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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心殿

第三十一章 真石室(甲午,木生火)(上)

觀心殿 風山姜米糖 3153 2020-07-28 00:10:00

  這水并非像夏觀頤預(yù)想的那樣很淺,相反他很容易地就浮在了水面之上。頭頂之上依然是那白晝,射出的光線讓他睜不開眼睛。

  他還沒回過神來,谷辰澤便游到他的身后,從他腋下伸過手攬著他,爾后向一邊劃去。夏觀頤只覺得半身漂浮在水中,甚是輕松,一下子就到達了四面井的邊沿之處。

  這水面高度正好淹沒在一層的邊緣處,他們趴在突出的磚砌平臺向上看,只見那強烈的光線之下,一堆黑影還在上空來回亂飛,隱隱傳來凄厲的叫聲,想是那些怪鳥,心中暗暗慶幸這鳥不再往下飛了。

  谷辰澤此時游到了夏觀頤的身后,猛推了一把,把他推上了平臺之上的干燥處。接著他自己也爬了上來。二人又變回了落湯雞,瑟瑟發(fā)抖。

  只是此時,兩人的心境大不一樣,剛剛遭遇了四方井之上如此詭異的事件,想此地也絕非人間了。夏觀頤蜷縮著身子,不讓自己身上的熱量流失太快,因為此時,他不但身寒,心也是徹底涼透了。

  “你等我歇口氣哈,我歇口氣,就往水下潛一潛!”谷辰澤道:“應(yīng)該能夠潛回我們剛才那個玉門……娘的,雖然從那個玉門回去那邊是個瀑布……但是,但是怎么地也比這鬼地方好!”

  夏觀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沒有什么玉門,你找不到玉門的。”

  谷承澤聽他這么一說,似是一驚,爾后也不歇息了,直接“噗通”一聲踏入水中,潛了下去。

  他在水下睜開眼睛,只見在碧綠色的水中,那四方井豎直向下,一直延伸到黑暗之處,消失在遠處一點,肉眼看著那真是說有萬丈深亦不過分了。

  谷承澤浮在水中很久,他是被這場面徹底震撼到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熟悉的水中,潛伏著讓他恐懼的東西。直到他肺里的氣到了極限,求生欲才讓他不得不又浮到了水面之上。

  夏觀頤依然縮在原地,看都沒有看他。他猶豫了一下,才游回邊沿平臺之處,使力爬了上去。

  他們兩個并排呆坐了一會兒,谷辰澤終于耐不住沉默,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p>  夏觀頤其實頭腦空白了很久,他只是盯著那水面的波紋發(fā)愣而已。被谷辰澤一問,他的腦子才又開始思考事情。此時他忽然回想起,《海經(jīng)》上說昆侖虛“方八百里,高萬仞,面有九井”,難不成就是這個意思?

  “你在水下看到了什么?”夏觀頤問道。

  “和上面一樣的井,只是往下延伸至黑暗。不知有多深?!惫瘸綕傻?。

  夏觀頤抿著嘴,忽然,他似是有了一絲靈感。只是這靈感如一縷煙塵一般不實,他也不確定是否會馬上煙消云散,但是反正也沒別的法子,乘著倆人還有點力氣,現(xiàn)在說出來也好。

  “我觀這井里面的石室,其實四個房間,是一模一樣的?!毕挠^頤道。

  “啊。是啊。”谷辰澤胡亂答應(yīng),他當然沒有明白夏觀頤的意思。

  夏觀頤嘆了口氣,接著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在一個石室里摔倒了砸到了鳥蛋,卻怎地四個房間都有鳥飛出來?”

  谷辰澤道:“這詭異的地方,什么沒可能?!?p>  “那是因為,它們可能是一個房間……這四個石室,其實是一個石室的映射……或者叫幻象吧?!毕挠^頤覺得可能自己一輩子的耐心都用在了谷辰澤身上。

  “嗯,就按你說的,有可能。那接下來如何?!惫瘸綕赡抗獯魷?,隨便應(yīng)和著。

  “你看這像不像道家經(jīng)常說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夏觀頤雖然在說話,但是他并不是說給谷辰澤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又抬頭看了看上空,自言自語道:“上萬丈,向陽,下萬丈,沉陰。四面相對而生?!?p>  爾后,他轉(zhuǎn)頭對谷辰澤道:“你可否潛入這下面一層的石室中,看看里面有什么。”

  谷辰澤聽他這么一說,也沒什么其他出路,便點頭道:“那我下去看看,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能看見啊,畢竟這里頭怪黑的……”說罷,他深呼吸了一口,蓄足了力氣,又一頭扎了下去。

  本來谷承澤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往那水下面的石室看一看,可是他一看,卻大吃一驚,原來水下的石室里面,居然都幽幽地發(fā)著藍綠色的光。他的心砰砰跳,猶豫了一會兒才向一個石室游過去。

