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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心殿

第三十六章 玄空臺(己亥,土克水)(上)

觀心殿 風(fēng)山姜米糖 3142 2020-08-02 00:10:00

  在那赤水之邊實(shí)在是有些燥熱,眾人又往那山上爬了爬,正是循著夏觀頤之前下山的那個陡坡,徒手又爬上了山去。

  此時,在山上遠(yuǎn)望,視野開闊,近有赤水蜿蜒回轉(zhuǎn),遠(yuǎn)處荒原平野延展直至天地混沌。深藍(lán)色的天上繁星點(diǎn)點(diǎn),山上微微有些清冷,卻空氣清爽。

  在此地,眾人才感到久違的安定、氣韻通暢之感。經(jīng)歷了之前的與地獄無二致的遭遇,此時眾人才稍稍放松下來,幾個道士已經(jīng)站立不住,隨便就找了處山石癱下去靠著。

  夏觀頤見姜景士早已體力不支,忙找了一處平坦之地讓他坐下好好休息。此時才有時間細(xì)做說明。夏觀頤便詳細(xì)與姜景士說了自己與谷辰澤如何從瀑布下游進(jìn)入到玉門之中,又是如何破了那四方井的迷幻陣,爾后又是如何在山上那個廢棄的宮殿中看見了姜景士他們在歸虛道中的影像,才順著赤水一路找過去。

  說著說著,夏觀頤自己都覺得這一路甚是離奇與不易,他之前精神被反復(fù)驚嚇刺激,高度緊張與焦慮,像是繃得極緊的弦一樣,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斷了,現(xiàn)在他也漸漸放松下來,只感到渾身疲累,竟提不起一點(diǎn)勁了。

  姜景士聽完嘆道:“那時你在地下河中落水被沖走,我一直追到瀑布邊卻未救得,當(dāng)時我極度悲傷,竟是連活也不想活了。倒是那陳同林勸了我一句,說既然這是夏紹宗布的局,說不定還有回寰的可能性。我便只提著一口氣,跟著他們進(jìn)了你說的那個‘歸虛道’?!?p>  “那里果然與我年輕之時在昆侖山上的經(jīng)歷有許多相似之處……皆是‘人間地獄’吧。只是當(dāng)年,我們可沒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能從天而降一個小人兒帶我們出去!”說到此處,姜景士伸手摸了摸夏觀頤的臉,那表情似乎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他第一次如此認(rèn)真地打量著夏觀頤,沉默良久了才感慨道:“小瘋子,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如此大的能耐呢?”

  夏觀頤低頭道:“姜爺爺,其實(shí)這也并非我的能耐,這一路上,遇見什么事、跟著什么人、拿著什么東西,似乎都有我太爺爺在背后運(yùn)籌帷幄,方才讓我們順利至此?!?p>  姜景士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確實(shí)。”

  夏觀頤此時心中卻覺得異常古怪。一方面,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不知是現(xiàn)世還是幻境,諸事詭譎,另外一方面,他尋昆侖這一路上諸多線索錯綜復(fù)雜,撲朔迷離,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太爺爺?shù)降子惺裁茨康?,到底要尋什么東西。

  想到此處,他抬頭繼續(xù)問姜景士:“姜爺爺,之前你們?nèi)ダ錾?,到底是去做什么,或是尋什么,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法,可以說與我聽嗎?”

  姜景士此番折騰終于到達(dá)了昆侖虛,亦是對夏觀頤刮目相看,也覺得沒有什么再需要隱瞞的,便道:“也罷。雖然夏老瘋子沒說什么,可是當(dāng)年我與你爺爺、谷星樞一路上亦是做過諸多推理與猜測。”

  他們說到此處,發(fā)現(xiàn)陳同林在不遠(yuǎn)處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這邊,似是在聽他們說話。

  “你家老祖有通算天地的本事,本來這人間之事也算是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正如我們之前知道的,夏家的算法,在上古時代留下的場景中,并不靈通,你老祖似乎就對這種地方非常癡迷。平時他云游四海,恐怕也是在找上古的遺跡,而昆侖山非同小可,憑他一人畢竟肉體凡軀,恐怕還需要有人幫助?!?p>  “那昆侖山是西方之地聳立的雪山,外界環(huán)境便比這昆侖丘惡劣百倍,好在有當(dāng)?shù)叵驅(qū)В覀儏s也跟著你老祖平安抵達(dá)。到了之后其實(shí)亦和此處差不多,諸多艱險不提,我們通過一處關(guān)隘,似是到達(dá)了一處巨大的廢棄的迷宮,這個迷宮……我之前覺得是建在山的空洞之中的,現(xiàn)在想來,不在現(xiàn)世亦是有可能。”

  “在這個地方,明顯感覺你家老祖的本事沒有了,他和我們凡人一樣,無法再做什么提前判斷,于是我們在此地危險異常,當(dāng)時,這個迷宮所在的山洞之壁全似碧玉一般,通過迷宮的形制、內(nèi)部的殘存雕像,谷星樞就判斷出這是西王母的領(lǐng)地。迷宮之中,還殘存了諸多不似人間之物的精致之物?!闭f到此處,姜景士頓了一下,才道:“就和殘留在谷宅的那個黑衣人的劍一樣的精致……當(dāng)時,我因不想來此,并未說出來?!?p>  “在這個地方我們同樣也會看到諸多幻境,不知是誰施法,但皆是出于我們各自的內(nèi)心,最終,我與谷星樞都著了道,是被你們夏家人救回來的,谷星樞……就變成了那樣了?!?p>  夏觀頤忽然想起,剛才在那歸虛道之中,似乎也正是因?yàn)樽约涸谮舻臋C(jī)關(guān)面前提前醒來,才阻止了其他人慘劇的發(fā)生,難道夏家人天生就有什么法子可以避開這種幻術(shù)機(jī)關(guān)嗎?

