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好幾天的竇硯離又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這里,顧文瀾簡直要被這位的神出鬼沒嚇出病了。
一邊腹誹著,顧文瀾帶著三個小姑娘走去竇硯離所在的方向。
只不過,這一次竇硯離顯然心中有事,見她們走過來,緩緩轉過身,先是皺了皺眉,接著說:“顧文瀾,你我之間的約定,你應該沒有忘記了吧?”
“公子是說與我四舅的比試嗎?”到底是眾目睽睽之下,顧文瀾防著隔墻有耳,所以說的語焉不詳。
“除了這個,另外最重要的是晉陽公主,切勿忘記了?!备]硯離面目冷肅,語氣冰冷,饒是顧文瀾習慣了他的作風,都未免心生忌諱。
此人與她終究不是一路人,他們的合作也不知是好是壞。
“這件事,我記得比誰都牢?!鳖櫸臑懫届o答道,妙人三姐妹見到竇硯離,倒也不怕,只就一個個面帶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仿佛他們有什么神秘關系一樣。
“我要走了,你差不多也要返回京城了,好自珍重。”竇硯離話音剛落,衣袖一揮,連影子都沒看見。
顧文瀾?zhàn)堄信d致地挑了挑眉,看樣子竇硯離是得到一些可靠消息,特地跑來告訴她的。但是她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蹤的?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顧文瀾心頭情緒涌起,面上不顯,對著妙人三姐妹笑道:“我們回去吧?!?p> “嗯?!泵钊怂齻儾o意見,緊隨顧文瀾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返回到別院里。
這時候的別院難得熱鬧了一點。
楚崇賢與陳紹之議論江南官員,正想著如何一一鏟除。得益于顧文瀾的建議,辛銳鋒一心一意替楚崇賢鏟除這些腐肉,如今江南官員人人自危,小動作頻頻,給了楚崇賢不少的機會得以動一動,現在辛銳鋒這個名字成為了很多人眼里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是有楚崇賢護著,這些人要動也動不了,于是他們魚死網破,打算在驛站設下重伏,活捉楚崇賢與辛銳鋒。
楚崇賢從眼線那里得到了這條可靠消息,自是忙不迭地跑來這邊躲禍,順便設陷阱將他們甕中捉鱉。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端看誰的計劃更高明罷了。
這場由江南水災引起的弊政清算案子,終于要畫下句號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楚崇賢他們就要啟程歸京了。
想著想著,楚崇賢的臉上不由得帶上一分興奮,說道:“這些天,我忙進忙出的,為的就是江南太平,如今百姓無虞,那些貪官污吏也要繩之以法,江南總算是清凈下來了?!?p> 陳紹之很了解楚崇賢的心情,看著江南百姓水深火熱的生活,再看看那些腦滿腸肥的官員,無論是誰都難免怒從心中起。
作為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他所見到的,可比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權貴皇親更多更深。
他笑道:“表弟此番辛苦了,晉陽與文瀾這些天也是忙得腳不沾地,此次你們立下的功勞,我們已經上報皇上,讓他好好嘉獎你們?!?p> 顧文瀾與晉陽公主跑來江南,非但沒有搗亂添亂,還幫助他們解決了諸多問題,實乃是大功一件。
聽到稱贊,顧文瀾有些不好意思,“陳表哥說笑了,我與表姐就是順手一幫,壓根就談不上大功勞?!?p> “就是,我與文瀾無非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睍x陽公主含笑道,因為她們這段時間的舉動,老百姓這邊顧家小公子與邵家小公子的名聲非常響亮,絲毫不亞于楚崇賢。
兩位小姑娘事到如今依然謙遜謹慎,陳紹之既是滿意,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他心中喟嘆一聲,面上繼續(xù)說道:“沒事,你們的功勞已經在皇上那邊記名了,要是這一次姨父賞罰不公,我替你們訴冤叫屈。”
陳紹之從小養(yǎng)在建安帝身邊,之于建安帝來說,陳紹之相當于自己的兒子一樣了,這份感情,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上的。
如果說,邵徹是建安帝勢弱時不離不棄的伴隨忠臣,那么陳紹之就是建安帝與邵徹親手栽培長大的孩子。
顧文瀾想著前世今生建安帝對陳紹之的種種縱容皇寵,不禁露齒一笑,“陳表哥該不會是又借機到皇上跟前敲詐勒索了吧?”
晉陽公主也朝陳紹之投去好奇的目光。
沒辦法,每一次陳紹之面見天子,都要從建安帝那邊順手拿些什么,搞得這成為了一項傳統(tǒng)。
當然,這也是建安帝樂意放縱陳紹之,要不然的話,一般的朝臣,哪里敢對皇帝提要求???
