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一）

　　“那個，什么，奶奶，我在外面呢，太冷了，我準(zhǔn)備回宿舍了。”龍麗語說：

　　“您問問我姐吧，讀書是讀什么的，我回答不了您的問題?！?p>　　“?。?？你還在外面呢？快，快掛了電話吧，趕緊回屋去。

　　這大冷天的，在外面凍著，還不凍成冰棍了?！贝藭r的盧氏早已忘了自己“深奧”的問題。

　　掛了電話后，龍筱語和盧氏洗漱以后就躺在床上，龍筱語看著奶奶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問：

　　“奶奶，您在想什么呀？”

　　“我這老太婆還能想什么，我就想啊，春節(jié)的時候吃什么。

　　麗語不容易回來一趟，每天都要做她愛吃的。”

　　“那我關(guān)燈了，奶奶，您想完后咱們就睡吧！”

　　“關(guān)吧，我早想關(guān)燈了，就是不知道你那忙完、收拾完了沒？”盧氏說。

　　龍筱語關(guān)了燈，不由得小聲“嘿嘿”樂了，她心里想：

　　“原來奶奶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那“深奧”的問題，還以為奶奶在想答案呢?！?p>　　“你笑什么呀？”盧氏聽到龍筱語笑聲問。

　　“沒笑什么，奶奶，快睡吧，我困死了?！?p>　　黑夜占了一天三分之一的時間，在這三分之一時間里，有人在睡覺，有人在舞池，有人在工作，有人在喝酒，更有人在想著心事……

　　安靜漫長的黑夜是想心事最好的時候，不僅沒有外界的打擾，還沒有人看到自己異樣的表情和或哭或笑的眼神。

　　李曉俊想了半天的心事，一看時間十一點多了，躡手躡腳的從臥室出來，聽著爸媽的臥室里沒了動靜，又悄悄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撥通了爺爺?shù)碾娫挘?p>　　“爺爺，您睡了嗎？”

　　“我要是睡了，還能接你電話嗎？”李爺爺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老伴去世的日子，漸漸恢復(fù)了他本來的樣子。

　　“哦，那倒是！”李曉俊說：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跟您老請教一下?！?p>　　“說吧，孫子！”

　　“那您困嗎？爺爺，我這話恐怕一句半句說不清楚，您要是困的話，我就明天再打給您?！?p>　　“別廢話了，趕緊說。”

　　“筱語現(xiàn)在不搭理我了？你說這咋辦呢？”

　　“她不搭理你了，元旦你倆不還見面了嗎？

　　那天吵架了？”

　　“沒有啊。”李曉俊回答。

　　“那你做什么讓她不高興的事了？”

　　“好像——也沒有?！崩顣钥≌f。

　　“什么叫好像？”

　　“我現(xiàn)在跟您說不清楚。”李曉俊說：

　　“反正，當(dāng)時，當(dāng)時她挺高興的呀！”

　　“那就是她的問題了。睡覺吧，這女人啊，都一陣一陣的。

　　估計女孩也一樣。”

　　“她可不是一陣了，是最近一直都對我這樣。

　　過了元旦就這樣了?！崩顣钥≌f：

　　“而且，她還說，春節(jié)我們兩個不見面了?！?p>　　“不見就不見唄。”

　　“不行啊，爺爺，我得見她，我想見她?！?p>　　“行，那你就聯(lián)系她吧，我睡了啊，掛電話。”李爺爺說。

　　“爺爺，我這跟您說了半天，您也沒給我分析出什么，也沒給我支個招?！崩顣钥∮悬c沮喪。

　　“這事兒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給你支什么招？”

　　“那好吧，爺爺，我跟您說實話。

　　哎呀，真是一句半句說不清楚，我們這兒要是放假就好，我明天就回老家去?！崩顣钥≌f：

　　“你們非讓我上高中，上高中！

　　您看看，別的學(xué)校都放假了，就我們高中不放假，真是郁悶。

　　這剛高一就抓這么緊，到高三還不得把我累死。”

　　“行了，快睡吧，養(yǎng)好精神，明天早點起來上學(xué)。”

　　“爺爺，我想高中畢業(yè)后就不上學(xué)了?！?p>　　“這事我管不著，只要你爸媽同意，我沒意見?！?p>　　“過年我們回家的時候，您給他們說說唄，就說上學(xué)不如走上社會好?！?p>　　“好啦，我的孫子，我看我知道筱語姑娘不搭理你的原因了。

　　就你這樣一心想著不上學(xué)，大了也是個沒出息的。哪個優(yōu)秀的女孩，能看上一個沒出息的男人?！崩顮敔斦f。

　　“哦，您感覺她是這個原因不搭理我的？不是因為我吻了她。”

　　“你吻她了？

　　好！像我孫子。”李爺爺哈哈笑了：

　　“那她就是同時因為這兩個原因，不搭理你了。

　　沒事，過年你回來后，我?guī)椭懵?lián)系她。”

　　“我就等您這句話呢。”

　　跟爺爺掛了電話，李曉俊心里才算有了點底，慢慢關(guān)掉手機，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就盼著春節(jié)快點來。

