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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第二十八章 燕安

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蘭亭玉立 3415 2020-07-20 18:00:00

  傍晚時分,周隱與陳裕卿策馬來到黃州行宮正門前。

  說是行宮,其實不過是一個略顯豪華的別墅。這片住宅院落依山而建,在正門之前修了七七四十九級石階,好歹給人一種富麗盛大之感。

  門口守衛(wèi)見來者是今晚最為重要的兩人,立馬躬身行禮,邀請他們?nèi)雰?nèi)。

  為了應(yīng)付今晚的宴席,陳裕卿換上了一件暗紋玄色衣袍,周隱也穿了一件淺藍(lán)色圓領(lǐng)長袍,袍底繡著展翅欲飛的仙鶴,好歹沒有了行軍打仗時灰頭土臉的樣子。

  踏過了三寸高的門檻,陳裕卿突然轉(zhuǎn)頭望向周隱:“方才你與我說的事,可當(dāng)真?”

  她篤定地點點頭:“我大概有七成的把握?!?p>  聽著她似乎看破一切的言論,他并沒有露出多余的神色,只是停下了腳步,垂眸望著地面。

  周隱順著夜色望去,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正在微微顫動著,像是在下什么艱難的決定。

  半晌,他抬起頭來,收斂了眼底的動搖與迷茫。他微微一笑,用一股溫潤如玉的氣息將自己全然包裹起來。

  “那我們走吧,就在今晚看一場好戲?!?p>  山上冷風(fēng)更加凜冽,而這別院本就是大戶人家休憩的住所,沒有足夠大的宮殿供上百人宴飲。

  于是蔡識想出了個辦法。

  宅院后門處是一片較為寬闊的空地,當(dāng)年被徐響劃出來準(zhǔn)備建造一座大殿,可惜這個提議一直沒能實行。蔡識命人以新伐的樹木為支架,臨時建造起一間廣闊的大帳來。大帳四周用浸了牛油的厚毛氈覆住,而頭頂基本露天,這樣基本可以為在場之人擋住冷風(fēng)。

  酒場上環(huán)繞著不少穿著粉紅色衣衫的婢女,周隱瞄了幾眼她們過于輕薄的裙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皇帝徐鳴坐在階上主位,左右各空出一個位置,用來款待得勝歸來的陳裕卿與周隱兩人,蔡識和張幼珍反而落了下風(fēng),分別坐在下首左右位置。

  酈元琛收到的待遇也算優(yōu)厚,位次僅次于張蔡二人。

  周隱和陳裕卿到達(dá)帳內(nèi)時,赴宴的將領(lǐng)們早已依次坐好。主位上的徐鳴虛咳了幾聲,剛準(zhǔn)備起身迎接,就被陳裕卿上前一把扶住,十分殷切地請他坐下。

  周隱站在他身后,冷眼望著這一副君臣相親的戲碼。

  待到兩人落座之后,徐鳴才下令婢女們布菜。

  溫好的下酒菜剛剛端上桌,徐鳴便向周陳二人敬酒。周隱看他眼底兩抹烏青,想來是強撐著精神來舉辦著慶功宴,忍不住勸道:“陛下還是少飲些酒為好。”

  徐鳴喘著粗氣,還是樂呵呵道:“無妨,無妨。”

  他剛把酒杯湊近嘴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杯盞往桌上一放:“周卿,朕還忘了和你說賞賜的事情呢。”

  周隱得體地笑著:“此番臣能不辱使命,便已感激不盡,怎敢再和陛下要賞賜呢?”

  “這是你應(yīng)得的,可不能推辭!”說罷,他笑著望向著周隱的眼睛:“朕把滄州的賦稅給你,再給你兩千騎作為親衛(wèi),你覺得如何?”

