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漫天飛沙,滿眼黃沙,周圍看不到一絲綠色,可見這里有多荒涼。
一行隊伍就在這樣艱難的環(huán)境中緩慢前行,除了領(lǐng)頭和末尾穿著官服的官差,剩下的幾乎每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頭發(fā)亂糟糟的不說,臉上遍布灰塵,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樣貌,而腳上踩著最粗糙破舊的布鞋,有些甚至露出了腳趾,連日的徒步趕路,已經(jīng)磨出了血跡。而干涸的血跡一層又一層的覆蓋,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更引人注目的是,這些人的雙手和身上,都綁著粗大沉重的鐵鏈,如蝸牛一般的行進(jìn)速度也就沒那么奇怪了。
“啪!”長鞭狠狠的抽在肉體上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咬牙。
“還不快點走!”處在最后的官差沖著隊伍最后一個摔倒在地的老人,惡狠狠的說道,同時手里的鞭子舞的獵獵生風(fēng)。
“住手?!焙鋈?,一道暗啞粗噶的聲音響起。
官差循聲望過去,只見是一個身材瘦小,皮膚枯黃,再加上臉上的不知蹭到了什么泥或者是灰,根本認(rèn)不出本來面目的少年。
“怎么,你想管?”官差惡里惡氣抻著手里的鞭子,緩緩走近他,仿佛只要他敢應(yīng)一聲“是”,那兒臂粗的鞭子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我只是想提醒官爺一聲,若是把他打的不能走路了,今日的行程又要被耽誤,我想您也不愿意在這漫天飛沙里過夜吧?!鄙倌瓴患膊恍斓恼f道,就好像沒看見官差手里極具威脅的鞭子一樣。
“你!”官差怒氣更盛,他向來就是急脾氣,最不愿意被別人威脅。
“四,住手?!币坏赖穆曇糇枇四羌逼獾墓俨睿髅髀曇舨淮?,也沒有任何的起伏。
但那個急脾氣的官差的脾氣卻一下子就沒了,老老實實的應(yīng)道:“是,大哥?!?p> “你去前邊跟他們兩個說一聲,速度加快些,今天一定要趕到磐溪縣?!?p> “好。”急脾氣的官差立馬就跑走了。
出聲的少年默默的回到了隊伍里,對于還躺在地上的老者沒有看一眼。
少年心中嘆氣,明明心中發(fā)誓,不再多管閑事,可到底還是沒控制住。
剛剛出聲阻止的官差,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少年,隨后出手扶了那老者起來,低聲道:“您再忍一忍,馬上就要到地方了?!?p> 老者沉默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漫天黃沙中,隊伍繼續(xù)默默前行,只是速度,要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磐溪縣,位于楚國最西邊的邊境,靠近西啟國,西啟國大部分的土地不適合糧食種植,再加上國民好戰(zhàn),故而這邊境常有戰(zhàn)事發(fā)生。
磐溪縣,算是邊境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和平日子多一些的地方。
最關(guān)鍵的是,這里也沒什么犯罪事件,牢房多都是閑置的。
可今天,卻迎來了一大批。
“頭,核查完畢,沒有問題?!?p> 磐溪縣的李捕頭聞言點了點頭,在簽收公文上簽了字。
“辛苦各位了,縣老爺已經(jīng)吩咐過了,各位先去休息休息,之后再返京吧?!崩畈额^道。
“多謝?!鳖I(lǐng)頭的官差頷首,“對了,在下還有一事麻煩您?!?p> “客氣了,您直說就是?!崩畈额^倒是沒想到,這楚京里過來的官差居然會這么客氣。
要知道,雖然都是捕頭,但他們可不能跟他們相提并論。
“這是我調(diào)任磐溪縣的公文,請您過目一下?!鳖I(lǐng)頭的官差不知想到什么,馬上又補(bǔ)充了一句,“在下只是因老母不愿離鄉(xiāng),故而借調(diào)在此一段時間,至于職位什么的,倒不是那么重要?!?p> 李捕頭愣了一下,隨即馬上雙手恭敬的接過了公文,大致看了一遍,又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這位氣定神閑的官差。
確實如他所說,這上面并沒有說要他具體擔(dān)任什么官職。
但這樣一來,反而顯得他的身份特殊,他們怎么敢懈怠。
“呃,諸位先進(jìn)去休息,我這就去稟報縣老爺一聲。”李捕頭點頭哈腰道。
“勞煩?!鳖I(lǐng)頭的官差頷首,而后帶著其他人去了驛站休息。
李捕頭趕著其他人把囚犯關(guān)進(jìn)牢里,自己則飛跑去縣老爺后面的私宅。
夜幕降臨,本就陰暗的牢房里,更加的漆黑一片,但釘著柵欄的天窗,卻擋不住溫柔如水的月光。
又是一個月的十五,月亮又大又圓,皎潔的月光,更是使得這罪惡的牢房也圣潔無比。
“開飯了!”看牢房的衙役挨個牢房開始放飯,雖然這里是牢房,但今天的伙食竟然是青菜燒土豆,幸運的還能分得一片肥肉,比起京城大牢里那嗖得不行的牢飯,確實是強(qiáng)上了不少。
倒也不是這里特別優(yōu)待犯人,而是這些今天新來的囚犯都是京城來的,沒準(zhǔn)里面的就有京城的顯貴親戚暗中過來照顧,要是太過苛待,只怕是招來大禍。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據(jù)說是因為上一任的縣太爺就是因為這樣被擼了官職,后來更是被抄了全家,斬首示眾。
“你不吃點兒嗎?”今天的囚犯是五個人一間,一個瘦小,但眼睛一個勁兒的嘰里咕嚕的轉(zhuǎn),看起來很機(jī)靈的小孩端著兩碗飯走過來,低聲詢問坐在墻角的看起來臟臟的少年。
少年沒有應(yīng)聲,只是一直透過那高高的天窗,望著那遙不可及的美麗月亮。
小孩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好一輪又大又美的月亮。
隨即擠在少年旁邊,“喂,你是想家了嗎?”
“不是有那么句話嘛,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p> “喲,小黑崽,還挺有文化??!”同一個牢房的一個大漢大笑著說道。
“嘿,就是以前跟著公子上學(xué)堂聽了點兒而已?!北唤凶鲂『卺痰男『⒉缓靡馑嫉男α诵Γ緛硎窍霌夏X袋,卻感受到了一碗飯的重量。
“那也不錯了,哪像我老向,就是粗人莽漢一個,大字也不識一個?!贝鬂h三兩下把碗里的飯菜吃光,砸吧砸吧兩下嘴,這么大海碗也就吃了個半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