕塵,譚池峰飛快地殺進四仙寨。趙卜成則不緊不慢,馬的速度相比來說也放緩了些。
天知道,和楊鏖的一番戰(zhàn)斗也讓他身心俱疲,他的攻擊是殺不掉楊鏖的,因為楊鏖的防守一直是滴水不漏,讓他找不到機會。耗下去的結(jié)果誰也不知道,他也不是一定要殺掉楊鏖,只需救回譚池峰即可。
至于不乘勝追擊的原因也一目了然,趙卜成雖然覺得楊鏖身后的那些酒囊飯袋沒有能力擊殺自己,可雙拳難敵四手,萬一中了埋伏就糟糕了。
隨著趙卜成領(lǐng)著剩余人馬回到四仙寨,寨門也關(guān)閉,不容進出。
“畢精,你說大人他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我詐敗???”楊鏖還是問出這句話。
對于楊鏖的措辭,畢精是不會揭穿的,誰還沒有好勝心了:“柳大人自然是還有后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大人算無遺策,定然能取下這山寨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楊鏖聽畢精這番話,也是不做質(zhì)疑。他本來不想摻和,只是先把話題轉(zhuǎn)移,避免畢精嘲笑自己。
畢精也順水推舟,把這件事含糊過去:“楊教頭啊,我看這大刀不錯,要不您先去那叢林里練一練?”
“好好好?!睏铟轺詈诘拿纨嬕搽y得透出幾分紅暈,走之前狠狠盯一眼那群議論紛紛,憋笑得臉色張紅的姜家子弟。
老差役們個個是人精,活得圓滑無比,清楚這時候不能笑話楊鏖,但那幫姜家子弟欺壓他們的時間也不短,所以他們也不至于好心提醒。
楊鏖就要走進樹林,卻轉(zhuǎn)頭回來看著那幫姜家人,眼眸之中燃燒著惱羞成怒的火焰。隨手指了一個談?wù)摰米畲舐暤娜耍骸澳?,陪灑家去練練刀!?p> 說完就繼續(xù)朝前走,那人聽到瞬間愣住,也沒有動作。
楊鏖聽不到腳步聲和應(yīng)答,隨即轉(zhuǎn)身,大刀被他掄起來,自下往上,一刀斬斷身邊的樹枝,樹皮未曾傷到分毫。
做一個回勢,楊鏖瞪著眼問道:“怎么,你想與灑家在這里打打?”
那人立馬蔫了,耷拉著腦袋,卻也快步走向楊鏖。
之后,只聽見一陣陣慘烈的哀嚎與求饒,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出來了。
瞬間,所有人噤若寒蟬,再不敢談?wù)摋铟榈陌朦c不是。就連畢精那自信的笑容也僵硬起來,慢慢收起,害怕楊鏖誤會自己。真這樣,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局勢的變換剎那之間,驚呆眾人的扭轉(zhuǎn)上演。
……
趙卜成架著自己的馬來到山寨前,耳朵聳動,忽然聽見一陣熟悉聲音。他本身就是用箭的高手,立刻分辨出這是弓弦緊繃的聲響。
眼下楊鏖等人皆已退出弓箭射程外,唯獨只有一個人,還停留在弓箭范圍內(nèi)。
趙卜成翻身墜馬,一支利箭刮過他的臉頰,幾滴血落在土壤。
寨墻上,于永智的神情大喜,卻頃刻變?yōu)榘脨篮涂上?。蘇億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于永智明白自己不做些什么,難以服眾,現(xiàn)在還不到掀桌子的時候。
抽出一把刀,于永智奔到射箭的那人面前,一刀封喉。
那人滿臉驚訝,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聽見自己喉嚨發(fā)出如同風(fēng)箱漏氣的呼呼聲,對死亡的恐懼像潮水淹沒他。他急忙用手捂住脖子的傷口,無力地阻止鮮血流出,猩紅漸漸染紅他的手。
他的眼睛逐漸消失神采,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于……你……啊……”
原是于永智見他還能說話,當即又是一刀入腹,刀身扭動,腸子也要被攪爛般。
