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老徐診所的生意好的不像話,求醫(yī)的一個接著一個,后來只能預約掛號,號都已經排到十一月份去了。老徐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上預約號,高興得做夢都能笑醒,每次跟周三易鑫吹牛逼都說現(xiàn)在的人們都注重心理健康,發(fā)達國家的心理醫(yī)生也就他這樣了。
周三不愿意打擊他,其實方圓幾十公里內就他這一家專業(yè)的心理咨詢診所,而且關鍵是這還能刷醫(yī)保卡,屬于半盈利半公益性的組織機構。便宜實惠還是老百姓最樂于看見的,至于預約在便宜的基礎上誰又在乎呢?又不是致命疾病,有危險性的精神病人早就送精神病院去了,等等也無所謂。
求醫(yī)的人大部分都是一樣的狀況,有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穿越者,要么來自未來要么來自過去,甚至還有說來自火星的。
國慶節(jié)放完假后診所看病的人少了很多,很多在網(wǎng)上預約好的人都沒有如約過來,周三就多了一份工作內容,每天都在不停的打電話給之前預約好的人問到底是什么情況,每天都是唾沫橫飛,口干舌燥。
四月初三,這個農歷日期不停得在重復出現(xiàn),不論是未來還是過去,能清醒記得日期的所謂被穿越的患者,都會聯(lián)系到這個時間上。
周三舉著話筒貼在耳邊,另一只手拿著筆,桌面上的一張復印紙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四月初三”,他無意識得在字上畫著圈。
“好的,好的,您說您已經適應了穿越后的世界,已經開始融入其中了嗎?好的,嗯,好的好的,那不打擾你了,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們,祝您生活愉快!”
放下電話,周三無奈的看向正在刷短視頻的老徐,“之前是在看科幻小說,現(xiàn)在是在看穿越小說,老徐,再后面玄幻小說里的魔法火球在我眼前到處飛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造孽??!”老徐抻了抻懶腰,“現(xiàn)在社會的壓力這么大,瘋幾個很正常啊,現(xiàn)在是畢業(yè)季,你看看外面有多少大學生畢業(yè)就失業(yè)的。”
現(xiàn)實生活中過的不如意,就會在虛擬世界中尋找成就感,人就是這樣。周三老徐在高中那會兒不也是沉迷網(wǎng)絡游戲不能自拔嗎?
周三走過去拍拍老徐的肩膀,“別他媽的瞎同情別人了,咱們的一堆破事還沒解決呢。對面小區(qū)昨天還是個工業(yè)園,就咱們仨知道不對,你說,咱們仨該住什么等級的精神病院?”
“見怪不怪,其怪自??!”老徐起身拿起手機,“反正最壞的結果已經發(fā)生了,老子白讀了幾年的書!”
“你去跟易鑫說說看,你看他不把你手指頭掰斷幾根?”周三也拿起手機起身,到飯點了,準備出去吃飯。
“行啦,趕緊去祭奠一下五臟廟?!崩闲焱崎_門,“下午還要去葫蘆社區(qū)上門問診呢!”
周三知道這事,葫蘆社區(qū)一個父親把自己精神有問題的女兒用鐵鏈子在家里鎖了整整八年,是那種揭不開鍋的家庭,怎么可能吃得消精神病院的高消費。社區(qū)干部沒辦法只好找到老徐,定期上門問診,送點緩解的藥物了事。
午餐在左手邊的湯粉店里隨便打發(fā)了,兩人隨便收拾了一下,周三拎著藥箱跟著老徐就去了葫蘆社區(qū)。
到那家的時候快三點了,天氣依然很熱,秋老虎肆虐,大晴天。從老徐車里下來,周三感覺自己快要融化了,喝了口水跟著老徐走進了這家院子里。
被關在房間里的姑娘看不出年齡,看起來雖然是個大人,但是眼神和神情跟小孩無異。常年不見陽光,女孩子的皮膚是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她父親把她從黑屋子里拖出來,是個破舊低矮的房子,磚墻,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被人從里面用蛇皮袋和各種塑料袋堵的嚴絲合縫,不透一點光。
陽光下,周三看著女孩忽然有點詫異,心說這女孩子的皮膚可真白啊,怎么跟鏡子一樣還帶反光的?還有一層細小的灰塵一樣的顆粒物從她臉頰上飄落,大概是屋里帶出來的灰塵吧。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兩人累出一身臭汗。檢查內容倒是不多,就是一些常規(guī)檢查。主要是那女孩子不配合,力氣還特別大,他爸一個人根本按不住。
回到診所后天都擦黑了,兩人隨便洗了個澡,給易鑫打了個電話,準備到新開的一家飯店去吃晚飯。
易鑫到的時候嘴巴里還嘟嘟囔囔,見兩人已經到了,往椅子上一坐,說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老板現(xiàn)在不干機械加工了,他叫我干采購,準備從河南那邊買條口罩生產線回來,做口罩!”
服務員正好拿著菜單進來叫點菜,易鑫接過菜單隨手往老徐面前一丟,“隨便點哈,今晚我請客!”隨后就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唉,我說你們怎么桌子都不擦干凈啊,怎么這么多灰?”
周三看著菜單落處,確實有很多灰塵飄散,在四周的燈光下反著朦朧的光,像無數(shù)的螢火蟲一樣亂飛。
“今天剛開張,別太介意哈!估計還沒來得及擦就開門營業(yè)了?!崩闲煲贿叿藛我贿厡σ做握f道。
送菜單的女孩子心里有苦說不出,又不好反駁,只得陪著笑。易鑫還在那里咋咋呼呼,指著小姑娘說:“你這妝化得也太夸張了吧,直往下掉粉嘿!”
周三看了一眼服務員,確實粉底打厚了點,燈光下有一點粉末飄散,也在反著光。周三在桌子底下踢了易鑫一腳,對服務員說:“別介意哈,我這朋友腦子有點病,諾,菜點好了,您忙去吧!”
等服務員尷尬得離開包廂,周三對著易鑫笑罵道:“你個大傻叉,你不怕她往你菜里吐口水,我還怕呢!”
“她敢!老子不付錢!”易鑫也知道自己剛剛確實有點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