“那不是敲詐,而是各取所需,都是一家人,需要客氣什么?”陳紹之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眾人哈哈大笑,溫馨的氣氛在他們周圍流淌著,仿佛這一夜的腥風血雨都不過是小場面。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一夜的秦柳鎮(zhèn),注定無法太平。
江南官員的這一次刺殺,最后以楚崇賢的大獲全勝畫下句號。這一晚,無數官員投入大牢,嗚呼哀哉。
次日清晨,楚崇賢按照律法,該殺的絕不留情,該流放抄家的也都毫不手軟地命令手下人動手,這其中包括的人就有與竇硯離有過生意往來的呂欽。
他膽小怕事,卻又盲目自大,以為楚崇賢一時半會查不到他的頭上,這段時日在府里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奈何這次江南官場的動蕩太大了,連帶著他這個幕后的小蝦米也跟著插了一腳,自然楚崇賢沒有放過他的道理,斬首抄家就是他的下場。
呂欽死了,竇硯離全身而退,整個江南官場肅然一新,這一次能夠手起刀落地那么順利,也是多虧了建安帝多年前安插在這里的一位人物——戚嶠。
他是六年前的金科進士,被建安帝委派到這里網羅江南官員的罪行,等到時機成熟,便可拔除江南弊政。
楚崇賢對這個人才十分欣賞,戚嶠不是尋常見到的死讀書又迂腐的文弱書生,他懂得變通,又是做實事的,也知道恪守原則,對任何事情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并提出建議,實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種人很合適去工部鴻臚寺待著。
當然,建安帝對他另有安排,楚崇賢自然不會對他做什么只就照常相處著。
這兩個月,楚崇賢、顧文瀾、晉陽公主、陳紹之在秦柳鎮(zhèn)有條不紊地做完賑災余下的工作,還將江南官場改頭換面,變化巨大,如今工作完成,楚崇賢他們也是時候離開秦柳鎮(zhèn)了。
把交接工作交代完畢,一行人出發(fā)了。江南百姓一路歡送。
試想想這段時間的經歷,顧文瀾與晉陽公主都收獲匪淺,二人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有說有笑地談天說地。
楚崇賢經過了江南歷練,身上徹底褪去了青澀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初見雛形的儲君威嚴。
之前的楚崇賢養(yǎng)尊處優(yōu),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風浪,如今的他負責江南水災的案子中漸漸成長,褪去了天真稚嫩,有了一絲絲不一樣的感覺。
陳紹之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笑吟吟地與楚崇賢寒暄說笑,大家一路上興致高漲,充滿了斗志熱情。
等到他們抵達了平城時,建安帝將陳紹之與楚崇賢宣進宮里,而晉陽公主與顧文瀾各回各家,分道揚鑣。
顧文瀾回來的時候,邵氏樂壞了,一把抱住她,激動道:“無憂回來了,平安回來了?!?p> “娘,我沒事?!鳖櫸臑戄p輕拍了拍邵氏的后背,面上含笑,顧盛淮與顧文樹去衙門了尚未歸來,顧文亮倒在。
只見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顧文瀾,噗嗤一笑,“四妹,這一次去江南,可有什么風流韻事啊?”
這是揶揄她女扮男裝去江南的事情,顧文瀾撇了撇嘴,沒好氣地答道:“就你話多,我去江南,哪有時間弄這些事?”
妙人三姐妹的事情顧文瀾提前與邵氏通知了,邵氏自然是沒有意見,將三個小姑娘收拾的齊齊整整,還讓她們冠上了顧姓,意思不言而喻。
妙人她們對此感激涕零,在寧安院里盡心盡力伺候顧文瀾,在后面還幫顧文瀾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邵氏猛拍了一下顧文亮的胳膊,“哪有你這樣拿你妹妹開玩笑的?”
“娘,我就是隨口一說啊?!?p> 在顧家,顧文瀾天大地大,誰也不能招惹,顧文樹那三位公子哥都不能與她相提并論。
廳堂內歡聲笑語不斷,正當此時,管家步伐匆匆走進來,對邵氏說道:“夫人宮里來人了,說是有圣旨要給四小姐?!?p> “我?”顧文瀾指了指自己,仔細回想了一下陳紹之之前說的話,心里了然。
邵氏卻憂心忡忡,“瀾兒,皇上怎么無緣無故給你圣旨啊?”
這一次顧文瀾去江南做了什么,邵氏不清楚,她只知道顧文瀾平安歸來。如今宮里來人,最怕就是降罪。
“管家,把他請進來吧?!鳖櫸臑懮裆珡娜?,管家應聲而去。
既然是宣旨,邵氏連忙吩咐人擺香案,自己也換上誥命夫人的衣服,靜候圣旨。
來的公公是常利群,顧文瀾訝然。