  這相當(dāng)于直接塞給了她一塊不大不小的土地,雖不比陳裕卿的封地顯赫,但好歹算是有了稅收和親衛(wèi),若放到朝廷去,也比得上一個小小的爵位。

  她倒是沒想到徐鳴的饋贈竟然如此豐厚,一時愣在了原地,直到陳裕卿提醒了一句,才連忙走下臺階行禮謝恩。

  起身時,她特意不動聲色地觀察身邊張幼珍和蔡識的表情,皆是難得的精彩。

  待到她坐回席中,徐鳴才向在場之人敬酒,然后周陳二人領(lǐng)一杯,張蔡二人再領(lǐng)一杯。逐次輪上一番后,擼著胳膊準(zhǔn)備拼酒的將領(lǐng)們早已按捺不住,一時之間往來酬酢,帳內(nèi)喧嚷不息。

  徐鳴對這幅熱鬧的景象似乎十分滿意,笑容愈發(fā)燦爛,面上的絡(luò)腮胡也隨著臉上肌肉顫抖著。

  他咳了幾聲,湊近陳裕卿,笑著問道:“陳卿,今下午提的親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三人離得這么近,周隱自然也將這番問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豎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字。

  誰料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陳裕卿的回答,她抬起頭來,發(fā)覺他正在望著自己。

  她對他眨眨眼。

  如果……她的推測是正確的,那么就算陳裕卿一口應(yīng)承下來,這門親也結(jié)不成。

  陳裕卿盯了她半晌,無奈地回答道:“臣并無異議。”

  徐鳴見他猶豫,還以為他對自己家的侄女不甚滿意,或者至少是不感興趣。他脾氣倒是極好,沒有因此而降罪,反而饒有興味地說:“燕安長到這么大,備了厚禮上門提親的人可是不計其數(shù)?!?p>  他安撫似的沖陳裕卿微點了點頭,眼底光芒幽邃攝人:“陳卿不必?fù)?dān)心,朕給你的,自然會是最好的女子?!?p>  說罷,他點頭示意一位一直在階下等候的侍女,那名女子走到帳門處招了招手,一隊舞娘魚貫而入。

  周隱向階下望去。這一群抹了濃妝的女孩子十分年輕,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小的只有十二三。她們身穿衣袖飄飖的舞服,腳腕上系著銀鈴,隨著走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飽暖思淫欲,臺下一身酒氣的將領(lǐng)們看到了美人,口哨聲此起彼伏。

  看到他們這陣輕佻的舉動,周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樂妓開始擺弄琵琶,沾滿寇丹的指甲在五弦之上歡快跳動著,標(biāo)志著一場尋歡作樂宴會的正式開始。

  階上三人神色各異。

  徐鳴的面上已經(jīng)泛起醉酒的紅暈,他強打起精神,饒有興味的欣賞佳人的舞姿,陳裕卿神色淡然,望向臺下舞女的眼神如同望向一群白菜,周隱對這些不感興趣,趁著徐鳴出神的間隙多倒了幾杯美酒潤口。

  琵琶聲逐漸急促起來,舞女們旋轉(zhuǎn)的步伐也隨之加快,周隱只覺得面前的一片美人晃動成了虛影,讓她隱隱感到有些眩暈。

  她甚至預(yù)感到這一切都不過是迷惑視線的動作,下一秒就會有一個姿容姣好的女子從這陣粉紅色的輕霧中沖出,手拿一把匕首刺向徐鳴,或陳裕卿,或她自己。

  然而她的想象終究不切實際,舞蹈依然繼續(xù)。

  到了最后一秒,彈琵琶的樂師用小拇指尖飛快地掠過樂弦,發(fā)出一聲清脆而明亮的聲音,宛如仙鶴鳴叫。而舞女們的動作也在此時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猛地卸去了力氣,整齊地俯倒在地。

  這支舞確實跳得漂亮,原本只在意舞娘窈窕身姿的男人們也情不自禁地被這美麗而炫目的動作所吸引,待到樂聲停止之時,帳內(nèi)依舊悄無聲息。

  過了片刻,周隱聽到身邊傳來清脆的鼓掌聲,一下又一下,不急不促,游刃有余。

  她扭頭,看到陳裕卿帶頭鼓起掌來,神色依舊沒有什么波動,像是在暗示她,現(xiàn)在還不急。

  可是周隱的額角卻不自覺地滲出冷汗來,她的心跳逐漸加快,一下又一下地捶著胸口。

  她預(yù)料的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怎能不心急?