　　時光飛一樣的來到了臘月二十九。

　　龍麗語和于建豐一起搭上了回家的列車。

　　“豐哥，謝謝你提前買好了票，否則咱們兩個恐怕得大年初一才能回家了?！饼堺愓Z坐在列車上看著對面的于建豐。

　　“我也是搶了好幾天才搶到這兩張票。

　　不管怎么樣，我們終于要回去了。你這好久不回家，想家了吧？”

　　“嗯嗯?！饼堺愓Z點了點頭說：

　　“你不也是嗎？好久不回家了。

　　我來北華前是跟我小叔在外面，不回家成了常態(tài)，所以也習(xí)慣了不在家的日子。

　　而你不一樣，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就出來這么久，是不是現(xiàn)在心都已經(jīng)飛到家里去了？”

　　“沒有。”于建豐轉(zhuǎn)頭望著窗外說：

　　“我寧愿不過這個年，感覺在北華還不錯，每天低頭干自己的工作，沒時間想別的?！?p>　　“那你不想你的父母、姐姐、還有……”龍麗語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沒有提她和于建豐心里都不想提的“未婚妻”三個字，轉(zhuǎn)而說：

　　“還有你想見的親人嗎？”

　　“有時候也想，可見了面又能怎么樣？還不如知道他們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

　　這樣的話，不見面也好?！?p>　　“那你要是這么說，咱們就不要把時間都用來陪家人了?！饼堺愓Z說：

　　“不容易有個春節(jié)的小長假，我想好好過個冬天。”

　　“好好過個冬天？”于建豐問：

　　“你什么意思？”

　　“我想去厚厚的冰上走走，或者在上面劃一下，我想去體驗一下潑水成冰的感覺?！?p>　　“潑水成冰的感覺？咱們這邊氣溫沒有那么低，恐怕你不好體會了?！?p>　　“那就去能體會的地方唄！回家后，我問問我姐去不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你要一起去嗎？豐哥?！?p>　　“你們要去，我就去?！?p>　　“真的？”

　　“這還有假，你說的潑水成冰，我也沒有體會過?！?p>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p>　　“好?！?p>　　此時，于建豐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李曉俊打來的，于建豐給龍麗說：

　　“我接個電話?！?p>　　“好，你接吧，我剛好去趟洗手間?！?p>　　龍麗語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她怕電話是于建豐未婚妻打來的，自己坐在這的話，再顯得尷尬。

　　于建豐也想讓龍麗語走開，他才可以放心大膽的和李曉軍開個玩笑。

　　如果對著龍麗語開龍筱語的玩笑，總感覺有點不太合適。

　　“怎么啦哥們？”于建豐接通電話后問。

　　“你回家了嗎？”

　　“在回家的路上?！?p>　　“那你最近有沒有雕刻什么東西？我想拿個禮物送給龍筱語。”

　　“你這沒開玩笑吧，你要送禮物，還要雕刻的東西，你不得提前告訴我呀？

　　別說我今天回家，我就是在北華，現(xiàn)在也給你雕刻不出來。

　　我是人，不是神?！庇诮ㄘS說。

　　“我就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才這時候說的嗎？你平時在工作之余時，難道沒有雕刻點什么小玩意兒？隨便給我一個就行?！?p>　　“還真沒有。再說你能要我隨便雕刻的東西？”

　　“還是你了解我，難道你平時沒有給你未婚妻雕刻過什么嗎？

　　你們兩個初中三年的同學(xué)了，感情那么深，即使你不送她東西的話，她也不會計較什么的。

　　你就把你準(zhǔn)備送給你未婚妻的東西送給我唄?！?p>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雕刻什么?！庇诮ㄘS說：

　　“我現(xiàn)在是上班，不是上學(xué)，每天我在單位是掙工資去的，如果我用上班的時間干自己的活，老板早把我開除了?！?p>　　“真的什么也沒有，大春節(jié)的？”

　　“真的沒有。”

　　“那好吧，那我再想點別的，祝你一路平安！”李曉俊說著，有點灰心地掛了電話。

　　這時，龍麗語也回來了，又坐到了于建豐對面。

　　剛才，龍麗語從洗手間出來后，看著于建豐還在接電話，她故意在過道上磨嘰了一會兒。

　　看著于建豐掛了電話，這才走過來的。

　　“家里打來的？”看著于建峰微笑的表情，龍麗語問。

　　“不，一個朋友打來的。”

　　“好朋友？他還挺關(guān)心你的嘛。”

　　“不是關(guān)心我，他是想給我要一件雕刻品?！?p>　　“雕刻品？什么樣的雕刻品？”

　　“類似玫瑰花的一類的吧？”

　　“我沒有見你雕刻過玫瑰花??！”

　　“我上學(xué)期間雕刻過一個，來到北華后確實沒有雕刻過。

　　我告訴他了，我在北華上班，沒有空余的時間來雕刻東西?！?p>　　“那你擠時間給趙姐雕刻的那個鏤空花籃，還是對我格外開恩了?！饼堺愓Z說：

　　“趙姐收到那個花籃后，高興的不得了，她問我：

　　這是手工做的嗎？你要不說的話，我以為是機器做的。

　　但仔細看的話，什么樣的機器能雕刻出如此精致的花籃？

　　莫非這個人是魯班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