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陸吾”,古書上記載:“昆侖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其神狀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p> 很多人的印象中,這個半人半獸的神祇是守護昆侖神地的大門的,總是會有“看門獸”之感。實則不然。
因為在《山海經(jīng)》之中,還有“開明獸”的記載。傳說中是個九頭的獸,用來看守昆侖的九個大門,不讓凡人輕易進入。這才是昆侖真正的“看門獸”。
而“陸吾”與上古傳說中人獸合一的其他神仙一樣,是實打?qū)嵉囊环缴竦o。他是管轄昆侖的神仙,而書中就明確有記載,他管轄的昆侖有“天之九部”,還有個植物園。還有書里記載,這個陸吾有九十九只老虎那么大。
夏觀頤便走邊胡思亂想,不知道會不會真有一個巨大神獸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若真的有九十九只老虎那么大,那可是幾爪子就把在場的人都拍死了,就算有藥人也絕無轉(zhuǎn)圜之力。
至于“天之九部”是不是和陳同林之前糾結(jié)的“玄空九派”有聯(lián)系,夏觀頤暫時還不得而知。只是,這樣一個神祇的宮殿,他們凡人要入,必定不會順利。
他在邁入那神宮的一刻,只覺得的脊柱透寒,背心發(fā)麻。那門修得極高大厚重,莊嚴無比,與此相比,邁入門的眾人們卻是那樣渺小與惶恐。
這大石門進入之后,首先是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大廳,還能借著外面的光線,看見這個大廳的四周的磚墻之上,用單一的黑色畫了一些壁畫。有人又獸類。
這壁畫并非像是上古時代的涂鴉,而是繪制得非常精細的化作,無論是人物的姿態(tài)與表情,還是獸類的動作與毛發(fā),都畫得絲絲入扣。在陰暗的光線之下,它們似乎都面朝著宮殿內(nèi)部的方向。因為是純黑色,看起來還有點詭異,因為刻畫過于精細,有時候只覺得畫中人的雙目正在盯著觀畫之人。
夏觀頤只看了幾眼,便不敢再去多看。
之后,在夏紹宗的帶領(lǐng)之下,一行人通過這個大廳,走入了一個通道之內(nèi)。這個通道四四方方,再無那些壁畫之類。
一開始的時候,夏觀頤還覺得這通道之內(nèi)昏暗無比,幾乎就快要看不見前方的路了,可是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忽然適應(yīng)了周遭昏暗的環(huán)境,總感覺這個通道哪里在發(fā)光。
可是他抬起頭,看著上方,黑暗,不見頂部,無有光源。再向前看,也只有一條磚砌的道路在往前延伸,延伸的方向依然是黑暗,說不清到底是什么照亮了周圍的人與去路。
眾人又走了一會兒,發(fā)覺在這樣的一條石磚道中,沒有一絲其他的物件,石磚大小皆是一致,仔細去看也沒有一點破損之處,夏觀頤甚是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又走入了一個什么循環(huán)的迷陣之中了。
可就在此時,忽然,前面一點泛著黃色的亮光,爾后這個光線擴散了開來,前方豁然開朗。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進入了一個特別敞亮的大廳,大廳皆由整塊巨大石磚砌成,四四方方,四面封閉,看不出有什么出路。在大廳正上方,又有白晝光線射下。將整個大廳照亮,清晰無比。
夏觀頤看到此處,便知道這又是進了什么幻象迷陣,需要想辦法解開。他倒也不慌張,畢竟自己站在太爺爺?shù)呐赃叄嗔撕芏喟捕ㄖ小?p> 谷辰澤卻嚇的直拽夏觀頤,指著天上的光,似是要告訴他這天上之物不善,夏觀頤皺眉小聲回他:“知道了!”
“諸位聽好了。”此時夏紹宗道:“如今諸位已是出不去這里了,恐怕之后,大家只能同心協(xié)力,方可活命了?!?p> 聽他這么一說,那賀渡塵幾個道士大驚,忙回頭去看,卻猛然發(fā)現(xiàn),來的那條長長的黑色通道沒有了!他們站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四面是墻的大廳。道士們驚慌失措,在墻上來回捶打,以為只是有機關(guān)將那通路挪走了。
“別找了!沒用的!”陳同林喝道,那幾個道士遲疑著停了手。
“好你個死老頭?。∧惆盐覀冋N進來,到底有什么意圖!”賀渡塵氣急敗壞,舉起劍就對準的夏紹宗。
夏紹宗此時卻一指大廳一角,道:“這神宮之內(nèi)有比外面好百倍的神兵神器,我并未騙你?!?p> 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往那處看去,忽然發(fā)現(xiàn)大廳那墻角之處好像真的是有什么閃閃發(fā)亮的東西,仔細看應(yīng)該是金色的器物堆積,可是此時,沒有人敢走上前去細細查看。
賀渡塵只瞟了那處一眼,便繼續(xù)朝著夏紹宗吼道:“老頭!我告訴你,你趕緊收了這妖法,給我把門變回來!”