  難道是她想錯了,這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慶功宴?

  這時,徐鳴咳了幾聲,按下陳裕卿的手掌:“陳卿莫急,舞還沒有跳完呢。”

  他話音剛落,一陣箏聲突然響起。

  這聲音綿軟之中帶著剛勁,似乎為了和先前的琵琶應(yīng)和,用的是更加清脆的琶音。箏聲不知從何而來,卻仿佛無所不在,繚繞不絕,引得在場之人左顧右盼,想要尋出聲音所在。

  周隱再次端起一杯酒,環(huán)顧周圍,除懷抱琵琶的幾個樂妓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彈奏樂器的女子。

  那這女子所在的地方就只有一個了。

  她抬眼望向帳門處。

  隨著箏聲漸起,俯身于地的女子們輕舒雙臂緩緩站立,舞出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味道。她們微啟櫻唇開始迎合著箏聲吟唱,并用腳步打著節(jié)拍。而這箏聲雖然嘹亮,但也沒有搶了舞娘們歌聲的風(fēng)頭,氣氛反而愈發(fā)融洽。

  這聲音輕柔和順,如入無極之間。

  饒是周隱不通音律,也可得知奏樂人技藝的高超。

  一曲終了,徐鳴面上泛出得意之色,他轉(zhuǎn)頭向陳裕卿詢問:“陳卿覺得這支曲子如何?這奏樂之人如何?”

  陳裕卿神色恭敬:“樂曲緩急得當(dāng),是佳曲;樂師張弛有度,是佳人。”

  周隱詫異地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也有附庸風(fēng)雅的時候。

  徐鳴對他的反應(yīng)倒是十分滿意:“彈箏的女子,正是我家侄女燕安。她自小習(xí)箏,還喜歡譜曲,這支《破月拈花曲》就是她近日的新作。”

  “公主頗有才氣,與殿下倒是天造地設(shè)?!敝茈[頜首道。

  聽了她的夸贊,徐鳴更加得意,就像是聽到自家孩子被夸獎的父母一樣。她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暗地感嘆:他一定是極其喜愛這個侄女兒的吧。

  徐鳴對階下侍應(yīng)的婢女道:“讓公主回去吧?!?p>  徐燕安身份尊貴,此時滿座皆是外男,就算徐鳴有意安排她與陳裕卿見面,也不會選在此處。

  就在此時,帳外突然傳出了一聲清脆的嗓音:“燕安求見皇叔!”

  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在場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酒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徐鳴瞪起他那豆子大小的兩只眼睛,看上去十分驚訝:“一群男人在,你一個閨女家湊什么熱鬧?趕緊回去!”

  她絲毫不理會他的呵斥,重復(fù)了一遍原話:“燕安在此求見皇叔,有要事相告!”

  徐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終于妥協(xié):“進(jìn)來吧?!?p>  門外的徐燕安得到了應(yīng)允,立刻掀帳而入。她身上衣飾并不華貴,只是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內(nèi)著一身紅裙。

  周隱看到她修長的身影逐漸靠近,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徐燕安行到階下,周隱才看清她的臉上戴了一層面紗,一雙杏眼綴在鼻梁兩旁,里面似乎汪著一江春水。

  她無聲行禮,羅裙委地,像一朵新開的海棠在風(fēng)中微微一顫。

  接著,她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取下了面紗。

  就在她真容顯露的一剎那,周隱呼吸一滯,握住杯盞的右手微微顫動,灑落了幾滴酒液。

  面前的絕代佳人,正是今中午在聚華樓見到的阿燕姑娘,徐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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