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嵐拔出沈堯的劍,在手中靈活的甩動,然后扔了出去,劍剛好刺中刀瘋子的發(fā)帶,他一個驚慌,失足摔下了樹,掉在了人群中。
“他就是個騙子!”人們將刀瘋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最終刀瘋子的買賣虧了本,將收來的錢又都退了回去,還被楊炎罰去了白云山。
楊炎親自送他上了山。
刀瘋子自小在乞丐窩里長大,即便如今在楊炎手下做事,但他還是改不了愛偷、搶人東西的惡習(xí)。就算給他上等布料的衣服,他都還是穿著一身破布穿街走巷。
楊炎的妻子難產(chǎn)而死,兒子也夭折了,他把刀瘋子打心眼里的視作親兒子。刀瘋子雖然總是闖禍,但聽到有人說楊炎的不是,說是楊炎逼死了自己的妻子,這時他便會拔出他的那把缺了口子的短刀,像只瘋狗一樣亂砍亂咬,刀瘋子的名號也由此得來。闖的禍多了,人得罪的也多,漸漸的人們忘記了起初楊炎給刀瘋子取的真名。
白色的花瓣漫天飛舞,落在了刀瘋子的頭上,蒙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小嘴一撅,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將花瓣搖了下來。他心里自然是不服氣的,從前就算他再怎么胡鬧,楊炎都不會罰他,這一次竟然為了一個北盛的世子處罰了他。
他走在楊炎的前面,頭高高揚(yáng)起,似乎要把自己的不服告訴上天。
突然背后沒了腳步聲。
刀瘋子回過頭來,眼神依舊倔強(qiáng),他知道楊炎就送他到這了,輕哼一聲轉(zhuǎn)身獨(dú)自前行。
“越安!”楊炎叫住了他,“我知道你不服氣?!?p> “我只是你的手下,哪敢不服氣?!?p> “越安!”楊炎震怒,但很快便平息了,轉(zhuǎn)而語氣輕柔,像在哄小孩子一般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會吃人的大魔頭嗎?你去找她,她會幫你殺了盛煜嵐,到時候怪不到我們頭上?!?p> 會吃人的大魔頭?
那是他小時候,第一次跟著楊炎上白云山,他貪玩走近了那座守衛(wèi)森嚴(yán)的小木屋,只是站在門口張望,就被守衛(wèi)打飛了出去,若不是楊炎及時趕到,他早就被人砍死了。楊炎知道他好奇心重,便告訴他屋子里面是個會吃人的大魔頭,所以才要這么多人守著。
這一次他再次站在小木屋前,守衛(wèi)們都認(rèn)識了他,主動替他開了門。
屋子里爬滿了粗壯的鐵鏈,像是一條條巨蟒往屋內(nèi)爬去。
陽光灑進(jìn)屋內(nèi),他有些害怕的揉了揉眼睛,可當(dāng)他定睛一看,那哪里是會吃人的大魔頭啊,分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
他還未來得及上前,門口就走來了數(shù)名黑衣人,為首的帶著半截面具,這個人他曾在楊府里見過,楊炎好像很怕他。稍稍站在后面的一個人,也帶了面具,門口的守衛(wèi)彎腰稱他們?yōu)榻瓠h(huán)大人和銀環(huán)大人。
金環(huán)將那女人四肢上的鐵鎖鏈打開,沉重的鐵鎖被他砸在了地上,瞬間砸出了一個小坑。
“你就是刀瘋子?”金環(huán)背對著他。
“是我?!?p> “聽說你想要她幫你殺一個人?”
“是的,不過看起來,她好像殺不了人?!?p> 金環(huán)蹲下身來,伸手捏住了紀(jì)婷的下巴,微微抬起,大拇指摸了摸那紅腫的傷疤,嘴角勾勒出了一絲邪笑,道:“一個被囚禁的人,是不會放過一線生機(jī)的。你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會不會為了這一線生機(jī)而去殺人呢?”