  “好不容易從那西王母的迷宮中逃脫出來,我們在昆侖山下山的路上,發(fā)現(xiàn)之前一路上因?yàn)楦鞣N原因死的人,都從原地活了過來,變成了……渾身絳紫色的那種怪物!我們幾乎是九死一生,才最終逃出來?!苯笆空f到此處,面色依然悲愴,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多年之后,谷星樞死了……也會變成那樣。那……我死了又會如何呢?”

  “等一下!”夏觀頤聽到此處忽然打斷他,追問道:“您之前說過,去昆侖山,回來的除了你們四個,還有一個向?qū)В磕窍驅(qū)鞘裁慈???p>  “那向?qū)А苯笆恳荒樢苫螅肓讼氲溃骸耙粋€常年在川藏群山做向?qū)У漠?dāng)?shù)厝恕?p>  他還沒說完,夏觀頤便急急喊出:“我似乎聽隆頎阿姨說起過,他會不會是隆頎阿姨的爹?!”

  姜景士一愣,接著恍然大悟,道:“是了!我說隆頎怎么會戴著那個人的東西呢,當(dāng)時我還沒多想,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有可能……”

  “那個人……死后也變成了……”夏觀頤不想再說下去,他擔(dān)心姜景士再受刺激。

  姜景士果然雙目發(fā)直,愣了許久,之后他道:“其實(shí)我回來之后也四處找尋線索,得知那西王母,在上古時期乃是‘司天厲及五殘’,與現(xiàn)今的道家說法差距甚遠(yuǎn),想是我們擅闖她的領(lǐng)地,令她降下了瘟疫吧……”

  “可是瘟疫……不是降給活人的嗎?”夏觀頤道:“哪有死了再降的……”他說完見姜景士臉色依然暗沉,便試著安慰道:“姜爺爺,說不定我太爺爺現(xiàn)在能知道什么法子,可以把這詛咒去掉?!?p>  “恐怕,這天地之間,你我不可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姜景士嘆息道:“其實(shí)有時候我也很佩服你的老祖,昆侖山那次歷盡磨難,以至于在我心中,雖然知道那是神仙呆的地方,但只覺得凡人不應(yīng)及,不想再去,可是你老祖卻依然不畏艱險,畢生都在探索?!?p>  夏觀頤道:“他與旁人都不同,想是更加接近神仙吧?!?p>  姜景士此時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道:“現(xiàn)在你我身處之地,若真的是昆侖虛,那亦算是仙境,只是不知道,之后我們還會遇到什么?!贝藭r,他聲音越來越小,眼睛半睜,似是困倦不已。

  夏觀頤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之前的那些道士有的已經(jīng)靠在石頭上睡著,谷辰澤也用手撐著下巴,坐在那昏昏欲睡。夏觀頤便對姜景士道:“姜爺爺,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在這看著?!闭f道此處,姜景士已經(jīng)要閉上眼睛,畢竟老人家,經(jīng)歷了前番折騰,再沒有多少精力。

  夏觀頤便強(qiáng)打精神,站起來蹦了蹦,拍拍腦袋,清醒一下。心道與玄天派一起,也是絲毫不能大意。他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除了陳同林,似乎其他人都已經(jīng)呼呼大睡。而陳同林卻站著靠在一處山石上抱著雙臂,望向自己。

  夏觀頤本不想理他,誰知陳同林向自己招了招手,似是在示意自己過去。夏觀頤遲疑了一下,便走到了他跟前。

  “還未感謝你搭救。”陳同林先道。

  夏觀頤本來對他的印象不差,剛剛在歸虛道千鈞一發(fā)也算是救了自己。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榆林馬驛差點(diǎn)被勒死的時候,他在場無動于衷,便氣得牙癢,于是回道:“不必言謝,關(guān)鍵時刻別再反殺一劍便是感恩戴德?!?p>  陳同林倒也不與他辯,繼續(xù)道:“書中說這個昆侖虛是‘帝下之都’,‘帝’是哪個‘帝’,你有想過嗎?”

  夏觀頤對他頗為警戒,因此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在想他為什么要這么問。

  “剛才聽你與姜老的對話,我忽然想起,你太爺爺,我是見過的?!标愅趾鋈晦D(zhuǎn)過話題道,現(xiàn)在我想起來,恐怕我到此處,亦是受他的運(yùn)籌?!?p>  夏觀頤特別想讓他繼續(xù)說,可是卻又與他僵持著,不想做出什么感興趣的表情。

  陳同林茫然地望著遠(yuǎn)處,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覺得,我們都做了你太爺爺?shù)木种腥?,呵,你太爺爺甚是不簡單?!?p>  “你們是在何時何地見的面?”夏觀頤終于忍不住,追問道。

  誰知,此時陳同林卻閉口再不說話,只是表情復(fù)雜地望向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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