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猶清連夜前往洛陽城,卻只打探到紅玉姑娘被一個大官人買走了,那人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
線索就此中斷。
而在她出走兩天后,回半月樓的那個晚上,江湖又出了大事。
天星閣被滅門,又是一場大火,又是一群毒蛇,只剩遍地尸骨。但聽聞剛?cè)腴T的姑爺帶著新娘子逃走了。
夏猶清前去打聽,卻依舊是毫無消息。
在那之后,江湖就無風(fēng)無雨地平靜了兩年。半月樓也在一天天的壯大,新入門的弟子也多了起來,大多都是齊三從外面待會來的孤兒。夏猶清觸景生情,對這些小師弟格外地溫柔,常同他們一起嬉戲。
第二年的春天,他們在院子里放風(fēng)箏,齊三從書房外望去,瞧見了夏猶清拉著風(fēng)箏線,對著天空笑得燦爛,像個孩子一般。自從有了蕭盛的陪伴,她便一天比一天高興,他很慶幸自己當(dāng)初選擇救蕭盛,這才能看到她稚嫩如初的臉龐。
如花盛開的笑容與記憶里的那個小女孩重合在一起,他沒有意識到毛筆上的墨水滴到宣紙上,就這樣看入了神,道:“要是云兒還能放風(fēng)箏的話,肯定也像她一樣這般開心?!?p>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他這才回過頭,換了一張紙,喚門外之人進(jìn)來。
武癡輕輕推門而入,遞上一封信,道:“這是極樂殿的人送來的,說是太子殿下生辰將至,特意宴請武林各大門派。”
“太子殿下?”
“的確如此,長安城的千影傳來消息,幾個月前極樂殿就在準(zhǔn)備太子殿下的生辰。”
齊三扶額,道:“這時候宴請我們武林中人,多半是想收攬些江湖勢力。我們半月樓小門小派就當(dāng)去見見世面,別的不要摻和?!?p> 齊三留下殷辰,帶著武癡、蕭盛和夏猶清去往極樂殿。
皇帝寵愛這個太子,專門為他修建了一個娛樂玩耍之地——極樂殿。
在長安城內(nèi),極樂殿成了許多紈绔子弟,達(dá)官貴人的消遣之地,夏猶清來到極樂殿時,雖被眼前的繁榮所震撼,但她覺得,不論它外表多么雍容華貴,也不過是整個北齊國最大的青樓罷了。
碩大的院子,偌大的廳房。這里簡直就像一座城,比門外的長安城還要繁華。
里面不少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貴人,他們看向夏猶清的眼神總是色瞇瞇的,沒安好心??煽吹剿砼詨讶缟降氖捠ⅲ鱾€都有些收斂。
夏猶清見不得這種眼神,讓人渾身犯惡心。她便將目光移到別處,她轉(zhuǎn)頭看向齊三,他和武癡正被一群花紅柳綠地美人圍著。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極樂殿公子貴人多,美人也多。
她們各個身著泛著光澤的上好綢緞,顏色鮮艷,干凈奢華,走起路來,步搖有規(guī)律的晃動,卓越多姿。夏猶清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暗紅色粗糙的布料,胸口處還粘上了一粒米飯,袖口也起了黑漬。走起路來就更別說了,兩只手?jǐn)[動得老高,與她們相比,她覺得自己毫無女人味。
為此,她還偷偷跑了出來,來到成衣鋪。
老板娘笑臉相迎:“姑娘來看看這件桃紅裙,這可是今年長安城內(nèi)做流行的顏色。桃花紅招桃花運呢。穿上它啊,姑娘定能找到個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
在老板娘的極力推薦之下,夏猶清忍痛用自己攢下來的所有積蓄買了這件件上等布料的桃紅裙。
老板娘還熱情請她去試一試,夏猶清付完錢就跑了,留下老板娘嘆氣道:“這么靈動的姑娘,還想看看穿上是什么樣子呢。”
夏猶清回到住處,她與同門的小師妹住一個屋子。晚上趁著小師妹睡著,她悄悄地拿著新裙子,輕功飛往后山林。在進(jìn)極樂殿之前,她就觀察過四方地形,這個后山林間有一片湖泊。