“她是個大夫!”刀瘋子嚴(yán)重懷疑楊炎在騙他,說是會吃人的大魔頭,結(jié)果是個柔弱女子,還是個大夫,這怎么幫他殺那個世子。
紀(jì)婷回想起那個夜晚,那個月下的瞬間,那個記憶中的小師妹,麻木的心漸漸炙熱,無數(shù)個騷動的聲音在告訴她,她要出去。
金環(huán)的眼睛還停留在她身上,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殺......”
“很好?!苯瓠h(huán)站起身來,拍了拍一旁銀環(huán)的肩膀,“我就說吧,她會殺的。你輸了,要請我喝酒。”
金環(huán)大步離去。
刀瘋子撓了撓腦袋,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銀環(huán)將紀(jì)婷扶了起來:“我想知道我為什么會輸?!?p> “他說的很對,一個被囚禁的人,是不會放過一線生機(jī)的?!?p> “可你是個大夫,你怎么去殺人?”銀環(huán)焦急道。
紀(jì)婷推開了他,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柔和的日光灑下,她如同樹上的花瓣一般搖搖欲墜。她半瞇著眼睛,望向窗外的那棵海棠樹,只是低聲喃語道:“一個被囚禁的人,是不會放過一線生機(jī)的......就算是違背自己的本心。”
銀環(huán)上前想扶住她,但她的雙腳抬起踏過了門檻,走進(jìn)了繁花深處。刀瘋子看到那令他煩躁的漫天花瓣,在她周圍都變得溫柔了。
紀(jì)婷走到那棵樹底下,望著小師妹曾站著的地方,露出了久違的笑顏:“原來不知道,這里的山花是這么的爛漫?!?p> 銀環(huán)帶著刀瘋子走了出去,一路上紀(jì)婷都是笑著的,自從臉上有了這個傷疤,自從她一睜眼就被關(guān)在了山上,她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也許她以為這是一線生機(jī),熟不知她將要走向的是永夜。
第二天,盛煜嵐要走了,他站在夏猶清的屋外,躊躇著,徘徊著?;蛟S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
沈堯抱著劍,在一旁疑惑的看著自家的世子,他這還是第一次見世子這般,以往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他似乎在遇上夏姑娘之后就變了。
葉晴還是一如既往,她收拾好行囊,見盛煜嵐還在夏猶清門口磨磨唧唧的,她直接上前推門而入。
屋內(nèi)空無一人,東西也已經(jīng)沒了。
葉晴:“看來她早就收拾行囊走了?!?p> “就這樣走了嗎?連聲招呼都沒打。”盛煜嵐走進(jìn)屋里。
沈堯替盛煜嵐打抱不平道:“世子,那夏姑娘果真是個冷漠無情的殺手,您都幫了她多少次了,她還是這般冷血,連聲謝謝都沒有就走了。還有那蓮青云紋仙鶴袍她也沒還給您吧,那可是夫人親手給您做的......”
葉晴打住道:“你少說兩句!”
楊府門口,馬蹄聲起,盛煜嵐放下了車簾。
楊炎望著離去的馬車,拿出一封信,吩咐屬下道:“通知飄絮坊,可以行動了?!?p> 飄絮坊內(nèi),夏猶清正和柳前輩喝酒。
酒桌上,柳飄絮戴著面具,就坐在一旁看著夏猶清喝。
夏猶清問道:“前輩,面對如此佳釀,您還不肯摘下面具?”
柳飄絮搖了搖頭,輕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呢,沒想到是誆我啊。”
“世子今日要走了,我也沒有身份再在楊府待下去了,所以想找前輩借宿幾天?!?p> “你的任務(wù)不是已經(jīng)完成了嗎?”柳飄絮的手放在桌下,虎口處被自己掐的泛白,她害怕在她面前露出馬腳。
“不知前輩可聽說過‘十大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