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同意,確實,自穿越之后,過得太不容易了,隨時隨地都有生意危險。所以,別笑話李烈鈞的“一晌貪歡”四字,這世道,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
不知怎的,葉縱橫忽然想起了角尾野菠蘿林中,阿鳳也說過“及時行樂”四字,她那火辣熱烈的吻似乎還在唇間,不知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鄧少華因為想方便,又不愿問路,誤走出了飯店大門,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憤怒。
容素素問:“大少爺,怎么了?”
“你們知道嗎這酒店門口寫著什么嗎?”鄧少華怒道,“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葉縱橫一聽怒了,就要發(fā)作。
高飛鴻趕緊按住他,道:“這應該是只對洋人開放的酒店,不知是不是沾了海倫的光,我們被特批在此入住。”
鄧少華憤憤說道:“恕我明日不能同去赴宴,鬼佬的光我不想沾,也絕不與鬼佬為伍?!?p> 胡梅說:“我也不去了,不懂法語,沒辦法溝通?!逼鋵嵥遣辉缚吹饺~縱橫與法國妹纏纏綿綿的樣子。
高飛鴻說:“我想陪著我祖……十二少,再了解下廣州灣的軍火市場?!?p> 蔣智說:“沒我啥事……我也不去了?!?p> 容素素也想找個借口,高飛鴻趕緊道:“你可不能不去,你是翻譯,兼海倫的兼護人?!?p> 容素素無奈說道:“……好吧,不過阿智必須去,我可不想當電燈膽。”
“哎……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蔣智說。其實他也想到100年前的公使署參觀參觀,但感覺海倫沒那么容易就范,肯定要鬧事,不想置身風波中。
吃過飯,大家都回房休息。葉縱橫擔心胡梅心情不愉快,便過來看她,胡小菊知趣地出去了。
“小梅,”葉縱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將她摟進懷里,“明日將海倫送回家就好了?!?p> “沒有這個,又有那個……”胡梅說著,心里覺得很委屈。
“對不起……”葉縱橫說,“我們盡快成親好不好?哪怕回不到原來的時空,我也會給你一個家?!?p> 胡梅含著眼淚點點頭,她沒想到,來到這個新的時空,她會失去那么多,甚至只能依賴著葉縱橫的寵愛才能生存下去,那個自強自立的現(xiàn)代女性去哪了?環(huán)境對人的改變真是太大了!
既有婚姻之約,兩個人的心都定了許多?!霸琰c休息吧,希望明天一切順利?!焙氛f道。
容素素哄著海倫入睡,自己也在思考一些問題。她在過去的時空是個高冷的女醫(yī)生,但實際上她的內心是聰明而理性的,在任何時空都有著水一樣的適應性,不像胡梅那樣寧折不彎。在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她一直在尋找一個最優(yōu)的方案……
第二天白天,警局有人過來,一個法國人帶著一個本地師爺(翻譯兼辦事員),找穿越者們了解下失火現(xiàn)場的情況。問了好一陣都問不到點子上。
胡梅忍不住問道:“大德酒樓的老板現(xiàn)在何處?”
師爺說:“他不在現(xiàn)場。”
“你們找他問話沒?”
“還沒有。”
“你們首先就要找到他,問問他得罪過有什么人,有沒有仇家,事發(fā)前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要分析作案者的動機是什么!要對有疑點的人一一排查!”
法國佬和師爺都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胡梅又教訓了他倆一大通后,兩人才離開。
“這里沒有專業(yè)的警察,根本破不了案?!焙窊u搖頭。
蔣智笑道:“整個廣州灣法國佬就幾十個人,都是來兩三年離任,不負責任湊數(shù)的。至于本地有文化的人,也都是八股文出身,對現(xiàn)代刑偵理論一竅不通?!?p> 鄧少華嘆道:“所以中華民智之開啟是重中之重,這樣的無能當權者,只能形成弱肉強食的原始社會狀態(tài),受苦的最終是食物鏈末端的老百姓!”
他說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中。
午餐過后,葉縱橫、蔣智、容素素、海倫四人就從赤坎往西營出發(fā)。
1910年,法殖民者在南橋河建起臨時木橋,將西營至赤坎的牛車路修改擴大為馬車道。當時,進口4輛歐式馬車乘載客商,每輛可坐6-7人。
1913年,赤坎南橋木橋改建為混合結構的永久性橋,并將馬車道再擴大改建成汽車道,舊稱西赤路,即今椹川大道。這條路不僅是湛江地區(qū)的第一條公路,也是南路的第一條公路。
后來,一名吳川的楊姓商人集資成立了永泰行車公司,從香港購進4臺美國產(chǎn)的腳踏佛古老二手舊車,于1914春節(jié)開始營運,是椹江首次出現(xiàn)的行車公司。當時的汽車總站設在赤坎建設旅店對面,所以這段路過去也叫做“汽車街”。
葉縱橫四人為了體驗一下100年坐汽車的感覺,也在“汽車街”坐上了公交車。
永泰行車公司的汽車一般每小時一班,客貨混合。這種汽車不燒汽油,而是燒木炭的,非常之麻煩,上坡要人工撥水鼓風,車輛殘舊常要修理。
在車上,海倫還是緊緊粘著葉縱橫,挽著他的胳膊,臉上露出甜蜜的表情。
容素素看她這個樣子,準備給她打一下預防針,便對海倫說:“很快見到你父親了,你開心嗎?”