她想來這里洗個澡,自己偷偷地?fù)Q上新衣服,在決定明日要不要穿出去。
白色的月光灑在湖面上,一片片波光凌凌,湖中的少女如同水中蓮花,亭亭玉立,粉嫩多嬌,驚呆了躲在大石旁的男子。
盛煜嵐在屋里坐不住,明日就能見到太子殿下了,心中不禁緊張起來。
都說太子殿下瘋癲成性,殺人不眨眼。朝中除了皇帝,誰都怕他,也只有二皇子敢與他抗衡。
煩心事一堆,擾得他睡不著覺。他起身開窗,圓盤似的月亮高高掛在對面的屋頂上,陰冷又柔情。剎那間一個黑影從月中飛過。
終于趕上點有意思的事了。
他往黑影的方向飛去,趕至林間,只剩下自己的身影四處游走。
波光之處,似有戲水的聲音,他悄悄往湖泊走去,果然湖中有人,還是個熟人。
記得那個在醉霄樓內(nèi)大罵虛偽正道人士的小姑娘,嬌俏玲瓏,卻總是口是心非,實則嘴硬心軟。兩年過后,她越發(fā)惹人愛。
他不會知道自己正歪頭靠在石頭上對著一個正在沐浴的姑娘傻笑。要知道,這可是赤裸裸的偷看,是流氓行為。
夏猶清正洗著,突然聽到一旁有石頭滑落的聲音。
“誰!”情急之下,她叫出了聲。
盛煜嵐以為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可抬頭才發(fā)現(xiàn),湖泊那頭石塊上,正趴著一個男人,笑嘻嘻地淌著口水。
夏猶清發(fā)動內(nèi)力,湖中大浪翻涌,震起無數(shù)根水珠,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水簾外響起:“姑娘,快接住!”
那件桃紅色的裙子被人扔過來,夏猶清結(jié)果衣服,又激起無數(shù)水浪,形成厚厚的水簾。
情急之中,她輕功微起,衣裙裹身。眼看水簾漸漸落下,盛煜嵐扯下披風(fēng),輕功點地,沖進(jìn)水簾將手中的披風(fēng)圍住夏猶清,將她緊緊圈在懷中,飛出湖面。
夏猶清詫異地抬頭看,眼前這個臉上掛著一絲稚氣,眼睛似若桃花的男子,不正是那個扮豬吃老虎,不顧自己性命替她贏回虎頭金刀后就消失了的盛煜嵐!
兩年未見,他成熟了許多,眼中略帶銳利。
他將她輕放落地,眼中萬般柔情皆被她收入眼底。他望著她的眼睛,愣了愣便轉(zhuǎn)身拔劍出鞘,沖向湖泊那邊的人。
夏猶清目光隨他而去,看清了他手中的那把劍,劍身兩側(cè)有不少的破口,顯得這劍如同一把鋸齒。
只見他動作利落,劍起劍落之間,湖中撲通一聲,那男人便沉入湖底。
月下的水面泛著絲絲紅光。
盛煜嵐回過頭,見她詫異地眼神,他快速的得收起了劍。
夏猶清質(zhì)問道:“你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盛煜嵐難為情的撓了撓頭,不知該怎么回答。
夏猶清又問道:“你不會也在偷看我......”
“對!我全看見了?!笔㈧蠉挂还淖鳉獾?。
夏猶清哪里想得到他會這般不要臉,又沒有帶劍出來,氣得她上前欲扇他一巴掌。未曾想,他先道:“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那人已經(jīng)被我解決了,這樣一來,這世上就我一人看過,我絕對會負(fù)責(zé)的!不然你也可以殺了我?!?p> 夏猶清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不知怎么下不去手。
盛煜嵐見她氣得臉都紅了,正想開口安慰她,她反而退后一步,她氣得聲音顫抖,道:“你幫我搶回虎頭金刀,我感謝你,今日之事,我不許你再提起,要是你告訴了別人,我就......就......”說不出那三個字,只因他有恩于她,她不能殺他。
只能趕緊離開這里,她話沒說完,就轉(zhuǎn)身跑走,輕功著樹,嗖嗖兩下就不見了人影。
盛煜嵐撓頭納悶道:“我怎么又惹她生氣了?不應(yīng)該啊,我是真的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