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黯然下山,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這種結(jié)局他在心中也曾預(yù)設(shè)過千遍萬遍,但到頭來自己好像也沒有那么難受。究竟是少年情事一時沖動所以到頭來也沒什么感覺還是自己生性豁達萬事通透所以不那么傷心,走在飄渺派眾弟子中聽著他們隱隱約約的討論,賀青一時間也搞不清楚自己了。
“賀師弟你現(xiàn)在就要離山嗎?”賀青快要走出飄渺派的時候,那兩名巡山弟子不知何時又突然出現(xiàn),走到賀青身邊親切地問道。
只是在此時的賀青看來,那親切中更帶了幾分調(diào)侃。
“不然呢?”賀青挑眉反問了一句。
“如今山下的情形不太太平,最近北境邪修頗為猖狂......”
“多謝兩位師兄好意提醒?!辟R青一抱拳,“不過我還要抓緊趕回宗門,兩位師兄就不必送了?!?p> 說完,賀青一抱拳,獨自一人出了飄渺派。
大概離開了飄渺派的距離,賀青緩緩在路上站定,想了半天他還是決定暫時在外面借宿一晚,免得就這么灰溜溜一天回了青丘門,那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
念及于此,賀青四處打量了一下,見前方正好有個小村莊,不由分說加快了腳步向那村莊走去。
然而快到了村莊賀青卻感覺有幾分不對勁,即便入冬之后再怎么冷清,村莊內(nèi)也不應(yīng)該一點人煙都沒有,難道......
賀青猛然間想起飄渺派封山的緣故,不由眉頭一皺,放慢腳步緩緩向村莊里走去。
“有人嗎?”進了村莊,賀青扯開嗓子喊道。又往前走了幾步后賀青繼續(xù)問道,“有人嗎?”
死寂的四周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賀青握住劍把,此地兇險,還是小心為上。
一邊想著賀青一邊推開了一間農(nóng)房,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人間煉獄之景:
倒吊的老者,支離破碎的尸體,蔓延開來的暗紅血跡。
“真應(yīng)該在飄渺派內(nèi)詳細問問那個孟世雄師兄經(jīng)歷了些什么?!辟R青拔出佩劍,雖然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同一個邪修所為,但在飄渺山下如此明目張膽地大開殺戒,九成是同一個邪修。
“怎么最近這些邪修愈發(fā)猖狂了?”賀青想著,又走到了下一個農(nóng)房前。
“這......是用血跡寫的字?”賀青皺眉湊近農(nóng)房前仔細辨認,“血老屠到此一游?!?p> 血老屠?那是什么東西?賀青皺眉,血字看上去有些可怖,但寫下的這句話卻滿是戲謔的意味。
“小娃娃,你很好奇嗎?”
突然之間,在賀青身后傳來了一個嘶啞的老者的聲音!
賀青心下一驚,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
賀青急忙回頭,但見一個一身血色長袍將整個身形全部隱去的修士雙臂抱肩。長袍之下一道陰森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賀青。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蹦侨怂粏〉穆曇袈犉饋碜屓巳f分難受,“說起來你還該謝謝我,不然你怎么能得到那只天嵐虎呢?”
“你究竟是誰?這個村莊里的人都是你殺的嗎?”
“不錯,但你們同樣也要好好感謝感謝我——因為他們都是被北境邪修蠱惑了的狂教徒,或者更直白點說,他們都是北境邪修?!?p> “你以為我會信你?”賀青冷笑,“你與我交談隱去氣息,分明是在拖延時間?!?p> 說罷,賀青拔劍出鞘,一道劍氣直接斬向了血袍邪修,“我豈能讓你如愿!”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那人冷哼一聲,大袖一揮,賀青但覺一陣狂風(fēng)向自己襲來,未待他反應(yīng)過來,那狂風(fēng)已經(jīng)直接將他掀翻在地!
“糟糕!”即便只動用了小小的力量,但那人一擊出手的瞬間便感覺有數(shù)道神識鎖定了自己,以他的修為雖然不至于懼怕這區(qū)區(qū)幾個追殺者,但在之前的交手中他已經(jīng)身負重傷,再纏斗下去難免有隕落的風(fēng)險。那人惡狠狠地看了眼賀青,厲聲道,“無趣?!?p> 同時那人縱身飛起,急遁而走,走之前尚不望向賀青使出了一道風(fēng)刃!
