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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第四十七章 本王

軍師是個假甜女孩 蘭亭玉立 2023 2020-08-08 18:00:00

  人都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會自動閃現(xiàn)出這一生的回憶,而她此時面對眼前的寥寥白雪,才發(fā)覺自己的回憶甚是蒼白。

  不過大都周府幾個渺茫的影像,陳裕卿在澠川月光下獵獵作響的黑衣,剩下的全部,都是身在唐府的十一年時光——露華閣內(nèi)一片寂靜,她用指尖摩挲著泛黃的輸書頁,不知不覺間就耗去一日光陰。

  細(xì)碎的刀鳴應(yīng)和著風(fēng)雪回蕩,在這一刻,她滿心滿眼都是不甘。

  不甘自己到頭來連一個周晏江與大夏國的真相都無從知曉,不甘自己永遠(yuǎn)也看不到陳裕卿或是別人穿上龍袍的模樣,那時大概天下已定,四海一片歌舞升平。

  她閉上了眼睛。

  遠(yuǎn)處似乎響起了馬蹄聲,難道是她的幻覺?

  周隱來不及細(xì)思,她聽到了血肉撕裂的聲音,溫?zé)岬囊后w濺到了她的面龐和肩膀上,濡濕了整片衣襟。

  可是為什么沒有痛楚?

  “咚”地一聲軀體落地聲響,驅(qū)使著她睜開眼觀察四周。

  一匹棕櫚色駿馬從她的一閃而過,濺起被鮮血融成一片的雪地,泥水猛撲到周隱的面上。她忍住渾身的不適與酸軟低頭望向那位倒在血泊中的人,剛剛屠刀相向的刺客已經(jīng)被一支長箭貫穿了心口,此時倒在地上,偶爾抽搐。

  她先是一愣,后是一喜。

  小郭子終于把酈將軍找來了!

  轉(zhuǎn)身望向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匹駿馬,周隱又是一愣。

  馬上那人遍頭青絲,只在發(fā)頂松插一支木簪,衣領(lǐng)處系著的丹紅色披風(fēng)與遍地血色輝映,讓人聯(lián)想起所有不可一世的人與物。

  披風(fēng)迎風(fēng)而起,露出他黛青色的衣角。

  周隱知道陳裕卿最喜歡兩種顏色,一種是濃厚如深夜的玄色,另一種是摻雜了些許明朗的黛青。

  她聽到他跨坐于馬上開口,平靜語調(diào)之下藏著一絲怒意:“本王竟不知道蔡相與軍師之間有多大的仇怨,竟讓鬧到兵戎相見?”

  在她的記憶里,這還是陳裕卿第一次自稱“本王”。以前他在她面前,不過都是輕輕巧巧一個“我”字。

  如今這么一叫,更顯得他鋒芒畢露,威壓萬分。

  她迷迷瞪瞪地想著:他怎么會來,他不是已經(jīng)走了好幾日了嗎?

  可現(xiàn)在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他早已離開,又怎會在張幼珍逃離后的第二天,就剛覺果斷地撇清了一切,反手就把張幼珍送回蔡識的手中?

  這其中又有許多說不清摸不明的線頭,周隱只覺得腦袋昏昏漲漲,似乎在排斥著去想這些問題。

  真是奇怪,在陳裕卿到來之前,她可以用盡全力支撐著自己的精神,可一旦他策馬而來,擋在了她身前,她就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做了。

  蔡識也沒有料到陳裕卿會準(zhǔn)確得知消息前來救援,一時之間有些捉襟見肘。他沉默片刻,干笑一聲:“先前殿下將罪臣張幼珍的尸首交來的時候,我還納悶為什么會這么快。本來我已經(jīng)做好和軍師一起等到深夜的打算,可現(xiàn)在看來,殿下根本沒有走遠(yuǎn)吧?”

  兩人的第一輪對話,各自把對方的把柄展露了出來,針尖對麥芒,絲毫不相讓。

  陳裕卿說你罔顧陛下旨意,私調(diào)兵馬加害周隱,蔡識說陛下明明派你前往瀾滄,而你卻一直候在黃州城畔,明顯就是圖謀不軌。

  那就好商量了。

  陳裕卿沉默片刻,翻身下馬,走到了周隱的身邊,目光掃遍了她的全身,特意在她腿腳的傷口那里停留了片刻。

  周隱眼眶有些發(fā)澀,一邊慶幸著幸好他來了,另一邊又埋怨著他不該來。

  是不是陳裕卿一來,又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她周隱就是一個拖后腿的嗎?

  他卻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聲音低沉,竟有些安慰的意思:“我此番留在黃州,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你。所以……你不要自責(zé)?!?p>  她微抬起眼來望向他,眼眸中竟積了薄薄的一層水霧。

  看到她衣衫單薄,陳裕卿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衣,連著披在肩上的那件披風(fēng),一并蓋到了她身上。然后他向她伸出手。

  她毫不猶豫地握住。

  只聽蔡識突然一聲:“吳王殿下這是要干什么?”

  陳裕卿沒有理會他,只顧著一把抱起周隱來將她放在馬上,待她坐穩(wěn)之后,才撇下一句:“既然黃州容不下周明堂,本王便要帶他一起去瀾滄?!?p>  蔡識剛想說什么,他冰冷的眼刀就已經(jīng)飛來:“蔡相,本王勸你不要扯一些沒用的東西。今晚之事我們都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你自去向陛下圓這個謊,張幼珍是怎么死的,你大動干戈是為了什么,本王不會置喙半句。”

  蔡識咬牙切齒道:“我是我不放人呢?”

  他一揮手,潦潦草草的官兵猶豫了一瞬,還是齊聚到他身后。

  今晚的情況屬實詭異,本來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抓捕逆賊,可沒想到吳王殿下竟策馬來到黃州大道上搶人,他與蔡丞相說的話都是云里霧里,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服從命令是士兵本能,蔡丞相指著哪里,他們就要前赴后繼地沖向哪里。

  看到對方一股強(qiáng)硬態(tài)度,陳裕卿神色淡淡。

  “你若要戰(zhàn),隨時奉陪。本王一路殺過來,腰間寶劍的血還沒有擦干凈。”

  他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蔡識:“若是本王與周明堂在這里出了任何差錯,且不說你向陛下如何解釋,安義軍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出動,勢必踏平黃州城。如何取舍,你自己掂量著看?!?p>  周隱縮在陳裕卿寬大的長袍中,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覺得自己就像一葉漂泊了許久的孤舟,突然歇憩在寬和平整的港灣里。

  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安心。

  “別忘了叫你的人把城門打開。”陳裕卿撇下這句話后,帶著周隱策馬離去。

  蔡識鐵青著臉立在空曠蒼涼的雪地之中,看著那兩人一騎絕塵遠(yuǎn)去,看到他們的背影逐漸與漫天雪色融為一體,終究是吐出一聲渾闊嘆息。

  再見面時,怕是要成為宿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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