  趴在石室門邊,他往里一看,里面居然光線很充足,正如那傳說中的“水晶宮”一般,墻壁好像透出了微微的光芒,而這石室里面,長滿了珊瑚、水草等一些水下的物事,五顏六色地還蠻好看。他暗暗驚訝,便試探地游入了石室之中,只見那原來是鳥雕像的地方,現(xiàn)在改成了魚的雕像,已經(jīng)被水生植物覆蓋,看不太清楚是什么樣貌,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是一躍起的魚的樣子,而嘴里好像還有尖利的牙齒。他不敢多看,又環(huán)視四周觀察了一下,原來擺放鳥蛋的位置,現(xiàn)在長滿了珊瑚,似乎還有魚在里面穿梭。

  之前上方石室有壁畫的那面墻壁,現(xiàn)在還有壁畫,也就是說,這塊墻壁是不發(fā)光的,上面繪有壁畫,但是因為長滿的水生的植物,谷辰澤看不太清楚畫的是什么。他大致看了一圈就上去了,爬上岸之后喘著氣跟夏觀頤大致說了一下看到的情況。

  夏觀頤思忖道:“這上為鳥,下為魚,還真是對的工整啊?!贿^越是工整,恐怕我的思路就越對……”

  谷承澤問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p>  夏觀頤道:“這個井內(nèi),上下,四方,都是幻象。它越是陰陽四方工整,越不是真實之物,你在里面就只能做徒勞的掙扎?!?p>  “我們在人間做陣、設(shè)局,無論有多少幌子,都得有一個真實的參考之物吧……你有沒有想過,幻象、幻象,它能呈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樣子,總是有一個實像的依托的。”夏觀頤繼續(xù)道。

  谷辰澤跟不上他的思路,但還是努力順著他說:“那按著你的意思,就是這個井里頭,這一圈一圈的,復(fù)制了好多層嘛,那可不就是有一層可能是真實的?那我們又如何找到這一層呢?”

  “不對。層,不是最小單位?!毕挠^頤道。

  “我想,可能是有一方的石室……它是真實的,亦是這個局的破點所在!”

  谷承澤聽到這里總算是有點懂了,他一拍大腿:“有道理!”爾后卻愣了一下,又追問道:“那……那這個石室……要如何找呢?”

  “按照萬物中心發(fā)散的規(guī)則,這個真實的東西需要在中心點,才能做到兩邊幻象延伸的均衡?!毕挠^頤若有所思:“所以我在想,這個契機恐怕,就是在我們所處的這一層,和下方水中的第一層之間的八個石室之中!”

  “那……我們,四處看一看?”谷承澤伸頭看了水面上這一層的四個石室,里面依然是黑洞洞的。似是伸手不見五指。他便又翻了翻包袱,拿出火石和火折子。

  “只剩下兩個了,要省著點用啊。”他小聲說道,便只點亮了一個火折子,剩下的繼續(xù)用油布包好。夏觀頤舉著火折子,他跟在夏觀頤的后面,兩人進入洞中探去。

  洞內(nèi)依然是和之前探到的差不多,鳥雕像、壁畫、鳥蛋。谷辰澤這次極度小心起來,控制自己的步伐遠離那鳥蛋,此時,夏觀頤顧不得墻上的灰塵了,他抬起手,用力抹掉灰塵,將下面的壁畫露出來。

  那上面像是上古之人的涂鴉,用黑紅色的顏色涂成。畫著人、獸之類的,似乎還有劇情一般。只見那壁畫的靠左的地方,先畫了一個涂得紅彤彤的橢圓形的東西,上面畫著黑色的四對翅膀,下面伸著六條短腿。在這個東西的周圍,還用土黃色畫著向外放射的光線。

  之后再往右邊看,這個東西似乎被人團團圍住,用黑色的顏料畫的一個一個的小人,圍著這個怪物一圈,都舉著上肢,似乎是什么遠古的慶典活動。而最右邊,卻是這個東西倒在了地上,身上還插著黑色的長矛一樣,有一群黑色人的圍得更緊,而且手上都拿著長矛。

  “這個,應(yīng)該是……帝江吧?!毕挠^頤忽然道。

  “帝江……”谷辰澤稍微想了一下,好歹他也是和他爹精研過《山海經(jīng)》的,他一下想起來,好像的確有個這樣的東西,據(jù)說是,“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現(xiàn)在看來,可不就是這樣樣子的嗎?

  “帝江是個神,為什么最后會被人殺掉?”夏觀頤看著最后的壁畫,喃喃道:“這個《山海經(jīng)》里可是沒有記錄的……”

  他們再看了一會兒,也未得其解,便走向了另外一個石室內(nèi)找尋線索。

  之后他們把這一層的四個石室都走遍了,也的確是沒有再發(fā)現(xiàn)新的什么線索了。在他們進入第三個石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向上的石階,雖然已經(jīng)知道這石階是幻象,但是亦不肯放過一絲一毫,也把石階仔細觀察了一下,卻也似乎未發(fā)現(xiàn)有用的線索。

  上方四個石室觀察完之后,似乎一度陷入了僵局。夏觀頤只得對谷辰澤道:“看來,我們只能再去水中的四個再看一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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