那人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救,血液不斷咳出,絞痛銬牢了他的靈魂,渙散的目光昭示他生命的靜流,他在最后一刻放棄掙扎,捂住脖頸的手放下,作了個大炎朝的懺悔手勢。沒有成功,倒在地上。
周圍人看于永智的眼神轉(zhuǎn)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什么意思。那人的表情和言語說明了幕后主使,只是沒有人有勇氣站出來挑明罷了。
旁邊的蘇億饒有趣味地觀摩一切,似乎都和他無關(guān),他只是這一場爭斗的局外人。
趙卜成注視著于永智,他知道此人已包藏禍心,可沒想到他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做出謀害自己的事,還親自殺人滅口,心是有多么陰險。
冷冷地看于永智,寨門里出來一人把趙卜成的馬牽進去,而趙卜成則走上寨墻。
寨墻上約摸一半的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于永智身后,顯然,這是于永智籠絡(luò)來的人。
鞋子踏在石階上的聲音輕輕落在每個人心里,誰也不知道待會這里會不會爆發(fā)一場戰(zhàn)斗,就連握著刀的于永智手心也微微出汗,蘇億也無法置身事外,緊盯上來的階梯。
趙卜成面無表情地走到于永智身前,突然綻放出一個可掬的笑容,稱贊著于永智:“多虧二弟幫我解決掉他,否則還要臟了我的手,此種人就應(yīng)該殺掉,背信棄義之人還留在世上干什么?三弟說是吧?”
這句話說出口,剩下的人就確定立場,連柳天陰前面遇到的兩個不愿抉擇的也不得已選定。
于永智在大家心目中,早就對趙卜成不滿,聽到這種話不應(yīng)該能忍下來。如果就這么草率地動手,墻頭草沒有立場就會被大伙亂殺致死。誰也不喜歡變數(shù),混戰(zhàn)第一個死的往往是他們。
如果不激烈還則罷了,他們還會顧忌你的地位等等,激烈起來,殺了你就把責(zé)任各自推卸,反正沒有人擔著,你的親信敢在事后為你追究勝利的那一方?至于失敗的,還怎么追究?于是誰都不怕殺人導(dǎo)致的后果,死的最快的自然也就是他們。
“是是是,他竟敢謀害大哥,我實在是一時間義憤填膺,怒上心頭,不小心殺了他,問不出幕后之人。我甘愿受罰?!?p> “誒,這次是三弟幫我,我要是還怪罪三弟豈不成不仁不義之輩?再者說,三弟何錯之有?無非是問不出指使的人,但是我猜也猜到了,自然留著他也沒有必要了不是?”
趙卜成說出的話似乎意有所指,可面上又一團和氣。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應(yīng)當如何應(yīng)對這意料之外的事,于永智總歸是有能耐的,趙卜成陰陽怪氣地惡心他,他非但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怒意,反而一臉誠懇地跟著附和,完全看不出些許的心虛。
兩個人友好的對話,直看得一群人嘴角抽搐。他們原以為戰(zhàn)斗在所難免,于是一些猶豫不決的人才開始站隊。如此一來,隊伍算是釘死了,不能再做墻頭草。
顯而易見,兩個人達成默契。
他們之間必然會有戰(zhàn)斗,但肯定不會是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那么多人沒有站隊會出現(xiàn)很大變數(shù),所以趙卜成威逼利誘來了這一出。借于永智的勢達成目的。
誰清楚,趙卜成僅僅是在上階梯的這點時間內(nèi)就想好自己該做什么,于永智也配合得天衣無縫。他們要是不反目成仇,興許還真能成為朋友。
于永智迅速應(yīng)允下來,這是趙卜成在給他臺階下,他也就坡下驢,免得把自己放在眾人道義的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