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縱橫在心里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眼前的這些人,想著之前何昌福說用飛機(jī)炸掉滇軍,他還在聲稱不想做希特勒。仁慈換來的就是這個下場?還是低估了這亂世的險惡,也怪自己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他想的是,如果能逃出生天,他要炸平整個電白,殺盡滇軍!
這一夜,容素素睡得不太安生,不是因為沒有葉縱橫陪,而是有一種預(yù)感,樂極生悲,恐怕會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一大清早,忽聽得門口有馬叫聲。容小竹已起身,正在給容素素梳頭。
“是風(fēng)仔!少爺回來了?”容小竹欣喜說道。
“嗯,你快去看看?!比菟厮乜偹惴畔滦┬膩?。
容小竹下了樓,還有一些腳步聲,應(yīng)是傭人們忙著去開門迎接。
“啊——”一聲尖叫,不像是容小竹發(fā)出的,應(yīng)是胡小菊,料想是她以為少爺回來,準(zhǔn)備去討個頭彩。
容素素心里一抖,果然有不好的事發(fā)生了。她站起身來,正要往樓下走,容小竹已跑了上來,眼中含淚道:“小姐,不好了!少爺沒回來,只有風(fēng)仔回來,馬背上好多血!”
容素素腳一軟,差點站不穩(wěn),她扶出一張桌臺,問道:“仇亞三呢?”
“都沒看見!只有風(fēng)仔!”容小竹急道。
看來風(fēng)仔是匹聰明的馬,認(rèn)得回來的路……容素素想著,走下樓梯,來到大門。馬背滿是血的風(fēng)仔見到容素素,凄慘地長嘶一聲。雖然聽不懂風(fēng)仔說什么,但容素素知道,一定出事了。
在容小竹的挽扶下,容素素走到了廳堂上,呆呆地坐在了葉縱橫平時常坐的那個沙發(fā)主位上。在這個極端的男權(quán)社會,男人出事了,那便是天塌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不,不,這天不能塌,無論如何,她要頂起葉家的這片天……
“速速通知高飛鴻、蔣智、十二少、高文、葉武、黑痣強(qiáng)、吳奇兒、梁秋師傅,到葉府開會?!比菟厮胤愿廊菪≈?。
在男人們到來之前,容素素先召集府里的女人們和傭人們,二十多人站在了她面前。猜想到葉縱橫出事,胡小梅哭得聲淚俱下,帶動著海倫嚎啕大哭,艾西婭也在抹眼淚。只有李金鳳臉色蒼白平靜,但細(xì)看淚珠已滑到下巴上。
不知誰報信到大盛金鋪,小腳女人蔡若蘭也坐著馬車來了。一進(jìn)門也是哭,跌跌撞撞到了容素素面前,幾乎哭暈在地。
容素素何嘗不難過,不緊張?電白滇軍有一萬人馬,葉縱橫也是血肉之軀,定是兇多吉少。但聽著這些女人的哭聲,她煩不勝煩,怒道:“爺還沒死呢!你們哭什么喪!”
屋里的哭聲小了一點,只有胡小梅嗚咽著頂了一句:“我們就爺一個依靠,不似二奶奶人緣廣,還不能哭一哭嗎?”
這個時候,她還在說這種含沙射影的話,容素素忍無可忍,道:“來人,拿家法來,打這小賤人二十棍!就在我面前打!誰不使足力,就替她捱棍子!”
大家看容素素發(fā)火了,兩個女傭忙按住胡小梅,一個男傭拿著棍子,一下下狠狠打在她的臀腿上。當(dāng)場狠打了20下,痛得她再不敢出聲。別的女人也嚇得死死咬住了嘴唇。
容素素這才正色說道:“爺去電白辦事未歸,所有人不得外傳此事!廣州灣人多嘴雜,爺?shù)拿暡蝗輸?,誰亂傳就剪了誰的舌頭,亂棍打死!”她想到,葉縱橫之所以在民間得到極大認(rèn)可,“關(guān)二爺”附身傳說功不可沒,此事若一傳出,多少會影響葉縱橫的形象,先捂住再說。
說罷,眾人散去,女傭?qū)⒑∶贩龅椒块g養(yǎng)傷。李金鳳卻未離開。
“你也去休息吧?!比菟厮貙λf道。
“姐姐,我可以去救少爺,我的槍法好?!崩罱瘌P說道。
容素素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的任務(wù)不是救人,是要給他保住這唯一的血脈??!”
聽了這話,李金鳳心里空落落的,原來,容素素對此事也很悲觀,只是強(qiáng)撐罷了。而且上次葉縱橫上次從湖光巖“重生”后曾提到過,“神醫(yī)”說,如果下次遇到同樣的事,不會再有辦法救治了。
陸陸續(xù)續(xù),男人們到齊了,高飛鴻也帶著高文從西營趕了過來。一聽葉縱橫在電白滇軍營地出事,大家都沉默了。高飛鴻點上一根煙,苦苦地思考著,分析著。
“以縱橫的身手,就算是千軍萬馬也可脫身,不可能如此被輕易就擒,定是滇軍請了什么高手?!备唢w鴻道。
“趙德裕拿住葉兄弟有何用途?他又不可能幫滇軍打仗?!绷呵锛{悶道。
“這個亂世,兵匪一家,搞不好是為了索要贖金?!笔Y智道。
一聽到錢,容素素精神一振:“也有可能,最近我們與大盛聯(lián)姻,吞并麥?zhǔn)?,很多人眼紅。”
“趙德裕最眼紅的,還是雷神軍的武器,”十二少道,“這個世道,有槍就是草頭王,縱橫的軍火儲備在高雷地區(qū)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p> 眾人正分析著,忽聽門外有快馬疾馳而過,咚一聲大響,馬上似乎扔了一個什么重重的東西下來。然后那騎人馬疾馳而去。
“二奶奶,是一個麻包袋!”有男傭叫道。黑痣強(qiáng)、吳奇兒等走過去,打開麻包袋,原來是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皮開肉綻,衣裳殘破,臉上也是血肉模糊。他兩眼緊閉,不知是死是生。
“是何團(tuán)長!”黑痣強(qiáng)最醒目,一眼認(rèn)出。
眾人都驚了!黑痣強(qiáng)等人將何昌福扶到廳堂,一路上都是血。
容素素站起來,查看了下何昌福的傷口,道:“下手好狠,是用刺鞭打的,打了又在傷口上撒了鹽……”
“這就是傳說中的軍統(tǒng)的刑法——披麻戴孝了。”蔣智嘆道。
“什么軍統(tǒng)?”梁秋問道。
“沒什么,”蔣智趕緊把話題引開,“看看何團(tuán)長還能不能說話……”
容素素摸了摸何昌福的頸部,還有微弱的脈搏在跳動,于是命人用瓷碗裝來溫水,加了少量鹽和糖,給何昌福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