這風(fēng)刃的威力可不似賀青這種初學(xué)者使出的風(fēng)刃,若斬中賀青,必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大結(jié)局——
還沒到。
那風(fēng)刃斬到了一面土墻之上,土墻紋絲不動,只聽空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留下兩人把他送回青丘門,其余人跟我追?!?p> 空中不斷有人影掠過,賀青抬頭看向天空,如此看來自己所料八九不離十,這人應(yīng)該就是導(dǎo)致飄渺派封山的那名邪修。
“這位師弟你沒事吧?”賀青身旁突然出現(xiàn)兩名身背長劍的男子,賀青無力地抬了抬手,血袍邪修一揮之力竟打得他筋脈俱斷,若非他自小修煉加之真氣護體,恐怕早在那一擊之下就命喪黃泉了。
絕對的實力差距給賀青帶來的震撼讓他忘記了失戀的痛苦,也收起了這幾日驕傲浮躁之心,進入一轉(zhuǎn)固然是踏入仙途的起點,但若因此自驕自大修為只會止步不前,到時候面對絕對的強者依舊是毫無還手之力,到時候又會再次成為笑料,成為別人的飯后談資......
“師弟?師弟?”兩位飄渺派弟子見賀青面色陰郁不言不語,不由都有些擔(dān)心,難道他在剛剛那一擊之下被奪了心魄?以北境邪修的手段,不是做不出這些事情。
“我沒事,只是受傷太嚴重了些,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血老屠修為極高出手又頗狠辣,若非他此時身份重傷,恐怕師弟就......”
“他就是血老屠?”賀青皺眉問道。
“不錯,師弟知道?”
賀青搖頭,“我只知道這一村莊的人都是他殺的?!?p> 那兩名飄渺派弟子聞言嘆了口氣,“是啊,師弟我們先送你回青丘門吧,此地太過兇險,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我們宗門附近的邪修突然多了起來?!?p> “這幫邪修又開始了?!?p>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罷了。”其中一個飄渺派弟子淡然說道,“師弟我們先把你送回去,還要回來繼續(xù)追剿邪修?!?p> “有勞二位師兄了?!?p> “無妨,若非你逼他出手,我們也不會這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說起來你還是大功臣呢!”
“血老屠!你這個瘋子也有逃的一天嗎?”半空之中,前方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向東邊逃竄,而其身后則跟著十余人對他緊追不舍。
“呵呵,周老道,你真覺得你帶這一幫廢物追上我又能奈何得了我嗎?”血老屠在前面跑著,同時出言回擊道,“便就重傷之下的我,周老道你又有幾分把握能夠戰(zhàn)勝?”
“我有多少把握,你停下便知?!憋h渺派掌門周奉朗聲喝道。
“你先追上我再說吧?!毖贤黎铊钚Φ馈?p> 周奉心下一凜,這血老屠一直逃跑也不還手,莫不是想要把他么引入埋伏圈不成?但聽聞血老屠叛出北境,應(yīng)該不會與北境邪修聯(lián)手設(shè)伏,而憑借他那些參差不齊的弟子,即便是伏擊也應(yīng)該奈何不了這一票飄渺派的精銳。
周奉打定主意,也不在乎血老屠的陰謀詭計,帶著弟子繼續(xù)追逐,追了許久堪堪到達東北邊境的時候,血老屠突然停下了腳步,“周老道,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沒長腦子了?!?p> 飄渺派主修劍法,周奉見血老屠停下腳步,當即自神識中喚出自己的本名物神劍,其余弟子也紛紛將寶劍喚出,瞬間組合成了兩個劍陣指向血老屠!
“一切的計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勞?!敝芊钅脛χ钢贤赖?,“怎么不繼續(xù)逃逃出東北呢?跑不動了嗎?”
“哈哈哈哈哈?!毖贤婪潘量裣?,摘下長袍面套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滄桑面龐,“周奉,你可想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自飄渺派眾人身旁忽然出現(xiàn)數(shù)十名黑衣人,黑衣人中為首的七殺律者北蒼玩味地看了眼面色鐵青站在原地的周奉笑道,“怎么?我們尊者大人布下的匿息陣效果如何?”
突然現(xiàn)身的北境邪修令這邊飄渺派弟子一片嘩然,周奉陰沉著臉看向北蒼問道,“你們不也在追殺血老屠嗎?”
“不錯?!北鄙n點頭,又看了眼血老屠,“但作為交換條件,我們先把你們滅掉,而后再找他算賬?!?p> 周奉心思電轉(zhuǎn),又對血老屠說道,“血老屠,今日你即便伏擊得了我,那也是你的死期了!”
“北蒼沒有和你說另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他以修為做血誓,放我入中原?!?p> “你們瘋了嗎?!”周奉厲聲喝道,“中原你以為是你想進就能進的?你們真當長白劍派是個擺設(shè)嗎?”
“我們自有辦法,你還是先考慮考慮你們飄渺派吧——堂堂大派千年傳承竟毀于你手。”
北蒼話音甫一落下,只見在周奉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直漆黑的巨手,那巨手之上沾染了無盡的陰邪之氣,隱約間似能聽見自巨手之內(nèi)傳來的凄涼啼哭之聲!
“周奉,今天再讓你嘗嘗這幽冥鬼手的滋味!”北蒼大喝一聲,身形如電向后撤去,而那巨手則成合握之勢奔向了周奉,周奉面色一寒,手中神劍揮出,一道仿若能碎裂星辰的劍氣直直地斬向了這幽冥鬼手!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