“門?”夏紹宗冷笑道:“本來便也沒有門,如何變得出來?”
“你!”賀渡塵居然舉起劍要劈下來,陳同林此時跨過去一步,抬手一把摁住他還未落下的刀柄,然后往后一推,賀渡塵便是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仰去,倒退了兩三步,旁邊幾個道士忙過去扶住他,他才站穩(wěn)。
“有高人在此,不要慌張!”陳同林向著道士們喊道。
賀渡塵臉憋得通紅,憤憤地看著陳同林,卻也不再說話。
夏紹宗也不再去看他,只是盯著那些個遠處的成堆的器物道:“這一句是庚辛。便是‘金’之局……”
聽到這里,夏觀頤想著,難道這里面的迷陣是按照五行屬性變化的嗎?剛才太爺爺說到“庚辛”,那便是天干里面的兩個。忽然,他猛地好像有了個什么靈感,轉(zhuǎn)頭看向夏紹宗。
誰知那夏紹宗就像是能夠讀懂他的內(nèi)心一樣,道:“這里,正是天干與地支的真正發(fā)源地……”
夏觀頤長大了嘴巴,露出極其驚訝之色。
“這世上皆傳,這天干地支是出自于黃帝,他命大撓氏探察天地之氣機,探究五行,方得這天干與地支。”夏紹宗道:“可是,你也知道,天干與地支的精妙,又怎能是區(qū)區(qū)凡人便可發(fā)明的?”
夏觀頤微微點頭。他們命理之人,尤其是夏家這一支,在算法上幾乎完全仰賴天干地支的組合,要說無天干地支,便無夏家算法也不為過。如此精妙之物,絕非是一個人能隨便創(chuàng)出來的。
“在黃帝的時代,人、神、獸還在一世里共存。”夏紹宗道:“而這昆侖虛,那時還與黃帝的宮殿并存,我猜當時是在真實的現(xiàn)世之中,可以隨意出入的?!?p> “而天干與地支,正是從這陸吾神宮之中,由神祇流傳給了黃帝,最終流傳到了人間后世吧!”
“原來如此……”夏觀頤喃喃道。
“所以,我們進了這個神宮,若想在這虛無之中的迷局求生,關(guān)隘應(yīng)該就在這天干地支之上……”說道此處,夏紹宗沉默了一下。
爾后,他忽然道:“陳同林,這一局,恐怕還跟你有關(guān)啊?!?p> 陳同林一愣,不知夏紹宗何意,只好拱手道:“夏老前輩,請指點。”
夏紹宗卻也不急,他又轉(zhuǎn)頭對夏觀頤道:“去,看看陳道長的命造,我看看你長進了沒有!”
夏觀頤剛剛還在觀察大廳內(nèi)的細節(jié),想找一找線索,忽然他太爺爺叫他,還把他嚇了一跳。他便轉(zhuǎn)過臉,認真看了一下陳同林。
“哎,奇了,我一直覺得這牛鼻子是甲木旺火之命造,居然不是!”夏觀頤驚道。
“‘同林’二字,因是后改的。”夏紹宗道:“所以我說,你看命造之時不可大意,若先入為主,恐要生出大錯?!?p> 陳同林垂下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他忙握緊了一些。
“命帶魁罡內(nèi)透強,卻逢印殺兩邊藏。劫比梟食皆無暢,月沖柱刑寒日長。”夏觀頤道。
“嗯,這下對了。”夏紹宗點點頭。
陳同林低下頭,嘆息一聲,道:“原來夏家真有這出神入化的觀人命造之技!貧道拜服?!?p> “我之前說過了,這昆侖虛中之物,皆是出自內(nèi)心,此迷陣亦然?!毕慕B宗忽然手指著那大廳中央。
眾人再望去,居然發(fā)現(xiàn)大廳中央多了一個小小的寶塔狀的東西,都嚇了一跳。
可是,陳同林見到此物,卻是大驚失色,往后連退了兩步,幾乎靠到了墻壁的邊,才停了下來。
夏觀頤仔細看那個東西,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五層的寶塔,樣式比較簡單,只是基本符合“塔”的形制而已。塔每個塔有四面,塔身石制,塔頂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鋪著小的磚瓦。每層塔頂飛檐翹角,塔上無門無窗,這便是人常說的“供養(yǎng)塔”,并非真正的建筑,一般是用來放置佛骨舍利,或者供養(yǎng)逝去人的骨灰。可是這個東西為什么會忽然立在這個大廳的中央,而那陳同林又為何如此反應(yīng)呢?眾人皆是不知。
“這么多年了……那老者……果然是你!”陳同林忽然對夏紹宗咬著牙道。
“是啊,亦是多年過去了,當年因,現(xiàn)今果,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啊?!毕慕B宗露出了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