海倫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露出發(fā)愁的表情。
容素素說:“你是法國人,始終要回到法國去的。你不應該留在中國,而葉先生不會跟你去法國?!?p> 海倫看了一眼葉縱橫那帥氣的臉龐說:“不,我要與葉先生結婚,留在中國。”
“葉先生已經(jīng)有未婚妻胡小姐了了,他不會與你結婚的?!?p> 海倫撅著嘴想了下說:“沒關系,我可以成為他的第二個妻子。”
“你是天主教徒,必須一夫一妻制的?!比菟厮卣J真地說。
海倫這下無語了,眉頭皺了起來,眼中含淚。
蔣智看到海倫這表情,便問容素素說了什么。
“哎,你何必拿宗教來壓她,挺可憐的?!笔Y智說。
“情場和戰(zhàn)場一樣,都是你死我活的斗爭。懂嗎?”
“不懂?!笔Y智答道,出來好幾天了,不知道楊二妹怎樣了?一切還好嗎?
此時,車子突然停了。發(fā)動幾次都不行。原來,他們乘坐的是木炭汽車。原理是把木炭放進汽車里的煤氣爐里,使之在適當?shù)臏囟认伦兂擅簹?,從來用來作為發(fā)動引擎的原動力。
木炭汽車原則上可以達到26公里/小時,但操作非常麻煩。若火力不足,還得大力搖動鼓風器手柄,待蒸汽充足,車子才能駛動。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火力不足,司機助手是一個瘦弱的年輕仔,手柄搖得不快,滿頭大汗都不行。
葉縱橫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說:“讓我來吧。”他拿著手柄稍用力轉了一會,蒸汽滿滿充足了,汽車重新啟動。正常開了一陣,很快又遇到問題了。
由于西赤路是牛車路改車,自然寬不到哪去,加上當時的牛車仍然是主要交通工具,只能與汽車混行。
現(xiàn)在就有一輛牛車,慢悠悠地走在汽車前面,任你喇叭聲震天,也不讓你汽車先過。這個情況也屬于“湛江十大怪”的一怪,叫做“牛車要比汽車快”。
就這樣,木碳汽車走走停停,從霞山到赤坎行車,花了3個多小時,還算正常的了。運氣不好時,半天都到不了。
“100年前的汽車,太可怕了?!比菟厮卣f,“這條路我平時開車只要15分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三個多小時了?!?p> “為何你父親不派車來接你?”容素素問。
“不知道,或許他以為我們有很多人。他只有一部車?!焙惵柭柤?。
還好汽車的終點站就在公使署附近。蔣智取下眼鏡,揉揉了眼,天,這里居然如此荒涼,公使署前不遠處居然是沙灘。至于什么海濱公園,不存在的,只有茫茫大海和一條荒涼的路。咸濕的海風撲面而來。
蔣智先到周圍轉了轉,公使署,警察局、教堂都在,但東方匯理銀行沒有,忽然想起那是1926年建成的。
另外,這個時空是沒什么綠化的。除了海灘、道路便是幾幢樓房,幾棵亂七八糟的樹隔得很遠,也沒有規(guī)律。
四個人來到公使署門前。這幢建筑有建筑3層(含地下室),總面積1902平方米。與今天不同的是,旁邊還有一層附屬建筑——衛(wèi)兵值班室。
經(jīng)容素素溝通,兩名持槍的法國警衛(wèi)得知他們的來意,一名警衛(wèi)進去匯報。
不一會,一位四十多歲的法國男人和一各穿長衫的師爺迎了出來。法國男人身材高大,金發(fā)碧眼,留著卷曲的八字胡,穿著米黃色的西裝背心和西褲,正是現(xiàn)任廣州灣公署使克勞泰默。
見到海倫,他激動地呼喊了一聲,海倫便撲過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法國人性格夸張,克勞泰默將女兒吻了左臉吻右臉,吻了右臉吻左臉,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克勞泰默才放開女兒,與大家打招呼,與葉縱橫、蔣智握手,容素素則先伸出手,克勞泰默才與之相握,這是法國禮儀。
在行路的過程中,容素素成了克勞泰默照顧的重點對像,引導,推門,拉椅,拿包……其實并不是對她有特別的好感,只是體現(xiàn)了法國男人的紳士風度。
海邊的老虎
上個世紀80年代,位于霞山的法國公使署一度面臨被拆的危險,后被文物保護者到省里申訴才保住,但旁邊的衛(wèi)兵值班室已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